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霍
纪湛东哭笑不得,他走过去,抱着她的腰,这样明目张胆,让许多路人的眼球都对准了这里。霍希音没他这样的厚脸皮,想挣挣扎不开,只听到他在她耳边,用她对他说过的话回敬她:“我乐意,怎么样?”
再后来纪湛东将车子推到母婴区,解释:“聂染青生了个男孩,我需要买份礼物送过去。”
霍希音一怔,恍然发觉时间已经过了这样久。她上一次见到那对夫妇,习进南在一边小心呵护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想不到已经好几个月过去。她和纪湛东尚处于胶着状态,她甩不掉他,又不想轻易缴械投降,就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而那边竟然连婴儿都已经抱在了手中。
原来竟这样快。她被他粘着,消磨了他的时间,也消磨了她的时间。
霍希音看着纪湛东敛眉收拾的模样,突然吐出两个字:“阴险。”
纪湛东莫名地看着她,霍希音回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直接甩手走人。
霍希音终于去上班,无视纪湛东的阻拦,并拒绝了他接送上下班的提议。她今年因为各种原因旷工太多,自己已十分惭愧。
去江行办公室的时候,江行把笔一扔,绕过桌子打量着她,一笑:“看样子真是不错。养得红润多了呢,真是比之前好太多。”
霍希音一路走到办公室,遇到最多的说辞就是这几个字,脸色红润多了,养得白白的,比之前更加漂亮了。
江行淡淡地笑:“收到邮件了么?母校一百年庆,你去不去?”
“不去。”
“别这样嘛。见见老朋友多好,也好让别人看看我们原来那位漂亮冷感的美人如今是更加漂亮更加冷感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你怎么说话和……”霍希音说到一半收了口。
“和纪湛东一样?”江行不以为意,随口接了句,结果看到霍希音的面无表情,顿时笑颜深了一分,“看样子挺有意思啊。那天他皱眉的模样让我还以为他会踢到多大一块铁板呢,没想到他道行比我想象的深了几分,竟然这么快就把你熔化了。”
“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出去工作了。”
“有啊。你明天不去母校是有其他事吗?”
“没有,我单纯不想去行吧。”
“那你想去哪里?”
“其他任何事都行,除了校庆。”
江行本来正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她,此刻眼角突然微微一挑,霍希音眼皮一跳,直觉不妙,正要反悔,却还是被他抢了先,“那你明天陪我去个晚宴吧,就一个普普通通的晚宴。”
“……”敢情他在这里等着她。真够阴险,她最近怎么这样倒霉,处处都被算计。
“江行,你以前没这么不厚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请假,我没有扣你奖金。你让我帮忙找看护,我的办事效率也挺快吧。我还帮你抵挡住本单位无数男士的盘问,以及无数女人的八卦,”江行忽然向前,一双好看的眸子定定看住她,“甚至我还顺从你内心的愿望故意气了气纪湛东,我对你这样善解人意又体贴关怀,你就这样敷衍我,连个晚宴都不肯陪我去?”
“……”霍希音最对付不了的就是这种可怜巴巴的语气。纪湛东这样说话的时候她就没招架之力,如今江行即使话中有误,她也无力反驳。
但她依旧有些头疼。她欠了就要还,可没想到会这样快。她最近在家中养得有点心宽体胖,不晓得家中那些小礼服还可以不可以穿得上身。
江行还要再说话,被霍希音无力地挥挥手制止住:“我去,我一定去。您老坐回位子上办公吧,我先退下了。”
霍希音最终仍旧是去了晚宴,没有和纪湛东打招呼。他的去向不曾告诉她,那她也不必事事向他报备,更何况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晚宴。
她果然有所增重,小礼服穿在身上,其他地方倒还好,但胸口有些紧,勒得她有些呼吸不畅。但江行见到却吹了声口哨,点点头,还绅士地开了车门:“这一身行头也就你穿最合适。真是有眼光。”
“……”其实这身行头是纪湛东购置的。现在她的体重增加,很多礼服都不再合身,唯有这件,因为可以很好遮掩住某些曲线的缺憾,除去胸部其他地方正好,于是便被她穿上了身。她本没有多想,现在被江行一提,反倒莫名地有些想叹气。
晚宴设在三层,觥筹交错是少不了的。他们去得有些晚,霍希音不晓得这晚宴具体出于什么名目,只晓得十分无趣。满大厅的言笑晏晏,一堆笑容犹如蒙了面纱的女子,让人猜不透真实的面貌。霍希音最近脾气被纪湛东迁就,如今变得有些难以迁就别人。她本就没打算敬业地陪江行到最后,而这场合又太不对她的胃口,便向江行提出下去溜溜。
有一个电梯在维修,只剩下另外一个。所幸来往的人很少,霍希音一个人下了电梯,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刻,却看到了纪湛东。
第 三十七 章
37、
纪湛东穿得十分正式,从头到脚俱是一丝不苟,没了平时的慵懒,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而他身边还站着陆华意,此刻六目相对,人人都有点讶异。
纪湛东收敛了平时的漫不经心,目光在此刻看起来有点儿锋利。而这种目光已经许久未见,霍希音在他晦暗难明的眼神下莫名地有些心虚。
她挽着一个金黄色的手包,黑色的精致小礼服,流苏的披肩,头上松松地别着一支发髻,鬓间有一绺头发垂落,乌黑眼珠白皙皮肤,在一楼大厅金碧辉煌的灯光下闪着光彩,有一种别样的妩媚流转。
霍希音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仔细地折腾自己的外表。此刻被纪湛东一瞬不瞬地盯着,觉得十分不自在。他眉目不动,她看不懂,偏偏他又在电梯门口用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绕不过去。
纪湛东有些失神,霍希音不得不提醒他:“麻烦让一下路。”
他一双桃花眼眨了眨,眼神跟着清明。笑了一下,没有动,而是转头对陆华意小声说了一句,后者点点头,之后便冲着霍希音微微一笑。
霍希音还没完全看明白,就被纪湛东突然抓住了手腕。他的力道不小,拉着她直直向前走,步伐很快,霍希音跟得困难,大厅内空旷无人,只有两个女服务生目不斜视地向他们微微弯腰致意,纪湛东不理,直接拖着霍希音走到另一条走廊内的一间休息室。
她还算略略了解他的脾气,这种情况下同他反抗一向没什么好效果,只能陪着他一起丢人。纪湛东抱住她的腰将她拖进去后,转身踢上门,接着迅速落锁,动作一气呵成,既快又准。接着他又要抱她,但霍希音反应敏捷,在他收手的前一刻就脱离了他触手可及的范围。
霍希音抱着双臂看着他。看来他倒是对这里熟悉得很,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干什么事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纪湛东打量着她,眸子突然闪了闪,眼神深邃黝黯,接着他缓缓站直身体,慢慢笑了起来,是一种带着算计和不怀好意的微笑,那目光像是在思考,但更像是在等待。
半晌后他终于沉吟着开口:“昨晚我问你今天有没有事,你说有,就是指这个?”
霍希音冷静地同他对峙,不置可否。
“和江行?”纪湛东的食指抚在自己的脸颊上,歪着头看着她,只当她的沉默为承认,“我可不记得你在下班后还有义务陪着上司来参加这种无聊的东西。”
“陆华意既然都陪着你来了,我又有什么不能来。她是什么身份来的,你就当我也是什么身份好了。”
纪湛东再次缓缓地笑了,笑得格外咬牙切齿:“她是助理,可你不是。”
“我确实不是助理,不过我起码有自主权吧?我好像没必要跟你事事报备我的去向吧?请注意风度,纪先生。”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纪湛东忽然向她伸出手,眨眼之内就把她压在墙上,霍希音没有防备,不过他的手托着她的后背,避免了直接的碰撞。尽管如此,可墙壁沁凉,而他的手又十分温暖,一冷一热,让霍希音格外不清醒。她屈起膝盖踢他,但被他轻松躲了过去。
“我就是最近对你太松了,才让你有借口对我忽远忽近。”他俯身在她的耳边说话,声线低沉,沙沙哑哑,带着刻意营造的蛊惑。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后,让霍希音微微一颤,立刻瞪他。他显然是故意的。
霍希音恨恨地看着他,他总是用同一招,而偏偏该死的还屡试不爽。她的行动和思维不是一个速度,后者不能完全控制前者,这种不由自主的本能总让她十分懊恼。
偏偏他的手还在她的后背缓缓摩挲,隔着披肩和小礼服的布料,她依旧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温度。霍希音咬着唇,他的动作牵引得她一时间大脑空白,无计可施。
恰巧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起来,霍希音大舒了一口气,使力推开他纪湛东,接起来才发现是江行,第三方懒洋洋的态度让她彻底回了魂:“你去哪里了?外面冷不冷?”
“我马上就回去。”霍希音简洁地说了一句就挂断,回头正对上纪湛东依旧难明的眸子,她扬着下巴同他对视两秒钟后,将手机放回了包内,理了理被他压出痕迹的披肩,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了出去。
纪湛东找的地点很隐蔽,霍希音费了点儿时间才回到大厅。江行一眼就看到她,并冲她招手。但她这朵壁花做得十分不合格,她挽着江行的手臂,只陪着他笑语嫣然了十分钟,就觉得十分憋闷。而江行在目视几个前来搭讪的人走了后,也冲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我来了这儿就摇身一变,成了个卖笑的。”
霍希音扑哧一身笑出来,后又慢慢组织着措辞,解释着她刚刚的感受:“我以前还只以为你是位公子哥,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不止是翩翩佳公子,还是个用金子镶成的贵公子。”
她刚刚说完,眼角就觑到纪湛东从入口处走了进来,步履沉稳,身后还跟着几个精英。
霍希音嘴角微微一扯,收回目光,一抬头却发现江行正一脸研究地看着她,看完她又顺着她刚刚的目光看向入口,看清后若有所思,而后微微一笑。
他轻轻晃着手中的杯子,低下头,离她很近,慢慢地说:“所以说,金龟也不止纪湛东一个,你何不考虑考虑我?”
霍希音有点发蒙。她今晚本就被纪湛东的举止打搅得乱了思路,如今听江行似是而非的开口,只知道他抛给了她今晚另一个难题,但竟忘记要如何回话。
霍希音微微睁大眼看着他,眼神懵懂无辜,茫然得像个迷途的孩子。江行跟她对视几秒,得不到回答,反倒看到她这样一副难得一见的表情,最后被逗得缓缓笑了出来,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轻松:“得了得了,我说着玩的,你不至于反应这么大。我没纪湛东那么无赖,所以你不必像提防他那样提防着我。”
霍希音接不上话。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某个未知层次上,跟不上他。
江行又笑了一下,环顾四周,抿了抿唇,微微歪着头,也不低头,只对着前方,话却是说给霍希音听的:“等会儿估计我就不送你回家了。应该会有人很乐意代劳我做这种事的。”
“……”霍希音再次不知道要说什么。今晚人人都不正常,包括江行。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明明不配对,却硬是出现在了同一时间,让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再后来舞曲响起来的时候,霍希音有些心不在焉。只一曲就早早地不厚道地撇下了江行,自己去了相对隐蔽的地方歇脚。直到舞曲又响过一支,才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纪湛东拽到了灯光底下旋转。
他邀请的动作看起来十足绅士,动作却并不温柔。灯光璀璨得近乎晃眼,而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香水味道又让她有些晕眩,纪湛东敛起眉眼,低头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直接下定论,带着几分明明白白的调笑:“虚浮无力。刚刚躲了那么长时间,就没想过要去吃点东西?”
霍希音嗤了一声,高跟鞋直接踩上他的脚,眼神明亮:“你也穿着这东西站上两个小时试试?”
纪湛东稳稳当当地把她的眼刀接过去,又轻笑了一声:“所以说你何必要过来,而且还是和江行。”
小心眼儿,这人整个一不折不扣的小心眼儿。
“纪湛东,”霍希音与他五指相扣,被他搂得是不动声色的紧,她只能用指甲暗中狠狠掐着他的虎口泄愤,“你的心眼儿也就跟米粒一般大,还是粒被虫子咬掉半个的小米。”
纪湛东嘴角一抽,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停在她腰间的手指忽然不着痕迹地一捏,随后又是轻轻一捻,满意地看到霍希音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定格,纪湛东眼角一挑,附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带着十成十的蛊惑:“我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