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
,果然看到他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她轻声说:“这是参加婚礼呢,佟铁。”
佟铁河差点儿哼出来。为了庄重,他穿的也不少。这会儿汗出如浆,还要担心她不舒服。
婚礼?
她不提醒他倒罢了,这一提醒,他更要冒火了。
自端知道他恼,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低声说:“我姐姐的婚礼啊,你注意风度。”
佟铁河低头,自端也不看他,只是点着他的胸口。语气里,竟然有一丝丝的威胁的味道。
佟铁河闷笑,低声在她耳边说:“是,夫人。”他让自端挽了他的手臂。他看了看,没有媒体记者,倒有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有条不紊的。他们到的算晚了,往里走着,走进了古柏参天的内院,顿时清凉很多,佟铁河收了阳伞。
前面有一个白色的凉棚,传出轻快的音乐声。
他们走近了,有专人替他们打起来帘子,走进去,原来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红毯铺地,两边分列着酒席,鲜花和彩带装点,喜气洋洋的。
他们一来,顿时吸引众多宾客眼光,铁河只管挽着自端往里走——他们的座位在亲属席,最里面的位置呢。自端看了看,发现酒席并不是很多,看起来金家也是低调的人家,今日来的,必然都是至亲好友。她已经发现了金子千,待他看过来,自端对着他微笑一下,金子千回了个礼。金子千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漂亮极了。自端低低的赞了一句。佟铁河看金子千一眼,提醒自端——他们走到自家的席面了。
景家的长辈悉数到齐。铁河和自端一一的打过招呼才坐下来,自端的右手边是自竣夫妇,铁河的左手边是景和仰夫妇,景老爷子和老太太身边是自端的叔公,景和高不在位子上。
各位长辈都在,自端和铁河坐下后,便安安静静的。一向爱说笑的自竣夫妇也很沉稳。
景和仰大病初愈,脸色虽好,到底清瘦一些。他看着女儿,倒和女婿聊了起来。自端偏了偏头,在旁边的席位上,看到了公公婆婆,还有妈妈。自端刚要起身,便见到一位男士来到她妈妈身边,两人似乎很熟络。自端扯了佟铁河一下,铁河回头一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个名字。
正巧容芷云看过来,自端心念一动,便拉了铁河的手,低声说:“陪我过去一下。”
铁河心知自端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于是同身边的景和仰告了一句,跟着自端站起来,景和仰也回了一下头,依旧转回来。
自端过去,先跟公公婆婆问好。这一桌子都是熟识的叔伯阿姨,见了他们,未免多问几句话,都是关心的意思。再瞧着自端和铁河的样子,大家也都喜气洋洋的凑趣,好话说了一车——自端拉着容芷云的手,微笑的看着她。
容芷云从女儿过来便深知其意,索性大方的介绍站在她身后的这位男士,她先回了一下头,说:“年哥,这是我女儿,阿端。”再对自端说:“这位是妈妈的朋友叶英年先生,阿端,铁河,称呼一声世叔。”
铁河与叶英年早已相识,此刻不过寒暄,自端却是第一次见这位大名鼎鼎的金融巨子,她微笑着,依着妈妈的介绍,叫了一声“叶叔叔”。
叶英年微笑着应了,“阿端,叶叔叔听你的名字,听了二十多年了。”他细看自端,越发觉得自端像足了年轻时候的芷云。心里倒是生出一层亲近感来。
自端笑了。
叶英年只一句话,便表示了他的位置。
容芷云介绍他们认识了,便神态自若的催促他们各自归位,铁河拉自端回去坐下,叶英年也打过招呼之后,回了自己的位子。自端看了一眼叶英年坐的位置,跟铁河说:“原来叶叔叔是金家的客人。”
铁河看她额头上还是一层汗,忙把帕子递给她,让她拭着汗,说: “金子千的母亲,是叶先生的堂姐。”
自端想了想,说:“嗯,这位姐夫有来头。”
铁河心想何止有来头。他笑了笑。只对自端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自端拭着额头的汗。刚刚在毒日头下走了这一程,进来又没得着休息,她额头虚虚的冒汗。此刻也没细想佟铁河话里的含义。
铁河倒是想起了那时力昭见金子千第一面时候说的话,开着玩笑,说金子千是一卖字为生的。他又笑了下。
铁河握住了自端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不禁皱了下眉。
自端和坐在她身边的东方青说着话,低低的,两个女人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铁河便没有打扰。他抬起头,看到金子千站到了前面,知道仪式即将开始。
片刻,婚礼主持站到了前台,他轻声提醒各位来宾,新娘即将入场。他的话音一落,乐队便奏响了《婚礼进行曲》。
自端坐直了,眼睛朝着入口的方向看。
“哎呀,妥妥。”自端一眼看到,走在最前面撒花的小姑娘,正是妥妥。
铁河笑着说是。
妥妥一板一眼的从花篮里抓出花瓣,撒到旁边。才四岁半的小丫头,稳妥可爱,自端看着她,不知怎的,鼻尖儿有点儿酸。
妥妥之后,是四位穿着淡绿色礼服的伴娘。自端看着,其中一位是芳菲,其他人,她都不认识,可都是大美人。
走在最后的,是挽着父亲手臂的自飒。
“好美。”自端轻叹。
高挑的自飒,穿了一袭奶白色复古式样的婚纱,层层叠叠的蕾丝,将婚纱装点的雍容华贵。她脚步缓慢,款款的走向圣坛……来宾的掌声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这是幸福的声音。
自飒在经过自端身边的时候,竟然对自端挥了挥手中的捧花。
自端几乎笑倒。
隔着面纱,看不清自飒的表情,自端猜她也一定在笑。
她看着金子千对着大伯鞠躬,大伯把自飒的手,交到了金子千的手上……她还是在笑着,可眼睛不知不觉就湿了。
———————————————————————————————————————————————— -
各位亲:
蜗牛尼卡跟大家道晚安。明天尽早。谢谢。
PS。帖帖难产了……不是自端,是我。汗~~抱歉。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五)
耳边是他们的话: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她转头看着铁河,他也在看着她,她轻轻的往后一靠,靠在了铁河的肩膀上……她静静的在心里念着。
佟铁河握紧她的手。
若不是济济一堂,非亲即友,他真的好想在这里亲她一下。
看着她的眼睛,看得懂她的心。
开他的心就钝钝的疼。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脸来,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句话。
他急忙扶住了她。
效他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说别慌、阿端别慌。他镇定的回头,目光锁定在隔桌的李云茂身上,他对着李云茂点了下头。他镇定的扶着自端起来。大家都发现,景老太太先问阿端怎么了。
自端轻声说,想去一下化妆室。她以为她掩饰的好极了,没有人看得出来她的异状。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了过去。自竣和东方头一个就想跟出去,景老太太摆了摆手。
他们离侧门近,自端抓着铁河的手臂,慢慢的走出去。门帘在她身后刚落下,她身子就一软,整个人靠在了佟铁河怀里。
“阿端!”佟铁河手臂撑着自端。
自端攀着他,只是摇头,说:“恶心。”
她真担心她在里面晕过去。她是来祝贺飒飒结婚的,不能在里面昏倒。
“我大概是……中暑了吧。”她轻声的说。
铁河着急的看着她,“你再坚持一下,车子马上就到。”
他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在往下滚,她看到,抬手,摸了一下他的下巴,下巴上也是汗……她点点头,说好,我坚持。
“别说话。”他手臂箍紧了她。
自端喘息着,没说话,可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站在喜棚外,里面的欢声笑语传出来……大家在笑,她出来的时候,金子千在读誓词。她也想笑。
金子千看上去很紧张,会不会,也读错了誓词?
天很蓝。
眼前是恢弘的古建筑:红色的廊柱,金色的琉璃瓦,苍翠的古柏,清凉的树荫……她动了一下身子——只是树梢的蝉鸣,尖利的很,钻进她的耳朵里来,心底好像有什么在鼓噪,被这尖利的声音挑动起来,她的呼吸开始粗重急促……眼前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阴影,那阴影向她扑过来,渐渐的,阴影越来越深,终于是黑的了,像黑色的幕一样,她想叫一下,把这块黑色的幕扯开,但是叫不出来……胸口像被压上了石头一样。
“阿端……”佟铁河眼看着自端脸上已经僵了,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他捧着她的脸,手底下她的脸冰冷冰冷的,“阿端!”
自端能听到铁河在叫她,她只是应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压在胸口的巨石被移走了似的,她脑中清明起来,眼前的黑幕被揭开了一点,模模糊糊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船上,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
“醒了。”佟铁河轻声的叫道。
李云茂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松了口气,说:“醒了。”他看着血压计上的数字,皱了皱眉。
佟铁河没忽略他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沉,戴着氧气罩的自端,微微的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他握了她的手。
李云茂拍了拍佟铁河的肩。
救护车急速的往医院驶去……
佟铁河看着自端被早已等候的医生和护士送走,李云茂一边穿着白袍子,一边交代,神情略有紧张,回头对他摆了摆手,不让他跟着进去,“别紧张。不是大问题。 Dr。Mongamory马上到。Tony,别紧张。”他不待佟铁河有进一步的反应,转身进了急诊室。
佟铁河扶了一下额头。
不紧张。
他不紧张。为了今天的婚礼,他早已和云茂商量过,他们的急救方案都准备的很周全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两个小时而已……预备给她两个小时的,可是还没到,两个小时都不到。
他深吸着气。
不紧张。
云茂最坏的问题都问过他了,他也回答过了……总想着,千万不要真的有这么一个时刻。千万别有。
他看到他的父母来了,她的父母也来了……急诊室外,这样安静的站着的他们,是她和帖帖最近的亲缘,也会是她最大的力量。
云茂和Dr。Mongamory出来的时候,神情比进去的时候要轻松一点儿,他们在解释,病人血压升高,短暂昏迷,现在已经清醒,还需要观察……建议……
他听着,建议什么呢,进重症监护室,没有问题,马上进;建议计划分娩……他已经很熟悉这个词了,可是……他们的帖帖,才24周。
佟铁河陪着自端进了监护室,他守在病床边,等她醒。
入夜,监护室外的走廊上,剩下了容芷云和景和仰。
容芷云踱着步子 ——监护室里,自端一直都没醒,铁河也一直都没有动——她看了一眼景和仰。
景和仰抱着手臂,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稳如泰山。整整一个下午了,他几乎没有换过姿势。从婚宴现场,到医院里,他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只在刚刚,佟胜利夫妇有急事要走的时候,他适时的表达了一下。也仅有几句话。
容芷云看着景和仰。她很少有机会再这么近的看他——跟二十五年前相比,景和仰的样貌变化很大,不只是发福、有白发、有皱纹了。更是变的越来越冷峻,越来越深沉。此时,就算是在女儿的病房外,心里的焦急,竟然也不愿露出半分。
冷的像岩石一样。
她想着,他有没有什么时候,多带着一点儿热乎气儿?
极少。
她叹了口气。
自端有些地方,像了她父亲。只是,还好,自端到底是个温暖的孩子。
听到她叹息,景和仰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目光。
“回去休息一下吧,”容芷云说。她知道他忙。他也是出院不久。身体看上去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他点头,说:“谢谢。”没有笑容,可是眼睛里,有难得一见的温和甚至是柔和,“我等阿端醒了再走。”
容芷云坐到了他身边。良久的沉默。容芷云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六)
戒指边缘的碎钻,卡进了指甲里,一瞬间,疼的钻心。
很多年了,没有人再这么叫?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