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三卷)_by:_腐乳白菜






  “在的时候你不去拦他,人现在也许都已经……去又有什么用?”

  卢约理挪过去环着气鼓鼓的人,两人一起倒在铺好的毯子上,趴在他耳边说话。

  “田中心意已绝,雅仁也知道,我去恐怕也说不动他。我叫晋子去了,看着他们的尸首,哪怕就一点儿,哪怕已然分辨不清楚,都要收好。我们带他们去他长大的地方吧,顺便替他看看他的三伯父,还有他母亲。我们能为他做的,只是这些了。”

  钟来寿的身子顿了下,挣扎着要起身。卢约理却不依,唇滑到颈窝里轻轻舔咬着,手也滑行在衣服和后背间。

  钟来寿似是恼了,用力推他的肩膀,想要挣脱,大吼:“干什么约理,不要在这里……晚上还要守夜,明天还要赶路呢!放开啦!”

  卢约理纹丝不动的仍旧压在他身上,舌尖在下颌上留下晶亮的痕迹,从未这样抗拒,卢约理紧紧的搂住,由他踢打推搡,直到紧绷的四肢都软下来,大喊变作号啕大哭。

  “为什么?你都不阻止他做傻事。报仇就报仇,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连雅仁哥哥也……”

  卢约理也松下劲,仍旧那样的姿势,象婴孩一样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我理解他,我曾经也是,那种绝望……连亲人都不可以相信的绝望,四处都是狼,盯着你诅咒着你,只有冰冷的四壁……那是他的选择,来寿,他活的很累,表面什么都有,其实他哪里也不能逗留,战事爆发了,他随时都可能被波及,我们改变不了。他宁可自己来结果……”

  钟来寿紧紧的搂住卢约理的肩膀,眼泪止不住的渗进两个人的头发里,衣服里。

  “绝望个鬼,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绝望,你们都不知道冰天雪地里冷打透衣服的滋味,不知道连吃麦麸都吃不到饱的感觉,你们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的那种……那才叫绝望!”

  钟来寿扯开卢约理衬衫的扣子,双臂伸进衣服收的紧紧的,恨不得自己也钻进搂住的躯体,让他彻彻底底明白自己心里的痛楚。

  “就这样,那些人……那些人还仍然想活下去,哪怕只有那么一点机会,树叶皮带,连土都可以吃,你们吃得饱穿得暖,盖喜欢的房子,你们没资格说死……你们这些混蛋,混蛋!”

  心中泛出一片酸,卢约理捧起他的脸,用唇将泪水都拭去,轻轻的安慰道:“是的,来寿,是的,我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快,你是对的……”

  “那你还说跟他一样,你们都是一样的混蛋,你们都枉作了医生,都不拿命当回事!”

  “我说的是曾经……来寿,我认识你很幸运,我答应你不放弃,我为你活着。”

  “你说的,就算我死了你要活着。”

  钟来寿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脸。伸手把裤腰也扯了开,腿缠上卢约理,要命的地方磨在一起。

  “你答应我的,说话要算数,不可以食言!”

  拾肆:闷番薯

  “你说的,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活着。”

  钟来寿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脸。伸手把裤腰也扯了开,腿缠上卢约理,要命的地方磨在一起。

  “你答应我的,说话要算数,不可以食言!”

  “我不会。”

  卢约理已然忍耐不住摩擦,任自己被冲动支配着,双手拦在两边俯下身,只想着把对方剥净了,从头到脚亲吻个遍,惹的那干净的皮肤,每一寸都泛起潮红,静静的看他不经意的摆出任君品尝的姿态。

  进入时,他总是紧紧闭着双眼,微微结起双眉,颈高高的向后仰着,拉出一个非常优美却有不失力道的弧线。

  他极力忍耐着,或是在细细的品味摩擦和撞击给他带来的每一分感受,连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呻吟,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妩媚,若知道用这个词形容,他一定气坏了。

  这是卢约理再熟悉不过的身体,每一个亲吻,每一次用舌尖轻轻拨动那两只小而饱满的|乳珠,就会换来一阵战栗,还有更加热情的回应,扭动着邀请着引诱着,还会拉着他的手覆住身体迫不及待的那部分,要求为他搓揉抚慰。

  他感觉自己已经从过去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渐渐从中找到快乐和满足,那些疼痛、恶心和悖逆的罪恶感就如同昨日的阴雨般烟消云散。若说不恨,有些违心,那些回忆并没有不复存在,发生的事不会消失,只是他发现选择回避,选择疏离,会让自己舒服很多,许多事情也意外的迎刃而解。

  人说男人爱喜新厌旧,他也曾经担心过自己是否有天会感到厌倦,认识其他人,或者找个女人。

  然而相处越多,他便越发喜欢钟来寿,也贪恋那具身体。不仅仅因为他所能带来的慰藉,也因为他的聪明,他的细密,他的积极和乐观,没头没脑乐和的样子,更因为对自己的包容和喜爱,那份为了自己不遗余力的情意。

  从第一次情不自禁的那次开始,他便觉得亏欠,到现在,已经无法和他分开。无可回报,誓言也不足以表达他所想所念,所以每每在情事上体贴入微尽力满足,弥补那些愧疚。

  钟来寿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卢约理知道快到那一刻了,骤然停下动作,手心包裹住已经膨胀到极限的部分,俯身怔怔的望着他。钟来寿喘着粗气不满的摇头,睁开眼对上目光。

  “约理,约理干什么?不要停下……嗯……还不够……”

  “来寿……”卢约理轻轻吻了他的嘴角,“这么久了,你还没说过爱我。”

  “啊,你知道就行,不要说吧,太羞了,求你约理……我还想要。”

  “你不说就不给。”

  钟来寿扭动了一下身子,被压的很紧,动弹不得,“约理……啊,好,我说我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脸一如既往的通红,凑到卢约理耳边,哈着热气轻轻说了那三个字。卢约理身体满足的舒展了一下,唇滑到他耳旁的脸颊上,微微颤抖,摩擦着耳前半透明的小突起,似是在亲吻,又似在说话。

  钟来寿一怔,“约理,你说什么?拉什么,突什……啊嗯……”

  如同海潮一般,退去片刻,然后卷起更高的浪头。

  身心重新翻腾,热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汹涌澎湃。交缠之间,欢快叫声划破野地上空,顷刻间所有的疼痛压抑都抛诸脑后,只有快意,只有彼此,以泪水相敬。

  再睁开眼,日出。

  钟来寿被树林子斑驳的缝隙中,透出的第一丝阳光耀醒,他揉揉眼,卢约理在旁拨着火灰,最后几个不成气候的火星升起,明灭。

  他用手背试了试下土地的温度,掏出匕首把表面烤硬了的土掘开,挖出下面的蒲叶包裹,蒲叶蹭破了皮,闷了一夜,番薯和榛子之类的坚果香味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

  “约理,你一夜没睡?”来寿问道,声音有点哑。

  卢约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不是,还是不小心打了个盹,幸亏这山里没有什么野兽,不然番薯就要埋到发芽了。”

  钟来寿噗嗤笑出声,看着卢约理摆弄早餐,知趣的爬起身拿了挂在车上的皮囊水壶。折回时才发觉自己赤条条曝在晨风中,还有点凉,赶紧又钻进毯子里。

  “车上休息不好,前面的村寨应该不会太远,要不然约理再睡会吧,我帮你看着。”

  揉皱了的衣服在旁边被仔细的叠在一起,钟来寿没来的急拿过来穿,早餐就递了上来,只好坐在毯子里面啃。番薯面面的,榛子也香的流油,早上吃塞得饱,感觉很踏实。

  “好。”卢约理取了帕子擦嘴,头发稍稍有些凌乱,眼圈也是黑的,满脸疲倦,动作还是说不来的优雅。钟来寿看的痴了,直到帕子蹭到自己嘴上,才恍过神,接了自己擦。

  “不过我有个条件。”

  钟来寿嘟了嘴,“让你休息,你还讲条件,约理老狐狸!”

  卢约理也不介意,扯开大褂的领口,脱了外裤,钻进毯子里,“我要拿你当枕头,就这样。”

  这次没有遭到抗议,钟来寿乖顺的往上挪了下,身子隔着衣服包裹靠在后面的石壁上,侧出一个角度把小腹留给他,让他枕,任他随意的抚摸着平滑的皮肤。

  “还生气么?”

  “什么?”

  “我昨天说会为了你活着,我说真的。”

  “嗯,我可以为约理死,但约理只能为了我活着。”

  “啊,真过分。”困意袭上大脑,卢约理喃喃的回答,“来寿小狐狸,这太不公平了……”

  躺在肚子上的人很快睡熟了,钟来寿仰面看着天,又是好天气,天空很蓝,一丝云都没有,让人怀疑曾经的滚滚浓烟流向了何方。

  他还是禁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反复默念“活着”两个字。

  很意外,逃亡的生活十分顺利。

  他们乔装成省亲归来的兄弟一路北上,卢约理拆了“理”字化名“王里”,钟来寿便跟着他叫“王莱”。

  十一月初,两人到了山西境内,多待了几日,首次得到了晋子发过来的信儿。

  田中的屋子没多会儿就被扑灭了,里面找出了四具尸体,其中有三具已然烧的不成样子。晋子知道相拥的那两具是田中和雅仁,趁人不注意,抓了些灰收在陶罐子里面。

  事情并没有闹大,兴许是身份敏感,没有人出来追究,所以当地的警局只是当作普通的盗窃纵火的案件草草结了。

  走私的事,自然是明的解决不了,就暗用手段,租住的附近一度出现很多生面孔,偶也有人旁敲侧击的问起卢约理。亏得卢秦氏提前做了准备,撕破面子当街耍了回泼,把她这个不肖子骂的狗血淋头,闹得人尽皆知。

  不管那些人想来做什么,在重庆这样的地方,倒不愿旁生枝节,也渐渐淡去了。

  十一月底,留在北京的查理斯终是禁不住环境影响,回了国,他走之前问过卢约理是否要一起走,卢约理考虑了再三,给了他否定的答复。

  同期,常庆开始盘算着把卢约朋无声无息的送到重庆去。

  十二月,卢约理和钟来寿商量了下,战火四处蔓延,这样躲下去也没太有意义,反而比落脚在一个地方危险。于是决定去晋子老家的旧房子住些时日,等过了年开了春,再往北京去。

  晋子原来是山东人,父亲在兄弟里面最小,不愿意种地,就跟了个瓦匠师傅。师傅手艺出众,有同乡的富商就荐了去北京讨生活,他父亲自然也在北京落下根,生了他。爷爷念叨这对儿孙,临去时怎么都要给他们留块地方,幸而兄弟们都是老实人,父亲走了,这块祖产小屋就一直为他闲着。

  山东已经被日军占领,国军正面的交锋占不到太大便宜,所以面对面的对峙不常出现,逐渐涌现出些游击部队,神出鬼没的袭击日军。

  在黄河以北的平原地带,冲突一旦发起躲也没处躲逃也没处逃,闹不好全村人都要跟着遭殃,这样的情况下人都学得聪明,不如憋着这口气多蒸几个馒头,多烙几块大饼辗转送到游击队去。而每每听到日军铁道被毁,物资被截,后门被掏的消息,不免奔走相告拍案叫绝,除此之外也只能憋着等着按奈着。

  晋子祖上生活的小村落就是这种情况,不远便是山区,若真打起来,赶不到村民跑到就已经被扫射干净了。

  这种表面的安定,对于卢约理和钟来寿来说,再好不过。既没有战火危及生命,也不会有人过于关心他们两人的关系,但这并不能说明就没有人注意他们。

  他们拿着晋子的介绍信找到了大伯,大伯是个爽快的老人,立刻就引了他们去。

  房子老旧了一些小了一些,却一点都不破,风格是明末的,想当初他们家还算殷实,檐角和屋瓦比起别家颇有点讲究。

  他们给了大伯些钱,说是对这段时间打扰的补偿。

  两天以后,小院子来了三个人。

  这三人穿的破旧,但形色干练,腰一侧的衣服都撅着个角。卢约理上下打量了一下,知道是暗藏在民众当中的游击队派来的,请他们进了屋。

  这三个人进屋并不着忙掏枪,很和气的问了些问题,诸如真名叫什么,哪里人,来干什么的。卢约理当时就笑了,直接了当的说:“我们不是眼线奸细,不过是惹了点麻烦躲来的,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仇敌忾。汉口有个药草商人姓翁,我想你们就是一起的,在下原姓卢,你们可以去查。”

  果然五六天后,那三个人又来了,口气跟上次一样和悦,态度更加热络。领头的一个寒暄了两句,话锋突然一转,说明来意。他们知道翁先生,也晓得了卢约理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