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禽兽





  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当肖晴凝视着杜净书的时候,杜净书忽然抬头向她报以微笑,还暧昧地眨了眨右眼,似乎……他的视力并没有受到这特殊包厢的任何限制。
  这怎么可能?
  肖晴揉了揉眼,发现杜净书正低眉垂眼,专心关注自己面前的牌型,这才舒了口气,心想刚才看到的果然就是幻觉。
  事实上,肖晴所看到的当然不是什么幻觉。
  杜净书不但能够看清楚包厢外面的任何情形,也能够清楚地看到雀圣以及另外两名嘉宾手里的牌型。不过采用传统砌牌,起牌方式的赌赛让他的超能力用处不大。难以控制手中的初始牌型,在赌赛进程当中,也仅能卡一卡牌而已。
  所以,随着牌局的进行,杜净书虽然没怎么点炮,却也难以全部避免别人的自摸。再加上手风不怎么顺,结果几圈下来,他的筹码不增反减。倒是他的下家从中杀出,赢的筹码居然比雀圣还要多。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在赌赛结束之前,一切尚未有定论。
  杜净书的这一局牌型又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典型的烂牌,最多屁胡。
  对家的雀圣手里同样不是什么大牌,不过牌面要比杜净书漂亮多了,重要吃碰就能叫听了。
  值得一提的是杜净书的下家,居然阴差阳错地起了一手好牌,居然是四暗刻单吊的牌面。
  当肖晴静下心来,让心思回到赌赛当中的时候,她的芳心不禁一沉,暗到有些不妙。从雀圣的牌型分析,只要吃碰对"南风",就能打掉手里多余的那张"东风"叫听了。
  而雀圣的上家,也就是杜净书的下家,恰恰单吊"东风",还是四暗刻的牌型,如果这家伙再叫胡四暗刻役满。杜净书不见得会输得见底,但他的上家将输光所有的筹码,也就意味着赌赛结束了。
  最要命的是,四暗刻单吊"东风"的家伙明明开牌就打掉一对"东风",又有谁会料到他居然会阴差阳错地又听回了"东风"呢?就算精明如雀圣,在没有任何外部干扰的情况下,肯定也会笃定地认为手里那张"东风"是安全张吧。
  心里有些吃紧的肖晴假装起来上洗手间,特意绕到了对面杜净书的侧后,看到看杜净书的牌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芳心已经沉到了九幽地狱。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回杜净书输定了。
  在肖晴的视野里,杜净书手里是一把典型的烂牌,手里的散脏还有五六张,而那张"南风"就被他放在最右边。看起来,只要轮到杜净书打牌,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那张"南风"打将出去。
  这一刻,肖晴恨不得拿起手机打电话告诉杜净书,千万不要打"南风",但这只是妄想,现在她根本就无法和杜净书联系。
  失魂落魄地回到席位,肖晴定定地望着杜净书,正好轮到杜净书起牌。当杜净书甩牌的时候,她几乎不忍卒睹,心想这回必然难以幸免,他一定要打出"南风"了。
  结果,杜净书却和肖晴开了个玩笑,他打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南风",而是一张"九万。"
  肖晴愕然,希望又重新升了起来。
  杜净书明显已经决定要打"南风"了,可他居然又临时改变了注意,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在打掉"南风"之前,他又拿到了另一张"南风"。如果凑成了一对"南风",也就意味着雀圣再也碰不出"南风"了,而他手里另外一对准备做将的"北风",也只能做将而已,因为另外两张"北风"早已经被出掉了。
  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雀圣很可能不会再打出手里的安全张"东风"了。
  难道事情真会象肖晴想的这样柳暗花明,迎来新的转机吗?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结果,杜净书却和肖晴开了个更大的玩笑。
  杜净书打出的"九万"很快就被他的上家吃碰,杜净书再次起牌。起牌,理牌,扣牌,然后将扣在手里的牌轻轻抬起,准备甩出……有诡异的微笑在杜净书的嘴角浮起,不过,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诡笑。
  "南风!"
  杜净书终于甩出了手里的那张牌,肖晴如雷轰顶差点昏死过去,结束了。看起来,赌赛很快就要结束了。
  "碰!东风!"
  雀圣毫不犹豫地叫碰,然后毫不犹豫地甩出了手里那张被他紧紧扣住的安全张"东风",甩出"东风"的时候,这厮还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对家的杜净书,似乎这张牌对于对家来说是张了不得的好牌。
  肖晴面前一片黑暗。
  果然,杜净书的下家已经兴奋得长身而起,大喊道:胡了,单吊东风,四暗刻,役满。"
  杜净书的上家看了看眼前稀稀落落的筹码,发出一声失望的哀叹。
  "我靠,这也能胡!?"
  杜净书撇了撇嘴,难掩失望之情。
  "这不可能!"
  相比较而言,雀圣的反应就要激烈得多,这厮猛地弹身而起,瞪圆了眼珠死死地盯着他上家已经推倒的牌型,仿佛见了贵似的,只是一个劲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想他雀圣纵横雀坛多年,除了曾经败在赌神蔡永发手下之外,平生从无败迹,不想今日竟然栽了个天大的跟斗。
  在雀圣的计算中,单吊"东风"四暗刻役满的应该是对家的杜净书,而绝不应该是他的上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可事实却让雀圣几乎疯掉。最终吃胡的居然就是他的上家,并且还是四暗刻单吊"东风"役满。
  "这绝对不可能。"
  一股剧烈的郁闷憋得雀圣喘不过气来,终于两眼一黑,仰头喷出一口鲜血,瘫死在地上。
  现场的以及围在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都响起一片惊呼,谁也没有想到,赌赛的结果竟然就这样不期而至,突然得让所有人都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堂堂的挑战者杜净书,鼎鼎大名的雀圣,竟然阴沟里翻船,栽在了名不见经传的两名嘉宾手下。
  现场的主持人似乎也无法相信这个结果,失魂落魄地说道:"哎呀,二号嘉宾吃胡四暗刻役满,虽然杜净书和雀圣的筹码足够,但一号嘉宾的筹码已经不够了,难道说赌赛已经结束了吗?让我们看看裁判有什么意见?"
  电视画面切换到了裁判席,劳恩毫无表情的死人脸出现在观众面前,说出的话跟他的神色一样机械而又冰冷。
  "麻将赌赛结束!根据规则,杜净书先生只有在这项赌赛中赢得最多的筹码才可以获得胜利,而现在,他显然没有达到这个目标。所以,我宣布……杜净书先生失利。"
  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劳恩接着又宣布:"根据第二关总的规则,杜净书先生在任何单项的赌赛中失利,也就意味着这次传关的最终失利。所以,现在我宣布,挑战者杜净书先生挑战失败,他将失去继续闯第三关以及向蔡永发挑战的资格。"
  第三卷 斯文的禽兽 第四十八章 原来如此
  失败了!
  谁也没有想到,杜净书的挑战竟然会在这样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失败了!
  现场的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都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但最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的却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当结果出来之后,聚福钱庄的老板阿福第一个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阿福瞪着狗眼盯着马脸,凶狠地叫道:"马脸,你不是说杜净书肯定会赢的吗?他怎么又输了!?"
  杜净书一旦挑战失败,意味着刚才摇出的暗箱彩也买输了,阿福非但赚不到一分钱,还把上次赚的彩金连本带利都吐了出来,连带的还把多年积累下的老本也给赔了进去。这下子可要了他的老命,恼怒之下,再顾不得马脸的淫威,终于开始发疯了。
  马脸没有理会福爷的怒骂,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把福爷的那几千万美金再加一亿多港币的彩金放在眼里。让他感到窒息的是,这次笃定的赌博居然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失败了。
  他没有败在敌人的手里,却败在了一贯让他信赖的盟友手里。
  杜净书这个王八蛋,千算万算还真没有算到,在永兴赌场已经答应合作的前提下,居然还是输掉了这场挑战。雀圣肯甩出"东风",明显是想放水给杜净书吃大胡,可结果却是杜净书的下家吃了大胡。
  马脸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这肯定是杜净书搞的鬼。只有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雀圣,造成大牌在他手里的错觉。也就是说,杜净书这厮是故意要输掉这场赌赛,他不但欺骗了他马脸,也玩弄了永兴赌场和蔡永发!
  可让马脸打破头也想不通的是,杜净书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就是开赛前他买的暗彩吗?但暗彩的结果早在开赛前就已经注定,他故意输掉赌赛就意味着同样要输掉他购买的暗彩!田底下难道还会有这样的大傻瓜吗?
  ……
  永兴赌场秘室里,常天明几乎是跳了起来,结果牵动了伤口,顿时闷哼一声跌坐回了椅子里,脸上也尽是痛苦之色。
  可一想起刚刚出来的结果,常天明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向蔡永发道:"师父,真是荒唐,杜净书居然输了!真叫人难以置信!"
  "什么?"蔡永发眨了眨眼,神思似乎回到了现实,皱眉道,"你刚才说什么?"
  常天明指着电视画面道:"师傅你瞧,杜净书已经挑战失败了!已经失去继续闯关以及向你直接挑战的资格了。"
  "有这种事?"听到好消息,蔡永发反而皱起眉头。把目光投向电视画面,沉声道,"我看看。"
  常天明笑道:"这可真是阴差阳错,既然杜净书挑战生理了,我们也不用再担心那两箱暗彩了,无论里面的金额是多少,现在都已经属于我们永兴赌场了,哈哈……"
  蔡永发却是沉声道:"有古怪,这中间肯定有古怪!"
  ……
  大厅里,马脸如梦方醒,猛地把冰冷地目光投向光彩照人的叶丝蝶。以冰冷入骨的声音厉声道:"叶丝蝶,是你,原来是你背叛了组织,给我提供了加情报,对不对?"
  马脸冰冷的声音象锋利的细针般扎进了所有观众的耳膜,纷乱的声音象被人刀确般嘎然而止,所有人都以震惊的眼神看着这突然暴怒的男子,这个开赛前购买了暗彩地男子,他想要干什么?难道要在永兴赌场耍赖吗?
  向破土也想不出杜净书这么做的理由,马脸终于把怀疑的目标对准了叶丝蝶,这个小姐亲自发展的卧底。一定是她背叛了小姐,给他提供了假情报,所以才会上了这个恶当。
  叶丝蝶脸色一变,吃声道:"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马脸闻言霍然一颤,如果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叶丝蝶并没有背叛,那么他今天公开叶丝蝶卧底身份的事,就会遭到组织极其残酷的惩罚。一想到惩罚的残酷,马脸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可是,马脸转念间又想,这次计划已经彻底失败,小姐和组织肯定不会亲易刚过他,左右都难逃一死,不如索性横了心把事情弄个明白,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
  秘室里,常天明大吃一惊,失声道:"原来叶丝蝶才是真正的卧底,师傅看来我们冤枉了姜林了。我说呢,叶丝蝶怎么会摇出胜出彩盘,她分明是吃里扒外,事先和那伙人窜通好了,师傅,我敢肯定,那家伙购买的暗箱彩,一定是一笔巨款。
  蔡永发神色镇定,一副泰山崩与前而不色变的模样,低声道:"还真是让人意外呀,丝蝶……竟然会是对方地卧底。"
  ……
  大厅里。
  "你装什么蒜!"马脸冷笑一声,突然拔出了一支黑洞洞的手枪,瞄准了叶丝蝶的脑袋,厉声道,"今天,我就要替组织清理叛徒。"
  叶丝蝶勃然色变。
  "谁敢在永兴赌场撒野。"
  就在马脸将要扣动扳机的时候,突然一把低沉声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
  马脸闻声色变,游目四顾,四道杀气从四个不同的方位袭来,牢牢地将他锁定,就算他能够射杀叶丝蝶,也难逃赌场狙击枪手的点射。一时间,马脸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现场的观众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开始惊叫鼓噪起来,不过他们的骚乱很快就被永兴赌场强有力的安保措施给化解于无形。上百名戴着黑色墨镜地大汉从四处涌出,很快就控制了现场的秩序。
  刚才那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大家不要慌张,蔡某将保证大家的安全!"
  肖晴闻言娇躯轻颤,蔡某!蔡某?难道他就是蔡永发?肖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蔡永发的身影,他似乎只是通过扬声器在向大家说话。不过,只是这声音,听在肖晴的耳朵里也感到隐隐地熟悉,渐渐地和多年前那低沉而又和蔼的声音融化了起来。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责问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