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by rolling[中]






祁长老可也是只老狐狸,虽然近几年在社中被架空了实权,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潜在的力量还是有的。包括人脉和……眼线。社中的大小动静一般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这也是为什么伍虎会找长老们合作的原因。 

只是他向来看的多,说的少。他知道昨夜伍虎和伍锦的夜谈,也知道伍锦走后,伍虎的心情非常的好。再加上今天伍虎的种种行径,暗示,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或许!”伍虎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对于祁长老掌握了自己的行动这一点他并不奇怪。不过他也清楚,祁长老的势力范围也就那么大,所知有限。 

“伍锦那小子是不错,是有点本事,除去函奕昀不谈,他可以说是我们社内数一数二的年轻才俊。不过,他有几两重我们心里都明白。对吧,阿虎?” 

“……” 

“你真的认为他能动的了函奕昀?我看不见得吧。” 

“凡事都有个不一定。大哥,关于这个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知道从伍虎嘴里问不出什么了。祁长老死心的准备离开。站在门口,他停了一下,“阿虎,我只希望你能为兄弟们留条后路啊!”然后走了出去,把大堂留给了伍虎。 

站在门外,祁长老无意识的摇着头,在他的心中始终保留着多年前一分阴影,一种对函奕昀深深的恐惧。 

他至今仍然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形。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可是记忆却不曾褪色,每当回想起那一幕,还是那么鲜明…… 

暗血盟的总部是函奕昀亲自带人剿的。因为事关社内安危,即使祁长老再看那个小子不顺眼,也依然在众长老的反对声中带了自己手下的一票人马前去支援。哪知当他带人冲进了激战的竹林时,却愣住了。 

激战是惨烈的,在清幽的竹林中正上演着一副人间地狱图。血肉横飞,处处是兵戈交击的声音,偶尔响起的闷声惨叫更凄厉的让人心惊。殷红的鲜血飞溅在青绿的竹柄,竹叶上,在幽青中透出一份诡异的艳丽。 

可这并不是祁长老他们愣住的原因。祁长老当年也是跟着老旗主四方征战,血雨腥风走过来的。血腥的场面见多了,就这还不放在眼里。让他们心惊的是战场中的那一袭青衣的身影。 

就在那样的漫天飞血中,函奕昀负手漫步,一袭潇洒的青色锦袍,穿行在交战的人群中。看则缓,实则急,只要这道青影飘过,瞬间敌方就有一个人影倒下。死前都睁大了惊恐而困惑的眼睛。明明可以看见他出手,那么慢,那么悠哉,那么清楚,可为什么就是躲不过去呢?当意识到自己死亡的刹那,阎王已从身畔飘过。而嘴角始的终噙着一丝淡笑函奕昀,一袭青衣未沾到丝毫的血污,依旧潇洒自若,甚至连剑都不曾开锋。 

事后,负责收拾的手下私下里告诉他,所有经过函奕昀手的尸体,均是檀中一红,五腑皆爆。 

失神的站在堂口,心中一凛,一个哆嗦。 

“祁长老,您没事吧!”守门的儿郎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呃,我没事!”祁长老这才从回忆中惊觉过来。太失态了。他迈开沉重的步伐向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胜负虽不可知,可这一战必然险恶。这次,怕是要把我们这帮老骨头一起赔进去了。 





是夜,月黑风高,浓云完完全全的笼住了月色,不露一丝痕迹。 

一道黑影掠进了“闲静结庐”。黑影熟门熟路的窜进了一个院落。四周一片漆黑,无一点灯火。黑影屏息缩进一个角落,运足耳力聆听着。 

山林寂静。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这个院落里,有一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黑影终于确定了什么,他跳起来,在一扇窗前停驻。小心的点破窗纸,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竹管插了进去。“呼”的一声,窗内一阵淡淡的白烟飘起,缭绕了瞬间,散开了,淡在空气里。 

抽回竹管,黑影等在窗下,浅浅的呼吸越发的悠长了。 

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老旧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声。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黑影贴近床边,心中冷笑:原以为你是什么厉害人物,如今还不是要栽在我手里。黑影扬起手,点滴湛蓝的光在他的指间闪烁了一下。 

几根细若牛毛的针迅若流星的直飞那袒露在空气中的颈项,眼看着床上的人就要死于非命了。 





惊鸿 第二十五章(下) 



锋芒一步步的逼近,闪烁的湛蓝代表着生机的灭绝。 

死亡也在一步步的走进,黑色蒙面下的脸露出了笑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事情急转直下。床上的人猛地一个翻身走起,反手挥落了毒针。黑影大惊,心知不妙,脚尖一瞪,急速向门外退去。哪知,方到门口,一股掌风由外袭来,其势汹汹。黑衣人自知不敌,当机立断,立刻调整方向,反向窗棂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嗤啦”一声,窗子被撞开了一个大洞。黑衣人破窗而去了。 

落在窗外,黑衣人心中直呼侥幸。可是他尚未来得及抬腿,只觉眼前一道黑影,肩上一紧,顿时僵住了身子,委顿在地。他这才看清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虽说眉目清秀却平凡的很,只是一双大眼黑亮灵动,说不尽的灵气,还有一种熟悉感…… 

眼角的余光瞟向门侧,空无一人。 

莫非方才的那道掌风是这个少年所为?看他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修为?!黑衣人心中大骇。再不敢轻视。 

风吹,云散,月朗。 

月光下,那少年冲他微微一笑,平凡的面容,顿时变得比月色还柔和。皎洁的月光给他渡上了一层银色,让人不敢逼视。少年拎起他软倒的身子,轻轻一掷,黑衣人又从破开的窗口被扔了回去,恰恰落在床边,其力之巧,令人咋舌。 

那少年反倒绕回了正门,慢步度了进来。 

床上的人早已坐直了,月色下,露出函奕昀那张邪气俊逸的脸庞。 

“我以为你会从窗边跳进来,毕竟那样比较近。”函奕昀有些讶然的挑眉。 

“不然,虽然是多了几步路,我依然觉得走路比跳窗要省力的多。”而且不雅。慕曦自有他的思考方式,虽然比较怪异。 

函奕昀耸耸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反正认识慕曦也不是才一天二天了,对于他的惰性自己早就习惯了。此时正事要紧。他伸手临空向黑衣人的面巾抓去,面巾飘落! 

伍锦! 

“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真是本座失礼了!”函奕昀口中说得客气,眼中的冷光却是骗不了人的。 

“魁首客气了,属下惶恐。”伍锦也是个胆大的,被抓了个现场,此时却是面不改色。 

“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怠慢了客人,昀,你可真是不懂,礼数了。”慕曦假意叹了口气,袖子一扬,点亮了桌上的灯台,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属下?!本座怕是没这么大的命有你这样的属下吧?”函奕昀冷笑道。 

“魁首哪里的话!”淡然道。 

“哼,好厚的见面礼啊!”函奕昀挥手一敛,三根在月光下闪烁的蓝色蜂针被吸到了伍锦的面前。 



慕曦慢条斯理的在桌边坐下,小手一扇,三根毒针从地上跳到了桌上,经纬分明的躺在了慕曦的眼前。 

慕曦吃糖似的把一颗白丸塞进嘴里,凑近鼻端,自己端详着那蓝汪汪的光,轻轻嗅了几下:“啧啧,三更不过,伍锦兄弟真是太客气了,好大的手笔啊!第一次来,不,是第二次拜访就送上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承爱承爱!” 半真半假的说道。 

临空摄物!伍锦心中又是一凛。 

“果然好厚的礼。” 

慢着,第二次?看来自己是第一次就被盯上了。 

此时,伍锦再打量函奕昀的脸,血色红润,满面容光,哪有半分病态,更不要说是青紫之气了。 

伍锦面不改色,心中却翻了天,感情自己是早被人家算计了,人家下好套子让我钻啊,我还真乐呵呵的自投罗网。可笑可笑,想我伍锦出道以来,自诩机智,事事莫不机关算尽,如今却落入了这样的圈套。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 

函奕昀也是个精明人物,心思一转,立刻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服?” 

“当然不会,古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计不如人,还要什么可说的。只是我有几点不明白,魁首介不介意为我这手下败将解惑?” 

“你说!” 

“魁首大度。”伍锦说道,“当日可是魁首上的焐剑俊薄?br />
“然!” 

“魁首当时中毒是诈?” 

“不然!” 

“伍锦孤陋寡闻,未听闻‘百劫不渡’天下有解。” 

“凡事无不有个万一。”函奕昀瞥了慕曦一眼,却是一笑,带着几分调戏的味道。 

慕曦一个白眼翻过去,头一偏,一只粉白的耳朵霎时烧得粉红。 

“以魁首之能,空手噙下伍某应是易如反掌吧,可为何又大费周章设下此局,诱伍某入局?某非魁首是徒有虚名?” 

“伍锦,以你才智不会想不通吧?何苦这样套我的话呢?”函奕昀要通过一个人把自己命不保夕的消息给伍虎透过去。而这个人选没有比伍锦更好的了,这样伍虎才会深信不疑,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的确,伍锦心里明白,他也是玲珑心肝,函奕昀是想用自己这只小鱼钓伍虎那条大鱼。可伍锦不甘心啊,自从入社,自己无论做的再出色,头上依然笼着“函奕昀”的阴影。这个阴影既让他不服,又让他生出挑战之心。人人都说这个魁首身手了得,如今自己一招未过,就这样落在他手里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那方才魁首为什么要装睡,我既然已经传过消息了,魁首为什么不动手,说到底,就是徒负盛名!”伍锦一心想把函奕昀惹火了,说话毫不客气,只要他一激动,自己就有机会了。 

“瓮中捉鳖,自然要让你入了瓮!虽然我自信捉得住你,可‘某人’却坚持,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函奕昀轻笑,看着那个“某人”依然不肯转过头来。 

“装睡不如装病,魁首为何不趁机套我口风?”见函奕昀始终不曾动气,伍锦只得另想他法,保全自己的一条小命,或许…… 

“不必,有什么我自会知道。再者,你伍锦可不是那些婆婆***人,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伍锦,我已经观察你好一阵子了自信已经相当的了解你,你生性多疑,就是对一个死人也不会放心的,何况只是个将死之人呢?你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不是这种笨蛋,我说得对吗?”函奕昀寥寥几语点破了机关。 

“对!”伍锦叹了口气,当你发现你的敌人比你还了解自己的时候,你输的就不冤了,“可你似乎就说的太多了。” 

“因为我自信,你已经攥在我手里了。” 

“可是我现在又不想死了。”伍锦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我有话说。” 





会议堂里异常的安静。伍虎坐在主位上阴沉着脸。伍锦的突然失踪对他来说不仅是一个打击,更是一个预示,预示着事情正向着他 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情势逼得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你们表个态吧!”他冷冷地撂出一句话。今天他召来了所有的长老和自己拉拢的堂主,把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包括近几个月的行动。不能怪他鲁莽,他没有时间了,此时只能背水一战。 

下面坐着的几位长老,几位堂主面面相觑。前几天还在大力支持伍虎的柳长老也不出声了,他也明白局势不对。 

半晌,最软的杨姓堂主开了口:“我说,伍长老,你是不是心急了些?毕竟现在事态还不在我们的掌控中啊!如果现在就……是不是不妥?” 

“是啊!伍长老!”一位胡姓的堂主帮了腔,“虽然 这三个月我们不断地安插人手,扩大势力,可真正的中坚力量还没有丝毫的撼动啊!刑堂那个石人更本是理都不理您的命令,财总管那里也看得死严,罗刹堂也是游离。虽然我们把人手插进了巡山队,可也受着压制和监视。情形还很不利,伍长老,我们是不是再等等,先想办法把那三块挡路石给搬了?” 

“等?老子等不下去了!”伍虎勃然大怒,猛得把手中的茶碗砸在地上。茶碗在青石板上砸得粉身碎骨,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阿虎,究竟是怎么呢?”祁长老放下烟管,对伍虎反常的行为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心里明白,伍锦两日未回了,计划怕是失败了。可表面上还是要装装糊涂,“你不是这么没耐性的人啊,这么多年都等了,怎么这么几天却……” 

“我等不了了!”伍虎咬着牙,“他要回来了!” 

他? 

几个长老心里有数,而几个堂主面露困惑之色,开始交头接耳,哪个他? 

“函奕昀!” 

“怎么会!”下面的堂主都是一脸震惊的颜色。祁长老明白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