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火by飘语





的有点象呢…眼中有一层水雾在变幻。 
  对着镜子发呆,和应走了进来。 
  “公子又在照镜子了?” 
  “是啊!越来越像女人了!” 
  “公子说笑了,不过公子的确越来越美丽柔和了。皇上很喜欢公子现在的样子呢~” 
   
  听了和应的话,又是安心又是愤恨:赵毅宁喜欢?这皇宫里的一切都是为了赵毅宁喜欢!我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也是为了让他喜欢,讨他的欢心。 
  和应见我没有反应,又道: 
  “公子,您知道吗?皇上填词的那首唱您的歌‘那人’,在七夕节望星台上由李成鹤演唱了之后,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呢~” 
  传遍整个大正的帝都?我何其荣幸啊,如果有人在我来大正之前告诉我‘你将成为大正皇帝的男宠’,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即使现在有时也觉的很恍惚,是不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这个匪夷所思的梦长得好象没有尽头! 
  和应见我还是没有搭话,不知再说什么好,停了一会儿,只听他道: 
  “公子,和应听说离京一年之久的翼王殿下终于前几日从北辰山的汤泉宫回来了。” 
   
  我听了,心跳停了一下,七夕节望星台上他没有在,原来这一年是去了什么北辰山的汤泉宫了。他活的很是自在快活么,想去那儿就去那儿,而我却被关在这比坟墓还沉闷压抑可怕令人窒息的皇宫里。又转念一想,是啊,我怎么能和他比,他是大正的翼王殿下,我只是他从西垂带回来的一个战俘、一个奴隶而已! 
  于是,含了笑,回和应道: 
  “翼王殿下回来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和应不解地看着我,很快脸上又换成了放松释然的表情。 
  “公子能这么想太好了!和应还一直为公子担心呢。其实什么事想开了,也就好过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和抗不过的人硬抗,最后不死也难活。‘‘‘‘说实在的皇上还没有如此恩宠过其他的任何人呢,公子只要自己想开了,有皇上这样的宠爱,宫里的日子怎么会不好过?” 
   
  我很想突然转身,目光狠狠地向和应射去,可最终没有动,叹了口气,还是坐在紫檀牡丹面的凳子上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我开了口。 
  “和应,过来帮我梳头。我要出去弹琴。” 
  和应帮我梳好了头,又给我披了一件加厚的纯白色长披风…身体还是很差,稍不注意就会着凉发烧。我生病,赵毅宁脾气上来,自然要找他们发泄。 
  来到宫中灵湖上的飞逸亭中,我开始弹琴。从燃血之刑后,剑是不能练了,一把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太沉;就只好弹弹琴,虽然手指僵硬、时而颤抖,可总是个消磨时间的办法。手指头虽远不如以前灵活,可弹赵武宁教给我的‘轻烟江上’却是日益有感觉了。 
  湖边被秋风染得或黄或红的树木随着一阵阵秋风摇摆舞动,片片殷红或灿黄的树叶在风中萧萧落下、飘零旋转,有些落到湖面,随流动的湖水在我眼前慢慢漂浮经过。 
  弹着琴,看着这秋水落叶,一切安宁而和谐,可萧瑟之感从心中升起,恍惚中眼前的景色似罩上了一层水雾,迷离不清,琴声也越来越轻逸,似要飘进平静的湖水里去了。至此,才真正明白了‘轻烟江上’的意境…盈盈一江,互难相见,又有轻烟,更难明他心所想! 
  弹着琴,没有察觉赵毅宁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后。他打开了和应为我梳好的发式,让我已经很长的头发直垂白玉地面,然后他从后面抱住我,让我贴着他的胸口,他的下巴停在我的左肩上,低喃沉吟地说道: 
  “别动~!羽~让我这么抱你一会儿~~ 你这个样子可真美~!” 
  被赵毅宁这么抱着,眼前是被秋风吹得有些迷离恍惚的景色,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似乎真的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又有另一种感觉…身后紧紧抱着我的人是赵武宁,而不是赵毅宁,是赵武宁这么充满爱意地紧紧抱住我! 
  风不紧不慢地吹着,湖水缓缓从亭下带着片片秋叶流过……我不愿再想一切,闭上了眼睛,全身心感受这温暖的紧紧的拥抱… 
  许久,抱着我的胳膊松了一些,赵毅宁沉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羽,人的一生没有其他,只有此刻,该有多好~~!” 
  我也希望可以一直停在此刻,而不用回到现实。回过神来,笑道,“您是大正的皇帝,九五之尊,要什么会办不到呢?” 
  他坐下来,看着我道,“羽,朕总觉得你随时会飞走,会离开朕,让朕一个人待在这空寂的皇宫里。” 
  “怎么会呢,我能上哪儿去呢,这整个天下都在您的控制下。即使没有我,您什么样的美人又求不来呢~” 
  “你越发会说话,讨朕的欢心了。可朕总觉得你的心在很远的地方,从来没有来到朕的身边。” 
   
  “陛下,您这就错怪白羽了,白羽可是很久未想过其他的任何人了~”我佯装生气的样子,回过头继续弹琴。 
  “好了,是朕多心了,你不要生气。告诉你一件事,武宁回来了,明天晚上宫中举行重阳诗会,他也参加。你想不想见他?”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从他将我送进宫那天起,我和他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羽,朕很高兴听你这么说。明天你们还是见见吧,说不定武宁很想见你呢。” 
   
  和应给我披上了白鸟青纹缎的披风。听和应说这披风是以前易西国进贡的宝物,由易西国稀有的白鸟尾羽丝织成,看起来轻薄,实际很是保暖,随人走动原本纯白的质地上会浮现出隐隐的青色水波纹来;在宫中已经珍藏了三十年了,今天被赵毅宁赏赐给了我。 
  “公子,好了~这件披风让您显得更幽雅美丽了!” 
  我看了看镜中的人…身形窈窕,面容空幻,眼睛却黑亮地好似有水珠要滴下。 
   
  走出辰阳殿,坐上软御,被抬到了宫里弘成山的诗菊坪下。 
  慢慢登上台阶,看到赵武宁坐在赵毅宁近旁的坐垫上,目光刹那交接,心中翻江倒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愿再看,转过头,走到赵毅宁身边,坐进他怀里。却被赵毅宁抓着下巴将脸扭向还盯着我看的赵武宁—— 
  “武宁,白羽是不是越来越美了?” 
  “陛下调教之术,臣弟望尘莫及!” 赵武宁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拱手应答。 
   
  ‘调教之术’!‘望尘莫及’?听了这些话,我恨不得立时化成一只巨雕,将他们兄弟两撕成碎片;可还是强压心中的愤怒,挣开了赵毅宁的手,将脸转向另一边,不去看赵武宁,头慢慢贴到赵毅宁的胸上。赵毅宁对此很满意,含了一口葡萄醉喂给我;虽然对赵毅宁用口喂我东西还是感到有点恶心,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乖乖地张了口,接了咽下,最后不忘再对赵毅宁笑一笑。闭上眼睛,赵毅宁的手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拍抚着,听到一个声音—— 
  “陛下,天色尚早,羽公子又如此绝色,我们何不在诗会开始前每人用一句话形容比喻羽公子一番呢?” 
  “也好。就由你先开始吧,陈爱卿。” 
  “羽公子如‘风中海棠,摇曳生姿’!” 
  风中海棠,摇曳生姿?——比喻的真是好啊,我步幅轻飘不稳,在你看来是‘摇曳生姿’! 
   
  “齐王该你了。” 
  “羽公子如一只雪白的灵猫,在皇兄的怀中乖巧可爱!” 
  猫?的确我现在可不是像一只猫一样躺在主人的怀里,让他爱抚吗? 
  “羽公子如一只白鸟,安静地栖息在陛下的怀中。” 
  “羽公子如圣洁的琼花,天下间只有陛下能够拥有。” 
  这时一个低沉刚毅的声音—— 
  “羽公子恰似一只白狐,媚人非常!” 
  听了这话,我真想跳起来冲他大喊:你以为我喜欢媚惑你的皇帝陛下么?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拉起嘴角冲他笑有多累?! 
  又听到细碎的规劝声,“倪大人,您虽是御史,可也不能这么说话啊,招惹了那人不要紧,可是惹怒了皇上就不值了。” 
  我睁开眼,看了看赵毅宁,他还是从容优雅的笑着。他可能认为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我怎么可能媚惑他呢。 
  还是闭上眼睛,继续听那些花啊、草啊、鸟啊、猫啊之类的比喻。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说道,“翼王殿下,翼王殿下,该您了!” 
  “羽公子有若临界的仙人,小栖于陛下的怀中!” 
  他没有象其他的人那样将我比喻成什么花草鸟兽之类的玩物!心中莫名感动安慰,睁了眼向他看去,才发现他瘦多了,五官更加深刻,不复以前的俊郎,带着几分憔悴。看着他这个样子,之前对他的一腔恨意竟再也提不起来,只是呆呆地对望着…… 
  突然感到拍抚自己的手加重了力量,回过头,看到赵毅宁虽还是文雅地笑着,可眼睛的深处如大海般暗涛汹涌。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将脸贴到赵毅宁的胸上,又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拍我的手也渐渐如刚才般轻柔…… 
  听到赵毅宁的比喻“夕阳下,静湖上,幽雅浮游之白天鹅!” 
  “妙!妙啊!天下子民称颂皇上为‘高山静湖’,羽公子这天鹅不正是游弋于皇上的高山静湖中么?!” 
  接着一阵七嘴八舌的赞同迎奉声。终于安静了一些,听到,“燕王到你了。” 
   
  “羽公子真是美极了,我形容不出来啊!”——这燕王可能和我一样不爱读书。 
   
  “对了!羽公子就是那倾国倾城的美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那种。” 
   
  倾国倾城?大正国力盛况空前,军力之强大也是前所未有,四境又无外敌;谁能倾覆得了现在的大正? 
  赵毅宁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笑得更加从容优雅,又含了一口葡萄醉,低下头喂入我的口中,我吞下,后背被赵毅宁不紧不慢地拍抚着,很快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鹰火下13 

  重阳诗会结束,从宫中回来已经很晚了。殿下摒退左右,只留下我一个人。 
   
  “子晨,你真的爱我么?你愿意为我做一切的事么?” 
  “是~子晨至此心中只有殿下一人~!” 
  “那好,我要你帮我,帮我夺回英!” 
  尽管已有预感,可听到耳中还是大惊,我‘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此事太过危险! 当今陛下外柔内刚,城府深不可测,计谋手段超人,杀伐决断毫不犹豫,恩威并重驾御群臣;且登基已有十年,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天下归心……“ 
   
  “你是说我毫无取胜的可能?” 
  “不~子晨只是觉得‘‘‘‘现在要‘‘要…… 实在是太过凶险!况且陛下待您已不如从前,对您已有戒备之心,各地兵防的将领也多被调换……” 
  “我何尝不知我那皇兄的厉害。可‘‘‘我再不能看着英这样下去了!才一年时间英就变得如此消沉羸弱…… 如果皇兄待他好,倒也罢了!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后悔当初‘‘当初我怎么会送他进宫!” 
  “殿下‘‘殿下~”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重复这两个字。 
  “子晨,假如没有见到英,我可能还能这样过下去。但是今天见了他‘‘见了他如此消瘦单薄的样子,我的心好象被生生地撕开了;如果还让英待在宫中、待在我皇兄的身边,我今后绝不会再感到幸福!我已经再没有可能自己欺骗自己地活下去了!” 
  殿下说完,定定地看着我,望进我眼睛的深处,又说道: 
  “子晨,我明白你的心。可我‘‘可我如果不这样做,我将终生后悔、一生痛苦!” 
   
  “是~ 子晨愿意‘‘‘愿意为殿下做一切的事,只求殿下幸福~” 
  我如梦幻般地轻轻吐出了这几句话,心里却明晰地感到迫人的沉重和难言的苦涩。 
   
  转天,着了便装,我和牧飞随殿下来到了帝都最大的汇智棋社。 
  在棋社研习绝妙棋局的密室里,殿下漫不经心地拿了黑白两色的棋子摆在青石刻成的棋盘上。 
   
  羽林军统帅陈恭全嗜好博弈,几乎每天都到汇智棋社找人切磋比试。今天这个时候他该来了。 
   
  密室沉重的石门被推开,牧飞带了陈恭全进来。 
  “牧飞,你到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殿下吩咐牧飞后,转头对陈恭全道: 
  “久闻陈将军棋术高超,今天本王冒昧讨教,还望陈将军见谅。” 
  “殿下过谦了。不知殿下招下官前来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要事不要事的,确是有一难解之局还望陈将军指点一二。别站着,陈将军,快坐下来陪本王好好研习一下如何解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