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水-山之卷_(喜欢的)





  高林看着班主的脸都变白了,突然有些想笑:昨天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班主,今天忽然变成了板上鱼肉,事情真太出乎人意料了。
  也难怪村长他们这么畏惧这个叫陈盛的人,就出现这么短时间他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而且每走一步都把对方逼的死死的,一点余地也不给对方留。
  如果陈盛能帮自己救出范莉多好,但陈盛怎么看也不象是杨猛那样让人放心的人,很明显的心狠手辣,无耻嚣张,怎么能说服他帮着自己呢?

  正想着,高林忽然愣住了,陈盛的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慢慢走来,象一朵乌云向陈盛头顶笼罩过来。。

螭戏(八)
  瞬间高林的错觉是以为看到了杨猛,但这个身影虽然和杨猛酷似,近看却和杨猛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披着长发,遮住了整张脸的男人,但奇怪的是走路的时候毫无生气,给人一种漂浮的感觉,要是剃个光头,高林真不得不怀疑是杨猛的幽灵在白天出现了。
  陈盛没有回头,但脸上却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连着向前走了好几步,才转过身来,正和长发男人相对。
  片刻,长发男人蹲下身去,摸着地上的马尸,伸出手把钞票拂到一边,双手把马扛上肩头,站起来看着陈盛。
  没走的村民都被长发男人的神力惊动了,山上吹下的风撩起了男人的长发,村民们惊呼起来。
  长发下是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没有眼睑,没有鼻子,没有嘴唇,也没有耳朵,看不出这人的年龄,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整张脸就和传说中的恶鬼一模一样。
  陈盛的眼睛亮了起来,将枪对准了长发男人:放下,马是我买的,你有意见?
  长发男人点理点头,扛着马大步朝陈盛走来,班主连忙插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先对长发男人说:阎五,回去,这是没你的事。这马命算我们卖了。
  班主又从地上拾起钞票,卷了三张给陈盛:这位兄弟,马命算你买了,但这马肉我们不卖,马肉的钱,你收回去。

  陈盛推开班主,绕着一动不动的长发男人转了一圈,用鼻子在男人身边嗅了又嗅:熟悉,你有我熟悉的味道,杨猛,不对,也不是杨刚,你是谁呢?是谁呢?
  陈盛突然将枪推在长发男人背上,大吼:说,你是谁?
  长发男人依然不动,班主赔笑说:这是我们戏班赶马的,叫阎五,你就别指望他说话了,早些年他被绑过票,舌头被剪了,说不来话。阎五,你把马扛去埋了吧。
  那个叫阎五的男人不理陈盛,扛着马向戏台后面走去,陈盛咪着眼睛看着男人远走,慢慢的放下了枪。
  班主四处打着哈哈散了场,只有高林的心提了起来:很明显了,这个叫阎五的男人肯定就是出没在村庄里的那个杀手,一切条件他都符合,但他是怎么能在戏班没进村前就潜入村子的呢,他怎么对村子里的一切这么熟悉?
  最奇怪的是,以陈盛的眼光,一眼还看不出阎五就是杀害自己儿子狗剩的凶手?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不管怎样,现在最有力量帮自己救出范莉的人非陈盛莫属,总得去套套近乎,何况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问狼剩,高林见陈盛也要走,连忙跑过去拦住了他,对狼剩说:小剩,你待会到学舍来下好不好,老师有些事情想问你。
  陈盛把狼剩拉到自己身边,亲切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朝高林笑笑,一字一句的说:
  他,不去!你,让开!你,挡了我的路。
  高林一下愣住了,陈盛继续盯着高林:你,有意见?
  一个人冲了上来。。。


  螭剧 (九)

  杨平冲了过来,一把拉开了高林。高林还没明白过来,陈盛朝杨平冷笑一声,毫不停留的从高林原来站着的位置跨了过去。
  高林看着杨平,杨平擦了擦头上的汗:好险,好险,高先生,你千万不要靠近这个人,这个人是疯的。
  高林怒道:我就不信他能拿枪打死我,杨平沉吟了一会:这么说吧高先生,我没看过他拿枪打死人,但当年他被杨猛兄弟赶出去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当时村里到底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
  凡是山里所有能杀人的方法,都是这个人创出来的,老实说,当时那个童谣杀人的时候,我和猛哥都怀疑是不是他回来了。
  不过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但有个好处,说话算话,一言九鼎,他说过有杨猛兄弟在不会回来,那就不会回来。所以我们排除了他。
  高林惊道:以前他在村里杀了很多人吗?那这样的人,你们当时怎么能放他走啊?
  杨平苦笑着手一摊:不放他走怎么办?留着他是祸害,想杀他不被他杀就不错了,当年还是杨刚用计逼他立的誓,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谁被赶出村呢。
  看着高林一脸迷茫,杨平说:走吧,高先生,我们回你学舍,慢慢说。
  路上高林从杨平嘴里知道了这个叫陈盛的人的过去。
  杨平说:这个人,是陈老太爷的亲孙子,从小就聪明,也有手段,我们和他一起长大,都听他的话,本来那时候村民不怎么上山出山,山上危险大,山外骗子多,大家都怕吃亏,等他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带着我们往山上跑,渐渐摸出来一整套打猎的技术,又压住了山外镇上的人做生意,村子才渐渐兴旺起来。
  高林注意到杨平从来不叫陈盛的名字,而总是称呼他那个人,忍不住又问:平哥你怎么不叫他名字?
  杨平叹息说:就这样叫吧,刚才见面时我差一点喊出一声盛哥来,好在改了口,当年我和杨刚杨猛杨锋他们从小就是这个人的小跟班,到了大了啊,一声盛哥已经不知不觉叫了25年,唉,都是出了四十的人了,不知道他的头发怎么还没有白。
  杨平的声音有些沧桑,高林才发现杨小小才走几天,杨平头上已经白了半边,心里有些酸,岔开了话题:那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才被赶出了村?
  杨平低头走路,一会回答:他这个人,什么都出众,时间长了就渐渐看不起人,所以,最恨人家挡他的路。
  高林没明白:挡他路又怎么啦?谁没有个不同意见啊?
  杨平抬起头来:问题就在这,当年挡他路的,不同意他意见的,都死了。
  高林一下停住了脚步,杨平也默默停了下来,过了一会说:其实当年他说的都是对的,就是他走了,我们山上还是按照他当年说的那一套做,但当时他太急了,比如当时他准备伐木,让村里年轻人都去建石台,村里几个老人不同意,没几天老人们不是瘫了,就是死了。
  高林惊道:他下的手?杨平点点头:对,你该记得宋先生怎么死的吧?有两个老人就是那种死法。还有的也和山里的方法有关。
  高林问:那是怎么发现?杨平摇头:没发现。高林再问:那大家怎么知道是他下的手?

  杨平深吸了一口气:是我告密的。
  高林惊讶了:你告密的?杨平点点头:是,还有最后逼走他的杨刚杨猛,我们三个当年是最支持他的,四个人是最好的兄弟。
  高林正要问下去,突然看见小秀在学舍门口张望,看见自己连忙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高先生,狼剩他爹,那个高个子坏人,跑到我家赶我们出来。杨德不让,结果,结果。。。
螭剧 (十)
  不等小秀说完,杨平先窜了出去,高林紧随其后,但到小秀家的时候,高林已经被杨平拉开了距离,杨平抢先进了屋。
  等高林进屋的时候,杨平正吧倒在地上血迹斑斑的杨德扶起来,高林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象杨平说的那样,这个陈盛是疯的,但自己怎么一直没听到枪声呢?
  陈盛正在水盆里洗手,狼剩不说话给他递上毛巾,陈盛洗完手,在毛巾上擦了擦:杨猛的房子我住了,还有谁有意见?
  杨德呻吟一声,高林连忙也蹲下去查看他的伤势,杨平低声说:没中要害,但暂时行动不了了。
  高林边揭开杨德衣服边问:子弹打哪了?杨德咬着牙说:不是枪,拳头打的,这人好厉害,我几下就被他打倒了。就挨了几拳,不知道怎么就是动不了身。血是鼻子里流出来的。
  陈盛擦完手,吧毛巾扔回给狼剩:左边往上数第四根肋骨,右边第往下数第七根肋骨,被我打断了,找老五给他接吧,一个时辰接不好,就废了。

  杨平愤愤的看了陈盛一眼,和高林扶起杨德往外走,陈盛突然在后面说:受伤的,可以走,杨平,你也可以走,村外来的,留下,谁有意见?
  三个人都停了下来,杨平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陈盛冷冷的说:那就都不要走了。
  高林吧杨平推了出去:没事,平哥你先走,我正好要找狼剩爸爸谈点事,留下最好了。
  杨平不放心,高林微笑说:怕什么,好歹我也是狼剩的老师,我又不挡别人路,没事的。

  杨平扶着杨德一瘸一拐的走了,高林在陈盛对面坐了下来,陈盛吧面前的一杯茶推给了高林,高林端起来喝了一口。
  陈盛看着高林喝下茶,突然说:你有事情要求我?高林差点把茶呛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陈盛不接高林的话: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能为我做什么?
  高林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一个村外来的人,我能帮你做什么?
  陈盛冷哼道:就是村里的人才不可信,你能帮我做的很简单:找出杨猛。
  高林惊道:你找他做什么?陈盛冷冷的说:找出来,杀了他。
  高林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大仇,不过猛哥已经被施了人俑酷刑,对你没威胁了,你没必要还这样恨他。
  陈盛低声道:杨猛活在我面前,我不怕他。他要是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才不放心!我让你找,你有意见?
  高林摇头:我不能再害了猛哥,何况,我也找不到。
  陈盛突然伸手将高林面前的茶杯扇到了地上:那我也不会帮你,你可以走了。
  高林尴尬的说:你可以听我说,猛哥真的对你没威胁了,你听我说,我只想请你。。。

  陈盛站了起来:我没好奇心,也没时间,我让你走,你有意见?
  高林垂头丧气的说:要不你让我想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找到杨猛。
  陈盛点点头:可以,你找不到杨猛,就没有人找得到杨猛了。
  高林还是忍不住:可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赶尽杀绝,猛哥已经成废人了。
  陈盛笑了:赶尽杀绝?陈盛指指门:杨猛的儿子,刚才就是走这门里出去的。

  高林的心一动,似乎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仔细去想,又什么都摸不到,陈盛低声说:我不杀他,他迟早会杀我,杨猛这种人,永远不会废的。
  高林迫切的想找到刚才心头闪过的感觉,但怎么也触摸不到,狼剩过来拉了拉高林的手,低声说:高先生,走啦。
  高林恍惚走了出去,突然惊醒,回头看陈盛,陈盛站在屋里也正看着他。
  这天夜里,小秀从杨平家拿了张床铺在学舍里,高林心乱如麻,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听见外面的猪圈里似乎起了异常的动静。。。


螭剧 (十一)(全)
  猪圈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猪哼声变得惨烈了起来,本来高林还以为是猪食没喂足,没放心上。但随后就想起了自己扔进猪圈的那些寿桃水果,心立刻紧张起来。
  猪哼声越来越大了,惊醒了合衣而眠的小秀,睡眼惺忪的下床就要开门看看,高林连忙跳下床把他拉住。
  小秀没回过意来,问高林:高先生,干嘛,猪饿了,要喂食。。。话没说完,砰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了门上,差点把门闩撞断了。
  凄厉的猪叫声在门口响了起来,哗啦,窗户玻璃碎了一个,一个猪头使劲的朝窗户里挤,却被木栏挡住,猪眼里闪着狂暴的红光。

  紧接著一排窗户都碎了,圈里的猪群都扑上窗户撞着木栏,想冲进房间来。
  还有不知道几只猪在使劲撞着门,劲道大的出奇,门缝不停的张合,几次都有猪鬃被夹在门缝里,眼看门闩就要断了。
  小秀吓得哭叫着拖着高林的衣角:高先生,
  不好了,不好了,猪圈里的猪成精要吃人了。。。高林顾不上理他,推倒床顶住大门,拿起房间里的扫帚掉转扫帚头朝窗户里边钻边哼的最凶的一只猪头捅去。
  结果扫帚把一下被那头猪咬住了,喀喇一声嚼断了,凶猛的在嘴里咀嚼着,咀嚼声刺激了别的窗户口的猪头,所有的猪不约而同的啃起窗户上的木栏起来。
  高林后退几步,呆呆的看着屋外疯狂的跟中邪了一样,极力想挤进屋子的猪群,想起了从杨锋身上诡异爬走的东西,现在,如果猪群冲进房间,自己和小秀会怎么样?
  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