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后来





  
  “妈妈,下雪了,猪猪臭削(说),他要送我雪宝宝地(的)!我要雪宝宝!”凤宝在叶萍家中给紫俏打来电话。
  
  叶远鹏曾告诉孩子,等到再下雪的那一天,就送她一个白雪娃娃。
  
  “好的,妈妈把雪宝宝给你带回家,你乖乖的,听外婆的话,等着妈妈下班!”紫俏耐心的哄着孩子,半天才挂断电话。
  
  白雪宝宝是布绒玩具,只在母婴商城的专柜里卖,紫俏急匆匆的赶到那里,给凤宝买了一个雪孩子,给龙宝买了一个小白兔。
  
  她记得:童话故事里,小白兔和雪孩子是一对好朋友,她希望龙宝和凤宝也能够如此。
  
  走出商城,正好是下班的点,路又滑,不好打车,好在,紫俏的皮靴是平跟的,她索性抱着布绒玩具慢慢的往家走。
  
  这雪真是不够大,记忆里的那场大雪,雪花像一只只硕大的白蝴蝶,砸到脸上生疼,衾瓷用自己的围巾把她裹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其实,连眼睛都不用露,他一直拉着她,告诉她:“别怕!”
  
  而这场雪,轻盈,娟秀,温柔,宛如天女散花,洒落在紫俏的风雪帽上,装饰了她的一身红妆。
  
  伸手,她把它接在掌心里,点数它的六个花瓣。
  
  它晶莹、剔透,悄然之间就融化了,在她白皙的柔荑中,渐渐找不到痕迹。
  
  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紫俏停下了脚步。
  
  往前走:是曾经热闹非凡的仲夏夜市,现已不在,向右拐:依旧是那条细细长长的胡同,只是不见了雷克萨斯。
  
  真是的,怎么就冬天了呢?那个夏季,她还没有过够,也不会再有!
  
  就是在这个拐角处,他给她七颗大红枣,他吻她,那么甜,那么暖。
  
  信步,她走入这个胡同,却惊奇的发现:胡同里,昏黄的路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亮闪闪的霓虹,光秃秃的砖墙不见了,一排铁板房整整齐齐延伸至巷尾,家家是饭店,经营串烧、米线、麻辣烫之类的小吃。
  
  仔细辨认这些店铺的招牌,紫俏才反应过来——原来,仲夏的露天夜市到这里猫冬来了!
  
  刘记串烧的胖老头正在雪地上生火炭,他的那个小徒弟又长高了半头,正在门前麻利的烤着肉串,肉串“吱吱啦啦”迸着油星,勾人食欲。
  
  那肉串,她吃过,还曾经用沾满辣油的嘴去亲一个人,亲得那人满脸的油腻和惊喜…… 
  
  如今,他在凤凰楼中喝他的冰火之恋,她在平民闹市享受她的惬意,离开了他,她依旧有美丽的衣裙,依旧能旋出炫目的舞姿,依旧能绽开灿烂的笑!
  
  让悲伤见鬼去吧!她踢飞了脚边的白雪,恶作剧似的,一蹦一跳,在雪地上踩脚印。
  
  “紫俏!”身后有人在叫她。
  
  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就浮现了《上海滩》雪天相见的那场戏:许文强一袭风衣,笑容潋滟,将一把油纸伞撑到呈呈的头顶,相视一笑间,她就找到了他。
  
  回过身,她看见,原来是……衾瓷。
  
  “欧罗巴的事儿,我刚刚听说,很担心,便到电视台去看你,笑天说你去了母婴商城,我就追了过去,可雪天塞车,等我赶到商城,已经关门了,我就在这条路上寻你,果然,你又贪玩了,不知道回家,天都黑了,怎么还敢一个人出来?远鹏呢?” 衾瓷的话语中带着急切和责备,却流露出宠溺和心疼。
  
  很显然,衾瓷并不知道紫俏和叶远鹏分手的事儿,但,不管她在哪儿,选择了谁,他都惦念着她,牵挂着她,这已成为习惯,再也无法更改。
  
  紫俏调皮的笑了,扬起手中的布绒玩具,学着卡通的声调显摆:“谁说我是一个人,我还有雪孩子和兔宝宝呢!”
  
  “呵呵……,长不大的孩子!”衾瓷开心的笑起来,笑声点响了四面风,如星子在夜空中闪亮,如细雨洒落在花前。
  
  他伸手接过了小白兔,道:“我记得有个小姑娘啊,看了雪孩子的动画片后,哭了整整一天,她说她恨那只小白兔,心疼那化成了水的雪孩子。紫俏,我就是那只小白兔,而你,就是雪孩子!”
  
  有人说,雪绒花的花语是:人间的四月天,它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爱,是暖,是希望!
  
  “刘记串烧”虽然是个小店,但却总能招揽贵客。
  
  今天来的两位客人都开着高档的私家车,因为胡同太窄,只好停在了后院。
  
  开始,刘记胖老头还真挺高兴,那个叫“远鹏”的客人一开口就点了那么多的菜,这是爱吃啊!
  
  可后来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儿,两个客人几乎没动筷子,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灌着冰凉的啤酒。这事儿闹的,哎,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刘记的烤肉不好吃呢!
  
  刘记胖老头沮丧着,走到屋外生炭火,一抬眼,却看见雪地上走来了一个红妆女子,像是跟这雪绒花一起飘落到人间的仙子。
  
  这是谁家的闺女啊,生得这样俊俏!
  
  刚想着,却又走过来一个男子——恰似春上花开,明光晓映,处处是风流。
  
  真是般配!刘记胖老头不由得看呆了,雪中看花,看风景。
  
  “喝完这一杯就不喝了,我可不陪你了!”贾儒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
  
  叶远鹏朗声笑道:“真不够朋友,你不陪,我自己喝!”
  
  “何必呢?看一眼,喝一杯,再这样下去,非喝傻不可!要不,你就出去,要不,就把她带进来!” 
  
  “我出去干什么,看他们的郎才女貌?我把她带进来又如何?哼,明知道欺骗还要?”
  
  “你这是指桑骂槐,骗你,我也有份,照这么说,我们就不做朋友了?”
  
  “哼,别把自己想得太高,你和她怎么比?”
  
  “既然这样,你就不能把她拱手让人!”
  
  魁星’高层小区楼下,停着一辆蓝调的沃尔沃,一个白雪娃娃在后座上咧着嘴笑。
  
  叶远鹏按下了“7”的快捷键。
  
  “于紫俏,你不是很想救肖遥吗?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后来》彦归来 ˇ午夜交易ˇ 

      
  深夜,叶远鹏的家中漆黑一片,在凤凰石的旁边有一位女子,她来回踱着脚步,并不时向远处张望,直到蓝调的沃尔沃停到她的身边,她才露出了笑容。
  
  “哥,你回来了!”
  
  “哥,我求求你了!”
  
  “哥,你帮帮肖遥!”
  
  叶远婷围着叶远鹏团团转,叶远鹏忙着开锁,道:“好了,你给我让点亮,还让我进不进屋,回去吧,我明天就办!”
  
  叶远婷有点不敢相信,迟疑着没有动。
  
  这时,紫俏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她一语双关,道:“你哥从来说话算数,放心好了,回家吧!养足精神,准备接回肖遥。”
  
  “紫俏,你跟我哥回家来了?不走了?”叶远婷觉得不可思议,她迫不及待想问个究竟。
  
  “我回来取点衣物。”紫俏随叶远鹏走进屋内,并把叶远婷关在了门外。
  
  “肖遥即使被救出,也必须离开燕阳。这是条件,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想让我费一遍口舌?还是想再次帮助肖遥,让他留下来?” 叶远鹏喝了很多酒,眼睛通红,脚步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紫俏直接向卧室走去,一边上楼一边说:“我不想让远婷恨你,所以,没有说明你的意图,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肖遥,你想留都留不住,他一定会走,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停留!”
  
  叶远鹏苦涩的笑了,是啊,骄傲!他不能留她!她也不会停留!
  
  沙发上有一件嫩黄色的开衫,紫俏的,上面有她的体香,还有一根长发,他把长发拣出,将开衫叠好。
  
  她到卧室收拾自己的衣物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不大一会儿,紫俏拎着皮箱走下楼来,淡淡的说:“我收拾完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交易了?”叶远鹏站起身问道。
  
  “别让我恨你!既然说好分手,为何还要多留这一晚,肖遥,只是一个借口,是你借机为难我的借口,叶远鹏,如果你非要如此,我成全你,但是,我会恨你,从此,在我心中,你就死了!”紫俏背对着叶远鹏,手死死的抓紧了皮箱,仿佛这是救命的浮木。
  
  她存有一丝希望,希望还能留住一些美好。
  
  “我曾经说过,死都不会放你离开,如今,你就当我死了吧!”他晃着醉步,忽忽悠悠,走到她的身后。
  
  冷不防,他托起了她,而她,却拎着沉重的皮箱,下坠的重力让酒醉的他站立不稳,和她一同摔倒在地,客厅的地面铺着大理石,冰凉坚硬,他下意识的把自己垫在她的身下,头重重的磕到大理石上。
  
  “远鹏!” 她止不住眼泪,为自己,也为他。
  
  他反身将她压到身下,犹豫着,缓缓问道:“爱过我吗?”
  
  她迟疑了半晌,道:“爱过,曾经。”
  
  他的手顿住了。
  
  当时,他已经解开了她的上衣,露出来紫色的文胸,文胸正中有一只蕾丝捏成的蝴蝶,轻轻颤动,轻颤的还有他的心。
  
  瞥一眼她深深的乳沟,他迅速扣上她的衣扣,却又贪恋着,抚了抚她的衣领和发梢。
  
  她哭得泪眼滂沱,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见他的伤心。
  
  她感觉身上一轻,他放开了她。
  
  随即,凄凉苦涩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你看我,大了你八岁,如今都老了,都抱不动你了,走吧!”
  
  是啊,凤凰山那会儿,他能背着她爬山,摘那峰尖上的白木兰。
  
  她睁开眼睛,胡乱的抹去了泪水,才看清,他背对着她,已经为她打开了家的门。
  
  她可以走了,他放手了。
  
  从此,这有凤凰石的家也就没有了梧桐和凤凰的传说。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她把脊背挺得溜直,拎起皮箱,走出了家的门。
  
  他在门口看她,直到她上了出租车。
  
  他手背上有伤,挣扎时,她抓破了他。
  
  家里空荡荡的,卧室里也空荡荡的,只有淋浴间里冰凉的水“哗哗”的响,他的肌肤被浇得惨白,真成了雪山。
  
  冲完了澡,借着酒劲儿,他就睡着了,他习惯睡在大床的左侧,即使她已不在。
  
  睡梦中,他感到她搂住了他,并且吻他,那么狂野,那么有技巧的吻令他心烦,她用舌尖舔吃他的耳垂,一直延伸到他的喉结,那舌如蛇,打着圈,扭着腰,来来回回挑拨着男人的情欲。
  
  紧接着,她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内,急切间,尖利的指甲划伤了他。
  
  他的酒一下子全醒了!
  
  “啪”的一声脆响,他甩给她一个大耳光,把她甩到了床底下!
  
  她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他起身拧开壁灯,高高在上,俯视她。
  
  她衣裳半敞,他熟视无睹,她脸蛋再美,身材再好,也只是一块冰而已,他没有兴趣。
  
  “原来,甄嫂配了我家的钥匙,看来,明天我要换锁了!贝儿,你以为上了床,就能做我叶远鹏的太太了吗?收起你的野心吧!” 
  
  “不,我没有野心,更不喜欢权势,我只是喜欢你!我在凤凰楼辛苦的工作,尽心尽力,全都是为了你,谁都明白,就你不懂!记得十岁那年,姑妈带你到太湖来,你陪我划船采藕,那时,我就爱上了你!”
  
  甄家是邱璧荷的外婆家,论辈分,贝儿的父亲是邱璧荷的弟弟,但只是远亲。
  
  叶远鹏好笑的看着贝儿,调侃道:“你的话让身为男人的我很受用,如果不是把你的底细调查明白了,我还真就入了你的套,真就背不住,拿你排遣了寂寞,呵呵……看来,我们的交易还没有谈透,需要进一步的探讨,明确甲乙双方的利害关系!”
  
  他披上外衣,忽的推开了窗户,北风袭卷屋内,吹赶着贝儿身上的香水气味。
  
  贝儿打了一个哆嗦,慌忙把衣服穿好,并镇定的站直了身子。
  
  叶远鹏不慌不忙,坐到摇椅上,如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揭开了贝儿的身世:“甄宝儿在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算命的说,宝儿命中多金缺土,落地不扎根,要找一个土、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