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未央 十三党

摸什么，那泪珠儿恰落在他手心里。多尔济愕然张大了嘴，然后把手捂上了心的位置。

　　还魂

　　风儿轻轻的吹啊吹，雨丝轻轻的飞啊飞。我，是游离在尘世喧嚣外的一缕幽魂。然后一幕幕陌生的画面展现在我眼前。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子。一个身着紫衣，显得美艳妩媚，一个身着粉衣，显得清纯脱俗。群裾飘飘，让我以为身在天堂。
　　紫衣女子说：“婉馨，我走了，你，要照顾好阿玛、额娘还有小弟。”然后举帕拭泪。
　　粉衣女子急急说道：“姐，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十三殿下，你喜欢的是八贝勒，对不对？”
　　恩？这是怎么回事？这对美若天仙的姐妹怎么会和胤祥、八阿哥有关？
　　“是又怎么样？从参加选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有爱的权力了，皇上一道圣旨下来，我还能抗旨不成？如今皇上让我去当十三殿下的嫡福晋，我去就是了。只不过，呵呵，我要在大婚当晚喝下人仙散。”紫衣女子绝决的说，好像赴死的人。
　　我听得一头雾水，有见粉衣女子惊道：“人仙散？姐，你不要命啦，那东西喝了以后就跟死人似的躺在床上，说不定几年以后就死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嫡福晋是这样变成“植物人”的，心有所属，又不愿依从命运，用这种方式来抵抗，好一个烈性女子。
　　我还想在听听她们再说什么，可是视线渐渐模糊了，越发的看不真切。接着，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似的，我不可抗拒的往前一栽，然后不再是飘飘忽忽的感觉了，那种感觉就像是……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身体。
　　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借尸还魂？是这样的吗？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的房间，应该是女子闺房的布置。我举起手，果然，一双比我自己的要好看很多的纤纤玉手。我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二小姐，您醒了？”一个小丫环模样的人欢喜的说。
　　我微愣了一下，点点头，心里的某种猜想越来越大，“把镜子拿给我。”
　　小丫环不明所以的看看我，然后跑着去拿了梳妆台上的铜镜。我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对着自己，只一刻，我就认出来了，就是我梦中的那个粉衣女子，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清新脱俗，典雅温婉，像极了江南的小家碧玉，颇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跟额娘是一个类型，属于含蓄的东方女子的美。
　　这是件该高兴的要死的事吧？我又活了，还有这么一张看了男人要心动，女人要忌妒的脸。可是，我却有着深深的不安，这份不安归结到底就是三个字…我，是，谁？
　　在我的旁敲侧击下，我终于从那个叫敏儿的小丫头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份。老天还真给我开了一个超大的玩笑。知道我现在是谁吗？他的嫡福晋的亲妹妹兆佳婉馨，而且根据我那个梦（当然这个证据没什么可信度）还有小丫头的说法，说是我和姐姐兆佳芳晴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就像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似的，只是兆佳芳晴风风火火的，而“我”，或者说我这身体的上一任主人，是内敛文静的。
　　我的阿玛是兵部尚书马尔汗，我的额娘亦出身名门，姐姐是十三福晋，但是已经昏睡了很多年。而我，是个二八少女（就是十六岁），即将入宫选秀。一个多月了，选秀的日子就要到了，我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知道胤祥的情况，可是我平日里身边只有小丫环，或者额娘有时候来看看我，都是妇人家，哪会知道朝堂之事？而“额娘”，一见到我就哭天抹泪，因为她总会想起“我”那苦命的“姐姐”。

　　故人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无望的时候，上天终于垂青于我。“二小姐，老爷每天都忙的不得了，连您进宫的事儿都没时间打理了。今天见这个尚书、明天见那个侍郎，今天啊更不得了，府里来了一位贵宾呢，您猜是谁？雍亲王哎。”敏儿又在聒噪了。
　　等等，雍亲王？雍亲王？“雍亲王是谁？”
　　“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雍亲王就是当今的四阿哥啊。”
　　四阿哥！太好了，天助我也。“他们现在在哪儿？”我着急的问。
　　“雍亲王和老爷在书房呢，二小姐，您……”
　　我缴着帕子，心里盘算着，直接冲到书房肯定不行，我现在的模样四哥铁定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我”那个古板阿玛根本就不允许女儿家进书房或是见男客，说不定我还没开口跟四阿哥说是怎么回事，阿玛就让人把我拖回去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四阿哥知道馨儿没死，我就是馨儿呢？即使我站在他面前，把什么都告诉他，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他也未必会信。
　　我苦思冥想，眼睛瞥到了桌上的笔墨纸砚，心生一计。四阿哥认不出我的人，总认的出我的字吧，因为以前我的字是胤祥教的，所以字迹既有他的那份力道，又不失娟秀。从前，胤祥还专门拿给四阿哥看过，四阿哥还夸我的字有特点，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打定了主意，于是坐到桌前，提笔就写：
　　“四爷，哥哥长年在外，我与姐姐素来亲厚，有如手足，话说姐妹同心齐力断金，要是您让我去看看姐姐，说不定有助于姐姐康复。”
　　写完，我笑了，简直是一通费话，要看姐姐正大光明去看就是了，根本没必要从他那儿都圈子，至于我干嘛这么写，其实另有悬机。其一，我是想通过字迹让他看出端倪。其二，这段话每句开头首字连起来就是：四哥，我有话要说。其三，倘若他看出来了，也有借口把我带出去好让我向他解释。
　　我把信纸交给敏儿，让她一定要亲自交到雍亲王手上。然后忐忑不安的等待。
　　不一会儿敏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说她要交给雍亲王的时候，阿玛立刻出声阻止。可是雍亲王看了以后，颇为吃惊的样子。“二小姐，雍亲王说他马上就来带你去看大小姐了，老爷让我好好替您打扮打扮，让您好好表现。”敏儿挤眉弄眼的，我苦笑，这是什么“阿玛”啊，八成他打的是靠我攀高枝的主意。
　　出了府，门口停了一辆轿子，我掀帘而入，四阿哥果然已经在里面了。
　　“四哥。”我既然想要向他说明一切，那就开门见山的好。
　　“你……哼，见了本王为何不行礼？”四爷惊诧了片刻，又有心试探。
　　我笑道：“馨儿见四哥还用得着行礼么？四哥，我不过换了副皮囊，您就认不出我来了，哎，您发现没？这兆佳氏的二姐妹长的真是活色天香。可惜他那个嫡福晋在床上躺着，要不然哪，他可是有福气了。”
　　“你真的是馨儿？这不可能啊，馨儿的遗体已经运过来了，我亲眼见着的。”四阿哥盯着我一阵猛瞧。“你的意思是说遗体他也看到了？他没事吧？四哥你答应我好好照顾他的。他怎么样了？”
　　我说着说着，差点急哭了，“您倒是说啊。”
　　四阿哥点头说：“原本还有些怀疑，现在信了，能这么关心他的，你一提到他就这种语气的，也只有你了。”
　　又说道：“自从蒙古那边来了报丧信，十三弟就整日委蘼不振，疯言疯语的。皇阿玛还是疼你的，给你派出的送葬队是所有公主都没享受过的待遇。你那穿的是什么衣服？怪模怪样的，好像也不是蒙古的衣服吧，十三弟看了一眼就……就昏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倒是不疯言疯语了，说话跟交待遗言似的，我还以为他要寻死呢，谁知道他一头冲进乾清宫，居然指着皇阿玛说他害死了你。”
　　“什么？他敢骂皇阿玛？他不要命了？”我瞪大了眼。
　　“可不是吗？他这么疯狂的举动是彻底激怒皇阿玛了，皇阿玛脸都白了，然后把他送进养蜂夹道去了。”
　　“养蜂夹道？你是说皇阿玛为了这个把他关起来了？”
　　“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太子被废以后，朝廷上乱成一锅粥，局势越发动荡不安。此事本就与十三弟或多或少有些牵连，加上他在这么个时候触怒了皇阿玛。可是你得知道问题不在于这个，养蜂夹道顶多是条件差了点，但关键是十三弟根本如同行尸走肉，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我的心情也伴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再难平静了。

　　相见

　　“四哥。”我深吸一口气，牢牢看向他。“我要去看他。”语气坚定无比。
　　“这个，这个恐怕，现在，恩……”
　　“您支唔什么？您现在是雍亲王，别跟我说带个‘小厮’去探他都没办法。”他依旧紧锁眉头。我恍悟：“是不是……有女眷？”
　　四阿哥听我这么说，突的笑了，“你呀，你呀，这时候还……实话告诉你吧，十三弟现在，呃，怎么说呢，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砸东西，前两天还把侍卫给打了。再说十三弟如今，很是狼狈，我怕你看了，受不了。”
　　“受不了？四哥多虑了，我如今已换了副身体，兆佳婉馨的身体健康着呢，没有任何毛病，不会再是从前那个林黛玉了。”
　　“林黛玉？”四阿哥惊讶不已的样子。糟！怎么在清朝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会说漏嘴。这会儿哪有红楼梦这本书啊。
　　“恩，林黛玉是我在蒙古认识的一个姑娘，身体很弱，所以我就说出来了。”天，我擦擦汗，林黛玉是蒙古人，我真能编。
　　四阿哥狐疑的看我一眼，“蒙古人会有这种汉名？”
　　“她，她祖上是江南一带的人。哎呀，四哥，扯哪儿去了，您倒是答应我呀。”我急急的说。
　　“你没发现马车正往那儿赶吗？”
　　哦，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带我看他去了，我松了口气。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我问起玉婷，四阿哥告诉我说半年前玉婷怀孕了后来又小产了，以后很不容易有身孕。然后，我又问起德额娘，问起前事种种。也并不是真的多想知道，只是借以打发时间罢了，省得总是坐立难安。
　　到了，这就是养蜂夹道了。确实，正如四阿哥说的那样，并不是牢房，顶多是比不上皇子府邸那份豪华而已，看上去有点像是这个时代的旅店。走进长长的过道，我的心情变得越发激动了，马上，马上我就能见到他了，该是怎样的场景呢？抱头痛哭？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四阿哥推推我，我自失的笑了。四阿哥示意门口把守的侍卫退下去，轻推开了那扇门。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胤祥坐于桌畔，许是听到有人来了，啪的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我不是说了，叫你们不要进来的吗？”
　　我还真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怎么？是从没在我面前这样还是这几年变成了这样的？
　　我站在四阿哥后面，胤祥转过身来，看着四阿哥说：“是四哥啊，来，陪我喝几盅。”我气冲冲的走上去，一把夺过酒坛子，“不许喝了。”
　　他醉意很浓，看了我一阵，“你是……哦，兆佳……芳晴，怎么？病好了？”他扫我一眼，淡淡的说。虽然我知道我现在和他的嫡福晋长的一模一样，可是他把我认成别人还是叫我难过。
　　他又抬头，我直直的与他对视。他在触到我目光的一瞬，身子一抖，不可置信的继续从我的眼睛里汲取答案。“馨……馨儿？”他哆哆嗦嗦的说，然后上上下下看我一遍，又失望的说：“你不是她，可是，那双眼睛，明明是她的眼神。”他又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求助似的看着四阿哥“她是谁？是馨儿吗？四哥，你告诉我。”
　　我扳过他的脸，说道：“有一个人说，下辈子要把我找到，让我作他的妻子，如今我站在他面前，可是这个人他不认识我了。”
　　他不语，我眼尖的看到床头的那根簪子，我说道：“我把簪子给你的时候说了让你要好好活着的，可是你怎么能这么折磨自己？”我手指着桌子上歪歪倒倒的酒坛子，心里一酸，眼泪就落了出来。
　　“还有，有人说这一生不会娶嫡福晋，可他还是娶了，最让我难过的是当我站在这个人面前的时候，他却把我认成他的嫡福晋！”
　　“胤祥，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了？呃？你这个人，真的很坏，而且很残忍。先是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告诉我你喜欢我，当我交付出自己的心的时候，你又不认识我了。爱新觉罗胤祥，是不是我换了个身躯，你就不要我了，我们就结束了呢？”我泪满衣襟，不住抽噎。
　　“十三弟，是她。她借、借尸还魂，又回来了。”四阿哥终于说话了。说到借尸还魂的时候，表情很是滑稽。
　　“是，只有馨儿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只有馨儿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只有馨儿才会肆无忌惮的叫我的名字。”他热切的握住我的手，有猛的放开，“不，馨儿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看着他自己和自己做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