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如果把这一系列事件看做是一场游戏,把那股力量的拥有者看做是游戏的主宰者,那么我们算什么?棋子吗?也许连棋子都不是。当主宰这场游戏的人将一颗棋子提起,于是,彭亮消失了。当它将一颗,棋子丢弃,于是,常夏死去了。当它将一颗棋子挪动到另一个位置,于是,我和肖东碰上了……
我抬起头,桌子挡住了深邃的黑夜,然而,那种深邃的感觉却是它永远也遮挡不住的。我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我的身体经过长时间的蹲立已经几乎僵住了,可我偏偏还是不敢移动,任凭冷汗从后背上渗出来,一路滑下去直到滴落在地上。我突然明白,原来长期保持一个僵硬的动作才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整副身体所有的神经都紧紧地绷成了一条线,时间稍长些便有些部位僵硬,有些部位酸麻,有些部位甚至麻木得失去感觉,变得都不像自己身上的部位了。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肖东依旧发狂地挥舞着手中的砍刀,长长的刀刃一下接一下劈砍在薄薄的桌面上,怒吼连连。整张桌子在他一连番的用力下变得摇摇欲坠。
我不敢再这样躲下去了。这张桌子在肖东的力气下柔弱得就像一块豆腐,随随便便几下就可能碎裂成零散的碎片。到那时候,失去了最后一丝保护外衣的我对上肖东手里疯狂的砍刀,天知道接下来等待着我的究竟会是什么。
我越想越怕,再也不敢在这张薄薄的桌子下面呆下去了。这时候我的身子已经完全酸麻了,连稍微移动一下都有些困难,行动缓慢的还不如八十岁的老太太。费力好大的力气,我才终于缓缓站起来,悄悄活动了一下身躯,朝另一个方向挪动了一小段。
我屏住了呼吸,脚底下轻得就像猫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清冷的月光从门口照下来,那样宁谧的气氛和室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屋内昏暗得什么都看不清。
我不敢确定肖东在这样的黑暗中能不能够看见我,但我相信他的听觉一定可以帮助他飞快地找到我所在的位置。我怕被他发现。
身后劈砍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桌子旁边的柜子底下,立即将身子缩小到最大限度,双手抱肩,紧靠着墙角坐了下去。此时耳边全是肖东“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声声震耳,伴随着我剧烈的心跳,仿若擂鼓。
而就在我蹲坐在墙角的刹那,肖东发出最后一声怒吼,我先前藏身的桌子发出“哗啦哗啦”一阵乱响,赫然变成了一堆碎片,七零八落地瘫倒在地上。而最后那一刀去势依旧未停,直直地劈了下去。只听见“哐”的一声巨响,和地面相撞迸出数点明亮的火星。
我惊得几乎跳了起来。然而这时候,整个世界却突然彻底安静了。一片乌云忽地遮住了月光,待我再次能够视物时,肖东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九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九章
我紧张得几乎忘记了呼吸,下意识地缩进了墙角,再也不敢移动分毫。一种空旷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力和危险的感觉紧紧地裹住了我的全身。月光掩映着树影,夜风吹拂着落叶,一股阴冷的空气从四周包围过来,我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肖东,他为什么突然不见了?他现在在哪里?如果他在走动,以我的听觉根本不可能听不见。方才月光被乌云遮住的刹那,不过一两秒钟时间,肖东要利用这样短的时间隐藏起来必然会发出声响,可我居然没有听见
我警惕地朝四周环视,目光所及之处,肖东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地上七零八落的床板以及桌子,我几乎以为刚才的经历其实只是一场噩梦。
现在距离他消失已经过去五分多钟,却还是找不到他的一丝踪影,他就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似的。难道,他并没有离开?也是,短短的一两秒钟,哪里可能容他离开?我突然想到,莫非他也像我一样,正隐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我侧耳倾听,整个世界安静得出奇,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外绝没有任何别的声音。我突然感觉不对劲起来,肖东的呼吸声呢,经过刚才那一阵劈砍,他还怎么可能保持这样轻微的呼吸?
我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手机,冷汗从掌心渗出,几乎将整只手机都浸湿了。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其实,之前无数次的经历已经让我总结出一个经验:手机在这种时候纯属摆设,除了照明和拍照之外不会有任何更实用的价值。
等我怀揣着一丝渺茫地希望看向手机时,等待我的还是那个早已被我料到的结果,没有一格信号。
这一次,我终于彻底放弃了侥幸心理,狠狠心,咬咬牙,缓缓地从柜子底下爬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乌云的关系,室内的光线比先前暗了很多,即使我已经在黑暗中呆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感觉有点伸手不见五指。我将双手平平地伸出去,摸索着慢慢将头挪到了柜边。
我不敢肯定肖东是不是还在这里,但只要他还在这里,他就一定可以通过接下来的光亮发现我所在的位置。如果他还想要攻击我,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警惕地先将手机探了出去,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周围不大不小的一片地方,到处都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一点异常。
但我依旧不敢放松一丝一毫,我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稍有一点不慎,恐怕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先将一个纸团点着扔了出去。我已经随之准备着在看见肖东冲向纸团时快速关掉手机挪回先前躲藏的位置。
然而,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纸团跳跃着,一路蹦到很远的地方,随即寂寞地闪完了最后一丝火焰。我警惕的行动和事实形成了强大的对比,反倒让我一时愣住了。
不知多久之后,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心里却还是不敢相信肖东竟然就这么走了。然而一直以来经历的这些事情又有哪一件事完全符合常理?这样一想,我便立即释然了,随后也加大了动作幅度,从柜子底下慢慢地爬了出来。
四周寂静得让人心里发寒。我钻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了几下,一股空气带着夜间的特殊气味迅速涌进我的肺部,让我几乎窒息的身体得到了暂时性的缓解。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顿时感到整个身体轻松下来,脑子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肖东就这样不见了,这是我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事情。我依旧警惕着朝身边巡视着,的确没有他的身影。或者,他也隐藏在什么东西后面?比如衣柜?比如箱子?
我突然浑身激灵一下,我听见,隐隐约约地,竟然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清晰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滴答……”我不禁颤抖起来。那声音,赫然来自我背后
我“唰”地把身子转了过去,随即双眼就瞪大了。昏暗的夜色之中,一缕浅淡的月光正不偏不倚地打在我方才躲藏的柜子上面。而就在那缕月光照射的地方,赫然有一滴鲜红鲜红的液体,慢慢地朝旁边扩散着,散发出浓浓的血腥。
我惊得绷紧了浑身每一条神经。心里对那场面有着说不出的抗拒,却无奈两眼已经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只顾呆呆着凝视着那块红色液体出现的地方。
一滴,两滴,三滴……
我几乎要忍不住尖叫起来。我的双腿直发软,用尽浑身的力气,我才能勉强让自己抬头,看向液体滴下的地方。
然而,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天花板实在太高,从下面望上去是完全漆黑的一片,看不见一点东西。而那血液依旧毫不间断地向下流淌着,速度越来越快,流量越来越多,就像年久失修的水龙头,甚至发出一种“咕噜咕噜”的古怪声响。
这上面,究竟有什么?
我咬了咬牙,猛地把手机打亮,朝天花板上照了过去。下一个瞬间,我就情不自禁地尖叫了一声,整个身体都簌簌发起抖来。
只见手机光线照射的地方,赫然是一张恐怖至极,而我却又无比熟悉的脸
这张脸已经完全僵硬了,从他可怕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死前受过绝不比我少的惊吓。他的两眼圆睁着,瞪成了赤红的颜色,嘴角撕扯着,几乎咧到了耳根。这张脸,说不清是哭还是在笑,直愣愣地死盯着我。那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不见了的肖东
我彻底被眼前的场景惊怵了。肖东是怎么跑到天花板上去的?他不是疯了吗?他方才不是还在下面又叫又砍的吗?这才几分钟的时间,他怎么会变成一具尸体?是谁杀了他?这里还隐藏着第三个人吗?目的是什么?
肖东已经死了,那个人有理由放过我吗?我看不见他,如何躲过他的攻击?我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再一次确信这里除了我和肖东之外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那肖东是怎么死的?
他的尸体现在正悬挂在天花板上,又是谁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把他一个一百五六十斤的身躯硬拖上去?即使拖上去了,那人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将他固定住的?弄完这一切,却让我没有丝毫察觉,这又怎么可能?而且看肖东的表情,死前受到的惊吓必然非同小可,那么,他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不断从我脑子里翻涌出来,逼得我难以呼吸。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们中间的确还隐藏着另一个人
我突然想起了卫青那块木牌,刘铭在上面歪歪扭扭写下的正是这四个字:多了一个。他必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是多了一个人?或者多出来的那个根本不是人?
如果真是这样,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都有了圆满合理的解答。但这个人的目的呢?我们是为了寻求一个解答,但他必然是脱离于我们之外的另一股力量,那么他为的又是什么?
我觉得有种飘飘渺渺的思绪渐渐从脑子里升腾起来,却又偏偏触摸不着,也不由地有些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嘭”的一声轻响。四周实在太安静了,以至于这一声响在寂静里听来分外惊人。我不由地颤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就看见肖东那两只瞪大的赤红眼睛在我面前不断放大,放大,伴随着“轰”的一声,竟然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短短一秒似乎被拉长成了一个世纪。肖东的尸体在半空中盘旋着,翻滚着。因为流干了血液,他的尸体轻飘飘的仿佛一片飞翔的落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线条。他在我眼中的轮廓也不断放大,急速坠落下来。
我没有来得及退后,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尖叫出来。只有“咕噜”几声模糊的音节在我嗓子眼里打了几个转,却完全发不出声。
肖东飞快地坠落着,短短的一段距离需要的时间还不足一秒。“砰”的一声巨响,肖东狠狠地坠落在柜子上,尘土飞扬。
我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碎裂发出的沉闷声响,然而,他已经没有了一丝血液。那些温热黏稠的液体正铺在他身下缓缓向四周流淌着,一滴接一滴沿着桌边滚落下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那种奇怪的表情,此时经过这样的震荡居然变得仿佛微笑起来。两只赤红色的眼睛溜圆地瞪视着我,似乎随时还可能跳起来扼住我的喉咙。
在我快要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一条影子从窗台一跃而入,从后面将我扶住了。
我却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只见肖东手里紧握的信封终于在震动中飘落在地上。我的身子立刻颤抖起来。
那里面露出来的,赫然又是一张模糊的照片。
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十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十章
接下来的时间漫长得像是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我不停地做梦,有亲人,有朋友,有同学,有认识的人,也有不认识的人。很混乱,记不住一点情节,只觉得似乎是一个很悲伤很悲伤的故事。“阿舒,阿舒,阿舒……”我一下清醒了大半,慢慢睁开眼睛。周围很亮,刺得我眼睛生疼。
那个声音见我醒来,立刻带了些喜悦:“你醒了?”我眯着眼朝上看,立即发现曾毅晖正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我,带着紧张,担心,焦急。终于又看见他了。我条件反射地握住了他的手掌,嘴里却不由自主地骂道:“看到我醒了了你还问?你个混蛋以为我诈尸了吗?”曾毅晖笑着躲过去,却破天荒地没跟我抬杠。
倒是旁边一个声音跟我说话:“阿舒,这次可多亏了老曾,如果不是他,恐怕就就完了。”我抬眼看去,这才发现,原来黑子也站在身边,而我们所处的,早已经不是方才那个房间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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