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大夜惊魂





  好像……越看越……这窗帘越看越像个人形! 
  是谁躲在里面吗? 
  还是这窗帘本来就这个造型? 
  张超嘴角肌肉颤抖了一下,提起胆,轻声问道:“白秋,是……是你吗?”
 第四十九章 浴缸 
   (53) 
  张超提起胆,对着波浪型卷着的窗帘,悄声问了句:“白秋,是……是你吗?” 
  他声音很轻,但这深夜中,任何轻微的响声,都显得异常清亮,似乎音波迟迟徘徊在房间里,不肯离去。 
  说完后,没有任何回应,一切,又再度陷入了寂静中。 
  张超原地站着,注视着波浪型的窗帘,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脑里突然崩出一个想法,总觉得窗帘下面,会露出一双雪白的脚,眼睛不由自主盯着下方。 
  黑猫的喉咙像是含了颗石子,咕噜噜地响着,身体继续保持成弓形,盯着窗帘。 
  张超原地站了几分钟,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就不信了,世上难道还真有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咬牙齿,正要冲上去,突然,上方的灯光啪啪闪烁了起来,忽明忽暗,整个房间里一亮一黑,伴随着心跳的急剧加速。 
  张超慌地一把倒退坐倒在床上,正要爬到床头去按一下开关,目光一扫而过,隐约中,余光瞥到床的另一侧,似乎正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在闪烁的灯光中,忽明忽暗。 
  “啊!”他不由一呼,吓得身体直接弹了过去,按掉开关,重新开了起来。 
  室内,再度恢复光明。床的另一侧,也没有坐着人。但张超的心跳,依然在剧烈震荡着。黑猫,还是盯着窗帘一角。 
  张超尽力压制恐惧,大声喊了句:“谁躲后面,快滚出来!否则不客气了!” 
  没有回应。 
  张超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随后迟疑几秒,几步冲了上去,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 
  什么也没有! 
  原来是虚惊一场。刚刚应该恰好灯泡不稳定吧。 
  这时,黑猫似乎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背也没有拱了,只是头在房间里来回转,似乎还在找寻着什么。 
  张超紧张的神经一旦松弛了下来,突然间感觉全身像被抽光了血液,彻底筋疲力尽。对着黑猫骂了句:“以后别跟我疑神疑鬼的!” 
  说着,就走进了厕所,开了灯。 
  他这间客房相当于其他房间的两倍大小,足足有三十个平方。卫生间也比其他客房大了不少。 
  其他客房的卫生间,都只有两三个平方,里面就一个马桶,一个盥洗台,一个莲蓬头。 
  他这间卫生间,大概有六个平方,走进去右手边还有个浴缸,厕所最里面是马桶,马桶前还用个布帘分隔开来。 
  张超看着这布帘,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 
  现在的他,对于任何的遮挡物,都本能地产生了敏感,希望房间里没有任何能遮挡或者藏东西的。 
  皱了皱眉头,他走上前,把布帘拉到了一边,看了眼浴缸,想着现在这么疲惫,不如躺里面,好好洗个热水澡。 
  学校里没条件躺在浴缸里洗澡,反正住宾馆,热水又不用钱。 
  水放好后,他脱了个干净,躺进浴缸里,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最近这几个星期,事情实在发生得太多了。 
  白秋为什么也跟李伟豪一样,会从那里跳楼? 
  我又为什么会彻底丧失了那段记忆呢? 
  我在寝室的时候,除了林一昂搞的鬼外,那半夜跟我应答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李伟豪和白秋的声音都出现过,都是叫我不要去医学院。 
  难道他们显灵?这总不可能吧。 
  还有医学院唱戏的女人,古装女,奇怪动物,看陈蓉的笔记,这些显然不是他们治疗过程的一部分,她也想不明白,那是不是真有灵异。 
  对了,我身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莫非真像算命先生所的,我是不干净东西接触多了,伤了魂! 
  可是在医学院,没并有直接接触那些古怪的东西。 
  最近一直在接触的“不干净”东西,只有……白秋! 
  算命先生说,重病人才能看到所谓的鬼魂。如果白秋真的是鬼魂,我当初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看到她?最后她为什么又要跟我分手? 
  一系列的谜团,围绕在张超的心头,以至于他并没有感到,浴缸中的水,已经悄悄冷了。

 第五十章 赤脚 
   (54) 
  张超一个人住宾馆,洗澡自然也没必要把厕所门关上。 
  正当他闭着眼睛,舒服地躺在浴缸里,听到“喵”一声,黑猫走进了厕所。 
  张超睁开眼,往旁边一瞧,黑猫站在厕所门口,全身拱成一张弓,头上的毛发全部立了起来,眼睛碧绿,盯着厕所上方。 
  又他妈要来捣蛋啊! 
  张超正想开口大骂,但还没出口,下一秒,他彻底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眼睛余光瞟到他身前的水面上,近在咫尺的水面上,有团黑黑的东西。 
  一团影子!晃动着的影子! 
  啊!张超倒吸一口凉气,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起来,缓缓地,一点点转过头,看向了那团影子。 
  有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睡衣,长发笔直垂挂下来,盖住脸庞,影子漂浮在水面上,轻轻荡漾着。 
  脑中瞬间醍醐灌顶,完全清晰过来。 
  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女人! 
  瞬间,他心跳几乎停止了,但下一秒钟,心跳扑通扑通,几乎要震出来了。 
  沉默几秒,张超再也忍受不了恐惧的压迫,“啊”一声大叫,手把水全部泼了出来,抬头往上看去,上面只是亮着白色的节能灯,没有任何女人。 
  这时,他再看浴缸的水面,什么也没有了。 
  幻觉?真的只是幻觉吗? 
  老子他妈的活了二十好几了,怎么就最近遇到古怪呢? 
  他正疑惑不解时,却突然注意到,旁边的黑猫,似乎一点也没有停止攻击的迹象。 
  只是黑猫的眼睛,没有盯向上面的天花板,而是盯向了浴缸前面的布帘。 
  布帘? 
  布帘刚才已经被他拉到一旁了,但刚好留下能藏一个人的宽度。 
  张超的目光,再次盯到了布帘上,影影幢幢,布帘后,似乎,真的藏了什么东西。 
  一念之间,心中再次回想起刚才倒映水上的女人影子,全身寒毛立了起来。 
  他一把从浴缸里爬出,顺手摘下旁边浴巾,围在身上,然后,缓缓一步步,朝厕所门口倒退着。 
  而黑猫,则是从厕所门外,一步步走进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能愣愣地看着布帘。 
  突然间,他似乎感到了布帘稍微动了一下。室内没有一点风,布帘怎么会动? 
  是我看错了吗? 
  但接下来视角余光的一幕,让他后背凉到了骨子里。 
  布帘下,露出了一双脚,一双赤裸的女人的脚,没有穿鞋子。 
  这双脚,是不是白得有点太过奇特了? 
  当! 
  他吓得慌退了几步,背撞到了外面的墙上,整个人紧紧贴着墙,一动也不敢动。 
  同一时间,黑猫“喵”地大叫了一声,朝着布帘扑了过去。 
  下一秒,张超只感到好像有一阵阴风呼得吹了出来。全身阴冷得发慌。 
  顿时,他感到脑子发昏,即将站立不稳,随后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是门外清洁工敲门声把他惊醒的。 
  清洁工问里面有没有人,张超应了句有的。 
  清洁工又问要不要打扫一下房间,张超看了看自己身上只围了块浴巾,除此一丝不挂,忙对外面道:“不用了。” 
  他站起身,摇了摇头,感到身体似乎比昨天更加虚弱了,虽然睡了一觉,但精神更加差,像是严重发烧的病人,一点力气都提不出。 
  昨天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他不知道,在房间里看了一圈,黑猫正趴在地上睡觉。再去看那布帘,也完好无损,并没有被黑猫抓扯过的痕迹。 
  这一切,居然真的是梦? 
  可我是昏倒在地的,这个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看着黑猫懒洋洋的眼神,一切都完好无损,他才基本放心下来。 
  但愿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不过这家旅馆,他再也不敢继续住了。

 第五十一章 短信 
   (55) 
  就算是梦,也梦得太真实了。这间旅馆肯定是不能住了,那又该住哪呢? 
  这几天也不能回寝室,张超实在不想看见这些原本那么熟悉,如今又那么陌生的人脸。 
  思考一下,装好东西,带上黑猫,下楼退房,结清房钱。 
  他带着黑猫去楼下的沙县小吃,吃了碗馄饨,到下午时,和黑猫一起去学校西区,在启真湖旁草地上,找了一块隐蔽的大石头后面坐了下来。 
  也许,他们正在找我吧?找到我后呢,会不会把我关进七院(杭州精神病院)? 
  现在也无处可去,只能先在这里呆上一下午了。 
  天气还好,是晴天,草地旁的蘑菇喇叭里,正在悠扬地放着校歌:“大不自多,海纳江河。惟学无际,际于天地。……昔言求是,实启尔求真。……” 
  “昔言求是,实启尔求真?”听到这句,张超突然愣了一下,头脑里似乎冒出了一些想法。 
  Z大校歌歌词是著名国学大师马一孚在半个多世纪前写的,通篇都是文言文,非常难理解。张超过去大学军训时,天天都要唱这歌,每个学生都对校歌倒背如流,歌词的意思自然也都是知道的。 
  若是在平时,听到校歌,只会觉得再正常不过。但现在张超脑袋有些晕眩感,听到这校歌,突然想到那时新文化运动也过去几十年了,为什么还要用文言文写校歌呢? 
  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昔言求是,实启尔求真。这话是不是还藏了别的意思? 
  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只是那么一种感觉。 
  他也没有多想,听着悠扬的曲调,心情也稍微舒畅了些,拿出本书,看了起来。旁边黑猫乖巧地趴着晒太阳。 
  要是一直就这样了,那也不错的。 
  可是太多的事情,没有弄个水落石出,心里怎么能安稳。 
  以后的生活又该怎么过? 
  他想了很久,最后想出一个让他都感觉荒唐、惊讶的想法:晚上再去医学院! 
  无论是唱歌女人,还是白衣女鬼,奇怪动物,都一起来吧,看个究竟,我就不信,人的自身意志能被外界所影响,我就是要夜闯医学院。要是真有鬼怪,那鬼怪也都是怕人的,否则,世上人岂不都被所谓的鬼怪害死了吗?我就不信,鬼怪还真能让我跳楼! 
  至之死地而后生,人遇到了极端,往往会更加坚强。 
  这么想着,他反而心安起来。 
  有时候,等待恐惧的到来,往往比恐惧更可怕。 
  直接面对恐惧时,或许也就是这样了。 
  一直坐到了黄昏,他把黑猫装回了书包,为了不让认识的人发现自己,一个人低着头,悄悄去了其他学园的小超市,以最快的速度买好面包和牛奶,继续回到刚才的草地上,等待夜幕的降临。 
  他没开手机,看看天色,应该才5点来钟,还要再过4个多小时才好。闲着无聊,打开手机看一下。结果开机没几分钟,跃入眼睛的是几十个电话。其中一半是陈蓉的,还有他爸妈的,林一昂的,刘老师的,吴宇的,朱晓雨的,还有一些其他同学的。 
  张超摇了摇头,苦笑一下:“你们都把我当神经病,我病还没好,怎么能见你们呢?” 
  接着,又是几十条短信,大部分也是陈蓉发的,还有一些是爸妈、林一昂等其他同学发的,基本上是问他在哪里,快点回来,大家都急坏了之类。 
  而面对陈蓉的名字,他一时不敢点开短信。他对陈蓉最为信任,可她却一直视自己为治疗的对象。 
  哈哈,突然发现自己那么滑稽。 
  沉思许久,张超最后还是打开了陈蓉的短信。前面那些都是问他在哪,叫他快点回来之类的。后面说她不是成心欺骗他的,希望他能好好想一想,快点回去。翻到了最后,陈蓉一条几百字的长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张超,我不是有心骗你的,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我也一样。确实,刚开始我只是把你当成我的病人,进行治疗,还欺骗你,让你服用精神病药物。但我渐渐发现,你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有些东西,很难用精神方面知识来解释。所以我才会联想到,你可能并不是得了精神病,而是像我爷爷以前说的那样,撞邪了。所以我也迷信了一回,带你去北高峰,找那位很灵的算命先生。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了。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即使你这几天不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