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天下
吴天耀一听不禁怒火上冲,这什么狗屁言论,眼下南部正值紧要关头,大秦虽暂攻下洛城,然立脚未稳,南卫军队随时都会发动反扑,就在此关键时刻,皇上竟然意欲临阵换将。这让他如何不怒?
“诸位将军的意见呢?”临阵换将这种兵家之忌,就算皇上不知,这些长年征战的将领们应该清楚罢?因此吴天耀强压下心中怒气,向凤常,田光,及宫严等人问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包括与他交好的凤常,田光两名上将在内四名将领,竟然同时点头道:“皇上圣明,体恤大将军劳苦,我等深感此举可行!”
望着凤常与田光违心的眼神,吴天耀顿时心有悟,皇上必是向他们施加了压力,换句话说,无论他答应与否,眼下的换将之举都已成定局,召他前来,只不过是给他这个大将军些面子罢了!
如此做法,皇上摆明已是不再信任他了,因此才迫他交出兵权!
想及此处,吴天耀心中的愤怒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哀,他非是为自己悲哀,而是为大秦十数万将士的命运悲哀,如若是宫严代替他也就罢了,然而事实上却是对敌经验不足的宫奇。以他之能尚无把握胜过霍轻侯,更何况眼前这个黄口竖子。
想他吴家一家三代为大秦东征西战,立下功劳无数,其祖父与父亲更是战死沙场,而如今却落得个闲置弃用的下场。
心灰意冷之余,吴天耀抬起头,望向秦帝一干人微笑道:“既然皇上如此关爱微臣,那微臣只能却之不恭了。微臣明日便交上帅印兵符!”
“如此甚好!”
秦帝似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痛快,微怔之后立即笑道:“天耀,听闻你与九王结姻,实是可喜可贺呀,大喜之日,寡人必定与众位大人一同前往讨令郎一杯喜酒喝!”
“是啊,是啊!”仿佛为了缓和气氛,韦若玄,张仲叔等人连声微笑附和道。
“皇上与诸位大人肯来,那是天耀的荣幸,天耀先代犬子谢过了!”
言罢,顿了一顿又道:“如无其他要事,微臣想先行告退,犬子婚期将近,微臣也需着手准备了!”
“为人父者,理当如此啊,既然这样,寡人也不留你了!诸位爱卿,一同散了罢!”
“臣等告退!”众人齐齐施礼,然后先后退下。
出了御书房,吴天耀与韦若玄等人并肩而行。
途中,上将军凤常似开玩笑般说道:“天耀,听闻九王义女美若天人,即便是与蔚仙子,苏才女等绝色比亦毫无逊色,我那侄儿可谓是艳福不浅呐!”
“不错,当今绝色榜上,秋雪晴姑娘名列第四!天耀,今次子昂侄儿可是拾到宝了!”田光亦笑着说道。
两人一唱一和,满面欢愉之色,犹如吴子昂是他们两人子嗣一般,并时而不时将目光瞄向一旁的宫奇。
吴天耀立刻敏锐的扑捉到,当谈及秋雪晴三个字,宫奇的神色立刻变了,随即低下了头。
“只怕是我那孩儿配不上秋姑娘!”吴天耀心中微有所悟,口中却是淡淡说道。
“何谓绝色榜?”右相韦若玄好奇的问道。
“韦相可听过宁常逍其人!”田光笑着反问道。
韦若玄微一沉吟,开口道:“可是被誉当今第一画师的宁常逍?”
“不错,正是此人!”田光含笑点头道:“此人喜好出游,终年游于四国,而因其画技高超,包括皇上的各国君王都邀之为嫔妃作画,自恃生平见过佳丽无数,遂立一绝色榜,声称天下佳丽尽在其中!”
“哦?”韦若玄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接着问道:“适才听闻田将军说及九王义女秋雪晴排名第四,那前三又是何人!?”
“第一,便是有瑶池仙子美誉的蔚灵瑶蔚仙子;第二,则是才艺冠绝天下的苏绮梦苏才女;第三,是被魔门尊称为‘圣女’的水清清!”田光将自己所知晓的一一讲出,最后笑道:“依我愚见,论容貌气质,秋姑娘未必逊于前三甲,之所以屈于第四,因是其过于清冷所致,韦相应该听说,秋姑娘有‘冰美人’的雅称罢?”
“听说过,田将军言之有理啊!”韦若玄呵呵一笑道:“同朝为官,本相却是对这些闻所未闻,当真是闭塞至极!惭愧呀!惭愧!”
“韦相无须自愧?”凤常在一旁笑着接口道:“莫忘了田光这厮平时便是喜好收集这等奇闻乐见!”
一行人出了朝门,便欲分道扬镳。
互相作揖告别之后,宫奇神色难看地随父亲宫严乘轿离去了。
右相韦若玄与左相张仲叔亦相继离去,只有凤常,田光两将与吴天耀尚未离开。
“天耀莫要怪责我们!须知我们也是迫不得以!”田光,凤常面有愧色地道。
“罢了,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吴天耀长长一叹道:“我不怪你们,我明白,这都是皇上的意思!”
“今日我与凤常是捏了一把冷汗的,就怕你心系战场兵士而拒交兵权,如果闹将起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说实话,天耀,今日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了,你交出兵权,皇上也无需再疑忌于你,从此你便可如赵启老将军一般安心度日,岂不快哉!?”凤常拍了拍吴天耀的肩膀似是在劝慰,又似在让对方认清楚现实。
“我是一名将领,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便是在那千军万马对垒的疆场之上,我可以功成身退,但我绝不能半途而废!”吴天耀虎目放射出慑人的光芒沉声说道。
“天耀,难道你,你想抗上不成?”田光,凤常二人吃了一惊,向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
吴天耀摇了摇,面上绽出一丝苦涩无比的笑容,道:“我不会抗上,我会等,等到将来有一天皇上重新启用我!”
“唉!”田,凤两人相视一眼,齐叹了一口气,他们也明白对方正当盛年,就这样退出战场实是心有不甘,但遗憾的是他们却爱莫能助,眼下皇上已下决心解除吴天耀统兵大权而另换他人,此举无疑是自毁长城,令人心中郁郁难平。
“罢了,你们二人也无须劝我,以后如若有空,多来我府上坐坐便是!”吴天耀脸上恢复了平静,微笑相邀道。
“择日不如撞日,还等什么以后,今日我和老田正好无事,走,走,我们去你府上痛饮几杯!”凤常粗犷的脸上露出狡滑的笑容道:“听说,前些日子你于熙清园摆宴,将埋于地下二十余年的好酒取了出来,我和老田正好尝尝!”
“你们这两个酒鬼!”吴天耀闻言不由笑骂一声。
“哈哈!”三人相视一笑,然后各乘大轿直奔将军府而去。
“爹爹,你快为我想想主意!无论怎样,我都不能让雪晴嫁入吴家!”
一回到宫府,宫奇便拉住宫严的手,苦苦哀求道。
“事到如今,为父也没有办法了!”宫严摇摇头,轻叹道:“九王与吴天耀已经订下了婚期,此事木已成舟,奇儿你就打消此念罢!”
“不,爹爹,你一定有办法的!”宫奇闻言神情更为惊惶,继续哀求道。
“罢了,奇儿,天下美丽女子多的是,为父为你另谋人选就是!”宫严柔声劝道。
“不,除了雪晴我谁也不要,我,我这就去求皇上,哪怕是我的上将军不要,我也要求皇上下谕改将雪晴许配给我!”绝望之余,宫奇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不禁脱口而出,歇斯底里的喊道。
“混账!”宫严手势如电,“啪”的一声,重重的掴了宫奇一个耳光,口中厉声喝道:“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便想自毁前程,我怎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爹爹!”挨了一个耳光之后,宫奇清醒了许多,望着父亲那张暴怒的脸庞,犹不死心呐呐地道:“孩儿是真喜欢雪晴!”
“奇儿!”宫严低喝道:“你给我记住了,在这个世上,只有权力才是我们唯一想要的东西,而女人,只不过是一种附属品罢了!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天下女子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眼下,你已成为上将军,并代替吴天耀接管南部军队,你我父子二人一南一西,掌有大秦大半兵力,好好想想罢,大秦不久的将来是谁人的天下?”
“孩儿,孩儿知错了!”宫奇面上虽有不甘之色,但心中却是认同了父亲的说法,事实上,他本身亦是有野心之人,仔细权衡之下,立刻做出了明智的抉择。
“嗯!”宫严脸色稍缓又道:“听左相说,皇上有意将三公主许配与你,一旦与王室联姻,那么皇上对你的信任将又会多了几分,之后你去南方再好好表现,相信不久便可以超越吴天耀,成为大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
“是,孩儿一定会努力的!”一想到能成为统令十数万大军的统帅,宫奇不禁双目放光,方才的沮丧失意似乎已烟消去散了。
“你心中若实在不甘,不妨一展手段夺了秋晚晴的头筹,而慑于九王之威,事后即便是吴家小子发现也必不敢声张,如此既让吴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解了你心头之憾,岂不两全齐美。”宫严瘦削的脸上现出一丝阴险,低声说道。
“此事容我再想想!”宫奇终是对秋晚晴有些情义,因此面色犹豫了片刻,没有做出决定。
“这都是你自己的事,随你心愿吧!”宫严挥挥手,道:“你先下去,为父想安静片刻,考虑一些事情!”
“孩儿告退!”说罢,宫奇微一躬身,转身走了出去。
宫奇走后,宫严在房内踱出几步,最终停了下来,默默地出着神。
如今换将之举已成为定局,只待明日朝议时,皇上宣封宫奇为上将军并授予其兵符帅印后,大秦南部十八万精锐之师(包括十万铁骑)便将完全落入他宫家之手。
事情之所以进展的如此顺利,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皇上对吴天耀动了疑忌,另一方面却是由于右相韦若玄及左相张仲叔的极力谏议,方使皇上终下决心,临阵换将!
说起来,此事亦是蹊跷,左相张仲叔是与他同一派系,换将之计便是出自于他手,然而韦若玄却也热心应和,全力促成此事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老狐狸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须知罢黜吴天耀最大的得利者当是他宫家父子,右相韦若玄却是半分好处也得不到。
宫严摇摇头,暂将此疑惑抛于一旁,不管怎么样,眼下的事实却是极度有利于他,这般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宫家必将取代吴天耀的位置,不,他想取代的不仅仅是一个统兵元帅,还有……!
想到这里,宫严眼中现出狂热的光芒,口中亦发出一阵阵低低地充满着得意之情的笑声。
晚上,吴子昂便搬进了‘静园’,住于卫玄衣的隔壁房间,从而开始了他的内功修炼生涯。
有名师指点,免去了诸多自己摸索的过程,无疑少走了许多弯路,因此吴子昂初期进境很快,十天之中已完全掌握了包括‘凝气’‘吐呐’在内等内功修炼基本方式。
整天忙于练气,吴子昂已无暇顾及于他,然而无论他愿意与否,他一直想逃避的事情还是逐渐临近了他的婚期将至。
他听凤常与田光说过,这位九王义女是一位冰美人,在绝色榜名列第四,美貌自不消说了。从这两位叔叔的眼中他能清楚的读懂这一讯息你小子能娶到这样的老婆,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问题是,这位秋雪晴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即将过门的妻子的高矮胖瘦。一个素味谋面,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言的陌生将女子莫明其妙的成为他的妻子,这对于生长于现代文明的他确是不易接受的。
更何况,他这辈子要想娶的女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依依!
然而不管他如何想法,终是摆脱不了这一事实。还有三天,便是他吴子昂人生四大喜之一洞房花烛夜之时。
“呼!”
吴子昂轻轻吁出一口气,面上现出苦恼之色。
“子昂,今日为何心神不定,须知这可是练气之大忌!”察觉到吴子昂的异常,卫玄衣眉头轻皱问道。
“卫叔!”吴子昂面上绽出一丝苦笑道:“您难道不知三天之后便是我的大喜之日么?”
“当然知晓!”提及对方婚事,卫玄衣脸上现出淡淡笑意道:“我亦听说,你这未过门的妻子乃是一风华绝代的美女,即使是与你见过的蔚,苏两女相比亦毫无逊色,得此美妻,你高兴尚来不及,何故长吁短叹!?”
“我知道她很美,但……但我们根本素不相识,怎么可以轻率成婚呢?”吴子昂脸上烦闷之色愈浓,与一个陌生的女子共度一生,这实是令他难以接受。
“我听你父亲说,当日是你乍见对方貌美,遂恳求他亲自前去九王府提亲,如今,你心愿得偿,怎又会冒出如此古怪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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