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
自端听着好笑。
“……妥妥英文比汉语流道多了,爸爸不满意的很。要伊甸注意汉语教育呢。说佟家的孩子们汉学底子都是一等一的,钢川铁河也都是扎扎实实的学了中文的,不许家里出假洋鬼子呢。”
“妥妥到底是在加国长的。”
佟夫人笑道:“这也罢了。爸爸生气的是伊甸在家里也和妥妥讲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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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花与火的回忆 (四)
B6AC5DC’labelB6AC5DCB6AC5DC’自端点点头。伊甸自己都是洋鬼子做派,难免的。可佟家还是道地的大家族,虽然洋派,但也很保留了些传统的。难怪公公会说那样一番话。
“爸爸说,以后老二家的孩子倒是不必担心这个。”佟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自端。
自端愣了一下,立即晓得婆婆指的是什么。这么明显的暗示,她怎么会听不明白?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含糊的笑着。佟夫人见她不接这个茬口,有点儿失望。
“我说,阿端哪。”
“妈妈。”
“过了年,你可就满三十了,铁河比你大四岁,也不小了。”
“……”
“头几年,你们正是闯事业的时候,没精力想这个,妈妈理解。现如今,你们也大了,再者说,你们两个事业都上了轨道,感情又稳定,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该提上日程了?”
“……”
“妈妈早就想问你,可又担心你有压力;跟小铁提呢,他就只管敷衍我。”佟夫人含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端,自端在她的注视下,脸上渐渐的泛了红。
孩子?
这一两年也许是年纪长了,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每次念头一闪过来,她很快就避开了。那好像是个再虚幻不过的影子。
原来伊甸真不是无缘无故的问她的。而是佟家上下已经都在关注这个事情——佟铁河,他竟一点儿口风都没跟她漏。
是忘了?是根本没放在心上?还是在找合适的时间跟她谈?
自端有些恼。
他只要提一嘴,她此刻就不会这么被动。
但也许他压根儿就不想提。也许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孩子。或者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他们俩的孩子……她脑中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一处翻滚,只是没个头绪。她抿了唇,脸上烧的越来越凶。
佟夫人见自端面红耳赤,只是不吱声,微笑着低声问道:“不好意思啦?”
“……”
“你这孩子,跟妈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依我说,你们也该不设防了。”
虽然屋子里只有她们婆媳两个,自端还是觉得又羞又窘。美丽高贵的佟夫人,此刻只是个寻常的婆婆、况且还是个急着抱孙子的婆婆——自端都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一面。
“妈妈……”自端咽了口唾沫,窘迫的绞着手指。
“就这么定了!乖!”佟夫人笑着拍拍自端的脸蛋儿,“得,我这就等着了。”她也不待自端回答,又絮絮的说了一些个话。自端心头乱如麻团,竟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幸好佟夫人也只是跟她唠唠家常。一时有电话进来,沈阿姨请她去接,她才起身进房间去。自端坐在沙发上,忽觉额头一层密密的汗。她抽了张纸巾,叠了两叠,按在额头上。
婆婆的话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这么快就回答婆婆。仓促间似乎任何的回答都是糊弄。她不想这样。
可是她是佟家的媳妇,老人家企盼添个新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愿望;她是个女人,嫁人生子,是人伦,更是道理,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吗?似乎是没有。
那,佟铁河……他是怎么想的?
自端想到佟铁河,眼前不禁浮现出他那冷峻的容颜和深邃犀利的眼神,那表情似乎在问她: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你愿意给我生儿育女嘛?你愿意嘛?
自端背后似滚过一个雷。
她不敢再往下想。
房间里,佟夫人放下电话,一脸喜色,她叫沈阿姨把准备好的中药取出来,吩咐明天开始一早一晚给阿端炖补汤。
那小体格儿,中看不中用,不补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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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花与火的回忆 (五)
l6D2F68’labell6D2F68l6D2F68’佟铁河从会议室出来,首席秘书林少新就跟他说,泰和容董来过电话。
“什么事?”
“只是留口讯请在方便的时候回电。”
佟铁河沉吟片刻,问起了别的事。经过秘书室,佟铁河吩咐Grace替他摇电话给泰和容董办公室,自己走进办公室里坐下,不一会儿,电话接进来,Grace说容董在1线。
“您好,我是佟铁河。”
“佟总,能否拨冗见面?”容芷云的声音非常的柔婉动听。开始令佟铁河有瞬时的怔忡,以为自己在跟妻子自端通电话。只是听下去,这声音美则美矣,拨开浮色,却有自有一股子精明干练、铿锵有力在里面,未免让人暗生寒意。
铁河沉吟,“如果电话里实在不方便讲。”被自端知道了,又是一段公案。好在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到了上海。
“面谈为宜。”
铁河抬腕看了看表,“喝杯咖啡如何?”快到下午茶的时间了。容芷云一贯英式港风的做派,他是知道的。
“可以。”
“那么半小时后泰和大厦对面的Barcelona咖啡馆见。”
“好。”容芷云收了线。
佟铁河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拿了外套,交代了Grace几句。Grace问要派司机吗?他说不用,我自己开车,然后就直接下班了。随后他搭乘电梯下去取车。
他的公司离泰和大厦不远。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已经可以看到泰和国际那酷似弥勒佛祖之手的办公楼。据说泰和国际从选址到设计到装饰,都经过风水大师的指点,就连设计大厦的著名设计师,当初也曾参考风水师的建议,数易其稿。如今泰和大厦已经算地标性的建筑,提起“弥勒手”,坊间百姓亦津津乐道。
以他专业的眼光来看,他倒不觉的这个楼群有多壮观,只是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就比如说,比起那边刚刚竣工不久的被市民称为“大裤衩”的广电大厦,设计上确实没有那么标新立异,但更耐看更有韵味。
佟铁河把车停好,往咖啡馆走的路上,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是景自飒和董芳菲。两个女人上来分别给了他一个熊抱,芳菲还放肆的吊在他身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铁河跟她们原是嬉闹惯了的,可众目睽睽之下,也难免有点儿尴尬。
“你丫够能装的哈!”芳菲看到他表情不自在,推他一把,乜斜着一双狐媚的眼睛,“谁不知道佟二少风流成性,身边美人一抓一把,这会子跟姐们儿装蒜?”
自飒笑:“你甭跟他废话,一准儿这会儿约了哪个女的在这儿喝咖啡呢,怕咱俩坏他好事。”
“哪儿呀!”铁河笑着。
自飒哼了一声,“不是才怪——你小子!阿端前脚走,你后脚就公开泡妞儿,你当我们姐妹是死的的呀?”
铁河笑着撇撇嘴:“真是奇了,阿端都不管我,你操哪门子心哪?”
自飒抬脚就是一下子,狠狠的踹在铁河迎风骨上,铁河疼的几乎蹦起来,芳菲哈哈大笑:“傻了吧?忘了飒飒才是你的正牌克星啊?你敢欺负她妹妹,小心小命儿。”
“小心你的小命根儿!”自飒甩了甩头发。风很大,她眯了眼睛。从包里拿出一副黑超来戴上,遮住了半张脸。
芳菲又爆出一阵大笑来。
“我们走。”自飒不理铁河,自顾自的往自己的玛莎走去。
芳菲拍了拍铁河的肩膀,摆摆手也走了。
铁河看着自飒的跑车绝尘而去,有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来这儿是干嘛。转身往咖啡馆走,小腿处疼的真切。他吸了口凉气。这个癫狂的景自飒——但看样子,会笑会闹,已然又是那个正常的她了。
容芷云已经到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翻看一本彩色的记事本。她穿了一身米色的套装,十分的修身,衬出她依然姣好的身段,同色的珍珠首饰,令她愈加仪态万方。
佟铁河自问见过美人无数,但如此的迟暮美人,他只认得这一位。好似岁月不是她的敌人,而是上苍给她的珍贵礼物。只会令她的美貌镀上一层金边,闪闪发光。
容芷云抬起头,看到铁河。她将手中的记事本合上,示意他坐。
“喝点儿什么?”她问。
“黑咖。”
“两杯。”容芷云对侍应生说。她打量着眼前的佟铁河。要说,这的确是很有架势的男人。她挑剔的看了又看,没有挑出十分明显的缺点,不禁有些悻悻然。
读。
正文 第四章 花与火的回忆 (六)
l7DA99D’labell7DA99Dl7DA99D’佟铁河坦然自若的任她品评。
侍应生将咖啡端上来,鞠躬离开。
容芷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阿端不喜欢喝咖啡。”
佟铁河点了点头。是不喜欢。她只爱喝茶。常常泡了茶,又只会对着发呆。看着那茶叶在水中慢慢的舒展开了,直到那茶汤渐渐的冷掉,一口都不喝。
“能不能安排我见见阿端?”容芷云开门见山。
“她不想见您,您也知道。”佟铁河直截了当。
“所以才来找你。”
佟铁河笑了笑,“容董,我也知道您并不满意我做您的女婿。”
容芷云哼了一声,“何止不满意你做我的女婿,对你这个人,我都不满意。有谁家的女婿会当着岳母大人的面,当街和女人贴面亲热?”容芷云冷冷的看着佟铁河。铁河便知道刚才那一幕,她是尽数看在眼中了。想要分辨,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容芷云见他没话讲,越发肯定自己的观感。
虽然因为自端的缘故,佟铁河从未正式执子婿礼,但从心理上,这就是自己的女婿,她理所当然的该出口教训便教训。
“这么不检点,看来传闻不假。”容芷云皱着眉。她在香港,时常能看到当地报纸对这位佟家二少的报道。财经版的常客,也是八卦杂志的宠儿。她想到这里,又说,“只是你这德行,自端如何忍得你?又不是一时半日。我这个女儿还真是奇怪。”
“说起来,我跟阿端一起生活的时间,跟您做她母亲的时间差不多。”
容芷云怔了怔。
“我们都算不得了解她。”佟铁河道。
“我一直都希望阿端能谅解我当初的选择。”
她有不得不放弃那段婚姻的理由,至今,她不曾后悔;然而以女儿的抚养权为代价,即使现在,哪怕她富可敌国,仍不能弥补这段遗憾。如果可以,她情愿拿现有的一切去换回一个贴心的女儿。
只是这些,眼前的这个小子怎么会懂?眼前的这个小子,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我想,您这次恐怕又要无功而返了。”佟铁河语气里不起一丝波澜。他也许并不了解全部的阿端,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根本想都不必想,就知道阿端的态度。“宴会上阿端的表现,就是她的回应。我想您应该清楚。”
那天,他因为恼了她,存心为难她,才带她去了容芷云会去的地方。只是看着她真的难受了,他也不好过。
容芷云难掩失望。
当日见到女儿的惊喜,完全被女儿冷漠的态度击碎,令她好久都情绪低落。曾经设想过的见到女儿之后要说的话,在面对女儿的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束手无策。
“我始终是她妈妈。”
“她未必肯承认。”
“有一天她自己做了妈妈,也许就能够理解我。”
佟铁河心里一动,微笑道:“那一日山高水远。您可有耐心?”
容芷云亦微笑:“就算什么都没有,耐心总还是有的。”
这些年,她靠什么成功的?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耐心。
耐心的等待机会,等待机会进入家族企业,等待机会上位,等待机会掌权,等待机会扩张势力,等待机会扩大版图……往往是一着错,满盘皆落索。亏了有耐心,无数次再踏前一步便跌下悬崖、粉身碎骨,都让她力挽狂澜。
这一次,比任何事情都更需要耐心的时候,她想有;当然,她也不会一直等待。
佟铁河当然了解容芷云是什么样的人。抛开其他不谈,这个被香港媒体称为“魔女”的金融巨子同时也是实业家,确实有着非同小可的勇气和魄力。他是极为尊敬和欣赏的。不然,他也不会由着她一再的挑剔斥责。
他语气稍显松动,“自端此时已抵达上海家中。大约二十日后回来。”
容芷云点头,似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看了佟铁河一会儿,问道:“阿端……跟你父母兄嫂相处的还好?”
“阿端是媳妇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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