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未央 十三党
门帘“哗啦”一响,我赶紧闭上眼,假装仍然处于昏迷状态。“馨儿,你说我该怎么办?”他无力的说。“有些话,今生今世,我没有机会再对你说。现在你也不会听得到,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一定不会相信,我是从五岁那一年就爱上你的,其实,很多年以前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你知道吗?当初看见额娘怀里的你,那么柔弱的你,让我自然的产生了一种责任感,我想我要保护你一辈子。当我即将跨过门槛时,看见了你清澈的眼睛,你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像个孩子。那是个什么样的眼神啊,同情的么,理解的么,总之,我忘不掉了。
“十岁那年,皇阿玛因为我在接受他考察的时候表现出色,特许了额娘出席生辰宴,那时我第一次明白母凭子贵的道理,于是我愈发的努力。娇小的你站在皇阿玛面前倔强的要给皇阿玛献上你的贺礼的时候,让我知道我并不是孤军奋战。
“再后来,你陪我度过了我最愉快的三年,而对你,我却有一种不同于对琼儿的感情。我不明白,可也没放在心上。记得那一年吧,我看见有个小女孩儿怯生生的过来要和我攀谈,她告诉我她叫瓜尔佳。青青。这一幕,恰被你看到了,你却笑着问我是不是喜欢她,那一刻,我变的莫名奇妙,心里居然希望你生气,哪怕一点儿也好。后来听说你把她要去做侍读,我猜到了你的心思,你还是在意的,对吧?
“额娘走了,琼儿的心死了,只剩下我们兄妹,相依为命。自打懂事起,皇阿玛还有师傅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深谙这个道理,从小就没掉过一滴眼泪,因为我是一个男人,我肩上有责任,再苦,也得自己扛着。可在你面前,我却有了第一次的失控,你对我说‘哥。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你哭吧’,于是我们相拥而泣,像……呵,一对苦命鸳鸯。
“可是,你的生命里又有了很多人,比如德额娘,比如皇阿玛,甚至向来与我亲厚的四哥还有德额娘的孩子十四弟都开始关心你,爱护你。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霎时袭来,我惊异的发现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庇护了,这种感觉,苦涩难当。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怀疑对你的情感是不是只是兄妹那样简单。可我不敢说,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直到塞外遇险,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也开始雀跃的发现你竟也和我是一样的情愫。我把一切罪恶感置之度外,第一次向你展现了自己的感情。可是在这以后,却是铺天盖地的麻烦。当你蜷缩在我怀里,颤抖的说我残忍的时候,我比你更加难过千万倍。
“我想仍旧像对妹妹那样对你,可是怎么也做不到了。我不愿见你答应多尔济的求婚,于是我向他发出了挑战。可是你却在阻止我们的时候,紧紧抱住了他!那时,我如堕冰窖。
“还有一件你永远也不会想到的事,皇阿玛以你的幸福作为筹码,逼着我娶了瓜尔佳氏。他说他实在忍受这种有违天理的事情在他的儿女间发生,哪怕只是存了那个念头也不行。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娶瓜尔佳。或是,看着你从皇室玉碟中除名,被赐死。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皇阿玛怎么可以那样心狠。你是他的亲女儿,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忍心亲手杀了你吗?
“我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屈服。我娶了瓜尔佳。青青。尽管我根本无法接受任何女人,可我还是必须和她圆房,因为身边到处都是皇阿玛的眼线。早上起来那个女人的一句话却叫我惊愕万分,她颤巍巍的不知所措的小声说:‘爷,您怎么叫了一夜敦恪公主的小名?’你说是不是很荒唐!在我和另一个女人的新婚之时却叫着你的名字,而你,是我的亲妹妹!
“如果知道那件事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一定不会碰任何女人。现在,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吧,在我自以为是的想要保护你的性命的时候,你却因为这个受刺激,犯了隐藏多年的先天性心脏病。”
我终于支撑不住,跑下床,埋进他的怀抱。眼泪瞬间打湿他的前襟。“你真是残忍到家了,你明明知道我那是假装昏睡不醒的,你一走进来就知道我醒着,可你怎么能这样把什么都告诉我?”
“是,这次你也猜对了我的心思。我说过你不能骗的了我,我一进来,就看到了你颤动的睫毛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是我真的再没法子忍住了,如果再忍下去,我怕没机会再跟你说这些话了。”他悲怆的声音像利剑刺穿了我的心,一发不可收拾的疼。
意外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又一次发病了。一阵呼吸急促,让我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我害怕那样的黑暗,害怕那种明明有意识却哪儿也不能动的黑暗。心一锥一锥的疼,让我痛不欲生。我紧闭着眼,抓着他袖子的手再不能放开,在他慌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我自己扭曲的面孔。
“皇上驾到…”太监通报的声音让我在疼痛之余,瞬间清醒。不可以!不可以让皇阿玛看到我倒在他怀里的样子。我反手一推,就势倒在地上。可能是用力过猛,我真把自己摔晕过去了,临闭上眼之前,恍若看到皇阿玛脸上的一丝惊惶。还有一声失声的大喊,咦?皇阿玛叫我什么,茵蓉?
“茵蓉,你回来了是不是,是你么,茵蓉?”“茵蓉,你醒醒,看看朕。”“茵蓉,朕对不起你,这一次你既投生做了朕的女儿,朕就再也不会放你走掉。”一声一声的呼唤,让我惊异莫名。皇阿玛是在和我说话?可为什么会叫我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我睁开眼,“皇……”我还没说完,竟看到皇阿玛老泪纵横。真是奇怪,皇阿玛为我哭了?这怎么可能,皇阿玛曾经还对我起过杀心呢,而且,皇阿玛的孩子活一半,死一半,
也没见皇阿玛这么悲痛欲绝的样子,我自认我不是皇阿玛的心头肉,不至于难过至此吧。
“来人,把敦恪公主送至乾清宫。”我大惊,乾清宫不是皇阿玛的寝宫吗?太诡异了,太奇怪了。怎么我这一病,我周围的一切都颠覆了呢?
我躺在乾清宫的卧榻上,听外面皇阿玛跟太医们大发雷霆:“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她给治好。否则,孝懿仁皇后殁时那些太医的下场就是你们明日的下场。”然后,是磕头如捣蒜的声音。我可不希望身上背几条人命。“皇阿玛,生死有命,您别为难他们,可以吗?”
“好,茵蓉,你还是一样的善良,只要你活着,朕什么都答应。”看皇阿玛看着我喊那个什么“茵蓉”的时候,我突然毛骨悚然。
“来人,传四阿哥到乾清宫来。”皇阿玛对我说:“他是你生前最牵挂的孩子,朕这就让他过来。”生前?孩子?我隐约猜到一点,又被自己给吓着了。
不一会儿,四阿哥来了,我现在急于知道答案,好在四哥和我虽说不上多亲,但关系还算不错。“四哥,茵蓉是谁?皇阿玛为什么喊我‘茵蓉’?还有自从我醒来以后,皇阿玛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茵蓉,是我皇额娘的闺名……呃,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养母,已故的孝懿仁皇后。皇阿玛当初因她无子,特地把我叫给她抚养,一直养了我十多年,直至她过世。当年,皇阿玛对皇额娘非常好,可是皇额娘有一日身染急疾,和你现在是一样的病症。皇阿玛一度为了皇额娘荒废政事,皇额娘为了劝说皇阿玛,曾经开玩笑说下辈子投生做他的女儿。”
“四……四哥,你说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我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将错就错就是了,反正皇阿玛若这么想对你是有益无害,日后对你肯定是有求必应,打今日起,你会成为皇阿玛最疼爱的女儿的。”四阿哥笑道。
“四哥,我哥哥……”
“嘘。在乾清宫,千万不要提,你若不想害你自己,害了十三弟,你就不许提。”
“四哥,你,知道?”
“你当人人都是傻子?十三弟不会有事,放心。”
“皇阿玛。”
“哎,馨儿,什么事儿?”皇阿玛好像缓过来了,没有那么激动了,不再一口一个“茵蓉”。皇阿玛慈爱的摸摸我的头发,说道:“馨儿,你和皇阿玛有缘,皇阿玛欠你的这辈子都要一分不剩的补上。皇阿玛要你成为我大清最幸福的公主,过最幸福的生活。等你长大了,皇阿玛要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有最受人瞩目的婚礼。”
惊梦
这是哪里?好像是御花园。哎,那不是胤祥吗?我心血来潮,想像小时候那样吓吓他,躲起来让他找不着,然后再跑过去从被后蒙住他的眼睛。我蹑手蹑脚的藏在数丛后面,咦?他旁边那个女人是谁?是……青姐。
我的心猛的抽疼,看他们在树荫下徘徊,他爱恋的眼神在她身上辗转,她羞涩的垂首,抚着肚子,满脸母性的温柔。我怔在当地,突然我被一股愤怒冲倒,快步冲到他们面前,看他们的笑容凝在脸上,胤祥缓过神来看我:“小妹,你怎么在这儿?额娘不是说要带你去的吗?”额、额娘?我凝神,轻推着他的肩:“胤祥,你……”
他看着我,说道:“哈哈,小妹,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怎么能直呼兄长的名讳呢?”远远看见彼端一群人在向他招手,皇阿玛、德额娘、四阿哥……他笑吟吟的朝他们走去,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突然,皇阿玛愤怒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这是乱伦!这是邪恶的,是不堪的,是污秽的。”然后是四阿哥走到我身边,“你就不能放了你自己,也放了十三弟吗?”
再后来,我好像看见了额娘,她变得好苍老,好憔悴:“都怪额娘,早早的丢下了你,让你受伤了。孩子,没关系,你只是一时没弄清自己的心,你其实只是缺乏依靠,所以才把兄妹之情误认为另一种情感。额娘这就来救你了,跟我走吧。”我用力的摇头:“不!额娘,我没看错自己的心,我是真的爱他啊。”
额娘想来拉着我,可是她却越飘越远,远的我都看不到了。“额娘,额娘。”我大声哭喊,琼儿泪眼朦胧的拉着我:“妹妹,你为何执迷不悟?”接着,仿佛是德额娘,指着我说:“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的可怜的孩子,却不知你有这样的让人不耻的心思。”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看着所有人离我而去。最后是青姐,她愤怒的看着我说:“敦恪,你怎么这么狠?以前你是我的主子,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一般,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合起来用这等不耻之事背叛我。你死心吧,胤祥只是把你当妹妹而已,我才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额娘!”
我跌坐在地上,突然好难受,好难受。肚子疼,疼的一抽一抽的,“哎,哎,疼,疼死,我了。”我忍不住呻吟,然后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怎么了?哪里疼,哪里疼?”我睁眼,还没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看见胤祥坐在我的床边,惊恐的问。
我刚才的委屈一涌而上。“就算所有人都指责我,骂我,不理解我,可是你怎么能不理解我呢?妹妹?你把我当妹妹,为什么要骗走我的心?既然你也认为我们之间是错误的,你干嘛要说你爱我?你这个坏人,那么多人在把我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你居然掉头就走。那你现在在这儿做什么?你走,你走,你走啊。”
我声嘶力竭,怒不可遏。“馨儿,馨儿,别吓我,没睡醒吗,怎么说胡话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他着急的扳过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手指轻轻的抚过我的脸。
在他冰凉的手指触到我面颊的那一刻,我清醒了,是梦啊,刚才是一场梦。想清楚了,我“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刚才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梦见你不理我了,只拿我当妹妹待,然后所有人都在……胤祥,我害怕。”
“你呀,”听到我的这个解释,他轻笑,浅吻着我的头发。“今天一天,你可是把我给吓坏了,想去看你,可你人在乾清宫,只能去求德额娘。德额娘劝了皇阿玛一阵,皇阿玛也觉着让你留在乾清宫不太合适,这才把你送回了你自己的钟粹宫。”
“呃~”下腹部一阵痉挛,疼痛难忍,腰酸的很,背上冷汗直冒,手脚冰凉,直到感受到一股异样,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快出去,叫玉婷进来,快。” “这是怎么了?脸都发白了,是不是心疾又发作了?叫玉婷干吗,来人,传太医。” “喂!”我气得直抖,却无力争辩。告诉他我不是犯病,而是初潮的痛经?我怎么说的出口!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身体还真是差到不能再差的地步了,居然能因为痛经疼晕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身边站的全是人。太医们、德额娘、皇阿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