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
腹处隐隐的疼。
自飒望着金子千,怔怔的。
佟铁河指着金子千,“在哪找我,你应该清楚。”他说完,一把拉起自飒的手腕子。
金子千一个箭步上来,也抓住了自飒的手,“Daisy!”
佟铁河松开自飒,一只铁掌搭在了金子千肩上,阴冷的,他说:“她不想听。”他手上用力,一推金子千,金子千没有动,握住自飒的手,也用了力。
自飒吃痛。
“金子千!”自飒脸上发热。心里因为刚刚看到他脸上流血的那一点点难受,顿时被他这一抓给抓没了。她恼羞成怒,“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金子千忽然觉得头部一阵眩晕,他几乎跌倒,身子晃了一下,手便松了一下。
佟铁河一把推开了金子千,转身将自飒塞进了自己的车。他快步走到了车子另一侧,看着忽然间有些发呆的金子千,只一眼,他没有再停,上了车,迅速的倒了一下,调转车头,加速离去。
金子千被车灯一晃,伸手扶了一下墙壁,咬着牙,“景自飒!我TMD昨天要不是出车祸,我早就找到你了!”他转了个身,靠在墙上。撞车,加上刚刚被佟铁河揍的这几拳,他真是眼冒金星。
该死的,佟老二!
佟铁河车子拐出了巷口,静静的穿梭在后海。
好久,他一声不吭。
自飒坐在车子里,刚刚从后视镜里看到金子千靠在了墙上,她心里一揪,只是脸上,尚算沉着。她呼着气,头脑中,一团乱麻。佟铁河车子开的快而稳,她一肚子酒,倒是没上来。只是渐渐的出了汗……慢慢的心平稳下来,她看了铁河一眼,问道:“你怎么会来?”
他怎么会来?
他没吭声。
“啊,”自飒扶了头,“芳菲还在里面。”
他仍是没出声,只是看着前方。
“喂!”自飒叫起来。
“你喝了多少酒?”他问。看样子,她还清醒。“能忘了,是你发信息叫我过来喝酒的。”
“我哪有!我……”自飒一拍脑门。是,她忘了。出来的时候,她是给铁河发过短讯。其实,她是想找铁河聊一聊的。因为阿端。阿端临走前的那个样子……她看铁河。
佟铁河也看她一眼。就只是眼神的交错,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说:“你不是早惦记着我那瓶Charteau-Lafite?”车厢里的光线,暗暗的,可他看得到她漂亮的眼睛里,忽然绽放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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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五)
“你真有?”自飒猛的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舍得啊?”
佟铁河提了提车速,“一瓶酒而已,什么舍得舍不得?”
一瓶好酒,就能让景自飒开心一点儿、能让她暂时忘了别的事。倒也真是很简单。起码,他是能办到的。
“嗯。够哥们儿。”自飒拍了铁河的手臂一下。坚硬似铁。她有点儿手疼。一下子想到刚刚佟铁河和金子千掐那一架,转开了脸,看着车窗外的流光。
爵车子上了丰园的私家车道,开的更快,只一会儿,便到了佟宫的屋前。佟铁河下了车,替自飒开了车门。自飒抬眼看看。除了客厅亮着灯,整栋屋都是黑漆漆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阿端,此时还和顾惟仁在一起……她想着。不知道何处吹来的风,飕飕的钻进她衣服里来。
佟铁河是按了门铃。陈阿姨来开的门。见到铁河身后的自飒,陈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礼貌的打了招呼。铁河请自飒坐。他说他下去拿酒。
“我能进你地库不?”自飒问。佟铁河只是允许她进过他那个透明的小酒窖——那也叫酒窖?那是他客厅里的玻璃展示柜似的空间,方便他随时拿酒喝的,好东西,他都放在他地库里那七间酒窖里。
滕佟铁河点了点头。
自飒跟在他身后,声音清脆的说:“有天,我让阿端去你的酒窖找,她说她认不全……还说进去会犯迷糊。我就说嘛,那么多借口干嘛,她是替你看着财宝呢……”
佟铁河没出声。
自飒看着他的背影。就是忽然之间,她觉得,他怎么这么……孤单。
她抚了抚手臂。地库的温度和湿度,都控制在适宜的范围,她知道,大约是14左右,她穿的少,还是有点儿冷。佟铁河回头看到,随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站在一溜儿厚厚的磨砂玻璃门前,自飒一眼望过去,披上外套,叹了句:“铁子,难怪传说你的酒窖价值连城。真有这么多。”她摇头。不是没见过酒窖。是没想到,佟铁河,费了这么大的心力,给自己建如此专业的酒窖。还七个。和邓力昭在一起的时候,那个酒鬼,酒庄酒厂酒馆,藏酒的地方,他一个不漏,她陪在他身边,也见了许多……想起来,似是过眼云烟,只是,也都融进了她的血液里。有段时间了,她刻意的回避着,能够想起邓力昭的任何事情、任何人。也许,金子千说的对……自飒默默的。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佟铁河,他要爱什么,真也能爱到了极致。
心跳的有点儿缓急不定。自飒摸了摸眼眶。
佟铁河并没有理会自飒的反应。这是他相对私密的领域,极少有人能进入。他站在廊上,想了想,走到第二间酒窖门前,开始输密码,他按下最后一个密码前,说:“进来吧。”自飒过去。跟在他身后,一进门,酒窖里那特别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看着,便有些呆。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耳朵里顿时有种被抽空空气的感觉,鼓膜一震。
“铁子……”她看着这间巨大的酒窖,一排一排高高的木架上,各色各样的酒,真有点儿呆住。
佟铁河在检查仪器上显示的各种数据。
“嗯。”他慢慢的看着那些数字,“那瓶……应该在那里。”他走到第二排木架处,拿下一瓶酒来。顺手的,拿了一张麂皮,擦着酒瓶。其实没什么灰尘,他只是习惯性的。
自飒在一张木梯子上坐了下来,她看着铁河,走过来,将酒瓶放在木梯上,一时间,两人只是看着这个漂亮的酒瓶那圆润的水滴形状的瓶身,都没有说话。
铁河取了一个启瓶器,慢慢的,将软木塞拔出来,动作很轻。他把酒往醒酒器里倒。
“留着点儿……”自飒叫道
他没听,一瓶酒,通通的倒了出来。红褐色的液体,带着一股葡萄的香气,混着些许木香,还有一点初开瓶时的酸涩感……
自飒看着,叹息,“哪儿有你这样的。”不是,是没见他这样过。自飒看铁河一眼。他静的很。他今天……特别的安静。
“一百多年了。”她说。
他在旁边坐下来。
顺手的,拿了遥控器。
“你还在这儿装了音响?”自飒舒展着双腿,笑问。
他点头。在家的时候,很多一部分时间都是泡在这里。安静,利于思考。
“《四季》。”她微笑,“你一直喜欢维瓦尔第。”
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自飒留意到,他嘴角红肿。正是被金子千一拳打的。她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起刚刚那场面……她心扑通扑通跳。
“他……” 她想说什么,可是又无从说起。这是对着佟铁河,应该不必说太多,幸好不必说太多。他应该懂得。
佟铁河嘴角牵了一下。
“看着他不顺眼。”他低声。
就是一瞬间的事。
自飒的眼睛,慢慢的眨了一眨。
看着他不顺眼……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他是蛮能打架的。
他们出去读书,他和力昭读的是男校。男孩子们在一起,国籍种族都不说,也都是惹是生非的年纪。他们已经听了家里的叮嘱,尽量守规矩。可是出了学校,谁管那么多?去球场看球,去酒吧喝酒,没少惹是生非。血气方刚的他们,力昭和铁河,走到哪儿,什么都不怕似的。有他们在身边,她真是安心。有一次,她在公寓楼下被抢劫,惊叫,佟铁河竟然从二楼窗子里直接跳下来,翻过花墙,追了劫匪半个街区,拿回来她的小银包,看到里面只有几镑,气得要死……还有她在酒吧被搭讪,烦,若力昭不在,他也替她挡;急了也挥拳头,她说没必要,他就说,“瞧着就不顺眼”。暴躁,冲动。年少时的佟铁河。这些年少见了,她以为他都改了。
他比她还小一岁,可是总觉得他比她要大一些。
自飒看着他倒酒,慢条斯理的,酒液缓缓的注入杯子。酒液的粘稠度,像蜂蜜。
他将杯子递给她,晃着自己手里那杯。红褐色的液体,缓缓晃动,有丝绸一样的光泽,黏在杯体上,缓慢流下来……非常的美。
自飒看着铁河,“铁子。”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六)
他如此认真,如此优雅,如此有情调,又如此迷人的一面,自端,有没有看到过?
铁河没回答。
自飒叹了口气。他,格外的沉默。很多话想说,但是,他这副样子,她竟然说不出口。
他们俩不知何时已经从木梯上,坐到了地上。
爵他背靠着酒架,一手扶着膝,一手晃着酒杯,她仿佛是看到了很多年前,在图书馆的地板上,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熬夜啃书的那个少年……她拍了拍额头。奇了,今晚,她就是总想起这些以往的场景。那些缠缠绕绕的时光。和铁河分不开,更和力昭分不开……有一点点痛,但还好,还好,不是很痛,可是却渐渐的由心脏的位置,上移。
她轻轻的晃着头。
铁河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光。
滕他把酒杯放在腿边的地板上。明明是好酒,也是期盼了很久,能有个人,和他一起喝掉……只是现在心里空空的,脑里空空的。
饮不知味。
“飒飒。”他看着对面,醺醺然的自飒,是极美极美的——小麦色的肌肤,眉眼明丽,一对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对着他眨眼的时候,像是星星在闪烁……他心随着她眨眼的频率,一跳、一跳。他转开眼,说:“你那挑男人的眼光。”
自飒听了,吃吃的笑起来。笑声一断一续,
“你有话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到眼前,嗅一下。
“他倒是和力昭不是一回事。但是……”
“我知道。”
可那又怎样。她低头,挪了一下位子,坐到了他身边,两人并排坐着,她给他添了酒,晃了一下醒酒器,只有浅浅的一点儿了,她笑着,“我至少喝掉五万美元……那两万,是你喝的……”只是笑着。
千金难买一笑。
他牵了一下嘴角。抬手,食指一晃,说:“只要你还喝得下,今天,随便你喝。”
自飒挽了一下毛衣袖子,露出纤长的手臂。手里的酒杯举起来,她大口的喝着。漂亮的酒液,随着她的吞咽,进了她漂亮的喉。
“哎……我啊……我以前,要是和他吵架,我……就一招儿。”她的脸,呈绯红色。
他知道是哪个“他”。她心里,还是那个“他”。
“哪一招?”
“砸他的酒啊……他最心疼什么,我就毁什么。”她笑。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得到那清脆的声响。专门往壁炉上丢,坚硬的岩石,有尖角的,对准了,狠狠的砸过去,没有不碎的……他会气的跳脚,她丢一瓶,他狂叫;他越叫,她丢的越起劲……最后,每一场的争吵,就结束在一地的碎片和酒液里,结束在他粗哑而又缠绵的呼吸里……她扶着头。她已经看不清了。眼睛里,是有些什么在流动。热。酸。她抬手按着。只是按不住。那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开始流淌……
“飒飒……忘了吧。”他看着。
忘了?
“Daisy,你没办法忘记,是没办法开始的。”
自飒甩了下头。这一甩,只是甩的头更晕起来。眼泪都甩开。
他手背上,一滴热泪。
“忘了……”她低低的说,嘴角的笑在加深,眼里的泪不断涌出,她看不清眼前……这究竟是谁?她不知道……迷糊了。
有忘了的,有忘不了的;有回不去的,有回不来的。
她剪水双瞳,盈盈若宝石。
他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耳边是《四季》,轻灵舞动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节一节的绵软下去,热度却在一节一节的升高。鬼使神差的,她的手臂伸过来,绕到了他的颈上,将他拉近。
“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他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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