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个新郎)蠢蠢欲动的






  「不对啊,我就是觉得怪怪的咩!」裘元芫拿起叉子,不经同意地叉起他盘中的一块红萝卜送进嘴里。「那家伙的眼睛怎么老盯着潞瞧?就好像你看牛排的那种饥渴眼神。」说得他好像饿了八百年没吃过东西。

  「妳花什么神经?别抢我的萝卜!」康仔眼捷手快地挡住她再次伸过来的叉子。「妳别再吃了,再这么吃下去喉,小心变得更像球。」皮球还能拿来踢两下,她的脸除了让他咬之外,一点功能都没有。

  「喂!你实在很小器耶!」裘元芫气呼呼地嘟起脸颊,看起来脸更圆了。「你是嫌我胖是不是?」这白痴,说起话来刺耳极了!

  「呒啦!我没那个意速。」康仔马上咧开嘴干笑,完全撇清之前不慎露出马脚的语意。

  什么都能认,就嫌她胖这点不能。他可不想隔天上报纸社会版头条,说台北的康XX在XX餐厅被球压成肉饼,死状凄惨。

  她挑起眉,狐疑地质问道:「真的没有?」

  「我花速!」他赶忙伸出三根手指头,仿效童军宣誓。

  「花你的大头速啦!」裘元芫娇嗔了声,一双美眸又飘呀飘的,情不自禁的飘到沈潞那一桌。「欸?他们两个在做什么?」看起来似乎起了口角。

  「可能意见不合,冤两句就没事了。」本来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况女主角又不在,没必要摆那劳什子风度。

  裘元芫也知道他泰半是敷衍的态度,她聚精会神地注意沈潞和陈定邦的动静,蓦地她狠狠地抽了口凉气,紧张兮兮地猛摇康仔的手臂。「康、康……康,你看你看,那家伙他他他……他竟然在摸潞的手耶!」虽然结巴,但她还是把话说得完完整整。

  「哪有可能?妳八成眼花了啦!」两个大男人摸什么手?太恶烂了吧!倒是她的手挺软,拉着他的感觉还不错,他又敷衍地虚应着。

  「真的真的啦!」裘元芫抚着胸口,一双大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啊!他怎么可以那样搓潞的手臂啦!好恶心!」她的心跳得好快,感觉自己几乎快休克了。

  康仔总算开始正视她的夸张反应,他可有可无地睨了沈潞一眼,才低下头想再朝牛排进攻,陡地像想到什么似的飞快抬起头,敷衍的表情全数消失──

  「夭寿哦!捺ㄟ按ㄋㄟ啦?」他失神地低喃着。

  只见陈定邦满脸漾着不属于男人的媚态,两颊泛起神似女人的晕红艳彩,一只白皙的手掌轻抚沈潞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彷佛在抚摸爱人般的神情,令康仔鸡皮疙瘩尽出地打了下哆嗦!

  「笨康!我就说那家伙不对劲吧!他摆明了想把潞一口吞下去嘛!」裘元芫六神无主地猛咬手指,一边不忘直探往洗手间的方向。「讨厌啦!盎然跑到哪里去了嘛!她的阿娜答快被个男人抢走了啦!」

  男人抢男人?这是什么情况?康仔满脑空茫,一时之间回不了神。

  「笨蛋!笨蛋!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裘元芫一副抓到老公外遇的打击神态,一只小手不断用力拍打康仔的肩膀。「大笨康!你别净顾着发呆,快点想想办法嘛!」

  「唛叉啦!」康仔火大地抓住她的手,不再让她继续造孽。「妳安静一点看行不行?潞会有办法解决的啦!」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从没见过如此吊诡刺激的场面,也相信潞「应该」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阵仗,他忍不住紧张得吞吞口水,抱着裘元芫不敢或动地观看眼前上演的「禁忌之恋」──

  只见沈潞一言不发地任由陈定邦在他手臂上摸索,英俊得不象话的俊脸呈现出越来越难看的颜色,脸部线条也变得僵硬非常。

  「陈先生,我以为你喜欢盎然。」所以才会追求她,不是吗?沈潞终于开了口,冷静得令人毛发悚然。

  「喜欢?」陈定邦露出一抹苦笑。「比起盎然,我更喜欢你。」从看到沈潞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终于找到这辈子的最爱!

  「为什么追求她?」事出必有因,他喜欢的既然是男人,没道理对小花下手。

  陈定邦露出痛苦的神情,唇边噙着无奈的笑意。「你知道的,像我这种被视为不正常的感情倾向,是不被我们所处的社会所接受的,我需要一个妻子,尽我的社会道义。」一言道尽同性恋者的悲哀。

  「为什么是她?」他要尽他该死的社会道义,找任何一个与他不相干的女人都可以,甚至还可以花钱买一个,为何偏偏是小花?

  「我是建筑系的研究生,但其实我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和能力应付课业,甚至以后的工作,所以我希望能找个跟我同科系,能力还不错的女人,不仅可以为我隐瞒性向,还可以在事业上帮助我。」

  「我在校刊上看过盎然的作品,清楚地知道她可以帮我这些忙,所以才会拚命追求她。」他担忧地看着沈潞。「你千万别多心,我喜欢你比较多。」

  沈潞轻哼了声,他以为他沈潞是什么人?要不是以为他喜欢盎然,他才不会浪费一丁点的妒意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

  「陈先生。」还是该称为「陈小姐」?沈潞皱着眉,有点性别错乱之嫌。

  「叫我定邦。」他眼中散发出恋爱般蒙眬的神情,始终没放开他的手。

  「很抱歉,我想你可能弄错对象了。」沈潞问完自己想问的问题,不留情面地抽回手。「我喜欢的是盎然,不是男人。」应该说他对男人没那方面的兴趣,他从没「培养」过这种嗜好。

  「不,你只是迷失了,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明白你喜欢的是我。」沈潞那完美的俊颜、壮硕的体型,在在吸引他情不自禁的靠近,他几乎可以感受到沈潞体内那股叫嚣流窜的疯狂血液;他跟他,该是属于同一类,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向他剖白。

  沈潞闭了闭眼,头一次感到有理说不清的麻烦。「我再说一次,我的性向是你所谓正常的那一方,我没兴趣也没勇气去走进属于你的世界。」把自己形容得「孬」一点,或许可以减低他对自己的兴趣吧?

  「别这样!」陈定邦再次抓住沈潞的手。「如果你放不下花盎然,我不介意跟她一起拥有你。」退而求其次,他要求「一男一女共侍一夫」的荒谬结局。

  「你疯了!」沈潞低咒了声,面部表情狰狞了起来,他用力收回自己的手。「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我只要盎然。」绝对没有他的分!

  「潞!」陈定邦流转着幽怨的眼光,埋怨他不接受自己一片真心;这下沈潞肯定自己面对的是「陈小姐」。

  「够了!你给我离盎然远一点!」沈潞眼尖地发现花盎然由洗手间走出来,他不想让她瞧见这不堪的场面。「还有,离我远一点,别让我再看到你!」他索性把重点一、重点二全一次说个明白,如果对方非得如此冥顽不灵。

  「潞,学长,看起来你们聊得不错啊!」花盎然挂着甜美的笑容靠近餐桌,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盎然……」看到她,陈定邦的眼神更哀怨了。

  「没什么话好说,走,我们该回去了。」不待花盎然入座,沈潞高大的身躯站起来挡住她的视线,回头丢给陈定邦一记威胁性十足的厉眸。「记住我说的话。」

   正确的意思是:你给我放聪明点,否则我绝对给你「好看」!

  「潞?」花盎然有点莫名其妙,加上一点担忧,她还想跟学长话别呢!这样就走未免太不礼貌了吧!

  「走!」沈潞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径儿离开餐厅,看在那家伙让他反胃到极点的分上,账单当然由那家伙来付。哼!

  「康,我觉得有点想吐!」见沈潞和花盎然离开之后,没意外,另一对从头到尾只顾着看好戏,却一点贡献也没有的男女跟着结帐离去。

  「唛搁讲啊!」康仔的脸色也极尽难看之能事,他抚了抚胸口,感觉牛排似乎没有经过切割程序,整块梗在他喉咙里。「再梭偶就吐给妳看。」他苦着一张脸,大有身体力行的意味。

  虽然他们听不见沈潞和陈定邦的对话,但单看「现场直播」也能猜出个七、八成,就当看了场「哑剧」演出,可惜不是哑剧大师卓别麟能让人哈哈大笑那一派,内容实在有够……超恶烂的!

  「还好你没有潞的『花容月貌』,不然……可能也有遇到这种『艳遇』之虞。」看吧看吧,男人长得太帅也不是件好事,还是她的康仔好一些,虽然有点「祸国殃民」的嫌疑,但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

  「什么『一只鱼』?我还鸟咧!」这种艳遇他是敬谢不敏,潞真是够有风度的了,要换成他,早把那家伙打得满地找牙。「乱七八糟!」他下了最后的评语。

  「什么鸟?」什么跟什么?

  「惦惦啦!查某狼问那么多做什么?」

  「……」

  这……到底是什么鸟啊?

  花盎然隐隐觉得当天与陈定邦的约会有点蹊跷,毕竟他们没道理走得如此仓促,而且潞的神色也不太对,似乎发生什么他不愿意再提起的事。

  但不管她怎么问,就是没有人肯告诉她事件的来龙去脉,这让她的心情有丝低落,后悔自己当时在洗手间待太久,因此只能安慰自己,一切是她多虑了。

  可是事情不该是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陈定邦学长又出现过好几次,都不是找她,而是找潞?

  每回学长跟潞都是单独站在楼下交谈,潞从不让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学长走了之后,潞的脸色总会跟那天离开餐厅时一样难看。

  以女人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瞒她,瞒她一件众人不愿让她知道的事,而且是件很严重的事,不然他们不会连一个字都不肯说。

  就她对当天所有在场的人的了解,其中最守不住话的非元芫莫属,而且元芫跟她亲如姊妹,一定能让她套出话来,于是──

  「妳到底说是不说?」趁着沈潞和康仔为了工程而忙碌时,花盎然总算找到机会和裘元芫面对面质问。

  「就明明没有什么嘛!妳叫我怎么说?」要命!早知道她就黏着康仔跟他到工地上工,虽然她什么都不会,吹吹沙子总好过在这里被盎然「逼供」!

  「妳真的不说?」花盎然玻鹧郏宰拍7律蚵耗桥级鱿滞平患拥难凵瘛?br />
  「无话可说。」裘元芫也是个死硬派,一张嘴闭得跟蚌壳一样紧。

  「那好。」她总有办法让她说。花盎然在元芫的瞪视之下,拿起电话迅速拨了一串元芫绝对忘不了的电话号码。

  「盎然,妳可别做傻事啊!」裘元芫想跟她抢话筒,可惜手比人短,怎么也抢不到,只能在一旁跳脚。

  「说不说?不说我就跟姨丈讲,妳就躲在我这里!」趁着电话还在等待接听的时间,花盎然摀着话筒以言语威胁。

  「喂……」话筒发声部分霍然传来清晰的中年男音,当场令裘元芫「球容失色」,火速按下接驳键,切断与彼方的联系。

  「盎然,妳好狠的心!」裘元芫惊魂未定,她紧抱着电话指控花盎然。

  「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面,何况我已经让妳住了好一阵子,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妳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回报于我?」虽说施恩不图报,但可没人规定不能拿来当威逼的利器!

  裘元芫两眼汪汪,眼眶迅速挤出水气。「盎然,我到现在才知道妳是这么残忍的人。」她猛捏自己藏在桌下的大腿,想用眼泪让花盎然心软。

  「这套对我没用了,元芫,妳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吧!」花盎然脸上闪着阴寒的戾气,看起来就像逼良为娼的老鸨。

  「我会被潞跟康砍死耶!」裘元芫心里很挣扎。

  那件事藏在心里,本来就让她很不舒服,如今有个机会让她可以一吐为快,她应该谢恩以待,但她又有点惧怕那两个男人的恶势力,一颗心两方交战,左右为难。

  「妳要是不说,不用等他们动手,我就先把妳给砍死!」她当然不会是满手血腥的那个人,这种事让姨丈来动手就绰绰有余,而且姨丈绝对会很感激自己给他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盎然……」裘元芫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说!」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好,我说!」是盎然逼她说的,绝绝对对不是她裘元芫不顾道义,出卖沈潞和陈定邦的「奸情」!

  裘元芫一口气哇啦哇啦地把当晚的事叙述一遍,急躁的程度连标点符号的停顿时间都自动省略,当然花盎然的脸色是又青又黄闪烁不定;在全数交代完毕之后,裘元芫觉得清光了压在心里的秘密,通体舒畅。

  「妳是说……学长他……」噢!她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