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藏心(寄秋)






    “货要留下。”他也干脆,一口拒绝。

    “青龙,我是不是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她的直觉果然灵验了。

    “我被某人坑了,你认为如何?”他不否认咬住饵不放。

    “我家的巧巧妹?”她的语气正在升温。

    “你说呢?”他的态度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挖到的谁都不许动。

    朱雀霍地掏枪指向他太阳穴。“你知不知道巧巧是我妹妹?”

    “你妹妹?!”青龙诧异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而你染指了小花苞是吧?”该死,他居然把淫手伸向她家的么妹。

    “我不否认。”他有受死的觉悟。

    要是知晓巧巧是朱雀的家人,他再怎么心动也不会行动,不是怕她,而是尊重同门之谊。

    “有话好好说,自个儿人干嘛动刀动枪,传出去很难听。”唐谦云开了口。要命,他就是不能视若无睹。

    子弹无眼,两人又是清冷性子,没人缓颊肯定一言不合地开打。

    “走开,唐分堂主。”朱雀冷冷的说,视线集中在青龙脸上。

    他能走开早溜了,哪会留着当地灰。“我家老大一定会负责,你不想巧妹妹当寡妇吧?”

    “谦云——”

    “老大,你别吼我,身为你最忠心的属下,我岂能见死不救。”他说得蛮像一回事。

    青龙与朱雀相视一挑眉,同时扬起极冷的笑意,看得唐谦云头皮发麻,他们该不会看出了什么,联手耍了他一道?

    “青龙,看不出来你的手下很有胆识。”要她就该哭了,无颜羞见先人。

    “好树也会结烂果,泉出溪涧成污河。”他绝对会死得很“痛”、“快”。

    干笑的唐谦云往后退,“两位,要喝茶叙旧吗?小的这就下去准备。”

    “站住。”

    清冷的女青和雷般的吼声同时喊住他的脚。

    “我……我没动。”哭丧着脸,他发誓逃过这回一定要上山拜佛,顺便隐居。

    “我家巧巧一向好动,怎么来了老半天不见人影?”太过安静是一种警讯。

    经她一提点,感到不对劲的青龙立刻奔上二楼,脚步快如风。

    “唐分堂主,你见过脑袋开花的美景吗?”朱雀有意无意地抚擦枪身。

    他吞了吞口水。“好死不如赖活,何必弄脏干净的地。”

    “额心一枚不见血,子弹可是贵得很。”由他惶恐的表情看来,她判定他脱不了干系。

    “这……嘿嘿……”除了装傻,他不敢多言。

    不一会儿,满脸铁青的青龙由二楼跃下,抽动的脸颊正说明他积压了多大的怒气。

    “巧巧呢?”

    “在……在厨房。”应该在吧?他叫五行兄弟看住她。

    “嗯哼!”

    头一甩,他走向新颖的厨房,朱雀随后进入,但是他的怒气不降反升,嗜火的眼冒着想抽筋剥骨的焰光。

    “啊——他们怎么都……醉倒了……”越说越小声的唐谦云真想一头撞死。

    “鸡汤里加入醇度甚高的酒精,还有一点点……千日醉。”闻味道,朱雀准确的说出内容物。

    “门主?!”她竟敢带走他的人。

    朱雀摇摇头。“我想门里出了叛徒。”

    公主不需要玩三流下药手段,一根莲花似的巧舌就够天地颠覆了。

    “叛徒?”青龙的眉宇布满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

    “地位不低,有我们头疼的了。”她忧心忡忡,为幺妹安危也为龙门。

    能拿到千日醉不是一般小堂口办得到的事,身份至少要有二十年以上的资历。

    叛门不是小事,但要处理起来十分棘手,可能是熟识且受人敬重的长辈,拿捏分寸之间是一门学问,她没把握能全身而退,毕竟敌暗我明。

    “唐、谦、云,我、要、宰、了、你——”怒焰冲天的青龙狂啸不已。

    “算我一份,银弹钱由他的奠金支付。”噙着冷笑,朱雀转着弹匣。

    惊恐到认命的唐谦云苦着一张脸,绝望地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五行兄弟,为自己的识人不清掬一把心酸泪。

    再三嘱咐他们要看好巧丫头,千万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会大难临头,可他们……

    唉!先为自己痛哭一场,他相信没人会到他坟上烧香。

    “青龙老大,朱雀大姐,我能不能先挑一块墓地好安身?”他很卑微的请求。

    回答他的,是一记狠绝的重拳和内脏移位的鸷腿,不内伤都难。

    口吐鲜血,他再一次以身为龙门弟子为毕生之憾。

 第九章

    不曾宿醉过的人绝对体会不出酒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像是十几部工程车同时开挖,轰隆隆地声响会把正常人逼疯。

    钻洞机械在两侧额头猛力运作,赶工似地一刻不停歇,胃中酸液如火山溶浆直滚着,威胁要冲破地表奔向无垠的天际。

    一阵令人鼻子一清的异香不知由何处飘入,纾解了大半苦恼的头疼,半醉半醒的朱巧巧有着茫然,一时搞不清身在何方,只知身下的地毯十分暖和,质地相当昂贵。

    类似淡淡檀香又夹杂着月桂香味气息萦绕四周,隐约从她脚旁的小通气孔溢入,香气的范围并不大,刚好笼住她一人,其他人完全闻不到。

    视线里是一男一女,男的是瘦高、精悍的中年男子,有点面熟,女的身影她更熟悉,不就是卖肉失败的欧巴桑川岛芳子。

    她不是早该离开青龙堂?

    蓦地脑中响起警钟,一种与生俱来却迟到今日才觉醒的敏锐亮了一双杏瞳,浓郁的危险气息正侵袭着感官。

    朱巧巧试着要扶壁站立,无法动弹的手脚告知她一项不幸的消息——她成了人肉棕子。

    求生意志容易激发潜能,她先仔细观察绳结的绑法是否松动,眼角斜瞄那两人的动静,悄悄的挪弄暗藏在右臂假皮内的血枫刃,顺势滑入掌中切割借人体温度伸缩的特制尼龙绳。

    等待救援是公主的特权,在王子日益稀少的情况下,她这个落难美少女只好自救,要是傻傻的祈祷奇迹出现,下一次睁开眼见到的会是光芒四射的耶和华。

    人不是神,不能凡事依赖英雄会及时解救,冷静分析眼前的局势,为自己寻找一条安全的脱逃路线,硬拼不如智取,假意的合作胜过正面冲突,活着最重要。

    “看来我们的小客人提早清醒。”眼尖的男子发现她细微的动静。

    武学的敏捷和数十年对敌的经验,一丝丝风吹草动都很难逃过他耳目,何况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呼吸一沉立即被察觉。

    “绑架我是你的损失,我家很穷付不起赎金。”朱巧巧可怜兮兮地窝在墙角,反绑在后的手努力切磨绳索。

    “你很镇定,小朋友。”男子的眼中流露出欣赏,心想她比芳子更适合培植。

    她笑得很僵。“命贱嘛!比较认命。”

    啪!断了。“或许你可以考虑跟着我,能免于一死。”因为她,他决定训练一批自己的子弟兵。

    老是借别人的手铲除异己不安心,若有一群忠心如狗的手下,他就能和龙门分庭抗礼。

    “不行,你想违反和我的约定?”一道反对的声浪强行介入。

    男子眯起眼一瞥。“别使性子,芳子,化阻力为助力才是聪明人。”

    “不该是她,我要她死。”未能立即如愿的川岛芳子只感妒恨交加。青龙喜欢她,连带着“他”也对她感兴趣,新仇加旧恨一并算上,不除之难保日后不会有凌驾之势,她的存在是颗不定时炸弹,一定得死。

    “人才就该留,心胸放宽大点,我不会厚此薄彼少要你一次。”他以性为手段来控制女人。

    “她不过是个街头小流莺,能有多大作为。”她瞧不起小女孩的身世。

    “就凭她是青龙所珍爱的女孩,这点你就该服气。”流莺?呵!她看走眼了。

    他不明说,看芳子挣扎在怨恨边缘,心高气傲的她该磨去些锐角,自视过高往往是一大败笔,她需要重新调整心态,“唯一”不再是她的专属。

    当年领养她是看在她母亲是他的情妇分上,人死总有三分情分在,养十几年刚好足以代替其母工作服侍他的欲望,女承母位是龙门的规矩,他照着延用罢了,反正她自幼就是个美人胚子,放过可惜。

    川岛芳子恨恨地瞪向朱巧巧。“气量狭小又如何,我容不下她。”

    “安份点,别吓着我的小客人。”男子一脸和气地转向朱巧巧。“小丫头,你想死还是想活?”

    废话,有人活得不耐烦吗?“那要看你是一刀了结我,或是活生生的折磨我。”

    话要说明白,生死只在一线间,不同的是活尸、死尸,她很怕疼的。

    “哈……有意思,小丫头的未来大有可为。”聪明而不自大。明珠光华却不外露,若肯发光必是巨芒。

    “伯伯,你抓我要干什么?阿信很凶的。”她装出小女孩稚嫩的表情以松卸他的心防。

    龙信?“青龙太墨守成规,唯命是从,想他救你不如顺从我。”

    “我只是个小女孩不懂你们大人的恩怨,你和阿信有仇就冲着他去,改天我再陪你下棋。”她小心的切断脚上的绳革。

    抱歉了,青龙,你皮比较厚,挨个三刀五拳还撑得下去,我的细皮嫩肉禁不起摧残。朱巧巧将血枫刃握于掌中。

    “懦夫。这样的人才你敢要。”满脸不屑的川岛芳子用脚尖踢踢她膝盖。

    痛。“懦夫是男的,我是怕死的胆小鬼。”

    “你……没胸没臀的,我真不敢相信青龙会看上你这般货色。”对她是奇耻大辱。

    她嗫嚅的说:“他心理不正常,变态嘛!”

    幸好阿信不在场,否则变态会成了变脸,而她的小屁股肯定遭殃,他绝对不会留情的揍她一顿,外加骂她不知死活。

    其实她也很无助呀!怎知吃了半锅醉鸡以后就一醉不醒,接着让人五花大绑的喊杀喊打。

    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周遭环境,华丽的布置令人咋舌,雄厚的财力非一般绑匪撑得起来,早知道贪吃会沦为阶下囚,她宁可少吃一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才是正谒,没理由要她为了半只鸡而送命,死了也不甘心。

    “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心里不服的川岛芳子又踢了她一脚。

    男子倒是不在意地抬起来巧巧的下颚。“长得很清纯,杀手的特质。”

    “我不同意,这世界有我无她,你最好考虑清楚。”她绝不与朱巧巧共存。

    “别任性,芳子。”男子不悦地攫住她指夹利片的手腕。

    “你为了她伤我?”垂下眼皮,口气中有淡得可闻的血腥气息。

    “她是棋子,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怎能相提并论?”他假笑地将手探向她双峰。

    “不能杀她?”她娇吟地勾上他肩膀,媚态横生的噘着丰唇。

    “最好不要尝试。”手逐渐往下摸去,他自认为掌控了她。

    “嗯!人家想要……”

    娇嗔一声,谁知她一旋身,凌厉的双爪扣向一旁正思索如何逃脱的朱巧巧咽喉。

    人在危急时采取自我防卫,惊猛如虎的黑影一扑过来,朱巧巧反射性的掷出血枫刃,在男子愕然之际企图翻窗而出。

    但是他毕竟是老江湖,左脚轻松地一勾椅抛向窗边阻止她的行动,灵活的身手戏耍般兜着她玩,逼着她一再掷出枫型小刃。

    突地,一柄小刃刺中他的手臂,惬意的笑容忽而消失,取代的是迫人的厉色,玩笑式的攻法趋于狠绝,当她是对手使出八成功力。

    青出于蓝并非口号,朱巧巧的表现让人大为激赏,攻守之间进很得宜。

    只是她面对的是老江湖,应敌经验少得可怜的她,因不耐久战的体力而落于下风,男女体型的差距注定了就擒的下场,一个肘攻不慎,反遭折握其后,抵抗已无济于事。

    “自……自卫无罪吧?我想……想活……”她气喘吁吁地猛呼气,通红的脸蛋满布痛苦的汗水。

    “枫形武器是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啊——”

    “说。”他施压地按其背。

    “一个……女人。”她不算龙门人,技不如人以保身为上,大可出卖“她”。

    “谁?”他心里有个底,坚持由她口中索出答案。

    “我真的不晓得,她没告诉我名字。”施恩不望报嘛!两两相忘。

    “你敢骗我!”指一按,她痛得直呼。

    眼眶滚着因疼痛而盈蓄的泪珠,朱巧巧咬着下唇,“能问一句,你是怎么把我弄出青龙居的?”

    她在拖延时间好恢复气力,使出潜藏的异能。

    “小丫头,不是要你别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