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天堂以北





  “别废话了,你快点儿来,我再不回去你嫂子要发飚了。”
  “知道了。”嫂子会发飚才怪,她那么温柔……
  
  有点儿塞车,30分钟到了银碧辉煌,一进大厅就捂住了耳朵,最烦酒吧里那闹腾劲儿,要喝酒就找个清吧多好。
  哥跟我招手,我排除万难走了过去,看到洛飞扬已经喝趴下了。
  软软的像一滩烂泥,这是我妈总形容我的词儿,今儿终于用别人身上了。
  “他都这样了,你直接送他回去不就行了,还折腾我来干嘛?”我捂着耳朵喊。
  “不,不回去,我还喝……”洛飞扬摇晃着脑袋坐起来了,我不禁又想到了相亲那天,他说他的爱好是跟朋友喝酒,看来所言非虚。
  “咦?周秘?你来了?你,送我回公司。”洛飞扬舌头已经不会打弯儿了。
  真谢谢他,还能认出我,我无奈,翻了翻白眼儿,“哥,你不说他不回家吗?这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他喝完酒就这德性,交给你了,我得回去跪洗衣板了。”
  “至于吗?”我一屁股坐下,不搭理哥。
  喝了一杯冰水,哥走了,洛飞扬还在桌上趴着。
  “走吧洛总,我送你回公司。” 我很温柔的说,可他还真不客气,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了。
  打车,洛飞扬在车上又闹腾了一通,说什么庆祝单身第一天的疯话,唱了一路的《单身情歌》。
  唉,我叹气,有人喝醉了哭,有人喝醉了笑,有人喝醉了爱睡觉,例如我爸,可还头一回看见像洛飞扬这么闹腾的呢。
  “到了,洛总,下车。”我好容易把他弄了下来,可这家伙恩将仇报,哇的一声,吐了我一身。
  “你——”我咬牙,考虑着要不要趁着他不清醒,暴打他一顿。
  “对不起啊,周秘,我喝多了。”
  我略惊?抬头看他,这家伙醒酒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还是刚才都是装的?我悻悻的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庆幸自己反应够慢,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
  “没事儿,进去吧。”我抖了抖衣服,幸亏天冷穿得多,估计透不到里面去,不过也够恶心的了。
  洛飞扬走得有些摇晃,不过没用我扶着,自己拿门卡开了门,我也跟了上去。
  “把衣服脱了扔卫生间吧,明天我叫人洗干净了再给你。”
  我照做。
  “陪我坐坐吧,喝点儿什么?”他打开了冰箱。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他拿出两罐啤酒坐在了窗子前的软塌上,我略微黑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我是说让他喝,但没说让他喝酒。
  “别喝了,男人醉酒的样子很丑。”
  他一愣,笑了笑,把啤酒放了回去,拿出了一盒烟,zippo打火机“啪”的一声响,点着了。
  我嘴角有些抽搐,真想说,你还是喝酒吧,你喝酒虐自己,抽烟虐别人。
  “我去给你泡杯茶。”我说。
  他没吱声,茶水间有现成的袋装红茶,我泡了一杯,递给他,他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没喝。
  “周秘,你受过感情的伤吗?”他声音闷闷的,有些伤感。
  然后把窗子开了个小缝儿,冲着窗外吐了个烟圈儿。烟头上的小红点儿忽明忽暗的闪着,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我想我伤得不比你轻。”我轻诉,躺下靠在床头的垫子上。
  “讲讲他吧。”
  我笑笑,娓娓道来,好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八年了,你从恋爱到结婚到离婚也不过八年,我却八年扮演着同一个角色,你比我丰富多了。”我自嘲。
  洛飞扬沉思了好久,弹落了很长一段烟灰,吸了一口烟,说道:“对,都是八年。”
  “我是27岁那年认识轻舞的,那时她是S城歌舞团的舞蹈演员,才22岁,在一次演出中,我对她一见钟情。”
  洛飞扬掐灭烟头,咕嘟咕嘟喝掉了一整杯茶,我问他还要吗?他摇了摇头,走过来躺在了床的另一侧。
  我有点儿紧张,下意识的又往旁边挪了挪,其实床挺大,估计是一米八乘两米的,我们中间即使再躺个人也放得下。
  “也许你看得出来,我到现在还无法对她释然。”
  我心想,我也是,到现在还爱楚光。
  “可她却背叛了我,她偷了我们公司新研发的网络游戏资料,卖给了我的老对手,为了给她的情人治病。”
  虽然他讲得很动情,但我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我连楚光为什么背叛我都不知道,你比我活得明白。”
  他没料到我在这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愣了一下,笑着说:“这世道,还是糊涂点儿好。”说罢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往下蹭了蹭。
  “洛总,时间不早了,要是你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看了看表,已经快两点了,困得眼皮直打架。
  “周秘,会唱歌吗?悲伤的时候唱首歌,心情也许会好。”他自言自语,忽视我的请求。
  我唱了肖雅轩的《一个人的精彩》,唱到一半,他又唱起了《单身情歌》,我们俩合起来大概就成了《一个人的单身情歌很精彩》。
  他唱的很棒,音质超好,比楚光强,楚光只是唱歌的时候很动情,让我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而洛飞扬是真正的唱得好,实力派。
  
  太阳很刺眼,我嘟囔着昨晚又忘了挂窗帘云云,揉了揉被刺得极不舒服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醒了?”
  我被吓了一跳!洛飞扬?他正坐在软塌上抽烟,看到我醒了,毫不吝啬的给了我一个笑容。
  对,昨晚听他唱歌,好像后来睡着了。
  “怎么不叫醒我?”在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陌生男人房里过夜,我有点儿尴尬。
  “没必要,大半夜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哥不得灭了我?”
  “你一夜没睡?”
  胡子拉碴的,颓废!我在心里补充。
  “嗯,想事情!”
  “什么事儿能想一夜?感情这东西越想越糊涂,我亲身体验过。”
  “周秘,你做我女朋友吧。”
  “什么?”我一惊,声音又高了3个八度。
  他笑笑,一字一顿的说:“做、我、女、朋、友!”
  他笑,可我笑不出来,“为什么呀?你昨晚不是还说你对你前妻无法释然吗?”
  “这只是一个决定,无关爱与不爱。我昨天离婚了,你刚刚失恋了,我们同病相怜,有共同语言,可以一起对抗伤感。而且你是我偶像,我是你的铁杆儿粉丝,我八年前就开始看你写的小说,到现在还在网上追你的文儿,半个月前你来应聘的时候才知道鼎鼎有名的网络作家左左就是你,所以才有了那场相亲,是我让你哥安排的,其实是我想见见你!”
  “相亲那天你是故意整我?”我咬牙。
  “看你小说写得挺成熟,没想到本人有点儿嫩,忍不住就捉弄捉弄你。”
  他笑,我冷哼!
  “哼!可我刚才没问你为什么要我做你女朋友,我问的是我凭什么让你做我男朋友,实话跟你说吧,你这个提议很荒诞,我不同意。”
  “我想给自己个机会,觉着你也该给自己个机会,我们不能因为受伤了,就丧失了爱的功能,尝试一下,我觉着没什么坏处。”
  他又笑了笑,仍然很认真。
  “我不同意,再说谁丧失爱的功能了?你要做实验别来找我,谈恋爱在我心里很神圣,没有爱那能叫恋爱吗?你要是想做我男朋友,那你就追我,别想走捷径!”
  “好,一言为定!”他打开冰箱,啪的一声开了一罐啤酒,我嘴角抽搐,这有什么需要庆祝的吗?
  “周秘,我很认真,绝对不是拿你作试验,我们都需要一颗感冒药,把痛苦掩盖掉,虽然病还在,但症状缓解了,少受罪才最重要,不是吗?”他喝了口啤酒,调侃道。
  我心道,那跟给晚期肝癌的患者打杜冷丁有什么区别,一但停药,照样疼得你死去活来。
  “周秘,我们得的不是绝症,相信你自己,自身的恢复能力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强,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个道理你懂,吃点儿药缓解一下痛苦,等着身体慢慢恢复,这没什么不好。”
  吓,这家伙不是一般的精明,连我想什么他都知道?是啊,我们得的不是绝症,一切都会好的,我自我安慰。
  “走了,9点多了,你的专职秘书应该来了,不需要我帮你收拾房间了吧?”我整了整心情,调侃道。
  “我发现你现在不怕我了,收拾房间有保洁呢,外面冷,你衣服脏了,穿我的吧。”
  真体贴,这就开始行动了吗?看着他披在我身上的黑色大衣,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送你回去。”
  “洛总?您在吗?”门外传来了秘书小姐的敲门声。
  洛飞扬打开了门,我跟在他后面,打算一起出去。
  专职秘书长得很秘书,盘头,金丝边眼镜,套装,修长的身材,比我像样儿多了。
  她身后跟了个女人,洛飞扬看得痴了几痴,我才反应过来,很有可能是他前妻。
  “周秘,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专职秘书,董冰。我前妻李轻舞。”
  李轻舞乍看长得很普通,五官不够动人,不过组合起来却是让人难以忘怀的那种,也就是说不知不觉被她吸引了,但你自己都不知道被她哪里吸引了。
  她长发飘舞着,一直到腰,很瘦,很骨感,很悲伤。
  对,是悲伤,连笑容都很悲伤,不知道为何她会给我这种感觉。
  “你们好,我叫周秘,我是洛总的……”
  “女朋友!”洛飞扬半路截断了我的话,我不满,瞪了他两眼,没吱声。
  李轻舞看了看我身上的大衣,嘴角动了几动,说:“离婚协议我签好了,你的这份给你送来了。”
  声音柔柔的,很悦耳,很难让人把她跟偷公司机密的人联想到一起。
  “好,给董冰吧,还有事儿吗?我赶着送秘秘回家。”
  秘秘?好恶心,楚光这么叫我时我只觉着亲切。
  董冰八卦的看了我一眼,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公司员工通讯录上有所有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的这名字,怕是很少有重名儿的。
  李轻舞走了,董冰很知趣儿的帮我们从外面关上了门,还带着一脸了然的笑,洛飞扬还有些恍惚,愣神儿中……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你女朋友了?”我怒!
  “你蓬头垢面的,还穿了我的衣服,大早上的,不说你是我女朋友,别人更要乱想了。”
  我语塞,他还貌似挺有道理。
  “那你的意思,这误会还解释不清了?”
  “嗯,越描越黑。”
  “我先送你回家,晚上去接你,陪我吃晚饭。”
  “我答应了吗?我晚上有事,去不了。”
  “关于你现在写的那篇小说,我有点儿个人的意见,晚上交流一下。”
  他诱惑我,而我禁不住诱惑,这是我的软肋!
  “好,七点来,别迟到。”
  
  
  第六章

  周谜语录六:如果说女人心似海底针,那男人心就是海底的一只水母,不光又深又小,而且还飘忽不定。
  
  晚上七点,他又迟到,我在小区门口冻得直跺脚。
  七点零五,奥迪Q7来了,我麻溜儿的开门上车,冷得直抖。
  “去哪儿吃?”他问我。
  “我没什么主意,你说吧,下次别迟到了,我鼻子都要冻掉了。”
  他看了看我的红鼻头,微颦眉,伸出手抚在我的脸上,给我暖着……
  我往后躲了一躲,真不习惯,但还是挺住了,身体僵直。
  “怎么?就这就感动了?”他发动了车子,调侃道。
  “您老人家误会了,这不是感动,是不习惯,满手的烟味儿。”
  “嗤——死鸭子嘴硬,一会儿就去中街吃烤鸭,让你见识见识死鸭子的嘴到底有多硬!”
  “烤鸭都是片好上来的,看不着嘴!”我争辩。
  “伶牙俐齿!”
  我心里一颤!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楚光经常说我伶牙俐齿,就是你刚才那语气。”
  我又有点儿伤感。
  “我当什么事儿呢,你爱听我每天说个千八百遍的,一直说到你腻歪。”
  “去你的。”
  电话响了,是我哥,“哥——什么事儿?”
  “听说你昨晚在飞扬那儿过夜了?”哥的声音很八卦。
  “听谁说的?” 
  董冰这个大嘴巴!我心道!
  “张薇……”
  怎么又传到张薇那儿去了?我怀疑现在公司还有人不知道这事儿的没?
  “哥你先等会儿。”我捂住了话筒,小声问洛飞扬:“张薇对我哥是不是有意思?”
  “没看出来,我没那么八卦,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小心坐好了,开车呢,你别挡着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