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逆风记
这些木竹将被削尖,变成了木枪竹枪,就是明天这一万六千百姓攻城的工具了,虽然明天攻城时,有着投石机的配合,但是这一万六千人,面对有着坚城保护的一万多军队,也就是全部战死地下场。
对于这点,有的人觉悟,有的人根本没有想到。
不过,为了明天的战事,就算是消耗品也应该发挥消耗品的作用,所以这一万六千人,每人获得了一个白米饭团。
获得了饭团的百姓,有许多人都对着米香袭人的饭团双手合十连连叩首,有的人甚至以为这是佛恩:“能够在死前吃上白米饭团,想必就不堕落地狱了。”
而有的母亲或者父亲,还怀着生还的希望,把饭团小心的用叶子包在怀中,有的人看着自己的孩子津津有味的吃着,眼中就湿漉漉的,出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这一切,都落在了黑川庆德的眼中,但是他心止如水,半点波澜也没有,明天,就是他们结束在人间苦难的日子了,而所有的希望和失望,都回归天门。
第九卷 宗教战争 第十章 茶禅如一道
二万百姓被逼着连攻小谷城二日,不死不休,到了次日下午,才告一个结束,因为他们全部死光了,随之,就是正规军对摇摇欲坠的小谷城进行攻击。
“城破了,城破了!”
看见黑川家的红莲之旗已经冲破了城防,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迅速攻破,凡是高于三层之男子,全部斩杀!”阵前传出了屠城的号令,城中其实大部分是士兵、武士和其家属,天下布武的决心,自然以他们的生命当成神圣的祭品而贡献在天下之前。
城中抵抗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小谷城中的士兵仍旧在坚持抵抗,有的甚至不过上百或者几十人,但是他们还是坚持着每一处,主要的几个丸门,甚至出现犬牙交错,激烈争夺的情况,虽然这只是临死的挣扎而已。
而在这时,城中哭声喊天,黑川军士兵已经执行屠城的命令,长刀所向,将所见的城中男子,凡是少年以上,全部一一砍倒,如有抵抗的女子,也如此处理,听见这样的哭喊声,浅井家的士兵,无论是否负伤,哪怕是重伤倒地的伤员,都挣扎拿着刀枪舍死忘生向黑川军扑来。
“绝望中的士兵,看见了自己家人被屠杀,而进行最后的反扑吗?”看着这些再也不在意自身生死,口着喊着绝望的嘶嚎的浅井家士兵,而朝自己杀过去,虽然已经有过对付狂信徒的经验,但是黑川军的阵营仍旧一时间受挫。
“惩戒武士团,消灭仍旧坚持抵抗的敌人!”面对屠城所带来的反扑,黑川庆德观察着具体的情况,而下达了命令。
“奉命讨伐,跟随火莲战旗,天国就在眼前!”为数不过六百的惩戒武士团立刻奉命上前,和那些满身是血,带着同归于尽信念。高呼如野兽一样的浅井家士兵相比,惩戒武士团却如冰一样冷静,他们的眼神带着冰寒。
“拔刀,上前,诛绝!”武士团发出了它自建立后,就一直延续地战斗号令,这支部队并不是用来正面作战,它的任务只有一个:屠杀!
这支部队。不会在正面战场上作战,但是一旦上阵,就永不许后退,直到战到最后一兵一将,所以,军令也只有一个。
一个带着神圣的信念,一个带着必死的反扑,二兵交战,训练有素兵甲锋利生死不惧的惩戒武士团沉默着,他们巧妙的利用战场。组成一个个非常简单的阵列。虽说非常简单,但是也非常有效,虽然带着必死的决心地浅井家士兵。仍旧被纷纷砍倒。
有时,物质的确是决定性的力量。
“要继续奋战下去啊!不要让这些禽兽屠杀我们的父母孩子啊!”
浅井家残部,有武士声嘶力竭地的喊着。
听见声音的不单是浅井家的余部,当下有二十余惩戒武士团的精锐武士直冲上去,二十几名试图拦截的浅井家士兵全部被一一砍杀,他们眼神专注,刀法凌厉,武艺精擅,下手狠辣无情!
虽然也五个惩戒武士团的精锐武士也被战场上地乱刀砍倒,但是仍旧如破势竹地追杀到了那个高喊的武士面前。
“我是远藤喜右卫门属下……啊!”那个武士还试图报出姓名。但是立刻被四把长刀所贯穿,鲜血喷溅满头满面。
永禄八年六月十五日,小谷城破,浅井长政在内砦被乱刀砍杀,浅井久政先就在内堂切腹自尽,浅井家头号勇将,同时也是一位出色的智略家,远藤喜右卫门被铁炮所杀,身中二十余弹。服侍浅井家三代浅井亮政、久政、长政。获得在小谷城本丸之东构建赤尾屋敷地家老赤尾清纲死于士兵长枪之手,而其它重臣雨森弥兵卫、海北纲亲默默的死于乱军中。
至于指挥着长政的旗本的安养寺经世,在旗本灭亡之时,也随之阵亡,其它的家臣武士,比如赤尾清冬和浅井一门众,全部被诛灭。
不过,一些年纪在十岁以下的孩子,得以生还,但是也有比较特殊的例外,比如当时已经十一岁的藤堂虎高之子藤堂高虎也得以生还。
小谷城获胜,可以说是投石机、御使百姓冲城的颠峰杰作,永禄六月十四和十五日,二十架投石机连发数千石,战后基本上完好者甚至只有八架,而冲城的百姓二万余人,点清数目,只有区区五十二人活下来,但是成果也是巨大地,他们大大破坏了城防,消耗了浅井家的弹药和弓箭,也减低了浅井家士兵的体力和士气,因此等百姓杀尽,正规军上前,果然一日而破,但是黑川军仍旧折损了三千,可见战场激烈。
至此,北近江国,已经再无反抗之力,不得不说一件事情,四千僧兵在发觉情况不妙时,就先行撤退了,这也是使小谷城迅速被攻破的原因之一。
等到肃清了城中所有反抗,已经到了夜中了,因此,大军顾不得清理尸体,就地扎营休息,等明日一早,黑川军动员了一万人来清理尸体,要知道,现在可是六月,这样的尸体如果不尽快处理,就会爆发瘟疫,但是,其中一千人却连夜建造一个祭台,到了明日下午,黑川庆德才起来吩咐出城。
一直注意着黑川庆德的德川家康,他也跟了上来,等出了城守阁,就被城中到处存在的尸山血海所吸引,就算是身为藩主,他们所经过的路上的尸体早就被清理,但是马蹄之下溅起泥泞中还是有着黑红地色彩——那是枯萎鲜血。
如果稍微远看一点,就可以看见,在街道之中,在民房之间,到处是红黑一片的东西,甚至是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现在士兵们已经全部起来了,经过一夜休息,他们虽然还有点大战之后的疲倦,但是体力还是恢复了,他们将搬运那些尸体到城外。
临时的木板车成为了好东西,上面堆着尸体,许多断臂残肢也被扔在了上面,许多尸体都张着眼睛和嘴。死前的惊恐在死亡之后凝聚成狰狞,再加上天气已经炎热,所以才过了一夜,尸臭就已经开始出现,连一些士兵都忍不住吐了。
士兵们很小心的检查着尸体,如果是黑川家士兵的尸体,那将分开处理,他们将会被洗干净。然后换上简单但是干净的单衣,如果是武士还会换上干净的白衣,黑川家阵亡者也超过了二千,这是一个浩大地工程,但是士兵们没有怨言,毕竟,假如自己战死,也会希望获得这样的待遇而不是抛尸于野。
“左近卫中将殿下,这是要祭礼吗?”德川家康见到之后,客气的问着。这些作法使他很有些惊奇——虽然不知道这种惊讶是不是出于真心。
毕竟是大名。黑川庆德还是很客气,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使这样重要的人不舒服,当下就回答:“是的。这些战死者,是武士的,将会获得灵牌而供奉在黑川神社的二殿之中,而那些士兵,没有姓,也会作为勇猛士兵而留下他们地名字,一起供奉在三殿之中,每年获得二次祭祀。”
“黑川家真是没有亏待了这些勇敢战死的人啊!”德川家康发出了赞叹的声音,神色非常郑重而诚恳:“有您这样的主公,他们真是有福了。不过,敌方的武士呢?”
“他们之中重要的敌将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黑川庆德简单的说着,他并没有进一步说明,已经到了城门了,四周的一百骑兵散开了警备,虽然这里满是自家的士兵,但是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
德川家康想说些什么,但是望到了城门之后,他就闭上了嘴。没有说出任何地话来,虽然由于天上满是乌云,但是天已大亮,视线所见之处,其形只有一个词来形容:阿鼻地狱。
层层叠叠,近城地三里之内,到处是尸体,鲜血曾经湿透了这里的土地,现在仍旧看上去是一片片黑红之色,那流动的痕迹见证了嫣红地溪流,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在脱离战争之后看见如此的情景,身为武士的心褪去,而身为人类的心却漫上了无数的心情,这可是二万五千百姓,和一万五千士兵,加起来,这小小的一城,竟然洒尽了四万人的鲜血。
“走吧,我们先休息吧,这有一阵呢!”黑川庆德说着,他自顾着穿着四个正在堆积的尸堆穿到了中间,那是一个临时塔起的木台。
木台之上,是密密麻麻的神官,他们闭目而坐,个个不动。
黑川庆德并没有上台,而是在台前地一处毯子上躺下,德川家康稍微犹豫了一下,也在这个毯子上坐下,配同的侍卫立刻送上了茶具。
“家康,还没有喝过我的茶吧,我的茶,可是连千宗易都称赞的茶呀,今日,就让你欣赏品位一下。”
文火已经燃烧了起来,茶炉之间水已经在受热。
喝茶吗?就在这样的尸堆之中,这个人,可真是难以度测啊!怀顾四周,这四周受命搬尸的将士足足有二万,他们堆积的尸体甚至如四个小山,每个山丘都足足有六层之高,搬运了整个上午,还有大量的尸体没有完成,这四个小山,已经遮掩了光亮,所见之处,全部是尸山,将厚厚地阴影投到了他们之上。
在这样的地方,简直像埋在了尸山地狱之中,抬头甚至看不见天空,只看见高高的尸骨和鲜血,就算连德川家康之能,心性之强,也觉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四万尸体堆积的山谷之中喝茶,也算是前所未有的英雄吧!可是这样空前绝后的惨烈,不过,这有必要吗?战争根本不必走到这个地步,失败者完全可以妥协认输,以臣服换取生存,但是,黑川庆德在这里,似乎没有这样的意识和态度。
刚必易折,也许,这就是我的机会,德川家康默默的想着,就在这时,一阵风,带着细雨而批洒过来,空中带着恶臭和血腥。
黑川庆德丝毫不为所动,尸山血海之中他静静的煮茶,德川家康不得不惊讶的承认,就算在四周尸山之中,他的身上仍旧弥漫着开阔、清亮、幽远之气,在这一时,他似乎远离尘世。上下都透着空灵的禅境之美。
这种气质,他只有在十七岁时在禅道宗师身上得以一见,那时他深刻体会空灵之美,并且产生觉悟,但是同样的气质今日在黑川庆德身上出现,却不但不能给他安抚,反而使他心中涌现出无比的寒意出来。
“听说被将军赐予天下第一的上泉信纲,已经深查剑禅如一之道。我听说之后,就用之于茶,此是茶禅如一之道,家康,你觉得怎么样呢?”黑川庆德上好了茶,递给了一杯与他。
德川家康接过了茶,不知道为什么,这点点的茶香,却连这样厚重地尸气都可掩盖,当下就喝了下去。一种凉气贯穿全身。随之而产生的,是那种幽僻孤绝的感觉。
“雅致寞寥之心?”
“家康真是明白人,不错。第一杯,就是雅致寞寥之心。”黑川庆德点头而笑,神色安详从容,茶一口喝尽,余水皆清洒于地,又开一壶。
德川家康这时,也平静下来,不再看着周围的尸山血海,他端坐着,等待着第二壶茶水的诞生。不过,他没有等太多的时间,又一杯茶水送到了他的面前。
德川家康这次毫不犹豫的品尝,而饮口而入,这次其不再是雅致寞察之心,而在一瞬间,一种生死瞬间,一切众生甚至世间地安住仅仅是稍纵即逝的感觉袭上了心头,就在这一瞬间。家康少年时曾经听过的佛言历历在耳,他不由念出了声:“诸行无常,积聚皆散,高必堕落,合终别离,生皆归死,当趣于寂乐。”
此言一出,眼睛就忍不住了,不过他毕竟是心性坚强之枭雄,当下一出现失态,就立刻被控制住,但是他却乘机说着:“左近卫中将的茶,实在太好了,让我忍耐不住,请见谅。”
“没事,家康大人真有悟性。”黑川庆德笑了,不愧是德川家康,意志之强,心性之忍,都是非常难得。
第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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