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露记

间充斥起恐怖的威压，除了三位圣阶之外，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微微一颤，一股发自内心的卑微感，油然而生。
　　顺着声音的来处，众人转头望去。一位神态威压的老者，正踏空而来。
　　罗德里克的额头冒出的冷汗，身体也是在微微颤动中，猛然跪下。迎着老者满是怒火的目光，罗德里克的脸上，两行悔过和愧疚的泪水，潸然落下。
　　“公爵大人，罗德里克知错，请大人处罚。”
　　看到自己的老上司突然出现，罗德里克的容颜，瞬间苍老下去。虽然他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可不知为何，在这位一切关心他，提拔他的老者面前，罗德里克，依然感觉一股冷意涌上心头。
　　现场突然变得极为安静。远处传来的摇曳火光和纷乱声音，更是令这里的显得有些阴沉。
　　只有德恩愕然的睁大了眼睛，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奇。
　　“公爵爷爷，你怎么也来了？”
　　德恩诧异的喊道，引得所有目光，都是向他望去。
　　“咦，小德恩？”
　　似乎没有预料到德恩会在此出现，公爵的阴沉的脸上，突然如融化的寒冰，缓缓的释放出一丝暖意。
　　几个闪身后落在地面的公爵带着笑容走向了德恩。而跪在地上的罗德里克，则被这位公爵大人刻意的遗忘在了角落。艾布纳和杰弗里两位圣阶有些无奈的相视一笑，似乎不满公爵的霸道行为，可毕竟互相认识了几十年，现在又不是什么紧急时刻，微微摇头后，也就任由公爵和德恩开始认亲了。
　　“好孩子！我听尤金说，你的家乡出了些事情，现在可是都办好了？”
　　亲昵的看着德恩，利安德尔公爵和蔼的问道，就如同，爷爷在询问亲孙子一般。
　　“恩！”德恩高兴的点了点头，随即望向还在恢复中的瑞德，小声的说道：“那件事，也差不多了。”
　　公爵的神情微一错愕，顺着德恩的目光望去，原本慈爱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而犀利。
　　而此时，瑞德也是微微睁开了眼睛。两道精光从瑞德的眼眸之中掠出，夜空之下，竟如两盏明灯。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不期而遇。一团气流，更是在两人中间的地方猛然出现，眨眼之间，化作一道旋转的狂风。
　　“公爵大人，还是先办正事吧！我们这些老骨头还等着回去睡觉呢！人岁数大了，休息不好，可容易眼花的！”
　　看出公爵与瑞德似乎有较量一下的意思，对公爵的家事也是有些了解的艾布纳，叹息着摇了摇头，随手一道白光闪出，刚刚卷起的狂风，立刻消散在了空中。
　　“好！”
　　公爵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明亮的眼神中，露出一缕欣赏之色。而与之对面的瑞德，则缓缓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和凝重。
　　“罗德里克，你继续说！”
　　似乎此时才想起身边还有着一位长跪的伯爵，利安德尔公爵缓缓转过身去，冷冷的说了一声。
　　“是！”
　　罗德里克点了点头，脸色已经变得更加灰暗。虽然贵为伯爵，跪在地上，已经失去了尊严。可公爵没有让他起来，罗德里克也只能低下头去，连羞愧掩藏到心中。
　　“我的儿子，也就是麦克。被我娇惯坏了，从未受过挫折，因此，在被德恩少爷羞辱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怀恨在心。
　　德恩少爷此次来到特塔姆，不知道麦克如何知道了。竟然从激流骑士团中召集了二百多名士兵，准备抓捕德恩。可麦克并不知道，德恩少年的身边竟有着一位圣阶大人，而这位大人刚好不清楚大陆公约，所以，所以……“
　　罗德里克犹豫了一下，中间的过程他并不清楚。而德恩的特殊身份，也令他并不敢虚构一个过程。因此，罗德里克只得抬起头，将救助的目光，再次还给了德恩。
　　“我的瑞德大叔是想警告一下那些人的，而没想到，麦克竟安排了一个手下，撕碎了一个恐怖的魔法卷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魔法，就知道滔天的火焰，瞬间烧死了所有士兵的同时，还快速波及到附近的房屋。等大火过后，有两个带队的骑士活了下来，不过，他们的伤势已经非常严重，精神上，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们告诉我们，要陷害我们的是麦克，就祈求我们帮他们结束生命。然后，瑞德大叔杀死了他们，再然后，这位大人，就赶来了。”
　　接过话题的德恩，快速的讲述了街道那里战斗的过程，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事情，已经和他没有关系。
　　看到众人都是了然的点了点头，罗德里克神情苦涩的继续说道：“城市中出现了领域的力量，我还是感应得到的。只是，就在我赶来的路上，或许是担心事情败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麦克，竟悄悄的出现在藏有封印的地方。当年的封印，其实是五位圣阶大人暗地里完成的，他们将封印藏在了地下，却挖出了一条通往要塞老城区的路。通道的上面，是一些居住了很久的普通平民，如果不是有人指点，没有会想到，可以毁灭整座要塞的力量，就藏在他们脚下。
　　我是知道的，麦克私下里购买过一些魔法卷轴。他用卷轴炸开了通道，在我们赶来之前，冲进了通往封印处的洞穴中。几位圣阶大人的封印，当然不会简单除去，而麦克那个畜生，因为怕死，也仅仅是在封印上开了一个口子，就立刻逃了出去。虽然被压制了百年的岩浆积蓄了令人恐怖的力量，最终冲破了封印的束缚，可毕竟不是一次性爆发的，因此，在这位圣阶大人的保护下，属下和德恩少爷才能得以逃生。“
　　罗德里克有些感激的看向了瑞德。虽说他看到爆出的岩浆，就已经有了死志，可瑞德的救命之恩，罗德里克也依然铭记在了心中。
　　“哼！”
　　利安德尔公爵发出一声冷哼。随即再次将罗德里克丢弃在角落，转身走向了孤傲站立的瑞德。看到公爵近乎绝情的背影，长跪中的罗德里克，将头彻底埋入了地面，遥遥望去，充满了沧桑和落寞。
　　“年轻人，你应该知道我。您的成就让我意外，对于当年那件事，我也非常抱歉。如果这依然不能弥补你的损伤，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只要在我的能力之内，我会尽我所能，使你满意。其中，也包括我的女儿，一个为你伤心了近二十年的可怜女孩。”
　　望着神色有些紧张的瑞德，公爵突然叹息着说道。眼神之中，也是流出了淡淡的忧伤与愧疚。
　　看着这位臆想了无数年的仇人，感受公爵大人肺腑中的真诚，瑞德突然间发觉，他的恨，其实更多是来自对维娜的爱，对这位珍爱女儿的父亲，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仇恨。
　　“包括维娜吗？”
　　泪水，涌出了这位坚强男人的眼眶，瑞德的声音，消沉之中，有些淡淡的兴奋和激动。
　　“恩！”
　　公爵大人点了点头，微笑的眼眸只中，此时也是有了淡淡的水花。
　　“不过，为了我女儿的幸福和一个相对匹配的身份，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还望你不要拒绝。”
　　公爵看向了瑞德的眼睛，眼神之中，透着真诚。
　　“您说！”
　　瑞德认真的点了点头。握紧的拳头，默默的述说着瑞德决心。
　　“巴伦的大军，明天就会进入兰克。而兰克这个国家，也注定会被消亡。如果你能在这次消灭兰克的战争中出份力，我会保举你成为巴伦的贵族。这样，你就会以一个帝国功臣的身份，与维娜举行盛大的婚礼，我也才有办法，压下家族内部，那些反对的声音。”
　　“你说什么？”
　　听完公爵话的瑞德，猛然退后了两步，眼眸之中，全是不敢置信的震惊。虽然生活在山村，可瑞德的心中，依然有着国家的感念，对那些进犯兰克的帝国，瑞德也是有着深深的敌视和怨恨。
　　叛国贼的名声，瑞德是知道的，也是一直为他所不齿的称呼。可如果这是赢取维娜的条件？
　　一时间，瑞德心中的天平摆动起来，似乎难以平静。
　　第十三节　接受
　　“我不会背叛我的国家。”
　　沉默了片刻，瑞德终是摇了摇头。原本的有些激动的面容，也是再次恢复到坚定而冷漠。
　　“瑞德，我欣赏您的人品、实力和坚定的意志。但可不代表，我会允许女儿嫁给一个亡国的平民。这非是不愿，实是不能。你要知道，我虽是利安德尔家族的族长，可这个家族并非是我一个说的算，就算我同意你和维娜的婚礼，族中那些长老也是不会允许的。这些年来，维娜几乎从未笑过，日日哀伤不断，你也不想维娜为了与你结合，而背弃这个家族吧？而且，我可以认真的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个可能，维娜也不需等待这些年了！历尽千年，胆敢背叛利安德尔家族的人，可没有一个能够获得好下场，就算是圣阶，也是一样！”
　　听到瑞德的拒绝，老公爵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原本平和的眼眸之中，微微露出一丝怒意。
　　“难道一位叛国贼的名声就好了？我可不认为，带着如此的骂名，您的家族会觉得更加荣光！”
　　瑞德微微扬起了头颅，眼神之中，透着些许的冷意。他的自尊，让他不会接受违背心愿的安排，否则，他当年就不会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勇敢的战死。
　　“现在的你可不属于兰克！”
　　听出瑞德口中的嘲讽之意，老公爵的声音也是不自觉的提高了数个分贝。在巴伦，几乎权倾天下的他可是很少如此和一个人商量事情，却没想到依然受到了直接而严厉的拒绝，老公爵的面上，也是变得更加阴沉，一股怒火，更是令得他身边的众人，心中泛起了冷意。
　　“瑞德，当初你踏入圣阶之时，可是被划入了格兰山脉的势力。如今的你，只算得是山脉那些圣阶魔兽的代表，我也不要你真的对兰克做什么，只要你代表格兰山脉的圣阶魔兽，发表个联合进攻声明，兰克的国土，自然会有一处属于你的封地。
　　可以实话告诉你，此次为了顺利拿下兰克，帝国派出了六位圣阶同行。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兰克也是注定了被灭亡的命运。“
　　瑞德再次沉默了下去。不过握紧的双拳，却显示着瑞德此时并不平静。但凡有些志向之人，听到自己的祖国即将走到尽头，心中总是会有触动，亡国奴的身份，带来的只有沉甸甸的耻辱和羞愤。
　　“我只是受到了圣阶魔兽的庇护，可没那个权力代表他们说话。换个条件吧！我想，兰克并不值得你们出动圣阶，您们应该在防备着其他的敌人。”
　　思索了一会之后，瑞德终是泄了气势。有心就此离去，可近二十年的隐忍，就要注定付之东流。而且，自踏入圣阶以来，瑞德虽然表现的平静，可对维娜的思念，却日渐强烈，不论怎样，他面对的终是维娜的父亲，如果想娶到维娜，这一关，还是要过的。
　　“你说的很对。不过，如此一来的话，你的危险可就会大增了。光明和蒙尼已经灭亡了兰克之南的奥德公国，为了让战火远离巴伦，兰克，注定会成为巴伦和光明以及蒙尼的战场。圣阶是不会参与普通战斗的，我们要面对的，只有对方的圣阶。而且，这注定是一场无法回避的战场，我可以告诉你，中立地带的公国的命运都会一样，就算我们不出手，兰克也不会逃掉灭亡的命运。”
　　公爵点了点头，总算瑞德没有在驳他的面子，否则，在其他几位老友的面前，他还真是有些难以下台阶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对手会是蒙尼。”
　　瑞德认真的说道。他收养的二百个孤儿，全部是拜蒙尼所赐，就算是给那些孩子一个交代，他也不会原谅蒙尼。
　　“爷爷！我也是有着一处封地的。我的亲人和朋友都在那，我是没有国家概念的，但我怕，我的那些朋友会……”
　　看着公爵和瑞德终于达成了简单的共识，德恩有些犹豫的说出了心底的担心。在他的记忆之中，鲁道夫在他第一次前方巴伦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只有兰克才是他们的国家。而珍妮那些来自王城的家族，对兰克也是有着很多依赖。如果他不参与抵抗战争，没人会说他什么，但如果他不战而降，他还真担心这些人会对他做出鄙视。德恩毕竟不是瑞德，没有经历过人性的险恶，思想单纯的德恩，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朋友之间的友谊。
　　“呵呵！”
　　等了许久的艾布纳，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他笑呵呵的走到了德恩的身边，拍了拍德恩的肩膀，安慰的说道：“小家伙！就你那屁大点地方，留给你自己玩就是了。回头，叔叔偷偷弄个巴伦的地契给你，你就名正言顺的占地为王，就算犯些违法乱纪，造反独立的事情，也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死，巴伦是没人敢动你的地盘的。真有不开眼的家伙，叔叔会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