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之悲剧





完全显露出德威特凡事精确的基本性格,大部分的车票都撕去用掉了。跟着,萨姆
检查新的那本,车票原封不动,也没任何记号,正如雷恩所说的,出事前在威荷肯
站买的。
    “这里哪个是列车员?”萨姆问。
    穿蓝制服的老列车员回答:“我是,名叫波普·勃登利,是这班车的第一列车
员,巡官你想问什么?”
    “认得死者吗?”
    “呃,”波登利慢条丝理地说,“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告诉过在场的雷恩先生,
死者的脸孔我很面熟。现在我想起来了。他这些年常坐这班车来来回回。好像是到
西安格坞,对吧?”
    “今晚你在车上见过他吗?”
    “没有,他没坐我收票那头,你看见他了吗?艾德华。”
    “今晚我也没有,”粗壮的年轻列车员讲起话挺害羞,“我也一样,我认得他,
但今晚也没看到。我到前一节车厢查票,他的一些朋友坐那儿,里头一个高个子拿
给我六张票,说他们还有一位有事暂时离开。后来,我也一直没看见他。”
    “你不找他收票吗?”
    “哦,我根本不晓得人在哪里,心说大概上厕所去了,那是最可能的,我也不
会想到有人待在不开灯的车厢里,平常没有人会跑到这里来的。”
    “你说你认得德威特?”
    “他叫这名字是吗?呃,他还算常坐这班车,我认得他的样子。”
    “坐了多少回呢?”
    艾德华把帽子往后推,摸着秃脑门想着,“巡官,这也说不上来,到底有几次
也没个数,就是来来去去吧,我想是这样子。”
    瘦小的勃登利忽然挤上前来.“先生,我想这我可以替你查出来,你晓得,每
晚这班午夜的班车由我和艾德华负责,因此,我不难查到他搭过几趟这班夜车。麻
烦你把旧的那本车票借我看看,”他说着从萨姆手上拿过那本陈旧起毛的车票本子,
打开来,伸给萨姆看,在场其他人也全都簇拥上来,在萨姆肩后伸长脖子。“这个,
你看,”勃登利客串起侦探,指着已撕去车票的存根部分说,“每搭一趟车,我们
就撕张票收走,且在存根剪洞,你只要找到记号加起来就有答案了,圆的——那是
我剪的洞,就这种看到没有——以及打叉的——那是艾德华·汤普森的,一算就知
道他一共搭过几次本班车,因为这班车除了我们两个,没有第三个列车员,明白了
吧?”
    萨姆研究着票本子,“这可真有趣,一共有四十个记号,在这四十次里,我想
有一半是坐往纽约方向的列车吧——不一样的洞,是吧?”
    “没错,”老勃登利说,“早上的车——别的列车员,每个列车员剪的洞都不
大一样。”
    “好的,”萨姆继续,“晚上回西安格坞有二十次,在这二十次里——”他算
得颇快,“你看,你和你的搭档的记号加起来十三个,意思是搭过十三次,这就表
示,他搭这班车的次数多于正常下班6点左右的车罗……”
    “看来我也算个侦探了,”老列车员咧嘴露一口白牙,“先生,你要的答案出
来了,存根上的洞不会骗人的!”说完,很是得意地笑出声来。
    布鲁诺皱着眉头说:“我敢打赌凶手一定晓得德威特这个习惯,常搭这班车而
比较少搭正常的下班通勤列车。”
    “看来是这样,”萨姆直起身子来,“现在,让我们再搞清楚其他方面。雷恩
先生,今晚出事前后到底是怎样?为什么德威特会跑到这节车厢来?”
    雷恩摇摇头,“出事的经过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车子开出威荷肯站不久,
麦克·柯林斯——”
    “柯林斯!”萨姆叫起来,布鲁诺也应声挤上前来,“柯林斯?也在这班车上
吗?老天爷,您怎么不早讲?”
    “拜托,巡官,稍安毋躁…··柯林斯要不就早下车了,要不就还在车上,在
我们发现德威特被杀后,我立刻要售票员马上把车门车窗完全关闭,确定没有任何
人有办法离开车子,因此,除非他在尸体发现前就下车,否则他哪里也去不了。”
萨姆仍咕哝着,跟着,雷恩以水波不兴的平稳声调,将柯林斯找上德威特,要求做
最后一次晤谈的情况,整个从头讲一遍。
    “于是,两人就跑这车厢来了?”萨姆问。
    “巡官,我没这么讲,”雷恩修正他,“这是你太一相情愿的推论,当然有可
能如此,但我们看到的仅仅是,两个人跨入我们后面一节的车厢,如此而已。”
    “好吧,是不是这样我们马上就可查出来。”萨姆叫来几名刑警,下令找寻这
个消失的柯林斯。
    “萨姆,尸体要摆在这里吗?”问话的是谢林医生。
    “就先这样吧,”萨姆不耐烦地说,“我们先到前面去盘问一下。”
    于是,一行人出了这节车厢,只留一名刑警守护着德威特的尸体。
    闻此噩耗的珍·德威特整个人近乎崩溃,靠在罗德的肩上啜泣,亚罕、殷波利
和布鲁克则呆坐在座位上,一脸茫然。警方已清查了整个车厢,其他的乘客都被请
到前头的车厢去了。
    谢林医生从走道走来,低头看着已然哭得虚弱的年轻女孩。他一言不发打开医
疗箱,拿出个小瓶子,要罗德去倒杯水过来,跟着,他把瓶子打开送到女孩抽动不
已的鼻子下。女孩喘着气、眨着眼、身子战栗着。罗德端了杯水回来,珍急切喝着
像个极口渴的小孩,医生摸摸她的头,并塞了个药丸到她四中。几分钟之后,珍总
算平静了,她躺了下来,眼睛闭上,头枕在罗德的腿上。
    萨姆安稳地坐在绿格子座椅上,舒服地伸伸腿,布鲁诺满脸阴郁地看看他,把
布鲁克和亚罕叫过来,两人无力地站起来,脸色苍白而扭曲。布鲁诺简单询问了一
些问题,包括在丽池饭店的晚宴、往威荷肯的波轮、在码头终站的等候,登上列车
到柯林斯的出现云云。
    “德威特如何?”布鲁诺问,“很开心是吗?”
    “从没那么开心过。”
    “我也从来没见他那么快乐过,”亚罕低声地插嘴,“审判,等待——然后是
宣判……我才在想他总算躲开了电椅……”他说着又身子一颤。
    一抹气愤之色这时闪过律师脸上,“现在,这件残酷的谋杀案可充分证明德威
特是无辜的,布鲁诺先生,要不是你们没脑筋地胡乱逮捕和审讯,他现在可能还活
得好好的!”
    布鲁诺默然无语,良久——“德威特太太人呢?”
    “她今晚没来。”亚罕简明扼要地说。
    “对她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布鲁克律师补了句。
    “什么意思?”
    “现在,她不用再担心离婚的问题了。”布鲁克干巴巴地说。
    检察官和巡官交换个眼色。“所以说,她也没在这班车上?”布鲁诺问。
    “就我所知是没有。”律师不开心地别过脸,亚罕摇着头,布鲁诺又看向雷恩,
雷恩只耸耸肩。
    这时,一名刑警来报告,车上没有找到柯林斯。
    “喂!刚才那两个列车员死哪里去了?”说着,萨姆把原来就在他面前不远的
两名蓝制服列车员招过来,“勃登利,你在车上看到过一名个头高高的、满脸通红
的爱尔兰人吗——记不记得收过这样一个人的票?”
    “他戴着,”雷恩接口补充,“一项毡帽,低低的,几乎盖住眼睛,穿一件斜
纹软呢外套,有点酒意。”
    老勃登利摇摇头,“我绝对没查到过这样一个人,艾德华呢?”
    年轻列车员也摇摇头。
    萨姆站起来,走到前面车厢,找到几名和德威特一行人同车厢的乘客,问了几
个问题。没有人记得有柯林斯这么个人,更甭谈他的举止行踪,萨姆只好空手而返。
“哪个人有印象柯林斯从本节车厢走回来的?”
    雷恩回答:“我确信他也没走回来,巡官。他必定是从后面那两节车厢中的一
个溜下车的,这很容易,随便打开个车门跳下车就行了。我确定,在德威特和柯林
斯离开,到悲剧发生这段期间,列车曾停靠过几站。”
    萨姆跟老列车员要来张时刻表,仔细研究。依据时刻表显示,萨姆推断,柯林
斯可能溜下车的车站有小码头站、瑞吉菲公园站、西景站等,甚至包括波哥塔站。
    “好极啦,”他说着,转身下道命令给一名刑警,“带几个人去这些车站查查,
务必找出柯林斯的行踪,我相信他必定在这些车站中的一站下车,也必定有迹可寻。
一有结果立刻打电话回提尼克站找我报告,去吧!”
    一队刑警领命而去。
    “然后,你们两个,”萨姆又问两位列车员,“仔细想想,在小码头站、瑞吉
菲公园站、西景站和波哥塔站,可有乘客下车?”
    两名列车员立刻七嘴八舌地回答,每个站当然都有一些乘客下车,但不知道详
细人数,更别提这些人是谁。
    “也许,可能记得其中一两位,”老列车员的腔调又懒洋洋起来,“如果再见
到面的话,但我们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姓名住址,就算他天天搭这班车。”
    “偶尔搭乘的就更不知道了。”年轻的汤普森列车员补了一句。
    布鲁诺说:“萨姆,正如柯林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下车一样,凶手也极可能在
完全不被目击的情况下动手,然后躲起来等,等车子一靠站,偷偷打开靠铁道而不
是靠月台一边的门,只有两名列车员,他们不可能留意到所有的车门。”
    “当然没错,谁都可能做到,”萨姆低声咕哝着,“干脆希望有哪个家伙不小
心撞见,凶手站在尸体前面,手上还握着冒烟的枪还省事点……哦对了,他的枪哪
里去啦?达菲,有没有找到凶枪?”
    达菲警官头摇得像拨浪鼓。
    “每个地方每个缝隙都给我再仔细搜一遍,凶手极可能把枪扔在车上再逃跑的。”
    “我以为,”雷恩说,“巡官,你不如派些人手沿这条铁道搜寻,也有可能凶
手把枪扔出车外。掉在铁道边的某处。”
    “有道理,达菲,两样都立刻去做。”
    警官也得令而去。
    “现在,”萨姆继续说,但一只手却无力地撑着额头,“现在干肮脏活儿的时
刻到了,”他看向与德威特同行的六人,“殷波利!你先来,可以吗?”
    瑞士人举步维艰地上前,疲惫得眼圈都泛黑了,甚至他平日那有棱有角的短尖
胡须也湿软无力。
    “例行公事,”萨姆话中有浓厚的解嘲意味,“你在车上做了什么?人坐哪里?”
    “我原来和德威特小姐、罗德先生坐一道,但我想他们两个可能不希望有第三
者打扰,所以我告退换了个座位。后来,我打了个瞌睡。跟着,我唯一记得的就是,
雷恩先生人在车门边,两名售票员从我身边跑向他。”
    “睡着啦?”
    殷波利眼一抬。“是啊,”他有点被冒犯他说,“你不信啊?坐渡轮又坐车,
晃来晃去,晃得头很痛。”
    “哦,原来如此,”萨姆似乎一直对挪输此人甚感兴趣,“因此,你就再没有
别的可贡献给我们代表正义公理的美国警方了?”
    “抱歉,我睡着了。”
    萨姆没再理他,走向座位上相儒以沫的珍与罗德,他俯下身,轻轻拍了女孩的
肩膀;罗德气愤地往上瞪一眼,珍则泪痕犹湿地坐起身来。
    “抱歉得打扰你一下,德威特小姐,”萨姆粗声地说,“如果你能回答几个问
题,可能对破案大有帮助。”
    “喂,你发神经了是吗?”罗德吼起来,“你没看到她这样子还问问题?”
    萨姆没回嘴静静看着这盛怒如公鸡的年轻人,珍低声地说:“问吧,什么都尽
管问,巡官,只要能抓到——知道到底是谁……”
    “德威特小姐,抓人这事交给我们。我问你,在车子驶开威荷肯站之后,你和
罗德先生做了什么事?”
    她空洞地看着萨姆,有点不懂萨姆的问题,“我们——我们大部分时间坐在一
起,一开始殷波利先生也坐一道,后来,他就移到别的座位去了,我们谈话,一路
在说话……”她咬着唇,泪珠又在眼眶打转。
    “然后呢?”
    “后来罗德也离开了一下,我记得有几分钟时间我一个人坐……”
    “他离开过?真的?好吧,那他去了哪里?”萨姆斜瞥年轻男孩一眼,罗德静
坐不动。
    “哦,他从那个车厢门出去,”她指着车厢门,通往前面那个车厢,“他没说
去哪儿,还是你说了但我忘了?嗯罗德?”
    “没有,我没跟你说,亲爱的。”
    “殷波利先生走开之后,你有没有看过他?”
    “一次,就是罗德离开那阵子,我回过头去,看他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后面位于
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