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国临格





  艾莎妮芙举起纤手,掌心向外,以示诚意道:“保证不会!”言罢把电话推到他面前,站起来把娇躯送入他怀里,狂热地和他亲热一番后,离开餐桌道:“我到沙滩走走,等你。”再送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才欣然去了。
  到了门处,又回头深情一瞥。
  凌渡宇涌起销魂蚀骨但又神伤魂断的感觉,隐隐知道妻子自知大限将至,所以才会作出这种鼓励。她回眸一瞥时射出刻骨铭心深情,确使他心移神颤。
  但凌渡宇却真的很想和卓楚媛说话,说到底,他对卓楚媛的爱和关心,并不比对艾莎妮芙少,拔通了电话后,卓楚媛道:“谁?”凌渡宇干咳一声,以减轻心中紧张道:“楚媛!是我!”卓楚媛至少半分钟才沉声道:“为何现在才肯找我,你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在莫斯科发生了什么事吗?”嫁了人的卓楚媛,比以前难应付百倍,不过凌渡宇亦自知理亏,歉然道:“怎会不关心你呢?只不过希望这工作由另一个人全权负责吧!我一直都在搜集你的情报,保证出色的工作连中情局都感满意。”卓楚媛“噗哧”笑道:“你这人哩!总有方法逗笑人家,你身边有女人吗?”凌渡宇坦然道:“有!”卓楚媛又沉默下去,好半晌后凄然道:“这实在是我不该问的问题,何况一个身边有男人的女人,更不应问这问题,是吗?”凌渡宇苦笑道:“你教我怎答你哩!给我乖点好吗?没有人拿枪迫你去嫁人的,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卓楚媛凄然道:“骂吧!尽管骂我吧!是我不好,嫁了人后又牵肠挂肚地念着你。”凌渡宇低声道:“你爱他吗?”
  卓楚媛道:“爱!但却和对你的那一种不同,或者就像清水和烈酒的分别吧!”凌渡宇笑起来道:“人家只需要清水,烈酒则多饮无益,卓主任要紧记此点。”卓楚媛大嗔道:“你像唯恐我不安心做别人的妻子似的,这些道理谁都有得出卖,哪要你来提醒我。”凌渡宇苦笑道:“那你要我怎样呢?”
  卓楚媛道:“我要你在圣诞节陪我去滑雪。”凌渡宇失望道:“什么?”
  卓楚媛回复生气,柔声道:“不要误会我是来约你去偷情,而是我们的人刚查到枭风在圣诞期间,在瑞士一处滑雪胜地订了酒店,你必不肯错过这机会吧!”凌渡宇心中一动道:“糟了!这定是个陷阱,这样说枭风再不是全无防备了,否则怎会如此大意泄露行踪,他不会以自己的名字去订房吧!”卓楚媛道:“你在说什么哩!当然不会,但由于订酒店的是一个与他有关系的人,又指明部分食物是由他们自己供应,都是枭风爱吃的东西,我们才猜到是枭风要到那里散心吧。”“喂!你究竟陪不陪人家去?”
  凌渡宇想起艾莎妮芙,大感头痛道:“圣诞节这么重要的节日,你不用陪丈夫吗?”卓楚媛痛苦地道:“不要问人家这问题好吗?”凌渡宇沉声道:“楚媛!你是否对这段婚约后悔呢?”卓楚媛急剧地喘了两口气,轻轻道:“真的没有后悔!只恨你恰在此时出现了,只要想想和你一起时的感觉,便舍不得没有了你。或者就像泥足深陷的酒徒,明知烈酒对健康无益,仍忍不信一杯杯地喝下去,每次喝完酒都辛苦死了,但酒醒后忍不住又再去喝。”凌渡宇苦笑道:“我是那么可怕吗?”
  卓楚媛气道:“你未试过单思之苦,自然不知道那对健康有多大的损害。你究竟陪不陪我去?”凌渡宇心中念着艾莎妮芙,道:“这是个对付我的陷阱,我要找沈翎研究一下,再告诉你答案。”卓楚媛道:“我不理你,由我安排一切吧!快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凌渡宇迫于无奈下,说了出来。
  卓楚媛笑道:“算你有点良心吧!我现在去订酒店了。”言罢挂断了线。
  凌渡宇对着电话发了一会呆后,才到沙滩去找艾莎妮芙。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沙滩上粉末般的沙粒闪闪发光,澄蓝的海水涌上滩边,一次又一次淘洗着。
  蔚蓝的天空白云在任意飘浮,一切都美得像个不真实的梦境。
  凌渡宇的目光在沙滩搜索,不片刻就见到艾莎妮芙柔软的丝质长袍留在沙滩上。
  这妮子定是游泳去了。
  凌渡宇边往长袍走去,边向海里张望。
  海水翻起层层白浪,争相追逐,至打上滩上才止,又再进行次一轮的竞赛,但却见不到伊人的踪影。
  强烈不祥的感觉猛涌心头。
  凌渡宇扑在沙上,刚碰上她的长袍,便浑身剧震,盯着沙上一片指头般大的金属晶片。
  她终于去了,只留下了衣服和脑内的晶片。
  泪水不受控制地狂涌出来,流满两颊,滴在她轻柔的长袍上。
  “我亲爱的丈夫:当我写这封信时,我知道生命已走到了尽头,虽是舍不得你,但仍是感到幸福快乐,唯一的希望是不想你眼睁睁看着我在你面前消失。
  我去了后,会留下那方晶片,圣诞子夜降临时,请你在那一刻把晶片放在我的手提电脑上,它便会代我作出神的宣言,改变未来那可怕的世界。
  我本有千言万语,向我逐一倾诉。但现在我只想说:多谢你!
  生命对我再无半点亏负了。
  你的妻子艾莎绝笔
  第九章 风雨之前
  凌渡宇坐在车厢后座一角处,神情木然,膝上放着艾莎妮芙遗给他的手提电脑,用两手搂紧它,默言无语。
  沈翎驾车离开码头,把那载着凌渡宇美丽回忆的海洋和小岛抛在后方,往机场驶去。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三藩市,当沈翎上了车子,发动引擎后,才对着倒后镜内的凌渡宇低声道:“听到那消息后,我哭了,她确是个使人难以忘怀的好女孩。”凌渡宇探手用力捏了他的厚肩一记,没有说话。
  车子到了一间五星级的酒店侧门处停下,“凤鹰”凤丝雅拉开车门,一阵香风随着飘进了车里来,先吻了沈翎的颊,又找上凌渡宇的嘴,重重吻了一下。
  车子开出。
  “凤鹰”看看沈翎,看看凌渡宇,奇道:“两位好拍档,世界末日是否来了。”沈翎作出噤声的表情,低声道:“到了我们的巢穴再说吧!”“凤鹰”凤丝雅把手提电脑内有着枭风和西霸的档案抄进光碟去后,仔细研究了半天,才离开房间,与凌渡宇共享由沈翎弄出来的世上最粗最难吃的晚餐。
  这是一个远离市中心的住宅单位,好作三人共商策略之用。
  凌渡宇的精神好了一点,但仍是非常沉默,静静地吃,谁都不知他脑内正转动什么念头。
  “凤鹰”喝了一口汤后,向沈翎皱眉道:“我真佩服你,竟可以弄得出这么难喝的汤来。”沈翎不悦道:“我肯煮东西给你吃,不知是你多少生修来的福分,不要嫌这嫌那的。”“凤鹰”凤丝雅偷瞥了凌渡宇一眼后,故意压低声音,以性感的沙哑嗓子道:“发生了什么事?”沈翎伸长颈低声道:“想知道的话,今晚光着身子到我被窝来,我便和盘托出。”凤丝雅媚笑道:“可恨的家伙,终于心动了吗?本姑娘那么易陪人上床吗?”光翎坐直身体,哂道:“你当然不会,虽然你渴望得要命,但却知道若这样陪我睡了,便推失去了与小凌相好的机会。”凤丝雅半掩小嘴,吃吃娇笑起来,确是花不迷人人自迷,媚态百出,嗔道:“谁要和他有相好的机会哩?”凌渡宇摇头苦笑道:“你俩不要再设法逗我笑了,那比哭更使我更感难受,我没事的。”凤丝雅拍手道:“终肯说话了。”凌渡宇没好气道:“看了那些档案后,你这情报专家有什么意见。”凤丝雅予人好感地谦虚道:“怎敢当呢!招集那档案内资料的人才是专家里的超级专家,是谁厉害至此,连隐形银行的机密资料,也像菜单般打了出来。”沈翎道:“凡有电脑的地方,就瞒她不过。”凤丝雅一震道:“…救世主…?她为何肯这样帮我们的忙,先是把联盟的资料复原了,现在又肯……”沈翎道:“这事迟点再说,那些资料足够扳倒枭风和西霸吗?”凤丝雅肯定地道:“足够有余,他们太多作奸犯科的勾当了,只是步骤仍要仔细研究。”转向凌渡宇道:“应否杀死西霸呢?”
  凌渡宇沉吟半晌,瞧着她道:“你有什么发现呢?”凤丝雅道:“西霸曾三次由瑞士一银行的户口提钱给枭风,先两次分别是五亿美元,最后一次是十亿美元。日子是钻油台惨剧前,莫歌等被杀后和我们联盟被毁前。每次都提现金,但隔日后就在枭风一个秘密户口出现。所以是证据确鉴,西霸难逃主使者的责任。我建议干脆把他杀了。”凌渡宇道:“我先和兰芝说说,或者她希望循法律途径解决。西霸始终不是枭风。”沈翎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了兰芝曾打电话告诉我,西霸愿意交还探索者的股份来换取和平,因为他听到道上盛传我们要取他的狗命。”凤丝雅笑道:“我也听到时这样的谣言,定是枭风放出来的,好趁火打劫,企图榨取多点以西霸为首那几个石油大亨的金钱,和他们分身家。”沈翎道:“小凌!兰芝想见你,也住得很近,要不要先拨个电话。横竖…凤鹰…又不打算和你有什么瓜葛,莫要说我口不择言,疗治这种创伤的唯一方法,除了时间外就是另一些比…凤鹰…更温柔可爱的美女,何况她那么渴望见你。”凌渡宇望向杏目圆睁,一脸忿然的凤丝雅,露出自艾莎妮芙逝世的第一丝笑容,想说话时,沈翎在台底下踢了他一脚,示意戏弄“凤鹰”。
  凌渡宇暗忖决战在即,怎也要暂抛开颓唐失落的悲苦情绪,勉力振起精神道:“你这家伙有时说话都有点歪理,拨电话吧!”凤丝雅一言不发,一手拿刀,另一手拿电线,刀下线断,若无其事道:“还有两部分机,碰哪个就割哪个,没电话可用时,不要怪我。若敢驳线,我就照他肚子捅上两刀。敢离开这间屋的话,我便不去滑雪了,本姑娘说得出做得到,哈……”说到最后,笑得伏在桌上,连泪水都呛出来了。
  凌渡宇与沈翎愕然对望后,愁怀稍解,长身而起道:“你们先商量一下整个计划,我想入房打一会坐。”“凤鹰”凤丝雅一把抓着他衣袖,摇头道:“…龙鹰…!人不要耍弄我,没有你参加,本姑娘没兴趣独对着那只不懂情趣的大猩猩。”沈翎伸手过来叉紧她玉颈道:“叫多一声大猩猩吧!我保证脱掉你裤子痛打屁股,若肿得少过四十寸,就继续打下去。”凤丝雅扮出一副气人模样,不屑道:“你自己刚叫了一声,何有用再劳烦我,你若敢要我下围增加一寸,我就扭断你的猩猩头。不要看我,我只是叫了猩猩,没有犯规。”接着低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痛得沈翎大叫缩手,那娇媚横蛮的模样,谁能不心动?
  凌渡宇拍拍凤丝雅脸蛋,叹道:“好吧!可以开始了。”生者总是要坚强地活下去。
  凌渡宇呆立在墓碑之前,百感交集。
  墓穴内有艾莎妮芙死时那件柔软的长袍和那失去效用的声波枪,陪葬的是那件较落后的能量衣。
  凌渡宇再不愿见到这些触景生情的东西,那方晶片是唯一例外,过了圣诞子夜后,他将永远把它挂在颈上,当作吊坠。
  负责运柩的联盟成员和沈翎先走一步,办事去了,只剩下“凤鹰”凤丝雅仍在等候他。
  这美女一身黑衣,戴上连着黑纱的帽子,只露出樱唇,不住以丝巾抹着湿润的眼角。
  凌渡宇的目光凝定在“爱妻艾莎妮芙”那几个字上,心中想起这段奇异的恋情,快乐和悲哀同时袭上心头。
  凤丝雅来到身旁,挽起他的手,呜咽着道:“我们走吧!”凌渡宇跪了下来,无限深情地亲吻了墓碑后,才随凤丝雅穿过林立的墓碑,走上林木荫深的卵石路。
  凤丝雅低着头,看来比凌渡宇更伤心。
  凌渡宇讶道:“凤丝雅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凤丝雅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凌渡宇见她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默默不语,直至坐上车子,才道:“送人到机场吗?”凤丝雅呆望前方,轻轻道:“回酒店就行了。”车子开出。
  天上下着漫漫细雨,更使人郁结难解。
  不知是否发生了意外,高速公路上大排车龙,两人因而困在车内。
  凤丝雅幽幽道:“十七岁那年,母亲过世,使我经历到一生人从未试过的痛苦,葬礼完毕后,你猜我做了什么事呢?”凌渡宇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去猜的心情。
  凤丝雅低声道:“我和表兄找了个地方疯狂造爱,不要说我淫荡或对母亲不敬,只有那种刺激,才可减轻心中的酸痛,我实在受不了。”凌渡宇苦笑道:“我并没有严重到那程度,多谢你的关心了,更不会因这事而看轻你,人类一向是矛盾百出的奇怪生物,在极端的情况下更会有难以解释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