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鸦杀(第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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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鲁贾哈鲁教授?赛伊多·哈达姆·安里·阿鲁贾哈鲁教授?” 
  黑发的宇宙军士官从她那仿佛故意说给自己听的独白中,敏锐地挑出了一个人名。甚至于说出了那个人的全名来进行确认。 
  似乎是满意于对方迅速的反应,女佣兵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着男人的全身。 
  “没错。是很让人怀念的名字吧?教授曾经说过相当疼爱过你。现在似乎也对你非常热心执着哦。特别是你的——” 
  “他在这个行星上吗?” 
  “对,那个人的目标虽然和我们不同,但是偶然……” 
  “他在哪里?” 
  蕾斯虽然因为自己的话一再被打断而面色不太好看,但是马上就调整了心情,快活地笑了出来。 
  “只要你跟我们一起走的话,就可以遇到教授哦。想必他会非常高兴吧。不过呢你就不可能再次返回基地了,你要有那个心理准备。” 
  路西法多没有回答。 
  他凛然地站在那里,花了一点时间去咀嚼意料之外的情报。 
  不久之后,他那好像奇迹一般端正的面孔上缓缓地浮现出了笑容。那是一个似乎高兴到不得了的表情。 
  但是,那绝对不是能让看到的人感到温暖的明朗笑容。 
  就算是在残酷的程度上绝对不落人后的青鳞人,也因为这个笑容中的危险不详而打了个冷战。 
  “……正好十年了。说起来确实让人怀念啊。那可不是承蒙照顾那么简单的事情。既然教授在这个行星上,那么请你转告他,我无论如何都会就那时候的事情做出回报的。” 
  “混蛋……!” 
  血腥蕾斯激动了起来。 
  他的态度等于是告诉了蕾斯,赛伊多·哈达姆·安里·阿鲁贾哈鲁教授和她比起来是重要得多的人物。  
 
   光是被一个在自己看来只不过相当婴儿的小鬼在气势上压倒就已经够恼火了,更何况她现在还领悟到,那个小鬼并没有拿出百分之百的“认真”来和她对峙。 
  被自己视为仇敌,而且长时间以来都满心焦急地期待着再会的男子,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被其他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不可原谅。  
  在她具体想到什么之前,右手已经先有了动作。  
  『路西法多!』  
  被军服男子抱在怀中的水丽人,用精神感应发出了尖锐的警告。 
  几乎与此同时,路西法多也轻轻地跳开了几米。  
  瞬间确认到蕾斯手中拿着的并不是收纳在枪套中的大口径手枪后,他本能性地采取了回避危机的行动。  
  如果是枪的话,就可以用念动力创造重力屏障了吧?  
  但是,他的身体先做出了反应。 
  即使抱着一个人还是轻松地跳跃起来的穿着长长大衣的修长身体,在桥栏杆旁边的步行道上着地。 
  从蕾斯手中放出的什么东西,笔直地延长,穿过了他原本所站立的地方。  
  『不行,来了!』  
  没有视力的人鱼,用超感觉的眼睛捕捉到了那个画了个弧度,朝着这边袭击过来的杀意。  
  产生了好像脸孔右半面被殴打一样的冲击和剧痛,路西法多猛烈地摇晃了一下。 
  右半边破碎掉的护目镜和宇宙军制服帽高高飞到了空中,鲜血在红的大腿部直到膝盖的方向喷溅了出来。 
  “啊,啊啊……!” 
  发出了细细的悲鸣的红用手环绕住路西法多的脖子。 
  『眼睛……你的右眼……路西法多!』 
  红封印了会让路西法多感觉到剧痛的源头,就算现在还没有摆脱危机,也还是为了分散痛苦而使用了自己的力量。 
  蕾斯将打中路西法多脸孔的携带用武器收回手中,发出了得意的高亢笑声。 
  “给你好看!这就是你胆敢轻视我的报应哦。我可是废掉了你引以为傲的美丽脸孔,感觉如何啊?有没有让你满意?”  
  蕾斯使用的武器,是用沉重而柔软的金属进行了加工制作的鞭子。乍看起来只是细细的银色的钢线,但是一旦命中目标,就可以毁坏表面将打击面扩大好几倍。正因为是她所以才可以单手操作,如果是地球人的话,就算是男人也会因为沉重而用上双手才能够拿起来。 
  从右边面颊延伸到额头,微微歪斜,但是接近于垂直角度的被撕开的路西法多的伤口很深。喷出的鲜血转眼之间就变成红色的小河顺着下巴流了下来,直到弄脏了大衣的胸口以及红的裤子。 
  虽然穿着不会让鲜血很引人注目的黑色衣服,但是那份光景还是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一面闻着自己流出的血液的味道,路西法多一面低着头闭着眼露出了苦笑。 
  “女人这种东西啊,为什么都是如此的善长嫉妒而且第六感灵敏呢。只要男人的注意力稍微从自己身上转开,立刻就是这个样子吗?” 
  “都是你不好哦,小鬼。我都说过我要好好疼爱你了,你却还是选择了教授。所以我才给了你个教训哦。如果你再不认真的话,我可要动用更加疼痛的处罚了哦。” 
  因为受伤的猎物的反抗会加强,所以自认为可以更加享受的女人温柔地催促。 
  美丽的面孔半边都被鲜血所糊住的男人抬起了面孔。 
  “是吗?既然如此,我就拿出你所谓的认真那种东西吧。” 
  猛地睁开的单眼中的虹彩,变成了灿烂的金黄|色。 
  因为平时见到的都是戴着护目镜的路西法多,所以没有见识过他素颜的蕾斯,因为超出预料的美貌和那份近乎异样的迫力不由自主有些畏怯。 
  就在这时她的脚下突然一阵剧烈震动,就在她不知发生了什么而摆出护身姿势的时候,路面突然消失,身体被扔到了空中。 
  她带来的两个部下也伴随着短短的叫声飞舞到了空中。 
  感觉到自己很快就从上升转为了跌落,蕾斯勉强拧动身体让自己能保持脚朝下的姿势。虽然她和那两个分别是肩膀和腰部着地,摔的非常难堪的部下不一样,总算是用脚站住了,但是膝盖却无法充分吸收冲击力,她感觉到右边脚踝一阵疼痛。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确认脚踝的状态了。 
  脚下又产生了震动。 
  在伴随着裂开的路面的大量碎片一起再度被扔到空中的中途,她终于注意到那个巨大的桥梁正在波澜起伏。 
  她原本怀疑是地震,但是马上又想起了前一刻的对话。让人近乎窒息的凄厉而美丽的男人面孔 ,以及大大地睁开的异样色彩的眼睛——  
  『既然如此,我就拿出你所谓的认真那种东西吧。』 
  ——不会吧? 
  蕾斯甚至忘记了从坠落的冲击中保护身体,只是忙着在倾斜的视野中搜寻黑发男人的身影。 
  宇宙军大尉一如既往地维持着双臂环抱苗条青年的姿势,飘浮在空中。 
  他不是好像蕾斯她们那样被扔出去的,而是就好像那个场所存在着透明地板一样静止在那里。  
 
   黄金色的眼睛不带丝毫表情地俯视着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蕾斯等人。 
  “怪物……” 
  从她的口中进发出了包含着厌恶的骂声。 
  也许是这个声音传进了耳朵中吧,男人的长发就好像生物一样在空中蠕动了起来。 
  “不行,路西法多!巴米利欧会碎掉的!” 
  水丽人拼命阻止的叫声和沉重的声音重叠到了一起。 
  “唔……” 
  脊背着地摔下来的蕾斯,听到了自己周围一起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桥梁的龟裂不光停留在表面,甚至还延伸到了深处,互相挤压的力量把断层推了出去。路面的龟裂不断加深,分裂成了无数大小不同的块体。 
  埋设在地下的线路断开后耷拉了出来,上下水管都喷出了水来。从裂开的表面可以看到弯折的钢材。 
  这个光景似乎让人能联想到什么。 
  因为冲击而几乎无法呼吸的蕾斯为了不让自己彻底失去意识.拼命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个疑问上面。 
  ——啊……就好像手足被折断的人体。 
  和被爆发撕裂的人类的身体断面非常相似。 
  被设计者当初绝对未曾想象过的未知的强大力量所冲击,产生了巨大裂痕的桥梁超越了支撑自重的极限,一口气崩溃了下来。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蕾斯以及她部下的男子也一起随着碎片掉落到了运河中。 
  水花高高地飞起,以桥梁为分界线的上流和下流双方全都发生了不小的波浪。 
  正好刚刚通过桥下的巨大的钢材运输船,很幸运地趁着隆起的水面而度过了最大的一番波浪。 
  不过即使如此,堆积的钢材还是浇到了不少水。移动的水力非常强大。如果不是用粗大的钢索在不止一个地方都进行了固定的话,金属小山也许已经分崩离析了吧。 
  而且也幸好船身为了装卸方便,没有安装任何围栏和护手,只有平坦的甲板。所以冲到船上的水没有在船上蓄积而是直接返回了运河。 
  用念动力在空中进行了移动的路西法多,落在了那艘运输船的上面。 
  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种程度的事情,那么就不能在附近搭乘线性车返回基地。如果调查他乘车的时间和上下车地点,就足以成为怀疑他和桥梁崩溃有关的证据。 
  因为堆积起来的钢材的最上部几乎没有被水冲到,所以他不用担心会滑到。但是因为摇晃的幅度不小,所以掉落进运河的可能性还是很高。 
  他不得已地坐在了坚硬,而且似乎会夺走体温的冰冷地方,让都市警察的刑警也坐在了自己左侧。 
  红也许是因为一连串的骚动挤光了最后一份力气吧,所以把自己全权委托给了路西法多。 
  在周围大厦工作的人听到桥梁崩溃的声音,纷纷从窗子中探出身体察看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有人跑出了大厦去现场看热闹。 
  通过电脑控制而航行的无人材料运输船,无视周围逐渐高涨的嘈杂,还是以同样的步调前进。 
  因为判断出在这种状态下出现目击者不是好事,所以红为了让目睹到这艘船的人的记忆中不会存在他们的身影,将心理迷彩以三百六十度展开。 
  “暂且不管这艘船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等移动到了离桥足够远的地方我们就去坐车。对不起,虽然你身体状况不好,还是请你暂时忍耐一下吧。” 
  『路西法多你呢。必须快点包扎那个严重的伤势才行吧。虽然我抑制了疼痛,但是我没有阻止出血的能力。』 
  水丽人凑近男人宽阔的胸膛,一面再次审视男人的伤口,一面为伤口的严重而不安。 
  虽然出血已经没有刚负伤时那么严重,但是鲜血还是一如既往地滴落在大衣的胸口上。 
  “没有感觉到疼痛,果然还是因为你吗?如果是平时的话,早就自动痊愈了……不过因为是眼球,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吗?” 
  『痊愈?』 
  “就是治愈能力啦。我不是给你治疗过肩头的枪伤吗?也许是因为当时意识集中到了别的地方吧。” 
  『不是的。对不起,是我做了多余的事情。』 
  红很难得地在有些慌张的状态下以精神感应回答。 
  然后路西法多右半边脸上的剧痛突然复活了。 
  “疼……好疼……” 
  伴随着呼吸,路西法多挤出了低沉的呻吟声。 
  配合着脉搏而发生的好像被殴打一样的疼痛一直到达了脑海中心。无视手套已经被血打湿,他迅速用一只手捂住了负伤部分。  
  在苦痛复活的同时,右半边面颊热了起来。这个感觉他相当熟悉。 
  从额头到颧骨的疼痛急速远去,出血停止下来,原本深深裂开的伤口逐渐愈合。  
 
   对于自己的治愈能力的发动似乎是以疼痛为契机。因为红关心他而麻痹了他的痛觉,再加上他自己的意识全都倾注在战斗上,所以才一直没有发动吧?  
  虽然眼窝深处还残留着钝痛,但是从隔着手套的触感来看,脸孔的伤口似乎已经很漂亮地愈合了——但是他的安心也不过是转眼的功夫。 
  “…… 真的假的?” 
  『路西法多?』 
  没有回答担心的红的询问,路西法多因为充斥了眼窝的异样感觉而呻吟。 
  好热。原本应该只是个凹陷的场所有什么东西鼓了起来,然后又推出了别的什么东西。 
  咬紧牙关的路西法多,用手覆盖住右半边脸孔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于从中间被挤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他拒绝用理性去进行思考。 
  完全被挤出来的东西让他不能不用手掌心接住,然后握拳攥住了那个。 
  他战战兢兢地拿开遮住受伤部分的手掌,张开眼帘。因为左右眼睛在从不同的角度看东西,所以这种视野上的奇妙感让他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他因为刚才的失败主动调节了一下角度。因此在他再次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