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殡仪馆之诡异事件2





  我听着都烦,骂他:“死猴子,今天晚上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猴子摇头晃脑:“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大嘴骂道:“他妈的再啰嗦把你撂到后面去。”猴子将身子往座位侧边一倒,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 ,不做声了。
  猴子安静了,没人再说话,我透过车窗往外看,除了一团黑得不能再黑的黑,什么也看不见。太安静了,静得让人有点心绪不安,我没来由地想到躺在后车厢的那位,我似乎听到一丁点动静,正由后车厢传来……我猛地扭过头,猴子瞪眼看着我,问:“干嘛?!”
  我揉揉鼻子,说:“没啥,看看你死了没。”
  大嘴瞥了眼后视镜,又冲猴子骂道:“他妈的猴子,你还是再继续啰嗦吧,这开夜车,听不到点人声,真他妈有点别扭。”我暗笑,原以为就我感觉不对劲,原来大嘴也是。
   
  猴子嘿嘿乐了,坐起身子,两手分别趴在我和大嘴的椅背上,压着嗓门,学着电视剧里口气说:“哎,我有些话,不知道现在当说不当说。”
  大嘴大概猜到这小子想说什么,跟他说:“当说不当说你自己考虑。”
  猴子歪着脑袋砸吧了两下嘴,说:“那还是不说了吧。”说着,把身子缩回到座位上。
  两分钟不到,大嘴憋不住了,问猴子:“猴子啊,你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猴子在后头拿腔捏调:“这个,那个,什么,不当说啊。”
  我一把抓起面前的抽纸盒砸到猴子身上,骂道:“有话说有屁放,还他妈的端起架子来了哈。”
  猴子嘿嘿地笑,凑上来,一边把抽纸盒递给我,一边对我和大嘴说:“我刚才想说的是,在小岭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一群人看起来好像都有点古怪。”
  “古怪?”我仔细回忆了下,觉得没什么不对,问猴子:“什么古怪?我觉得没什么不对啊。”
  猴子哎了声,说:“你当时东走西走的,根本就没注意,大嘴肯定发现了,大嘴是不是?”我望向大嘴,大嘴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喂,大嘴,是不是啊?”我问他。
  大嘴没答我,而是问猴子:“你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讲来听下。”
  猴子清清嗓子,说:“当时那个年轻人在和我们讲这个……死因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在他讲的时候,那个带我们进村的人,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好像有些东西,不方便告诉我们一样。”(那死人就躺在后面,猴子说话多少有些顾忌,只好用“这个”来代替对那死人的称呼。)
  我有点诧异:“有这回事?我还真没注意到。”我瞥眼看了看大嘴,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但没开口。
   “还有就是。”猴子接着说:“那些人,好像特别怕这个……一样。”猴子顿了顿,又说:“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里面肯定有古怪,那个什么,大嘴,当时你要他们把这个抬上车的时候,他们都你推我我推你的,是不是?”
  大嘴说:“这个嘛,换谁都有点忌讳,这个到没什么。”
  猴子反问:“那之前的呢,那人对另一个人使眼色,你总该看到了吧?”
  大嘴沉默了会,点点头,说:“嗯,也许是,有什么东西不方便说吧。”
  猴子突然亢奋起来:“我估计这人的死,和他们有关!”
  我笑:“有什么关啊,你不会估计他们是凶手吧。”
  猴子挺严肃:“这哪个讲得好,哎,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去报警啊?”
  “报你个头!”大嘴骂道:“我说猴子,你他妈长个圆咕隆冬的脑袋整天瞎想些什么,叫你说话,不是他妈的让你来学神探加杰特的,是让你讲讲笑话,活跃一下气氛,振作一下精神的,懂啵?”
  猴子闻言爆笑:“神探加杰特,这你都还记得?哈哈……”大嘴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人笑了阵子,渐渐地没了声音,猴子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来活跃气氛,无奈我和大嘴热情不高,猴子这单口相声越说越没意思,最后干脆关上嘴巴,闭目养神了。天黑路烂,大嘴车开得不快,车里开着暖气,不知为何,我却感觉越来越冷,我伸出手,在空调出风口试了试温度,凉飕飕地居然在出冷风。
  “大嘴,这空调怎么出冷风啊?”我问大嘴。
  大嘴斜眼看了下出风口,探手试了下,又胡乱调了几下,风没变暖,反倒越来越冷起来,大嘴纳闷道:“奇了怪了,怎么回事。”
  猴子伸来脑袋:“这破空调坏啦?”
  我拉严外套拉链,对大嘴说:“赶紧关了,越吹越冷。”
  十分钟后,我冷得几乎要坐不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两只脚像泡在冰水里针扎样的痛,也不知车内的温度究竟有多低,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冷,仿佛体内的血全被抽出,在冰箱里冷藏十几个小时后再注回体内,寒彻骨髓。我斜眼看了看旁边的大嘴,这家伙还开着车,冻得耸肩佝背,脖子已然缩没了,再缩那么一点,怕是连脑袋都要低就到衣领内了。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牙齿打架声,不消说,是猴子发出的,扭头看他,这小子的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口,缩着身体,虾似地蜷在后排座上。
  见我看他,猴子说话了:“凡子啊,是不是不对劲,怎么这么冷啊?”我还没说话,车子忽然靠边停下,大嘴猛地打了哆嗦,大喝一声:“他妈的,冻疯啦!”说完,将两只手放在嘴边哈个不停。
  “哎,你怎么停啦?”我问他。
  大嘴打着寒战说:“受不了受不了,我的手脚都冻木掉了,奇了个怪啊,怎么这么冷?”说着打开内灯,在车内四处乱看,喃喃自语:“这车也不至于漏风成这样啊。”
  猴子接过话说:“和漏风有什么关系,我大冬天骑摩托也没冷成这样,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大嘴打断他:“不对什么啊不对?”
  猴子倒很干脆:“我也不知道。”
  我问大嘴:“应该快到了吧。”
  大嘴眯眼看了看窗外:“搞不好还要四五十分钟吧。”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是死者家属打来的,等得急了,问大嘴什么时候能到。大嘴把手机往车台一放,扭头对猴子说:“猴子,你来开会吧,我手脚不灵便了。”
  看表情猴子不太乐意开,但没拒绝,哆哆嗦嗦地和大嘴换了位置,才坐到驾驶位上,突然焕发起来,伸直脖子猛吼了两嗓子,一轰油门,车子飞快地往前窜去。这小子自己发癫不要紧,吓了我和大嘴一大跳。
  猴子开车比大嘴猛多了,半小时后,终于挨到C县了,大嘴电话联系到死者家属,到了约定地,刚跳下车,我惊诧地发现,这感觉上,车外的温度居然比车内的要高,那边猴子已经忍不住对我叫起来:“操,凡子,这车外还更暖和,你说见……不?”猴子一眼瞥到旁边站着的几个死者家属,很及时地把“鬼”字憋了回去。
  业务送达,该回去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居然没人愿意先上车,猴子对大嘴说:“要不晚上在这里住算了,车里太冷了,还开回去,人他妈都得成冰雕了。”
  大嘴犹豫着问我:“怎么讲,回去还是不回去?”
  我摇摇头:“我又不会开车,你们看着办吧……不过,能回去最好。”
  猴子没说话,看着大嘴,大嘴想了想,说:“还是回去吧,我也不太想在这呆一晚上。”
  猴子不乐意了,说:“那车我不开了,受不了,冻得手脚都不停使唤了。”
  “行啦,我开!走!”大嘴说着,上前几步拉开车门。上了车,我第一个感觉就是——居然没刚才那么冷了!那边猴子也嚷了起来:“奇怪,没那么冷了啊。”
  大嘴顺手把空调打开,不一会,暖风丝丝地吹了出来……三人瞪大眼睛相顾无语,几分钟后猴子憋出一句:“我就说有古怪吧。”
  
 
  “这个嘛,咳咳……”我说:“至少报警是没用的。”
  大嘴倒显得十分淡定,边打火边说:“现在没事了就好。”猴子将上半身倾过来,看样子又想说什么,我歪着脖子斜视他,问:“干嘛?”猴子看看我,又看看大嘴,见我们没继续说这事的兴趣,就不吭一声地坐了回去。
  回到镇上,下车时,意外发生了。当时是我第一个下的车,我下车后,面对着车子,看到猴子拉开车门,看见这小子弓着身子正想往车外跳,不知怎么的,突然面朝地一头栽了下来,我想去托都托不及,才伸出手,只听猴子“哎呀”一声,结结实实地贴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他,大嘴闻声也跑了过来,和我一起把猴子扶起来,猴子哎哟哟地叫唤个不停,鼻子以下,血呼啦哈的,大嘴看见,叫起来:“操,你他妈怎么搞,这样也会摔?!”
  我比大嘴更觉得奇怪,猴子这次摔跤,我全部看在眼里,觉得猴子这跤摔得太匪夷所思了,算他不小心,脚下空了,摔下来,按照我们平时摔跤的经验,人在跌倒时,多少会用手去撑护,这是本能反应,可猴子在摔下来时,两只手居然像废了一样,任由自己的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了个一点不打折的狗啃屎。
  猴子哼哼啊啊的,指着自己的嘴咕哝个不停,大意是嘴摔麻了,没感觉,让我们赶紧给瞧瞧,牙还在不在。大嘴从车上给他拿来一瓶水,猴子接过水,先咕噜噜地漱口,接着用水胡乱洗了洗鼻子和脸。
  算这小子牙根硬,这样摔,牙居然没事,刚才那一嘴血,原来全是从鼻子里淌下来的。我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猴子摇头说没事,赶紧回屋去,照照镜子看破相没。大嘴听了就笑,说猴儿你本来就一张猴脸了,破没破都一个猴样。
  才进屋,猴子就一头钻进卫生间,又照镜子又洗脸,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当时在外面光线不好,看不太清,现在我和大嘴终于看清楚他摔跤后的模样,还算好,就是脸上擦破些皮,额头、鼻尖、嘴巴几个地方稍严重些,嘴唇看上去有点肿,其他到没什么。
  大嘴叼着烟,看着猴子笑,问他:“我说猴啊,没喝酒哇,你怎么会这样摔一跤?”
  猴子一个劲地摇头,摸摸嘴轻哼了声哎哟,从桌上拿起烟,一边点一边跟我们说:“我说了你们别不信,真的不对劲,我正要下车时,那个腿,突然好想被什么东西猛地绊了一下,然后我就这么栽下去了……哦,对了对了,我摔下车的时候,我那个手,突然还不停使唤了,想动没法动,不然也不会摔得这么惨,他妈妈的,哎哟!”猴子说到这,不小心让烟嘴碰到了嘴唇烂处。
  我接过他的话说:“难怪,我当时看着还纳闷,想猴子你小子要练铁面功还是怎么的……”
  猴子突然打断我,冲我大叫:“凡子你他妈也太不够意思了,看到兄弟摔下来,也不来挡一下。”
  我笑:“你他妈摔得这么迅雷不及掩耳,我哪跑得及。”猴子愣了愣,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笑牵动了痛处,又叫了几声哎哟,丝丝地吸着凉气。
  “哎,不对啊。”掐灭烟头,猴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对我和大嘴说:“开始在车上吧,你们不让我说,现在没事了,有啥咱就直接说了啊。那个什么,去C县的时候,那空调出问题了,回来就莫名其妙的好了,没什么好说的,十有八九是那个业务捣的鬼,对不对?”
  
  我和大嘴没做声,默认了,猴子接着说:“这样说,我们到C县把他放下之后,他就应该不在车里了啊,可是,我刚才摔跤——”猴子把这个跤拉得余音袅袅,后面的意思,他觉得不说出来我和大嘴也能理解。
  偏偏大嘴不理解,问他:“你摔跤什么?”
  猴子摆出一副大嘴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说:“我刚才说啦,我刚才那一跤,有东西在捣鬼!”
  我对猴子说:“那你是觉得那业务没走,还留在车里捣鬼?”
  猴子大点起头:“这就说不准了。”猴子越说越来劲,忘了脸上嘴上的疼,对我和大嘴滔滔不绝道:“我开始就说,在小岭时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后来在路上,怎么样,冷得也太不正常了,现在,你们看,哥们这一跤,血的教训还不足以引起你们的重视么?”
  大嘴听了嘿嘿地笑,摸了摸猴子的脑袋说:“猴儿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啊,还血的教训。”
  猴子拍开他的手,说:“我说你别那么不在意,这他妈可是在车里,今天让空调出点问题,让我摔一跤,换明天让刹车或方向盘出点问题怎么办?这他妈是很严重的问题啊,知道不?俺们还年轻,还未婚呐!”
  说到这,大嘴才严肃起来,说:“你他妈讲的,搞得老子这车都不敢开了。”
  猴子说:“我这也是防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