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鱼-西夏死书






“算了吧!我们的个人恩怨现在放一边,下面我传达总部的命令:冬宫文物失窃案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一起涉及国家机密的重大案件,鉴于此案的保密级别极高,总部将派专人来彼得堡指挥、协调破案工作,你们都不能轻举妄动。”说完,马卡罗夫健步如飞地向楼下走去。 

伊留金和伊凡洛夫等人听完马卡罗夫传达的命令,全都愣住了,怔怔地站在走廊上,直到马卡罗夫消失在走廊尽头,伊凡洛夫才惊问道:“这老头真有这么大的能量?总部都听他的?” 

“就这样……就这样把我架空了?”伊留金没回答伊凡洛夫的话,没头没脑地丢下这一句话,便急急地冲下了楼,其他人见状,也一窝蜂地跟着向楼下冲去。 

联邦安全局楼下,伊留金追上马卡罗夫:“老师,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带上你这帮人,去机场接莫斯科来的人。”马卡罗夫用将军的口吻命令道。 

这回轮到伊留金点头听命了,只见伊留金、伊凡洛夫忙不迭地带着十几名特工,冲上五辆小车,一溜烟向机场奔去。 

黄昏时分,彼得堡郊外一处军用机场,一架从莫斯科飞来的伊尔—76军用运输机降落在跑道上,正缓缓地滑向停机坪。 

马卡罗夫、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三人站在跑道边已等候多时,“这究竟是什么案子,竟然派一架这么大的伊尔—76来,而且动作还如此迅速,我从没见过这阵势。”伊凡洛夫小声对伊留金嘀咕道。 

伊留金也是一头雾水,他猜测着这架伊尔—76巨大的机身内,肯定带着一些特殊的装备,还很可能运载着一支装备精良的特种突击队,领导这只特种突击队的会是谁?他把总部熟悉的领导和同事一个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伊尔—76在停机坪上停稳,缓缓地放下后舱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后舱门,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舱门内,并没有伊留金猜想的特殊装备运出,也没有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出来,众人焦急地等待了五、六分钟后,突然,一辆极为彪悍的俄制乌阿斯军用吉普车,几乎是跳跃着从后舱门“飞”了出来,“乌阿斯”在停机坪上一个急拐,发出剧烈的刹车声,然后向伊留金他们站立的方向急驶而来。 

“竟然是——她!”伊留金看见驾驶“乌阿斯”的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谁?局长,你说她是谁?” 伊凡洛夫问。 

“叶莲娜!”伊留金的嘴还没合上,含糊地说道。 

“叶莲娜!她就叫叶莲娜吗?她姓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更没有知道她的全名,甚至连‘叶莲娜’是不是她的真名,也没人知道。”伊留金说完这些话后,终于闭上了嘴巴。 

“乌阿斯”越来越近,却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眼见就要撞上伊留金他们,惊得站在后面的几个特工都做出了要跑的准备,伊留金也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随着“吱!——”一声长长的刺耳刹车声,只见“乌阿斯”在伊留金众人面前一拐,稳稳地停了下来。 

叶莲娜跳下车,首先来到马卡罗夫面前:“您好,亲爱的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你是……”马卡罗夫努力回忆着在克格勃学校曾经教过的学生。 

“您还记得您的最后一届学生吗?……叶莲娜。虽然您只教过我们一年,但我一直很尊敬您。” 

“叶莲娜!你是叶莲娜!”马卡罗夫简直不敢相信当年那个从孤儿院招来的小女孩,今天竟然亭亭玉立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听说您儿子不幸遇害,而且还牵扯到了这个案子中……我也很难过。”就在叶莲娜和马卡罗夫互诉师生之谊时,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也在打量着叶莲娜,只见叶莲娜一身飞行员打扮,虽已三十有五,身材却依然保持完美,一副墨镜架在棕色的短发上,脸上略施淡妆,遮盖了岁月留下的少许皱纹,“真是天生的尤物。”伊凡洛夫看得有些心猿意马。 

“你最好清醒点,据我所知,追她的男人可以排成一个连了,可她一个也没看上,到现在还孤身一人,这世上的男人,没几个她瞧得上的。”伊留金小声告诫伊凡洛夫。 

“怎么这么大的飞机,就下来她一个人?听您这么说,她还是女人吗?” 

“来她一个就够你受的了!她本来就不是女人,她心理变态,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她的功夫很厉害,你千万不要惹她。”伊留金越说越起劲。 

二人正在小声嘀咕,叶莲娜已经来到了伊留金的面前:“您好啊,我的局长大人,又在说我坏话。” 

“我哪敢啊,你可是总部的红人啊,您在我心目中,就是完美女神的化身,看您这身打扮,您刚才是自己驾驶的飞机?”伊留金在漂亮的女性面前,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是啊!事情紧迫,我只好亲自驾机。” 

“啊!亲爱的叶莲娜,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您现在在我心中,不仅仅是女神,还是天使,有翅膀的天使。”伊留金的吹捧越来越肉麻,听得伊凡洛夫浑身起鸡皮疙瘩。 

叶莲娜听完伊留金的吹捧,露出了少有的笑容,随后,伊留金向她介绍了伊凡洛夫等人,介绍完毕,叶莲娜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对众人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我的指挥,在工作的时候,我希望你们称我为少校,包括您,我的局长大人。”说着叶莲娜将目光投向了军衔比自己高得多的伊留金。 

“那是当然,我的少校,都听您的吩咐,您看下面我们去哪?是不是先休息……”没等伊留金的话说完,叶莲娜打断他的话,对众人命令道:“其他人回去,伊留金、伊凡洛夫,还有老师,你们三位跟我立即去冬宫。” 

夏季的彼得堡,迎来了美丽的白夜时节,日落余晖映照天际,短暂的黄昏后,晨曦再现,地平线上,露出了红色、绿色、黄色,各色奇异的光芒,赶走黑夜,在这没有黑夜的季节,年轻人占据着冬宫前的广场,音乐震天,彻夜狂欢,整个彼得堡,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叶莲娜无心逗留,她领着马卡罗夫等人穿过冬宫入口出的阿特拉斯巨神群像,进入冬宫,在冬宫远东艺术馆的年轻学者季莫申带领下,来到了远东艺术馆下面一间刚刚被清理出来的地下室,这是一间不大的地下室,三面封闭,一面和外面正在装修的文物库房相连,因为装修,外面的文物库房已经被完全腾空。 

季莫申指着被打开的地下室大门,介绍道:“这里原来被一道砖墙封闭,从外表看很难发现这个地下室,所以我们原来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地下室,地下室是在这次装修过程中才发现的。” 

叶莲娜查看了现场,转过脸注视着面前这个瘦高,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你们从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存在吗?” 

季莫申扶了扶眼镜,点头答道:“是的,我们从不知道这儿还有个地下室,后来我们问了一些已经退休的老同事,一位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老同事回忆起来,卫国战争时,为了抵御德国法西斯的空袭,当时确实挖过这么个地下室,是做防空洞用的,可是后来,这个地下室是何时封闭的,为什么封闭,里面又藏了什么东西,他就不知道了。”季莫申一五一十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马卡罗夫一直静静地听着,但此刻,他的大脑却如一部高速运转的雷达,从季莫申的话语中,捕捉着一切有价值的信息,这是他多年特工生涯养成的习惯,季莫申说完,马卡罗夫插话道:“既然你们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存在,那又怎么知道这间地下室里藏有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季莫申解释说:“是这样的,我是第一个发现地下室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之前,这个地下室是被施工的工人打开的,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在一个月前,也许两个月前,也可能更早,施工的工人,用帆布遮挡了地下室的入口,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地下室,直到一周前,当我发现地下室后,立即叫施工队停止施工,我进去查看了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我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保险柜,可当我打开保险柜时,却发现保险柜里已经空空如也,仔细查看,保险柜明显有被人撬开的痕迹,我猜测保险柜是被施工的人打开的,后来,我又在保险柜旁的一堆碎石中间,发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就是那件珍宝,照片后用中文和俄文写着珍宝的名字叫做‘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我想这大概是盗宝之人匆忙间,遗落在保险柜旁的。” 

“凭这张照片,就能确定那件珍宝是你们博物馆的?”马卡罗夫追问。 

季莫申摇头道:“当然不止这一张照片,后来,我们又有了更惊人的发现。” 

“更惊人的发现?”众人一起惊道。 

“是的!更惊人的发现,以我的学识,我断定这件中国玉插屏是价值连城的,可我竟对这件玉插屏毫无印象,于是,我发动同事们一起查找博物馆的档案,看看有没有这件玉插屏的登记,奇怪的是,我们在比较新的藏品目录中,没有发现这件玉插屏,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藏品目录中,查到了这件玉插屏,再往前查,四十年代,三十年代,二十年代,甚至十月革命前的藏品目录中,都有这件玉插屏的登记,偏偏在五十年代末以后的目录中,再也找不到这件玉插屏的登记。” 

“这可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以前的目录都有登记,而从五十年代末的目录中,这件玉插屏神秘消失了呢?”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也大惑不解。 

马卡罗夫和叶莲娜则沉默不语,许久,叶莲娜才开口问身旁的伊留金:“案发后,你们询问过施工队的工人吗?” 

伊留金忙回道:“博物馆报案后,我们对每个参与这项工程的工人都做了笔录,无一例外,所有参加这项工程的工人,都承认了地下室是他们在数月前发现并打开的,但是,同样无一例外,所有工人都否认他们盗取了保险柜中的珍宝,甚至将照片给他们看时,他们都不知照片上是何物,由此,我们基本排除了那些工人的嫌疑。” 

“也就是说,按照你们的调查,沙尼亚的嫌疑最大喽?”叶莲娜反问伊留金。 

“是这样,他是工人的头,只有他最有可能……” 

还没等伊留金把话说完,马卡罗夫就打断他的话,怒道:“那些工人否认他们盗取了珍宝,你相信了,难道我儿子就承认了珍宝是他盗走的?” 

“亲爱的老师,您别生气呀!我们当然有我们的理由,我们对工人的审查是很严格的,工人们不可能有机会串供,那么多工人都众口一词,不由我们不信,而您儿子,作为施工队的头,是最早,也最有可能接触到珍宝的人;再者,当时,有工人提出要报告博物馆发现了地下室,但却被您儿子以‘没有必要,博物馆早就知道这个地下室,保险柜里根本没有东西!’给拒绝了;还有,那些工人看到照片时,没有一人见过照片上的东西,更不知那是何物,而你儿子就不同了,我们也曾询问过他,当我把这张照片拿给他看时,虽然他也矢口否认,但凭我多年的断案经验,我还是在您儿子眼中看到了他掩饰不住的惊异之情,我可以断定,您儿子,一定见过这件玉插屏。”伊留金一口气解释了一大通。 

“我需要的是证据,不是你的推测和臆断!”马卡罗夫显然对伊留金的解释不能满意。 

伊留金还想争辩什么,却被叶莲娜果断制止,就听叶莲娜说道:“诸位,现在我说一下我的推断,种种证据表明,这件地下室建于四十年代卫国战争期间,封闭于五十年代末,封闭时,里面存放了一个保险柜,而保险柜里应该就藏着照片上那件珍贵的玉插屏,此后几十年,无人知道这个秘密,地下室一直封闭至今,直到这次被施工队无意中打开了地下室,并发现了那件珍宝,我想这些推断应该是合情合理的,至于究竟是谁盗走了珍宝,珍宝又流向哪里,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调查,现在下结论,我认为为时尚早!” 

众人听了叶莲娜的推断,频频点头,唯有马卡罗夫陷入了更深的思索——这间神秘的地下室为何在五十年代末突然封闭?地下室里面除了玉插屏,还封闭着什么秘密?而杀害儿子的凶手,又在哪里?半个世纪前的噩梦还将重演吗? 

冬宫的神秘地下室——一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第三章 圣乔治湖滨养老院

第三章 圣乔治湖滨养老院

大洋彼岸,跨越九个时区,美国俄亥俄州代顿市市郊的一条公路上,中央情报局特工怀特,正驾着他的老式别克车,不紧不慢地向郊外一家养老院驶去。 

一路上,他都在为自己从FBI跳到中情局而懊恼,已经整整一年,他在中情局无所事事,那些大行动,从来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