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事件簿·梦魇






    “不会说这河淹死过很多人,怨气太冲吧?”

    “啊!你这娃娃很聪明的吗!他就是这么说的!”

    废话,也不看看我老爹是干什么的?这种江湖术士骗人,不过是程咬金托生,来来去去就三板斧而已。
    “那个风水先生看完之后,就不知从哪里搞到个小木匣子,埋到建了一半的石桥里。说来奇怪,这桥就再也没有被水冲塌过,但是晚上却常下大雾,雾里有人影在急匆匆的赶路!”

    “后来呢?那个风水先生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老太太仰天长叹,“听说他原本想一年之后回来,把埋在桥里的匣子取走,但是好像经过别的村子时因为算命算错,给人打得满街乱跑,听说就此洗手不干了呦!”

    “啊?就这样啦?”

    “对呦!我就知道这么多呦!但是听老人说,那个桥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谁拿走它,就要搭上一条命!”她说罢又露出黄灿灿的牙朝我笑,“傻娃啊,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

    我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暗暗有了计较,眼见天光明亮,即便我出手也要等到晚上,干脆闷头睡觉。
    在那轻柔的颂经声中,在和煦的冬阳里,我迅速的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等我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时分,身上满是虚汗,但是烧却退了不少。
    “呜呜呜,陈子绡,我对不起你!”分子正没眼色的趴在我身上嚎号痛哭,活像我半截身子已然入土。
    “分子,你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轻声安慰她。
    “我、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很好解决……”分子抽噎着说,眼镜片上都蒙了一层水雾,“哪知道竟然拖累你也生了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我在安慰她的同时,盯盯望着她那副硕大的眼镜,灵感顿时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分子被我盯得脸色发青,小心翼翼的问道。
    “分子!你我一直是老朋友!”我紧握住她的双手,言辞恳切,“现在我想让你帮我个忙,你不会推辞吧?”

    “怎么会?”分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铿锵有力的回答,“你说吧!”

    “借我样东西!”

    “小意思,只要不是眼镜!什么我都能借你!”

    当头一个闷棍,顿时打得我浑身*,缓缓的溜到被窝里,再也不愿爬出来。
    之后种种,略去不表。
    总之当晚月色如水,风冷似刀,我和分子一前一后,踏着皑皑白雪,往雾桥的方向走去。
    “这个东西好重啊?我们为什么要带着它?”分子顶着欺霜胜雪的眼镜,扛着一个沉重的榔头,拖拖拉拉的跟在我的身后。
    “等会儿要去敲桥栏,当然要有工具!”

    “呜呜呜,那不该是施工队干的活吗?为什么要我去?”分子怨声载道。
    “分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

    “行了,你别念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快点走吧!”分子一鼓作气,撒腿便负重狂奔,惜哉方向搞错,我费了好大劲才捉到她,好不容易才将她引上正途。
    因为分子同学在革命路线上犯了严重的无方向乱倾错误,结果我们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到。
    离夜雾最深沉的午夜还有一段时间,我带她走上那座石桥,接过她手里的榔头,在空中轮出一个满月,使出全身力气往那截古怪的桥栏上砸去。
    随着“咣!”的一声闷响,石屑飞溅,震得我手掌*。
    与此同时,一缕淡淡的黑气,开始在桥栏后扩散蔓延。
    然而我恍如不见,高举手臂,第二下又落了下去。破烂的桥栏年久失修,裂缝纵横,哪里经得住这么沉重的打击?

    似乎才刚刚砸了几下,桥栏就被我活生生的砸掉了一半。在那半截石柱中,露出了一个几乎烂成蛛网的黄布包。
    借着明亮的月光,隐约可见,里面包着一个棕色的木头盒子!


    第八个故事 雾 桥 完

    9、而在那木盒现身的一瞬,桥上的突然变得雾气沼沼,连近在咫尺的景物都看不清。
    “分子,快拿那个盒子!”我一把扔下榔头,大声朝分子喊。
    “啊?为什么要我拿?”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雾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呆立在原地。
    “因为只有你才能拿啊!”

    分子听我这么一说,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古旧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双手用力,把它从桥栏中拽了出来。
    黄布在她的手中碎成一缕一缕,分子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木盒,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在那截断掉的桥栏后,伸出了一只半截的断手,渐渐的一个人的头也显露出来。
    那是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面孔浮肿,五官扭曲,好像在水里泡了很久。
    “滚!”眼见她朝我的方向扑来,我掏出一张纸符就往她伸出的手上贴去。
    女人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转眼就消失在浓浓的雾气之中。


    我吓得浑身冷汗,拉着分子的手便往桥下冲去。没有想到这个守护的灵体这么好解决,不过也许是因为那个抱着盒子的并不是我,不然一定会被它吸走阳寿。
    浓浓夜雾中,我拉着分子在桥梁上狂奔,眼见河岸就在眼前,胜利即将在望。
    我刚刚要高声喝彩,就见浓雾中走过来一行急匆匆赶路的人影。
    “陈子绡,他、他们是谁?”连万年大近视分子同学都看到了,可见危险已然迫在眉睫。
    “不要出声,快点躲起来!”我伸手把分子往旁边一推,自己就蹲在了石头桥栏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夜色深沉,雾气迷茫。
    那些赶路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脚步飞快的从我的面前掠过,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道充斥着我的鼻翼。
    这一瞬是如此的短暂,却又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等他们全部走过去,人影完全消失在浓雾中,我才敢慢慢站起身来。


    “分子!你在哪儿呢?快点出来吧,已经安全了!”我站在桥中央喊了两嗓子,但是却始终没有听到分子的回音。
    “你别吓我啊!是不是出事啦!”虽然明知道分子不会有事,我依旧惴惴不安。
    然而就在我刚想继续喊下去的时候,突然从雾气中伸出一只冰冷的手,紧紧的扣住了我的手腕。
    那手毫无温度,简直比冬天的冰雪还要冷几分。
    我立刻平白打了个激灵,回头往身后望去。只见在寒冷的冬夜里,弥漫的雾气中,正有一个人在朝我微笑。
    他两颊塌陷,毫无生气,与曾经出现在恶梦中的死灵是何其相似。
    “快走吧!跟我们走吧!”他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一边笑一边说,“就差你一个了!”

    我想大声的叫喊,但是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虚弱的呻吟。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令人没有反抗的余地,眼见我就要像浮萍萱草一般,随波逐流的跟上那前往地狱的队伍。
    突然从浓雾中斜斜的伸出一只白色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另一只手。


    力量在瞬间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我仿佛在死亡线上捡回条性命。
    “子绡,不要害怕!”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虽然不大,却充满坚定和自信。
    “可、可是他拉着我不放……”我就像拔河比赛的绳子一样,两手都被人紧紧拉住,就差没有悬浮在半空中。
    那个拉着我前进的死灵笑了一下,突然一用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身材瘦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背着硕大的书包,正在慢慢脱离我的身体,跟上他的脚步离去。
    只是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点虚无缥缈,他的眉目虽然也是一样的俊俏,却带着一丝死亡的青白。


    灵魂出窍!

    我要死了吗?还是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此余生?

    “子绡,不要怕,快点拿那个护身符!”就在我吓得目瞪口呆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大声的提醒我,顿时令我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护身符?我老爹那个玩意儿有用吗?

    我回头看着他的白衣,他坚毅而俊美的脸庞,眼中充满疑问。
    他看到我的目光,坚定的朝我点点头,微微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顿时令我信心大增,用仅存的力气往衣服里摸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红色布包。
    “快点!把它扔出去!”没有时间给我考虑,下一秒钟,我就使出全身力气,扬起手臂把布包扔到了前方。


    只见那个原本跟在死灵身后的我突然像是空气一样消散在夜雾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小小的纸人。
    那个纸人活像是一个人的模样,伸出细小的手臂,拉着最后一个人的手,一步一步的跟上那行赶路的队伍。


    转眼就消失在浓雾深处。


    10、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顿时双腿一软,摆了个大字躺在桥中央大口喘气。不知过了多久,冷风吹走夜雾,天上星斗阑珊,才浑身虚软的从地上爬起来。
    只见四周一片静谧,白雪映月,松柏岿然,却哪里有什么赶路的人影?又哪里有什么索命的死灵?

    只有一个残破的小小布包,孤零零的躺在冷风之中。
    我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那个红色布包,打开一看。里面依旧只放着一张残破的老照片,照片后仍写着那句肉麻兮兮的话,但是照片里的老爹却不见了。
    只余下一片空落落的背景,活像他有了生命,从这凝固的青山绿水间走出来一样。


    “陈子绡,我好害怕,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我正拿着老爹的照片微笑,分子就不知从什么地方爬了出来,手里依旧紧紧抱着那个木头盒子。
    “快回去吧,我也好累啊!”眼见事情已经解决,我抻了个懒腰,拉着分子的手,踏着松软的积雪,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陈子绡,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分子一边赶路,一边在我身后嘟嘟囔囔的说。
    “什么事啊?你的记性不是很好吗?”

    “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自从拿到这个盒子,我就越来越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能不能跟我说说?”我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确实快到了。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好像……”分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轻得似蚊虫的呢喃,“我不是个真实的人一样……”

    她刚刚说完这句,我的手掌中顿时一空,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我转身望去,只见皑皑的白雪中,正躺着一个草扎的人偶,它带着一副硕大的眼镜,四脚朝天的跌倒在雪地里。
    “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根本不能从那个守护的女鬼中拿到盒子!”我微笑一下,从人偶体内抽出一根头发,点燃打火机烧掉,抱起地上的木盒继续赶路。
    对了!眼镜!

    我刚刚走了几步,就一拍脑门,急忙转身跑回去,拿起那个人偶脸上的眼镜就放入怀中。
    真是好险,倘若弄丢了分子同学的看家宝物,岂不是性命堪忧!

    天上是明月皎皎,浩瀚的星图坠满天幕,正有一道璀璨银河,蜿蜒在辽阔无边的天际。
    我望着头顶的银河浩缈,星月争辉,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
    从今而后,再也不会有可怕的雾气,笼罩在石桥之上了吧?这世上任何一座的桥,都应通向昌盛繁荣和勃勃生机,而并非,那漆黑而冰冷的死地!

    ×××

    回去之后,我在一个附近的庙宇里打开了那个盒子,它依旧像是我第一次触摸到时,透着暖暖的温度和柔和的光芒。
    盒子里装着一只木头雕制的手,五指捏成一个佛号,食指遥指前方。
    那个信佛的老婆婆看到顿时吓了一跳,并信誓旦旦的说,这是庙里观音像的手。
    我这时才明白,那条河曾经在百年间数次泛滥,卷走冤魂无数,以致怨气冲天,根本就无法架设桥梁,那个风水先生才想着把菩萨的手埋在桥上为怨鬼指点生路,超度亡魂。
    可是几十年来,河里的冤魂超度光了,菩萨的手依旧在桥梁上,导致附近所有新死的人都要在晚上借路超生,通过石桥才能走到那遥远的死地!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几天之后,当那个四眼工程师恢复了健康,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拖欠我的工资。
    “再等一等,十二点之后,确实没有起雾,也不会有奇怪的人影出现!我立刻就把钱给你,你心急什么吗?”此时我们正在桥上贴身肉搏。
    “能不心急吗?”我抓着他手里的一沓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