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向巴黎

戚少商别开头。
顾惜朝轻蔑的一笑：“不是你自己的脸上写着要我吻你吗？”
戚少商愣住了，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们都是一样的。欲望总是写在脸上。”
眼前的顾惜朝冰冷冷的，就像那天桥上被微风扰乱的男子。
戚少商被他戳中了心事，落荒而逃般的跑进了厨房。
顾惜朝仍是默默的坐在床上，看着电视中莫名其妙的广告不停上演。
认识不过这么几天，怎么会有前世相知的感觉？
戚少商在那个一步之宽的小厨房里胡乱的摆弄着。
即使是和第一个女人有身体接触时也不会有这样的慌乱。
如果凉水可以让现在的自己平静下来，戚少商就宁愿跳进冰湖里。
二月的天。


“少商？少商！”爱泠终于忍无可忍的抬着一杯水对着戚少商泼了下去。
“啊啊啊！你干什么！”戚少商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神经兮兮的爱泠。不停的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你想什么去了！我刚才说的话你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爱泠气势汹汹，戚少商只觉得头痛。“我不能想东西吗？你连我的思想也想限制？”戚少商气鼓鼓的说道。
“我们是在约会！约会！你懂不懂？难道你就是为了表示你心里面由别人才答应来的吗！”
高八度的音永远比第八度的音引人注意。齐刷刷的，周围一圈人的眼睛都望了过来。
“戚少商！不要以为你有几个臭钱我就会顺着你！”
戚少商看着周围很多的人，有些忌讳的地下声音：“这里是公开场合，你还是……”
“我就是要说！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又是怎么样的？你一天到晚的想着那些花花蝴蝶的，把我这个女朋友当你的花瓶？！”
“不要再说了……”戚少商拉着他想离开。
爱泠一甩手：“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了别想离开！自从你加班开始就常常魂不守舍的！你看上了哪知狐狸精？！她什么媚术把你骗得团团转？！”
戚少商的脑子脑子里迅速的闪过顾惜朝的影子。
“你不要每次都‘狐狸精’‘狐狸精’的叫个不停行不行？”戚少商说，“谁是狐狸精了？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就是单位上的同事找我借点东西，谈个共事你都像随时要爆发的样子，谁还敢接近我？”
“我怎么知道？所以我才要问你，你们什么办法躲过我的眼睛的！”
这个女人疯了。
这是戚少商唯一的想法。
他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但是爱泠拽着他。
“放手！”戚少商甩手。
“不准走！”爱泠拖着不放。
“你放手！”
“不！”
戚少商被他拉得转过身。
“啪－”
还没回神，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戚少商！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告诉我那狐狸精是谁你休想走人！”
戚少商忽然异常平静的看着爱泠，一字一顿的咬压切齿的说：“丘爱泠，你给我听好了。我要和你分手。”
爱泠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分手？别和我开玩笑了。你要是和我分手就得不到你老爸的股份和财产！你就是一文不值的戚少商！”
戚少商冷冷的看着她：“我当初决定听话的追求你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不是像个泼妇一样的对我的朋友指手画脚，就是拆我的信件，翻我的电话。我忍你很久了。你的‘大小姐’我受够了。我要和你分手！丘爱泠！我戚少商不要说是不想和你联系，就是在大街上碰到了也唯恐躲之不及！我不想再见到你！至于我父亲的财产，那是我的家事！你要是想要，反正我还有兄弟！但是我忠告你一句，我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了！”
说罢，戚少商终于甩掉了那只紧紧框制住他的手，终于一身轻松的走了。
丘爱泠望着戚少商的背影，阴测测的笑道：“戚少商我要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戚少商走出咖啡馆，一个淡淡的身影就站在那里。
“高音喇叭。”顾惜朝指指里面，微微笑着。
戚少商也听了，也微微的笑了。
顾惜朝走过来，摸着戚少商印上了五指的脸：“虎爪子真厉害。”
戚少商笑出了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戚少商问。
“你有在日历本上写约会的习惯。”
“哦……好像是。来了很久？”
顾惜朝耸耸肩：“不知道。也许。你们吵架之前就来了，我正在想要不要进去，你就出来了。”
戚少商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埋下头问：“有事情吗？”
顾惜朝想了想：“不知道。好像没有吧。不过现在看来是可以帮你上点外伤的药，以免的狂犬病。”
说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异常熟练的帮自己擦上了药，不禁好奇地问：“曾经做过护士？”
“没。打打杀杀的日子哪有不受伤的？我们又不能像你们一样的到大医院去。”
戚少商的心“咯噔”了一下。
“所以自己会学着自救，否则会死得很难看的。”
顾惜朝沉寂的眸子没有一点点地光亮。戚少商心底窜起来一股很强的保护欲。
“你什么时候……要离开？”
试探的，希望答案是“永远不”。
“……”好像是停止了时间，顾惜朝愣在那里。
戚少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走吗？”
顾惜朝笑了。魅惑迷离的笑容，戚少商痴醉了。
“你可以不走吗？”
戚少商拉起他的手，离他很近。
顾惜朝眨眨眼，对戚少商的焦急视而不见。
“不要走。”
戚少商轻轻的将他按倒在地上，看着，看着他暧昧的脸庞。
“不要走。”戚少商像那天顾惜朝吻自己那样吻他。
轻柔的，似乎是没有欲望在其中的吻。
顾惜朝轻轻的推开戚少商，坐起来，看着戚少商古怪的神情，说：“不要玩我。”
戚少商有些恼。自己不过是跟着他学而已。况且……有一种奇怪的感情在自己的心中升起。或许这正是潜伏在心底最秘密的花园内的秘密。
“你今天有点神经啊。”顾惜朝说。
戚少商愣愣的看着地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来讲讲你的事情吧。你好像不是‘戚少商’。”
顾惜朝已经盘起了腿，眼巴巴地望着戚少商。
这就是所谓的好奇心吧？
戚少商吃吃的笑道：“我不是戚少商是谁？”
顾惜朝也笑道：“我怎么知道。”
“……”
“如果我告诉你，你也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戚少商笑道：“我是戚少商啊。”
顾惜朝望着前面，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分明是说给戚少商听的：“戚少商，２７岁。身高１８５公分，戚氏第五代接班人。但是从小桀骜不驯，我行我素，不愿意成为家族的继承者。拒绝了本来要转到名下的股份，隐藏身份，当了一个公司的小职员。后来他的父亲装作病危的样子，骗他和另一个大小姐结成了男女朋友关系。并且——可以说是无耻的让这位可怜的大少爷‘失身’于这个大小姐。”
戚少商嗓子里冒出了一些不自在的声响。
“为了这样愚蠢的道德观念，他觉得必须要负责任，就一直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顾惜朝遥远的笑了一下。
戚少商痛苦的皱起了眉。
“你是戚少商吧？”
顾惜朝问。
戚少商眼角不自觉地跳动着。
“你是戚少商吗？”
你是戚少商吗？
“我……”
我是戚少商吗？
顾惜朝眼睛里总有看不见的忧伤。就像戚少商的生活。
“那个戚少商我很同情他。他可怜，比我见到我兄弟被人捅了十几刀的模样还要可怜。没有人理解的话，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负担。他居然可以仍旧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好奇怪，我又不得不佩服他。”
叹息着，就是心里面的话吗？
戚少商默默地捂住脸。
你是哪个戚少商？
你是戚少商吗？
你还活着吗？
你是你吗？
戚少商。
……
“你还真像是狗仔队。”戚少商轻轻地说，“这样的事情你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住你这里当然会找你的资料。何况这么大的事情……”
“你真厉害……”
“你……是他吗？”
顾惜朝心里或许有隐隐的期盼和相伴的不安。
戚少商沉默了许久。
“或许是。”戚少商傻傻的笑，“我回答你了，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说吧。”
“为什么那天要主动吻我，今天又在躲着我？”
戚少商给了自己无数的理由。
顾惜朝会怎么回答？

四？真命天子


戚少商被一个表子勾走了魂儿。
戚少商不知被哪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弄得神魂颠倒，连快过门的女朋友都说休就休掉了。
戚少商的女人只能有一个，要是不是她丘爱泠，别人就休想过得舒坦。
戚少商你要是……

戚少商被这个疯女人弄得头晕目眩。他的公司现在是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和丘爱泠分了手。以丘爱泠这种死缠烂打的精神，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公司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在和不得已的情况下找到了戚少商。
“你的女朋友时不时地到公司里来……弄得其他员工没办法正常工作。这样一个大企业难道要因为你的私事就破产？如果你不在一周之内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也许就要被迫解除我们之间的协议了。”
戚少商的脑子晕乎乎的。
被迫解除我们之间的协议？要我回到我老爸的地盘上？
神啊，救救我吧！

戚少商喝了很多的酒，知道自己快要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时候才从酒吧里出来。
黑漆漆的天，明晃晃的路灯，找个Ｔaxe都那么不容易。
歪歪斜斜的走到体育场，戚少商连自己的衣服都拿不稳，噼哩啪啦的掉了一地的硬币，围上来很多的乞丐。
不是因为被丘爱泠那个女人折腾的。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的顶着，丘爱泠这样恶毒歇斯底里戚少商完全可以把它当作是女人的正常心理。但是如果因此被逼迫得不得不回到他父亲的手下，那真就是得不偿失。
当初为了逃离那个地方他费了多大的劲？
差点连性命也搭上了。
体育馆有很多巨大的环形座位。中间就是跑道和球场。周围的栅栏根本不被戚少商放在眼里。即使是醉醺醺的，他仍然很轻易的爬了过去。
一个人坐在这样空旷的地方看着前方。
大概很多人羡慕成天在灯红酒绿处生存的人。在很多人的想象里，除了大把大把的花钱就不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下是父母建筑好了的，世界就是为了这样的权贵运转。
谁知道他们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模样？
戚少商浑身都是酒气。
他懒洋洋的躺在连接不断的阶梯上。舒展着自己的筋骨。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舒坦过了。
大概就是应为家里的联姻问题将自己的一切都毁了。
做梦都想不到的。竟然有父母会逼自己的儿子和别的女人上床。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疯了么？

戚少商几乎要睡着了。
但是很重的东西砸到了他的脸上。他眼睛很微弱的张开了一个小缝。看见的除了那些平日里他不愿意招惹的不清不楚的人，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丘爱泠的脸。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戚少商我要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也好。至少他知道了女人还是少惹为妙。
拳头比雨水还来得快。戚少商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觉得喉咙里涌出了甘甜的鲜血。
如果被打死了还可以省很多的事。戚少商想。那样的话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离开父母。再没有什么胁迫，再没有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但是或许不死也有好处的。比如那个顾惜朝。或许他们可以在一起做非常要好的兄弟。超越了时间、空间、性别、年龄、家世……其他任何的理由。超越了男女之情的兄弟。
戚少商不清楚来了多少人。但是他知道只要丘爱泠一句话，他铁定成明天报纸上的头条——戚氏集团公子被人暗杀……
福兮祸兮，谁知道？

顾惜朝在急诊室里块要睡着了。
戚少商在他的身边睡梦正酣。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要是他再被晚些救助，恐怕会连骨头都碎掉。
还真是托了他的福大命大。巡逻的保安叫来了警察才驱散了那群人。被急送到医院里，问他有什么亲人，是什么身份，他就报了一个家里的电话。对着顾惜朝可怜巴巴的说：“带上我的银行卡到医院来吧，要不我就会被丢出去。”
顾惜朝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才知道他被人打得快变了形。强撑着等到了顾惜朝告诉了他密码才晕了过去。这真是啼笑皆非的事情。
除了被打伤的缘故，还有他的酒精。他可以舒适安逸的睡一天，但是到明天醒来的时候恐怕就只有忍受痛楚了。
顾惜朝很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消毒水，刺鼻。
是什么人下的毒手？顾惜朝根本不用问戚少商。
风里来雨里去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一点点的小把戏？
山雨欲来。
顾惜朝测测的勾起了一丝笑容。

戚少商醒来就感觉到了身上的伤势真的是很严重。动一动，头身四肢全都有地方在疼。
顾惜朝趴在他的边上睡着了。
惜朝……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