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未央 十三党





耍坏阋坏惆镜教烀鳌?br />   “托娅,睡了吗?”那晚我偶然游荡到托娅门前,看里面灯还亮着,悄着声问。“姐姐?”托娅开了门压低声音的出来,披散着头发,是临睡了的模样。“既都睡了就算了吧。”我转身要走,她拉住我,“没呢,刚刚把弘吟哄睡,姐姐,要不也让我上你那儿暖和暖和去吧?咱们姐儿俩也聊聊天呢。”
  这正是合了我的心意,欣然挽过她的膀臂。“怎么?弘吟都这么大了,还天天要你哄着睡?”“可不是。每晚都是这样的。这孩子也就粘我。”
  “这可不好。一个近十岁的小伙子了,还这么粘娘么?你平日也别太惯着他,也得让他锻炼锻炼么。”我想起弘吟平日间那副怯怯的神态。
  “除却我,他还能粘着谁呢?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盼头了。巴望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姐姐,您懂的吧?这种当娘的心。”我岂能不懂?我也是好几个孩子的额娘啊。可这么个时候,我真个不免酸涩起来,原本该这样疼着、爱着这个孩子的,该是我呀。
  这样想着已一路到了我房间门前,我自去床边坐下,把床头一小袋话梅搁在床上,把托娅拉着坐到我近旁,“托娅,你和我也得这样生疏不成?”
  “姐姐这话是说左了。托娅在这儿只身一人,无亲无故的,惟姐姐待我若亲妹子,我又哪里能生疏呢?”托娅笑道,一边已盘腿坐在床上,恰在我对面。这场景忽而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光景,一时无话。
  “恩?这小梅子味道倒是好极了,不像府里人出去办的。”托娅拈着颗话梅看,我抿嘴笑了,那梅子是那天夜里和胤祥偷着出去玩儿时买的呢,没想到托娅的心这样细,这也能看出端倪。我拍拍她的手,“梅子有什么可稀奇的,都是梅子,长得不都是一模一样么。”
  “那可未必,我们府上人去大多是从宫里办的,味儿倒还说的过去,只是吃得久了就嫌甜腻,这却不同,甜而不腻,清爽得很……哎?姐姐,你这是笑什么呢?”托娅停下对梅子的评判,问我道。
  我久而不答,托娅眼珠儿一转,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姐姐,你可听说,前些日子,恩,大概就是十三爷出去的那前一夜,我们府闹鬼了呢。听好些下人说,只见黑乎乎的人影一闪,像飞似的来来去去,恍忽还有笑声。”
  本是偷偷出去玩,倒演绎成了这样吓人的故事,我笑得撑不住,伏着笑了许久,才仰头道:“什么神啊鬼的,那是胤祥带我玩儿呢。还飞来飞去?那大约是跑得太快了的缘故,恩,想想那感觉,倒真似飞起来似的。”我回忆了一番那时的身轻如燕,嘴角自然的上翘。
  转脸瞧见托娅既乐且羡的神情,她道,“您和十三爷还这么小孩儿心性呢。”
  “谁说不是呢?想来,都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做这么出格的事儿了。”我轻轻的笑笑,“年轻的时候是有的。那时候在养蜂夹道,虽然日子是苦了点儿,倒也乐得逍遥自在。春天看看春花,吟诗做对。夏天在天井里坐坐,到了晚上,夜景极好,星光闪烁。秋天嘛,那地方萧瑟了些,他吹箫、我弹筝,也快活得很。冬天是最好玩儿的,时时下一场大雪,我们两个孩子似的在雪地里追逐,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雪地里。回到屋子里叫碳火一热,身上的雪全化了,哗啦啦的掉水珠子。”
  我陷入了那段回忆,继续道,“后来呢,有了皎儿,这日子就更舒心了。弘皎那孩子是第一胎,那时我贪玩儿,在荷花池边上摔了一跤,这孩子就这么早产了。那会儿吓得呀,啧啧,现在还记忆犹新,疼得更是死去活来。再后来呢,有了惠儿,惠儿那会儿,就更是惊险了。临生她还有几天的时候,胤祥被召进宫去。我一个人守在屋里等着,等得久了竟睡着了。这一睡可好,连蜡烛倒下来烧着帘子都没发觉,发觉的时候却也晚了。火势很大,任我浇也好、扑也好,就是下不去。我怀着孩子,力气也是有限的。看实在难逃一劫了,就放弃挣扎,缩在墙角里,火把东西烧得啪啪作响,我连害怕都来不及了。觉得眼前发黑的时候,突然瞧见了胤祥,我以为是做梦呢,冲他一笑。谁晓得,那手伸过来竟是真实的温度,他把我护着,劈开一条路来,一气冲了出去。”
  托娅听我说着,不时的或惊或叹。
  “出来的时候,你十三爷却直愣愣的倒下去,我吓得真是六神无主。我倒是没事儿,可是他呢,就剩一口气了。那时候,我当真是……万念俱灰呀。要不是四哥,恩,就是现在的皇上了,要不是皇上拦着,只怕我早就自尽了。就这个当口,我生了惠儿,这个孩子像是知道我再经不起折腾似的,乖乖巧巧的出来了。她一出生,胤祥竟就醒转过来了。”
  “怪道这府里老的人都道和惠格格是小福星。”托娅仿佛也沉到了我的故事里,听到这儿才松口气,“谁说不是呢?”我望她一眼,“她从小我就偏疼她,给她最多的宠爱,这你也是见着的。谁晓得这孩子养到这样的年纪竟生生的成了别人的!”
  “姐姐这话叫好事者听去可是大不敬了。”
  我微愣,如今四哥是君,胤祥是臣。我就是有怨,也不能不压在肚子里呢。我笑道,“哪儿有好事者?这不是咱们姐儿俩的私己话吗。”
  那一晚,我絮絮的说了很久,也不觉着困,托娅听得也投入。我说着说着,向那帘子一瞥,天已亮了,竟说了一宿的话!这才停了,让托娅回去休息去。

  波澜(小别,尤胜新婚)

  “福晋,格格回来了。”我听丫头这么通报,心里也是转了几转。格格?我第一想到的是惠儿,从前在家的时候下人们都唤作格格的,后来一想,怕不是惠儿,若真是,定唤作“公主”,是不可能叫“格格”的。翩翩已没了好些日子,就更不可能了。
  能来的自然只有忆秋,忆秋已走近了,手上还牵着个一岁多的女娃儿,笑道:“大额娘这是怎么了?看到我还不大情愿的,当真这样我可走了啊。”“哪儿的话?我可想你想的紧啊。”我拦住她。想到弘昌与忆秋是亲姐弟,多日不见,弘昌这些日子又因着玉树的事儿,整日郁郁。见着亲姐姐,总有些话说的。于是向那个丫头说道:“你去把大阿哥请来。”那丫头应了声。
  我再回过身来,看忆秋手上的那个小丫头,大概才一岁多的模样,生的也机灵可爱。“这是二妞妞,大妞妞正是顽皮的时候,不敢带来。”忆秋道,又顺着问我,“听说我又多了个小弟弟不是?妞妞的这个‘舅舅’竟比我二妞妞还小呢。”她手上牵的那个娃娃恰巧笑了起来,一岁多的孩子是听不懂这笑话的,偏这又笑得凑巧,倒弄得我有些讪讪的了。“你笑什么呀,小家伙。”
  弘昌穿着一身青色衣服,匆匆的一阵风似的来了,还未进来,就先叫了声,“玉儿,玉儿。”忆秋不明所以,待弘昌进来了,见是他姐姐,又生出几分失望的神色。弄得忆秋好不奇怪,“今儿这是怎么了?大额娘见了我这样,你见了我也这样。我这人就这么招人厌么。”
  “姐姐误会了。原是那个传话的丫头没说清楚,只说‘格格回来了’,我以为,我以为……”弘昌说不下去,支吾起来。我却笑了,那个丫头也真是不机灵,这“格格回来了”说得不明不白的,谁晓得是哪个格格呢?
  “他以为是他玉妹妹呢。”我接道,弘昌脸色微变,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忆秋从这儿也看出几分明堂来,微微点点头,抿了一口茶,脸上却是几分探究的神色。
  晚上饭也吃得热闹,“只可惜就是你阿玛不在家,你阿玛也是常念着你的。想叫你回家来,又顾着你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人,不大方便。”“这一回我就待到阿玛回来再走吧,顺便,也和您说说话儿呢。”我笑应了。忆秋是个极有孩子缘的人,甘珠儿粘她,绶恩见她也笑着伸手要她抱。忆秋逗这个,哄那个,一时比起来,倒是她这当姐姐的比我和孩子们更亲了。
  吃罢了饭,我让他们姐弟独处些时候,想他们久没见着,总得有好些话要说的。没想到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弘昌便出来了。我疑惑的进去,看忆秋对着桌上的残茶发呆,“弘昌还真是变了不少。”她感慨似的,“从前我们姐弟二人是无话不说的,可是今儿个呢,瞧他那副生疏的样子,叫声‘姐姐’就没下文了。和他说什么都是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样子。”
  “这不奇怪。你是不晓得这内里的缘故。”我道。
  “怎么不晓得呢?不就是新弟妹殁了那件事吗?要说起来,这新弟妹进门也没少日子,如今殁了,弘昌哭一声,悼她几日便也罢了,如今弄成这副委靡的样子,真没点男儿气概。我几时见过阿玛也这样呢?”我笑着看忆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听她拿胤祥作比,呵,在这些孩子的心目中,他永远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不全是那回事儿。真真奇了,你原先在府里,你们姐弟那样要好,你竟也没发觉吗?你这个弟弟呀,早和玉儿看对了眼,郎有情妾有意,私定终身。这事儿呢,也是他们做的不对。你想想,我和你阿玛也不是那样死板的人,要真说出来,兴许是有几分转寰的。可是不晓得他们是碍于情面还是怎的,一直藏着掖着,到了皇上指了婚都不露口风。舒巧原是皇后身边的人,耳濡目染的竟也是一般的闲淑。弘昌新婚之夜跑去和玉树吹了一夜的箫,她不介意。弘昌自大婚起就不和她圆房,她也不介意。甚至她明明晓得弘昌和玉树彼此中意,她也不戳穿,还对玉树照顾有加。
  “弘昌就算对她没有几分男女之情,也得有几分起码的感激吧,对舒巧自然是有几分感情的。他自己不明白罢了。后来舒巧越病越重,不到几日便去了,临终还说要弘昌玉树结百年之好,这样她才安心。”
  我想起那个闲惠到可怜的孩子,又心疼了一番。继续道,“这样,弘昌对她的愧就这么难以消除了。和玉儿也渐渐隔了一层,不可触碰。玉树回去了蒙古,弘昌又两边愧对,才会有你刚才见到的那副消沉。”
  忆秋听到这儿,才现出了然神色,喃喃念:“怪不得。”
  “你也别急着了。这个槛儿他总得自己跨过去,别人也是帮他不得的。放心吧,待过些日子,他还是你那个好弟弟。”我安慰。
  本以为忆秋回来只是单纯的看望,渐渐的我却生了疑。因为门口天天有津济里家的下人候着,说是来接少奶奶和二小姐回去。忆秋每每听说,就只是哭,问她,她就一个劲儿的摇头,什么都不说。
  “这又是个什么缘故?我想总不能是夫妻间吵了嘴吧?萨克信待你,我从前是见过的,怎舍得叫你受气呢?”我这句话一说,忆秋是真正憋不住了,手绢一丢,哭嚷道:“从前一个样,如今又一个样。怪道人家说,‘痴心女子负心汉’,我算是晓得了,人真正要变起心来,才不讲什么情份呢。是了是了,也怪我不争气,可是命里注定的事儿叫我怪谁去?只能怨命不好。”说完又大哭。
  “好了,好了,秋儿,当娘的人了,哭成这样也不怕弟弟妹妹们笑话。当真受了委屈就好好说说,大额娘来给评评理。再不济的,等你阿玛回来,要真是他的不对,让你阿玛收拾他去。竟胆敢欺负我家大格格,谁有那个胆子?”我揽着她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阿玛也没法子。”忆秋渐渐止了哭,啜泣道。
  “在你们心里,你们阿玛不是上天如地,无所不能吗?说说吧。总比闷在心里好。”我这样劝着,忆秋才和我断断续续的说全了。原来忆秋嫁去几年,生了两个女儿,萨克信自己对两个女儿是宠爱有加的,对忆秋也疼爱如初。可是萨克信的父母却不乐意了,萨克信是长子,总抱不上孙子他家老人自然是不乐意的,就给萨克信纳了两房妾。夫妻二人私下说好,那只是表面功夫,不当真的。哪晓得前些日子,一个妾竟有了身孕,忆秋顿觉受了欺骗,委屈了。“大额娘,您说说我是个妒妇吗?他若真有意,我也决计不拦着他。可他这是何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我耍着玩儿么?且不说我好歹是个郡主嫁去的,就算我只是一个贫家小户的女儿,也断不能受这样的欺枉。”
  我轻咬着唇,这夫妻间的事儿谁说得清对错呢?我拍拍她肩头,“孩子,你还年轻,到底气盛。你不懂得这闺中之事也是没个对错理论的。不过,夫妻在一处,那是一辈子的事儿,人这一生,谁还没点儿磕磕绊绊的?重要的是,得理解,得体谅。我想人的心不至于变得那样大,你是他的妻子,他就没有道理对你全无感情,或者开诚布公的谈谈更好,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