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
“废话。最多20天,过了年就回来的。”
“我知道。”
李阿婆笑眯眯的,看着自端,说:“阿端就是乖。谁家娶到我们阿端做媳妇,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可不是。说起你的宝贝阿端来,那是天上有地上无,得意坏了。”景奶奶笑着打趣李阿婆。
“那个还要我来说的哟!阿端姑爷就是有福气,样子就是有福气的……哎哟,说着就忘了,瞧我这记性,阿端等着,阿婆给你拿好吃的。”她说着站起来就往外间走。
“阿婆慢些。”自端笑着。
“瞧瞧,这开心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你最近见过阿飒没?这几天人影不见。叫她回来吃饭都推没空。”景奶奶抬手替自端捋着头发。
“她忙死了。筹备新春音乐会。整天排练。”
“挂个什么艺术总监的名头,还挺当真事儿做。唉哟,她一时不回来我是惦记,她一回来我又头疼。这孩子总是没一刻消停。他们父女俩见面就吵架的,前些日子又不知道跟你大伯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吵的好凶。”
“哦。”自端心里一动。只是不知家里对最近的事都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也不敢随便说话。
“我听着,大约又是因为邓家的那个孩子。要我说,闹了这么多年,也就罢了。可你大伯就是怎么也不中意那孩子。有什么办法?”景老太太叹气,“我跟你大伯说,再好再好,也不是跟咱们长辈过日子,阿飒满意就好了嘛。你大伯也不松口。你说说,这让人干着急的。我别的不急,这一来二去的,阿飒也不小了啊。”
“奶奶,您别担心,姐姐会处理好的。”
“你们这些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还有你,”景老太太看着自端,“今儿小铁没来?”
“没。”
“你对小铁好一点儿。老李说小铁有福气,那是不假;你嫁到小铁,也算有福气的。婆婆也好,公公也好,小铁也好。”
自端只是笑。
“傻丫头……”景老太太宠溺的望着小孙女儿。
景和高站在大宅门外面,看着他们宠爱的宝贝阿端上了车。
景和高都觉得有点儿恍惚。
好像不久前还是那个牵着他爸爸衣角、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脸上挂着泪珠,娇娇怯怯的叫着“大伯”——怎么就长的这么大了?
景和高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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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八)
自端歪了下头,看到二楼的书房门虚掩着,透出灯光来,顿了顿,她端着茶杯往那边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橡木门厚重的很,敲上去指节微痛,声音却不大。
“进来。”
自端伸手推门。房门慢慢的往里滑开,她看到佟铁河正站在架子,从书架上找书。
“你真的在家啊。”
佟铁河的手指继续在书背上跳跃,慢条斯理的说:“我真的在家,你又失望了?”
“省的我绕世界找你,背个河东狮的恶名。”自端坐下来,将茶杯握在手里,暖着手。
“你就算是有一万个恶名,也没河东狮的份儿。”
自端不说话了。
她微扬下巴,目光跟着铁河搜索书的指尖移动。他究竟在找什么书?至于找那么半天?这个人看似有条理,可是自己的书摆的这叫一个乱。自端环视四周。佟铁河的这间书房并不很大,比起楼上她自己的那间半开放式的书房简直算是袖珍。但是三面顶天立地的书架也显得很有气势。只不过没有经过精心的整理,书架上塞满了书,地上、书桌上、窗台上也都堆着书。
自端皱皱眉,忍下想要站起来帮他收拾的冲动。
她想起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说:“家里有两张票,新春音乐会。”
“飒飒他们的?”他问。
“嗯。”
“她一早给我送公司了。跟我拿票的人乌泱乌泱的。”
“不是那样的。”她喝了口茶。
“特包?”佟铁河总算看了她一眼。
“嗯。”自端有气无力的。
“哪儿来的?”
“妈妈走的时候留下来的。一秘给她四张,有两张点名给你。”
“不想去?”他看她兴趣缺缺的样子。
“嗯。”
“人想进特包都挤不进去。”佟铁河终于找到了他要的那本书。从架子上下来。
自端窝在沙发里,盘腿坐着,这时候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来,胡乱的翻着。佟铁河一把夺过来,瞪她,“别跟这儿捣乱!”
自端扁了扁嘴,“谁稀罕呀。”
“明儿又没课?”
“嗯。”什么叫“又”没课?好像她闲人一个似的。她拍拍手,“佟铁。”
佟铁河已经坐在制图板前,耳朵上夹着一支绘图铅笔,“嗯”了一声,说:“有话快说,忙着呢。”
他一头浓密的头发,这时候乱糟糟的堆在头顶,雷公似的。衬衫和毛衣的袖子卷到手肘处。眼镜架在鼻梁上……她见惯了他一丝不苟的模样,只觉得这会儿他绘图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自端不禁呆了一呆。
半晌过去,她才悄声问道:“你今年是不是赚了很多很多钱?”
“我每年都赚了很多很多钱。”他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
“那为什么今年能进特包?”
“想知道?”
“嗯。”
“自个儿问去。”
“佟铁!”
“我这会儿真的很忙!这个问题我们明儿早上再讨论。”佟铁河不耐烦。他头都没抬,继续翻着书。她倒也没接着问,一会儿,他说:“也许是因为……”
他抬起头来,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他连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正如,她都不知道,这些天他其实一直在家里睡的。
佟铁河抓了抓头发,有点儿烦躁。
“佟铁……”自端又折回来,站在书房的门口叫他。
“又怎么了?”他忍不住吼回去。
。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九)
自端像是被吓了一跳。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左手食指向下一点。
“家同来了。”
佟铁河皱眉。
“高了。”
佟铁河丢下绘图笔,站起来甩开步子走了出来。
自端跟在他身后下楼。
“人呢?”佟铁河站在客厅里,叉着腰。客厅空荡荡的,讲话都有回音。
“刚刚还在这里。”她茫然。明明她上楼的时候,家同就坐在沙发上呀,“手里还……”
佟铁河瞪她一眼。
自端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二哥!”季家同从厨房里钻出来,看到佟铁河,夸张的瞪着眼睛,“你果真在家啊……哇……年底给二嫂发红包是不是?”他摇摇晃晃过来,手里拎了两只酒杯。
“他自己带了酒来。”自端小声说。
佟铁河一言不发的看着季家同跌进沙发里。
茶几上摆了两瓶马蒂厄,其中一瓶已经去了二分之一。
“坐!坐下嘛……”季家同拍着自己身边的位子,一边拧开酒瓶,往杯子里倒酒,“二哥,我就想跟你唠唠……跟别人唠,全他妈扯淡!没用,真的,没用!”
佟铁河回头对自端说:“上去给小姨家里打个电话,说家同今晚住下不回去了。”
自端答应。
“二嫂!别忙……我喝完就走……喝完就走……二……哥一年家也不在家住几天,我怎么好意思……”
“季家同!”
“有!”
“哥,我没说错吧?”季家同笑嘻嘻的,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能说?那好,不说……不说!”
佟铁河的脸越来越黑。
“我不说,谁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季家同倒在沙发上,“……你们……恩爱夫妻……哈哈……”季家同笑的厉害,“咳咳……恩爱夫妻!还不是二嫂给你面子!二哥……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那些出去玩的男人里,你是最大的傻瓜……偏偏运气真TMD好,好极了!这样的媳妇儿……偏偏……偏偏给你撞上了……”
佟铁河按住自己跳耸的太阳穴。
季家同弯着身子,脑门抵在靠垫上,抬手指着佟铁河,“大家都玩嘛,是不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是不是?都TMD不是什么好鸟,丫还好意思来说我……说我……我怎么了我……我就是去个夜店、泡个吧……我又没置办外宅、抱养明星……我就……就……”季家同的声音低下去,终于没声音了。
自端走到铁河身后,轻声说:“打过电话了。”
佟铁河看她一眼,意思是知道了。
自端见家同窝在沙发上,很不舒服的样子,说:“这样不行,扶他上去躺着吧?”
佟铁河吐出一口浊气,刚要走过去,忽然季家同坐了起来。
自端和铁河都是一愣。
家同瞪着茶几上的酒瓶,一动也不动。
“家同……”自端柔声叫着家同的名字,“你……”
“我不甘心!”
季家同猛的抓起酒瓶往地上砸去,酒液混着玻璃渣,四处飞溅,那股辛辣的酒香,撞击在地上,迅速的向空气中散开来。
“我不甘心!”
像是淤积了很久的恶气,一朝吐出来,那声音要震得空间震荡。
“季家同你!”佟铁河脸上青筋暴跳,眼看着就要冲上去揍他,自端见状忙拉住他的手臂。
“佟铁你别!”
季家同捶着自己的胸口,“我不甘心……”
自端看着家同,“佟铁你让他说。”铁河手臂上的肌肉绷的很紧,她牢牢的抓住不放。手心这时候都出汗了。其实她很紧张。不知道家同还会说出些什么样的话来,不知道他说出的话来会不会继续让她紧张、难堪,同时也让铁河难堪、紧张。但是她直觉的,该让家同宣泄……她亲眼看到杨丹的哭泣,那情形,不是不难受的;家同呢,他是男人,可是他也会难过。
他难过。
她看的出来。她相信铁河也看的出来。
家同双手拢住自己的头发,低低的说:“那个女人!说孩子是我的……她敢说孩子是我的!”
佟铁河忍不住斥责:“她是你老婆!”
“就因为她是我老婆!那才不可能!”家同一双眼睛,红的似乎要甭出血来。像兽一样的眼神,刀子一般掷过来。
铁河与自端都愣住。
“她为什么去堕胎?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堕胎?”季家同阴冷的笑着,“为什么……因为我说,孩子,你尽管生。到时候,你亲手给我掐死那个小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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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十)
“这说的也叫人话!”佟铁河抬起脚来狠狠的踹过去,家同闷哼一声,由沙发上滚下来,倒伏在地毯上,“季家几时出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佟铁,你疯了,怎么能这么踹!”自端大惊,她急忙过去,“家同,家同,你怎么样?”她伸手拉家同。
醉了的人,像一具尸体那样沉重。
“佟铁你快来帮我。”她急了。
佟铁河没好气的过来,扯住家同的衣领,将他扯直了身子。
自端扳过家同的脸,她呆了一呆:家同一脸的泪。
自端跪在地毯上,扶着家同。
“同同?”她轻声叫着家同的乳名。
家同望着她,他的眼泪汇成两条河,水流湍急,看的自端心乱如麻。她抬手,给他拭着泪;但是来不及,那泪珠子仍滚滚的落下来。
“端端姐姐,端端姐姐……”
很多年了,他不曾这么叫她。
自端的眼眶顿时酸胀。
家同抱住自端,牢牢的抱着,“我……我……我有病……”
自端身子一僵。
佟铁河按住自己的额头。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爸爸!”季家同失声痛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的撕心裂肺。
也不知过了多久,家同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先是变成了啜泣,到后来,连啜泣也听不到了。
自端觉得自己的腿都麻了,只是不敢动。
佟铁河在原地转了两个圈,“阿端,让开。”
自端回头看他。家同的拥抱像是铁箍。
佟铁河过来,一弯腰扯过家同的手臂,将他拎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这个小子已经醉的晕死过去一般。铁河压着心头怒火,回身过来,搭着家同的手臂,将他背起,一直送到二楼的客房里去。铁河把家同丢到床上,然后三下五除二把他扒的只剩下内衣裤。
自端把被子拉开,替家同盖好。
家同犹自一脸泪痕。
“臭小子,像个什么样子!”佟铁河恶狠狠的瞪着家同。
自端叹了口气,去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过来,
佟铁河扭头看她一眼。忽然眉头皱了一下。
自端见他神色有异。
“别动。”
他伸过手来,小心的扶住她的下巴,将一颗玻璃碴拔掉。这一拔,血一下子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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