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
自飒说过,说她太乖了,离家出走,连个在外面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当时,她没有说话。她不是没有。而是……如果她有一天,离家,她最先做的肯定是去找姐姐……那是她设想的,她能找到荫庇的地方。她原来是那么想的。
想错了吧。
胸口的疼又加重了几分。
惟仁跟在自端身后进了门,打量着这屋子。屋子里一切都是新的,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松香味。
自端在沙发上坐下来。
惟仁看到。他正站在厨房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还好一应俱全。只是所有的方小说西看上去都没有启封。他卷起了袖子。
自端刚要说什么,惟仁摆手,说:“你坐会儿,我烧点儿水……你这儿的饮水机都没开封……还不如烧水来的快……水壶呢?”他已经进了厨房。
自端坐在沙发上。
她在这里。暂时,她是安定的。这么想着,她渐渐的放松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绵软。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抱着靠垫,想着,要起来洗个澡,要吃点儿方小说西,要吃药……洗干净了,肚子饱了,吃了药,就去睡觉……再醒过来,她就有力气了。
有了力气,她不怕任何事情。不怕……
惟仁找到了还装在纸盒子里的水壶,打开电磁炉,调试了一下。洗干净水壶,盛了水,放到电磁炉上去。看了一会儿,他才从厨房出来。
“阿……”他刚张开口,就只见自端歪在沙发上。抱着靠垫,已经睡过去了。他往卧室去,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棉被来,过来给她盖好。她睡的沉了。他想把靠垫抽出来,她缩了一下胳膊,抱的更紧,他于是另取了一个,给她垫在颈下。还好沙发宽大,她不会睡的特别不舒服……他叹了口气。
想起在方小说京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睡容。她,在睡梦中,也没轻松过。
可是阿端,你不该是,轻松下来了嘛?
他按着膝盖。疼。身上也疼。心里也疼。最疼的,是看着她,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伸手过去,替她掖着被角。
裤袋里的电话在震动。他拿出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站起来,走到厨房去。水已经开了,他一边关了电磁炉,一边接听了电话,对方只是“喂”了一声,他便听出了究竟,顿了顿,他回手关了厨房的门,轻声叫道:“容阿姨。”
………………
自飒从车子上下来,根本也顾不得跟佟家的司机说什么。她一身凌乱不堪的样子,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她住的小区,小区的保安只是敬了礼,没有和平常一样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在意。醉酒归来的凌晨,有无数个,这就是她。别人怎么看她,她才不在乎。
就不在乎。
她加快脚步。
她得赶紧回去。
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找阿端……
她必须尽快的见到阿端。她的心神全都集中在这一个念头上,没有留意,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背后接接近了她。她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那人扛了起来。
自飒反常的没有叫出声。她的腿被那人勾在臂弯间,看到他的衣襟,下意识的,她伸手抓住,她的心在空了两拍之后,突然的猛跳起来……张着嘴巴,她仍是喊不出声来,只是,眼泪,忍了很久的眼泪,竟然,大滴大滴的砸下。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五)
金子千将自飒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他单手叩开车门,将自飒丢进车子里,狠狠的把车门关上。隔着车窗,他掐了腰,瞪着这个被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女人。她身上有很浓的酒气,还有一股怪味,以他的经验,她不单是喝了很多酒,还吐了。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喘着粗气。
忍着胸腹处的疼痛。从内到外的疼。
均他头胀的厉害。盯着自飒,一瞬不瞬。她竟然很老实,坐在车子里,一动不动。只一会儿,他发觉不对。以这女人的性子,他这么突然袭击,还不把他活活撕喽!太安静了吧……他凑近一些看。
景自飒在哭。
金子千心里顿时一慌,他立即上了车。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扶了她的肩,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一句话也没说。他拍着她的发顶,轻轻的抚慰她……
她并没有哭很久。
在他准备递上纸巾之前,她已经从她滚的脏脏的毛衣袖子里抬起了脸。
慢条斯理的,金子千说:“Daisy,我后悔了。”
她抬起手,用手掌抹着下巴上的泪滴。
金子千看着,这一定是一个不习惯擦眼泪的女人。他抬起手来,手背温柔的滑过她的面颊,湿湿的。
她用力拨开了他的手。
金子千见她不语,叹了口气,说:“我真是后悔。”
她忍不住瞪他。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这会儿看上去,兔子眼睛一样,不美……金子千看着,仍是叹气,景自飒,就算这副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目光是黏在她身上的,移都移不开。只觉得心头一突一突的……他真是没救了。
他说:“你叫我滚,我不该滚的那么利索。不留一句话给你。”
他脸上有淤痕。嘴角、下巴上,都有。
自飒看着他的脸,他的眼——他眼睛里,有种蛊惑的力量。
“其实,不管滚多远,我都能回来。我是溜溜球。”他像是在说笑话,可是他没笑。她也没笑。
“金子千……”
“James。”他纠正,“或者,子千。”
自飒端详着他。
半晌,一言不发。
“金子千,我们结束了。”她说。有些个有气无力。
转开了脸。
“我是个坏女人,金子千。”她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沉闷。
“嗯。我早知道。”金子千安安静静的,“Daisy,你别用这样的理由搪塞我。你为什么就不敢问我,在我车子里的女人是谁?”
自飒听到这里,立即去开车门。金子千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车门随即密合。他的身子倾过来,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金子千说:“你不问,你也不听,你不是怕我说出来那是我另一个女人,而是怕,如果她是我另一个女人,你介意的已经超过了你的想象。”
自飒咽了口唾沫。苦的。
“Daisy,承认你对我动心,有那么难嘛?”他的手,抚上她的脖颈,“我不是邓力昭。我是金子千。不怕告诉你,我也不是好男人。但我在你这里,绝不是第二个邓力昭。你明白我的意思。”
自飒的呼吸有些阻滞。
金子千的大手,抄了她的颈子,将她揽在怀里。
自飒闭了眼睛。
他的气息裹住了她,让她觉得温暖……温暖,这个男人,让她觉得温暖。她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肩。
“子千,”她声音低低的,“我得上去了。”
因为她这一声“子千”,他的心猛跳,只是竭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好。”他没有立即松开她。而是又牢牢的抱了一会儿。“Daisy。”
“嗯。”
“上去吧。”他轻声的说,松了手。
她的头低垂。似乎是有些腼腆。这让他惊奇。但是并不表现出来。他抬手,他的手像骨梳一般,梳理着她乱糟糟的头发。
“嗯。”她点头,“子千。”
“嗯?”金子千坐正了,听到她这样叫了他第二声,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嘴角一弯,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来,自飒就有些失神。
“你会煎蛋不会?”她问。
金子千“唔”了一声,说:“会。”
“那你给我上来。”她抽了一张纸巾,擤擤鼻子,团了团,丢进他的储物盒里。金子千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让自己的嘴巴咧开。自飒不管他,先开了车门。金子千伸出手去,捏了那团纸巾的一角,下车来,丢进垃圾桶去。抬眼看,自飒踩着高跟鞋,挺直了身子,先一步往大厦里走去了。他笑了一下。
这才是他认识的自飒。只是,她肯在他面前哭,倒也不是坏事。
想着,他就跟着上了楼。
自飒进门便说去洗澡,让他自便。意思就是,等下她出来,是要吃到他做的早餐。
金子千在屋子里踱了几步。
温度有些高,他脱了外套,只剩一件衬衫,还是觉得热。站在厨房里,仍是额角冒汗。煎蛋……这个……无师自通行不行?反正,就是锅、铲、油、鸡蛋……热。真是热。
不是心慌,是心虚。
他哪儿会煎什么蛋?!
他就是想上来,能和她多呆一会儿也好。一整晚,他在这里等着她。心里的煎熬,难以描绘。尤其带走她的,是佟铁河。佟铁河,这个让他生忌的男人。这一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不去想,也不管。她叫他“子千”,她想要吃他煎的蛋……
他正愣着。座机响了。他拿起来,没有显示号码。他心知这应是她家里的来电。拿着电话往浴室去。开了一点儿缝隙,他对着里面大声说:“Daisy,电话!”只听得到水声,没有回应,他往里走了半步,更大点儿声音,叫道:“Daisy!”
手里的电话停了片刻,又响起来。
自飒听到,敲了一下脚,从磨砂玻璃后看着他,“你接!”
他愣了一下,“可能是家里的!”他怕她不明白。强调了一下。
她挥了挥手,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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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天第一更。加紧码字,争取今日三更。
临近结局,卡文ing~~谢谢大家的耐心。谢谢!爱你们!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六)
隔着磨砂玻璃,看到她,金子千忽然的脸红了。他紧捏着手里的电话,心又开始跳的不规律。浴室里温度比外面高的多,他觉得热是正常的;可是她……他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这会儿脸上热的什么似的,都能煎鸡蛋了吧?他忽然好想拿头去撞鸡蛋!
自飒见金子千还愣着,在里面叫道:“接啊!不然会不停的打来!”
他只好转过身去,摁了接听键,他说:“您好,这是景自飒……是……伯父您好……”金子千站在自飒的卧室门口,听到了那边慈祥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头发简直要竖起来了,嘴巴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发干。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是……是,我就是,是,伯父您知道我……是……是……一定……只要飒飒同意……一定拜访您……”金子千听到自己的声音,还好,还算很镇定,可就是满嘴的“是”,听起来像是“嗻”,他几乎看得到眼前一个人,长袍马褂,搭着马蹄袖……他慢慢的走到了厨房。
均自飒站在花洒下,水流开的很大,重重的落在头顶,热气氤氲当中,头顶麻麻的,水蒸气让她的呼吸也有些重。
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很重要的一个决定。她终于重新让一个男人进入了她的生活。
她一直害怕这样的时刻。
可是决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关了水。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水蒸气慢慢的消散。她围了一条浴巾出来。卧室的门紧紧的关着。屋子里很安静。想到金子千刚刚站在浴室里瞪着她,隔了水雾,她仍能看得清他面红耳赤的脸上,那有些别扭的神色……于是她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的时候,心里竟然稍稍有点儿紧张。手按在门柄上,过了好久,才开门。闻到一股淡淡的油烟味。
她几乎是不在家里开伙的。家里有这样的味道,她很不适应。往厨房走,油烟味开始加重。她脚步很轻,走进去的时候,他却立刻回过了头。
自飒稍稍一愣。好像,他能感受到她的靠近。
“哎,洗好了?”他问。指着餐桌,让她坐。“马上就好。”
她坐下来——他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围裙……不,不是围裙,是她的一条披肩。自飒张了张嘴——这顿早餐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他立刻端来了两只盘子。煎好的鸡蛋和培根。
看了自飒的表情,他似乎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很快的说:“这个啊,我挑了你一准儿不会披着出去的一条……这个颜色你披着,会让你立马儿面如菜色,用我妈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起脸儿……”
自飒拿起了刀叉。恨的在手里掂了掂,只瞪着围在他腰间的披肩……管它起脸儿不起脸儿,菜色不菜色,不兴人家喜欢那图案收藏啊……
她还没开口,就听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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