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手记





米约撼浞窒嘈帕吮敬我巴饪疾焱姓吣耸且恢幻ㄒ恢恢怼?br />   虽然是大夏天,但谷底却冰冰凉。江滩上半夜开始起雾,夏明若睡在石头上冷得受不了,便挤进楚海洋的被子里去。
  楚海洋踹他:“滚!滚!”
  夏明若可怜巴巴望着他。
  楚海洋毫不犹豫把被子往身上一卷,翻个身继续睡。
  夏明若拱到他身边:“洋洋哥~~”
  楚海洋鸡皮疙瘩从头顶心起到脚底心,人僵得绑梆硬。
  夏明若觉得这样大好,连忙贴着楚海洋的背继续睡。楚海洋没有办法,只好展开被子把他裹进来,一晚上又是苦不堪言。
  早上五点开始渡江,夏明若要跟着马队坐渡船,楚海洋却非要用溜索。
  “我怕高!”夏明若赖在渡船上。
  “你不懂!”楚海洋把他强行拉走,系紧在溜索上:“野外赶路是宁翻山,不泅水,水里是最危险的。”
  果不其然,两人已经到了江对岸,马帮的渡船还在江心打转,几个船工奋力控制着平衡,看来水底的确密布暗流漩涡。
  “海洋,厉害啊,”夏明若亮出崇拜的眼神,楚海洋还没来得及得意,他却一转身跑了,只剩下老黄高举爪子“喵喵”两声,以示赞赏。
  楚海洋垂头丧气说:“谢谢黄领导鼓励。”
  半个小时候马帮也过了江,两人继续与他们同行,路上又是一天。晚上借宿在大山里一户彝族老乡家,男男女女睡一屋,屋顶上一个大洞,抬眼就是星空;床铺旁边则是牲畜栏,是牛吸溜一下鼻子夏明若吸溜一下鼻子,猪呼噜一声夏明若呼噜一声,结果楚海洋又没睡好。
  第二天强打精神走路,终于遇见了一辆往云县去的拖拉机。
  夏明若把行李随手一扔,靠着车板哼江南小调:“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与哥哥做管箫……萧中吹出鲜花调,问哥哥呀,这管箫儿好不好?……”
  又教同车的两个彝族小姑娘唱:“问锅锅呀,则管箫儿好勿好……”
  小姑娘望着夏明若咯咯笑,夏明若也笑着扯闲话说阿诗玛啊你们上学没?几年级了?去过北京没?我就在北京上学,到了北京就来找我,我带你们去看天安门。
  楚海洋向老乡买了三斤红薯,停车休息时用泥裹着烘得香喷喷的,分给拖拉机司机一个,彝族小姑娘一人一个,夏明若一个,虽然语言不通,但不能阻止他们共同享受烤地瓜。
  路上风光宜人,大山青翠欲滴,拖拉机突突前进,微风则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徐徐吹来,还看见数只野猴子从树梢上吱呀呀跃过,可惜路况实在差,真要把人骨架子都颠散了。
  夏明若下车时踉跄了好几步才学会走路,楚海洋看看表,说是又错过了宿头,县招待所是绝对不有空床的了。夏明若满不在乎,找了家还没打烊的面摊坐下,说:“连夜上山不就得了。”
  楚海洋想想也行。
  谁知面摊老板却做个张牙舞爪的姿势:“去拥翠山?要不得!山里有豹子!”
  楚海洋一听他说话,便问:“您好像有点北方口音啊?”
  “可不是!”老板说:“祖上山东人,抗日战争时,我爷爷打鬼子打到这儿来的!”
  “英雄!”楚海洋竖起大拇指:“老英雄!”
  老板被哄得一高兴,在他们面碗里又多加了几勺辣子,夏明若都被辣哭了,眼泪汪汪问:“山里真有野兽?”
  “野熊,豹子,野猪,”老板说:“前些天刚刚有好些人进山,都没回来,乡里报告县上,县上就派人去找,结果就找着一个,被吃得只剩骨头!”
  “好些人进山?”
  “哎,都是外地人,我们本地人是不大敢进拥翠山的。”
  “为什么?”
  “山里可邪门了!”老板问夏明若:“小哥,还要不要辣子?”
  夏明若慌忙摆手,老板接着说:“闹鬼!一到晚上鬼火飘啊飘的,十几里外都能看见!”
  正说话面摊前又坐下一人,老板立刻拉着他对楚海洋说:“问他,他最清楚,他是乡里的人。”
  那人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什么?”
  “鬼火啊!”老板说。
  “可别问了,吓死我了。”青年说。
  楚海洋问:“你看见了?”
  “我真巴不得我没看见!”青年说:“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不要命似的往山里跑,到头来都喂了野兽,害得我们满山里地找尸体。”
  夏明若问他:“鬼火什么样?”
  “蓝的绿的呗,”楚海洋替他回答:“你看得还少啊?”
  “问问而已嘛,”夏明若低头吃面:“万一这边的磷火是花的呢。”
  “那叫焰火。”楚海洋没好气,继续问那青年:“进山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青年停了喝汤,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二人:“跟你们一样,背大包的。”
  楚海洋一瞪眼睛,亮证件,“中科院考古所”,六字金光耀眼,青年的态度立刻变了。
  “妈呀,总算把公家的人给盼来了!他们都是来盗墓的,”他说:“想偷娘娘坟里的宝贝。”

  第四章

  娘娘坟里有宝贝,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
  本来是应该留在县城等孙明来一行的,但楚海洋和夏明若不敢耽搁,在招待所的地铺上勉强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五点钟与老黄哭别(注:老黄同志由乡政府代为照管),随后上路,直奔拥翠山。
  拥翠山并不高,最高峰海拔两千八百米左右,没有雪线,但山如其名,可谓原始森林标本,藤蔓丛生,仅在前山有一条采药人踏出的小径。
  昨天的那个小青年为他们带路。这青年姓陈,汉族,本乡的民兵,个子不高,又黑又瘦,爬起山来比猴子还灵活。夏明若近两年缺少锻炼,一开始还能跟上,时间一长就只剩叫唤的份了。
  楚海洋趁机催促小陈:“太好了!快走!把他丢了人世间也没啥烦恼了。”
  小陈举着长砍刀在前方开路:“真的?”
  “真的,”楚海洋指着后头说:“妖怪。”
  话音刚落就听到妖怪的一声惊叫,楚海洋跳起来飞快向后跑去:“怎么了!?”
  夏明若低头发了会儿呆,然后从地上捡起样东西。
  “枪?”小陈也赶过来:“没事,没事,我们这儿山里人有猎枪。”
  夏明若把手举高些,手中俨然一挺冲锋枪。
  楚海洋和小陈齐齐后退,楚海洋大吼:“明若!冷静!冷静!”
  夏明若坏笑起来,缓缓用枪口对准小陈:“你的,带路。”又瞄准楚海洋:“你的,八路的干活?”
  楚海洋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脑门上,夏明若捂着头嗷嗷叫,楚海洋劈手夺过枪:“没子弹。还是苏联产的……这进山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小陈说:“民兵?”
  “前线的正规军都配备不上这种枪,”楚海洋四处看了看,拨开灌木丛后发现了一道暗色干涸的拖行血迹,沿着血迹走了两三百米便是悬崖,崖下是滚滚的澜沧江。
  “可能是盗墓贼内讧,然后把死者扔下去了。”楚海洋说:“我们快走。”
  小陈倒怕起来:“还、还去啊?”
  “废话!”夏明若说:“一句老话,抓不得皇后,杀不了太子。”
  “又胡编,”楚海洋说:“别信。”
  小陈其实不知道娘娘坟的确切位置,走了几个小时自己也糊涂了,先围着半山腰一棵大树转:“好像是这儿看见鬼火的……”,又围着块大石头转:“似乎又是这儿……”,最后指着对面山峰说:“那儿。”
  夏明若摆出一副阶级斗争脸,抖着腿问:“到底是哪儿啊?”
  “我忘了,”小陈的黑脸里透青。
  夏明若生气了:“杀你祭坟!”
  楚海洋把他拎开,四处寻找后发现了不远处一汪山泉,便走回来在树下的空地里搭帐篷:“不记得就等呗,盛夏的夜晚,磷火会经常出现。”
  一听要等小陈不干了。小伙子什么都好,就是怕鬼,学龄前鬼故事听多了的典型,平时让他走夜路都不太愿意。
  夏明若用黑洞洞的枪管指着他的脑袋:“只数三下,三,二……”
  楚海洋丢下帐篷,把夏明若捆得扎扎实实放在身边,拍拍手继续干活,小陈则啜泣着把冲锋枪扔远。
  夏明若翻来覆去好不安生,一直喃喃自语。
  “又怎么啦?”楚海洋没好气地问。
  “海洋,”夏明若侧躺在草地上:“你到我这个角度来看。”
  楚海洋趴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透过重重的枝叶和灌木,隐约看见对面山崖上,有一小个黑黢黢的山洞。
  “放悬棺倒不错。”夏明若说。
  “莫非娘娘坟其实是娘娘悬棺?”楚海洋问:“出发前李老师对你说了什么?”
  “你别耍流氓压着我我就告诉你。”夏明若说。
  “谁稀罕你。”楚海洋爬起来。
  夏明若挣开绳子,从兜里掏出把炒黄豆,一个一个往嘴里扔,惬意得很。
  “说呀。”楚海洋催他。
  “他提到了娘娘坟,让我上这儿来看看。”夏明若说:“对了,你还记得赵老先生吧?”
  “怎么会不记得,就住我们大院,老抱着我们上公园玩,”楚海洋轻轻叹口气:“一晃快十五年了。”
  “1965年,地质所在元谋县的一个小盆地里发现了元谋人牙齿,那地方在金沙江边上,海拔一千一百米左右。”
  “我去过。”楚海洋说。
  “其实当时赵老先生他们也在云南,只是咱们的宝贝李长生老师在电话里听错了,把元谋县听成了云县,结果扑了空,往回走时经过拥翠山区,晚上住在山脚下一户人家家里。结果发现那家狗脖子上拴着一块玉琮,大概七厘米高,外方内圆,青玉,花纹像是夔纹。”
  “那块玉是葬器?”楚海洋猜想。
  “嗯,”夏明若说:“似乎像是随葬品。”
  “为什么说似乎?”
  夏明若一摊手:“因为云南属于边陲地带,古代文明和中原有很大区别,他们的东西不是专业研究者谁敢确定?当时问了老乡,老乡说是上山时捡的,寨子里的老人讲山上有娘娘坟,老先生这才敢推测这块玉是葬器,但他们那次却没能够上山。”
  “总之老先生就用五斤粮票把玉换走了,我就说太贵了,也不知道还个价。后来,还没来得及研究……呃……后来……”
  夏明若眼神一黯:“不说了,后来你都知道。”
  六六年初大学教授赵成被迫害致死,一生的著作心血,付之一炬。
  “那块玉被红卫兵抄家抄走了,估计早砸成碎片了。”夏明若垂头说。
  楚海洋长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而今迈步从头越,而今迈步从头越!”
  天色擦黑,山风骤起,楚海洋架起小锅做饭,夏明若肚子里馋虫跳得他受不了,便时不时搞些小动作,这回偷一块烤红薯,下回偷一只烘土豆,偷一条腊肉,偷一盒罐头……
  楚海洋忍无可忍,迈开长腿撵得他满山跑。等两人推推搡搡回来时,发现小陈正抱着树打抖呢。
  “小陈,冷么?”夏明若蹲在他身边关切地问。
  小陈说:“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
  夏明若说:“好多鬼。”
  “的确很多,”楚海洋把篝火踩灭,指着对面悬崖:“看。”
  悬崖漆黑似铁,山风吹得树摇石动,乍一看还真是鬼影憧憧,但等了一会儿,却看到对面山洞里透出隐约火光,一闪即灭。
  “鬼火!”夏明若惊叹。
  “那是人火,”楚海洋说:“有人在洞里。”
  “我们过去。”他说。
  “不行!不行!”小陈嘴唇都白了:“在山里走夜路简直是找死!到处都是吃人的野兽!再说你们别看着近,其实走到对面,少算点也得三个小时!”
  楚海洋犹豫了一下,夏明若却踊跃报名:“我去!我去!抓现行!”
  他在背包里好一阵掏,拿出几件似乎是金属质地的东西,借着朦胧的月光拼装在一起:“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看,我有青龙偃月刀。”
  “哇!”小陈惊叹
  楚海洋定睛一看:“别信他,考古探铲。”
  夏明若也看:“唉呀拿错了。”
  他把背包倒提过来抖,然后在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捡起一只青铜手柄,拉开两头,弹出刀架,又把一卷旧报纸摊开,取出两柄纯黑色长刃,固定在刀架上后赫然一把与人齐高的双头尖刀,造型古朴,寒气逼人。
  楚海洋扶着额头蹲下,脑门上一滴无奈汗。
  夏明若偷看楚海洋表情,然后正色道:“这不是从你爸研究室里偷来的,这是我碰巧又找到一把。”
  楚海洋喃喃:“我不关心你是从哪儿拿来的,我关心你是怎么把国家一级文物带上火车的……”
  “这很难吗?”夏明若不解。
  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