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颜惑众之忆容颜





日子。 
  那时候,她才十七岁,糊里糊涂的被靖王爷嫁了人,她怪过,怨过,恨过,甚至以为靖王是为了权势地位而放弃了她,不顾她的感受,让她与她的母亲一样,身陷于两难之地,最后只能心力交瘁的含恨而终。 
  然而今时今日,她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当所有的真相一点点在她的面前铺展开后,她才知道,靖王爷心里那些痛彻心扉的苦衷。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为了这荣光无比的姓氏,为了那至高的家族地位,身不由己的浮沉于权海之中。可是,她还是幸福的,因为她有鸿萧,她有希望,她并没有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迷失方向。 
  风口浪尖,有他执手相伴,血色沙场,有他怀抱温暖,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他与她,总是会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 
  放开抱着膝的手臂,吟碗随手从廊柱旁拿过一个酒壶,旋动金盘,酒液倾注,她举壶就口,纵情而饮。 
  ‘你嫁他为妻,自当为他谋权术,夺天下。只是父王想告诉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姓氏,赫氏会是你一世的依靠,父王也会尽全力保住你的平安……’ 
  这是出嫁之际,靖王爷亲口对她说过的话。 
  她至今仍是难以忘怀。 
  可是父王,如今鸿萧已经大权在握,俨然是这天下真正的君主,我却再没有机会赖在您身旁,再不能受到您的保护,您终是放弃了一切,舍下了我。若是可以,女儿想问您一句,这一生,您可有后悔,可有遗憾? 
  还是您魂魄归处,与我母后得以团聚,真正的做到了,死而无憾…… 
  “郡主,”予启恭敬地行了礼,“郡主身子尚未完全康复,不宜饮酒。” 
  此刻天已大亮,吟婉闻声抬头,余光一撇,竟是看到王盛从另一处缓缓的向鸿萧房内走去,他眼睛红肿,面色疲倦,仿佛才做了什么大事一般,就连走路的速度都与平时大不相同。 
  怎么回事?鸿萧不是没事吗?王盛昨天怎么会悲伤成那个样子?平日里他冷静果断,昨天怎么会…… 
  细想之下,吟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偏过头问道:“昨天我回府……你可有看过太子?” 
  凭予启的医术,即使不把脉,远远的看上一眼,对病情也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认真的点点头,予启的眼中难得的带了一丝笑意,“属下不才,丝毫看不出太子哪里病重!” 
  “什么?”吟婉差点从玉阶上跳起来,追问道:“你说他没病?” 
  再次肯定的点了头,予启看到她这个样子,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郡主莫要生气,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权宜之计吧!” 
  “岂有此理!”吟婉轻咬下唇,恨恨说道,“他居然敢骗我!” 
  敢拿这种事情骗她,害她担心的要死,鸿萧,你等着…… 
  房内。 
  听到房外传来脚步声,鸿萧飞快地将手中的奏则藏到枕下,而后迅速的平躺下去,顺手拉过绸被盖在身上,装出一副无比虚弱的样子。 
  “殿下,别装了,是我!”王盛顶着脸上两个红肿的‘大核桃’,颇为无奈的向鸿萧移近。 
  “你怎么不早吭声,吓我一跳!”他不满的埋怨着,眉宇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气宇轩昂。 
  “殿下,您就打算一直这么装下去?主子早晚都会发现的!” 
  “那能怎么办?如果不是装病,她说不定还要过多久才会回来!”语气中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苦涩,鸿萧低声嘟囔着。 
  吟婉,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多想你…… 
  他堂堂当朝太子,如今竟是要以这种方式才能让他的妃子回府,一想到这,他就有一种挫败感。 
  “主子如果发现了,一定恨死我了!” 
  “还恨死你,到时候说不定会怎么对待我呢!”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吱”的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胜战之计:065 以逸待劳(七)]   
  吟婉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瓷碗,缓缓的由远走近。 
  “王盛啊!还有什么事吗?”想也不想的,鸿萧歪歪的躺在床上,非常‘无力’的问道。 
  对于他的虚弱,吟婉表现的十分焦急,很是担忧的急步向他走来。 
  “夫君,你感觉怎么样了?快吃药吧!这可是我亲手为你煎的呀!” 
  轻轻的放下托盘,吟婉伸手拿过一个靠枕放在鸿萧脑后,又异常温柔的扶起他。 
  他顺势而起,‘虚弱’的接过药碗,不假思索的将药汁一饮而尽。 
  “苦么?”她关切的问。 
  “不苦,”鸿萧幸福的漾着笑,“甜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不由得奇怪起来,这药怎么会是甜的? 
  “主子,”王盛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吟婉,想要赶紧退出去,忙说道:“属下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属下告退。” 
  “等等!”吟婉悠然起身,叫住了他,随即眼中含满感激的笑意,“王盛啊,你也够辛苦的了,这碗羹也是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快趁热吃了吧!”说着,便拿起托盘上的另外一个瓷碗,向王盛递过去。 
  见状,王盛忙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心里很是不舒服,不停的想着,以后说什么他都再也不会骗吟婉了,他这主子对自己是多么的好啊!自己怎么能那么没良心呢! 
  想着想着,王盛端着碗吃了两口,边吃边说:“好吃,是莲子百合吗?主子真有心,属下最喜欢吃的就是这……” 
  有点不对劲。 
  吟婉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笑,而且,还越笑越古怪! 
  其实不光是他,鸿萧也发现了,吟婉今天温柔的有点不像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好?难道,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 
  这样想着,鸿萧与王盛不约而同的向对方望了一眼,这一望,两人都已会意,心头不禁开始发慌。 
  “看什么呢?”吟婉定定的看着王盛,“一个病人,莫非比美食还能诱惑人么?” 
  “没没!“王盛急忙解释道,不禁心虚的低下头,又连连吃了几口羹。 
  “吟婉,”鸿萧柔声唤道,抬手拉过她坐在自己身前,“你……”这可怎么问的出口!她如果知道他是装病,自己问了,就是‘自寻死路’,她若是不知道,这问了,岂不就是…… 
  鸿萧正在犹豫不绝的思量着,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唉呦”。 
  抬眼望去,王盛捂着肚子,表情颇为痛苦,“殿下,属,属下先行告退了!”话音一落,还没等他开口,王盛已经火烧眉毛似的飞奔出去,留给鸿萧满目愕然。 
  “不错,不错,”吟婉看着那个落荒而逃般的身影,满意的笑道。 
  “什么不错?”有些不安的将目光锁定在那张秀美的脸庞上,希望能发现些许端倪。 
  “我说那碗羹,味道一定不错!” 
  “那是当然了,你让做的,怎么会不好吃呢?” 
  “说的对呀!”琉璃般的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光彩,且带着淡淡的戏谑,“我这婉莲子百合巴豆羹,一定是王盛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美食!” 
  “莲子百合巴豆羹?”鸿萧有些怔然,傻傻的重复了一遍,忽然有所警觉的问道:“你,你在里面下了巴豆?”可怜的王盛…… 
  不对,那自己方才喝的那婉药里…… 
  “是啊!他那碗羹里,我下了巴豆,”吟婉坦然的认下,随即绽开一个坏到及至的笑容,“夫君,你到是猜猜,你喝的那碗,是什么?” 
  “是,是什么?”鸿萧已经觉得自己骗她是个错误,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主动承认了…… 
  “哈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响起,吟婉的将手搭在鸿萧的胸口处,调戏般的从上划到下,“你喝的那碗啊!是我用胡萝卜,花生,猪脚,玫瑰,肝片,外加蜂蜜和木瓜敖出来的,是最最正宗的,丰,胸,汤!”抬手摸了摸那张如玉般温泽,此刻却是越变越黑的脸庞,吟婉无辜的,温柔的,轻声说道:“夫君啊!这等宫廷秘方,别人可是想喝都喝不到呢!你可真是有福气呀!” 
  竟敢让她如此担心,差点吓的她魂飞魄散,她还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殿下好生休息吧!臣妾这就退下了!”说完,她从容的起身,丝毫不掩眼中的得意之色,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 
  “哦,对!”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吟婉在走到门栏处时缓了脚步,无限风情的回眸一笑:“殿下若是病还不好,那么臣妾从明天起,每日都煎几碗这个,呵呵,丰胸汤,来给殿下享用!” 
  而后,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忍不住地,又一次大笑出声。 
  “唰”的一声,有人将绸步一把掀开,从床上一跃而起。 
  丰,胸? 
  她居然给他喝这,这…… 
  可恶,太可恶了!!! 
  那一天在鸿萧房外把守的侍卫和丫鬟,全都听见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赫,吟,婉!!!你给我站住!!!”   
  [胜战之计:066 欲擒故纵(一)]   
  又一日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开,尚在昏睡中的吟婉习惯性的向身旁靠去,一触之下,竟是真真切切的碰到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缓缓的掀开眼帘,她淡淡的笑了,原来,她已经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了。 
  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怎么看也不够,情不自禁的,她抬起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描绘着他好看的眉毛。 
  沉睡中的鸿萧,如扇的睫毛卷而翘长,面容安详,唇角挂着一丝满足的淡笑,如孩童一般,纯净的令人心里发疼。 
  或许,只有吟婉在他身边时,他才会这般安心的入睡吧! 
  凝视着他温润如玉的睡颜,吟婉忍不住凑了过去,在他薄薄的唇上印下一吻。 
  本来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却在她正要退开时,被鸿萧紧紧的抱住,即而加深了这个吻。 
  温暖围绕身旁,她安心的藏在他的怀抱里,肆无忌惮的感受着他的气息。 
  深深的缠吻后,他轻轻放开她,戏谑般笑道:“敢偷亲我,胆子不小呀!” 
  “你的胆子不是更大?” 
  伸手环住他的腰,吟婉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贪婪的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吟婉。” 
  “恩?” 
  有些不舍的又将她抱紧了些,鸿萧闷闷的说:“我要上朝去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沉吟良久,才又续道:“自从你失踪之后,我一直都没有进过宫,一个月前,父皇和母后已经移驾夏都,临走前,父皇下旨让我即位,还说他从此再不理朝政,一切事宜全部交由我决定。如今朝中发生了很多事,我若是再不去,恐怕要出乱子的。” 
  这两个月,鸿萧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任何行动,暗地里却将楼氏一族的势力调查的一清二楚,早在很久之前,楼章王就已经在朝中广结党羽以权谋私,只是当初还有个旋靖王牵制于他,楼誉并不能在朝中横行霸道,对鸿萧造成太大的威胁,可如今靖王爷与世长辞,楼誉又在吟婉被害期间,偷偷在桥东招兵买马,聚金囤粮,大有谋反之意。 
  如今这朝中,只剩下楼氏和太子两股势力鼎足而立,鸿萧虽把持朝政名正言顺,手中掌控着天下二分之一的兵权,但京中内卫却始终不为他调动,那张一直由旋靖王掌管的内卫虎符,随着靖王爷的死,竟然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这段时日,楼林没有离开京城,表面上看来,似乎与吟婉有关,实际上鸿萧心里再清楚不过,楼林与他一样,都在竭尽全力调查着虎符的下落,奈何明查暗访,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翻了个遍,那张至关重要的虎符,还是没有出现。 
  虎符,究竟在哪儿呢? 
  思绪一下子飘的太远,鸿萧感觉到怀中人似有不安的动了一下,正要垂首看去,却听到吟婉清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 
  首先听到的,竟是这个字。 
  吟婉不甚乐意的撇撇嘴,将脸埋的更深,“我不要你做皇上。” 
  鸿萧心中一怔,有些理解不了这句话的用意,思量了一下,柔声问道:“为什么?你是不要我现在做皇上,还是永远不要我做皇上?” 
  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还是,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打算? 
  一阵没来由的心慌袭来,搅的鸿萧混乱的思绪更加繁琐。 
  “是现在啦!”觉出他问这话的意味,吟婉的话语中满是撒娇的成分,“我不希望你现在做皇上,如果你登基即位,就要住到皇宫里去,又不能出来玩,又要穿那些既麻烦又难看的宫装,哎呀,烦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就因为这个?”细想之下,鸿萧不禁失笑,“你只是怕不能玩,又要穿宫装?” 
  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吟婉低声嘟囔道:“嫁给一个皇上有什么好,宫里还有那么多的规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