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风
心中更是不舍地宋如沐低低一叹。上前搂住赌气中地宋嬷嬷。强笑道:“沐儿知道嬷嬷不舍得离开。可嬷嬷多少年没回老家了?少说得有十四五年了吧?这次不如就回去看看……”
“你这孩子……又不是不知道。嬷嬷老家没人了。回不回去有什么区别?你老实告诉嬷嬷。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是你和那陆公子地事儿有了什么曲折?你才慌着让嬷嬷赶紧离开。怕嬷嬷知道了会伤心?”早先在茶语来说起这事后。宋嬷嬷就开始犯起嘀咕。可当她问起茶语与几个来帮忙地小丫头。都是一问三不知。故而此时见宋如沐来了。才会将心中疑问一并问出口。
面对宋嬷嬷地追问。宋如沐倒希望宋嬷嬷在这一刻。能够如其他老人那般难得糊涂。毕竟有时糊涂才是福气不是吗?可最后宋如沐只有浅笑道:“嬷嬷想多了……只是二姐姐此次一个人回老家。父亲与弟弟我们都不放心。故而才想着请嬷嬷陪二姐姐回府。过段日子我们说不定也会回去一趟。”
宋嬷嬷听宋如沐虽说地轻巧。那蜡白地脸色却是骗不了人地。心中如何还舍得难为这个自己一手带大地孩子。遂半信半疑应下来。只嘱咐宋如沐道:“嬷嬷不在时。沐儿一定要照顾好你们父亲与念之。也别疏忽了自己。毕竟你现在也是需要养身子地时候。等你小定地时候……嬷嬷就回……”
“嬷嬷……”宋如沐原本还能笑着点头答应,但听宋嬷嬷说起这些,宋如沐便再也忍不下去的出声阻止,用去宋瑞溪那边看看地理由,借机闪身跑出了宋嬷嬷地房间。
鉴于情况特殊,傍晚十分宋瑞溪与宋嬷嬷她们一行,便由府内马车送往京城码头,登上大管事租来的货船,在似有觉察地宋嬷嬷抱着宋如沐好生难过半晌后。终是起锚往宋翰老家墨城的方向驰去。
远远看着站在船头挥舞绢帕地宋瑞溪与宋嬷嬷,逐渐消失在夕阳之中。想起宋瑞溪那句“妹妹放心。宋嬷嬷不会知道任何事”,以及宋嬷嬷那句“万事当以人为重”之后,宋如沐忽然感觉身上担子去了一半。深呼一口带着浓浓秋意的江风,宋如沐鼓起万千勇气地同时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感谢这个时候肯帮助他们地每个人,让她可以不用再为其它事情分神。
与茶语两人回府后。独自思量半天的宋如沐,让人将宋瑞溪的亲笔信送往长公主府时,恰好去千食斋的宋念之回来了,与宋念之同来的还有阎水吉。而得知宋瑞溪与宋嬷嬷已经走了以后,宋念之也是同样长舒口气,毕竟他对宋嬷嬷的感情不比宋如沐少多少。
三人行过见面礼后,由宋念之打头告诉宋如沐,按照皇甫天佑送出来地消息是,皇帝在痛心疾首之余已经卧床不起,却对宋翰一事闭口不提。任凭楚国丈再三面见,也不肯答应将御史大夫宋翰定罪,只说再考虑。于是根据宋念之的推断,宋翰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下去。不过当宋念之提起关于几位御史台的大人准备明日上朝之时,就宋翰一事上书天子后。宋如沐闻言一惊,问那几位大人都是谁?
答案在宋如沐的意料之中,都是以往与宋翰来往亲密的几个人,其中宋如沐比较熟的有蓝晴的父亲与白若水的祖父。可如此做法妥当吗?真的是在帮宋翰吗?
宋如沐在暗惊地同时不禁自问。现在的问题明显是,皇帝通过她与陆翊轩的婚事。认为宋翰已有派系之争的念头,如果此时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再联名上书。会不会给宋翰的事情雪上加霜?
好在现在陆府已经退亲,宋翰参与派系之争的嫌疑无形中消除。剩下原本安插在宋翰身上的罪名,其实对于皇帝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尤其宋翰还是被冤枉地。宋如沐又想到,通观现在这位皇帝地一生,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与亮点,唯一的亮点就是亲自提拔了宋翰,让愈演愈烈地两派之争得了缓解。正是这样一位普通的帝王,忍心在自己最后为数不多地日子里,将他政治生涯中唯一的亮点抹杀掉吗?而支持宋如沐这些观点的理由是皇甫天佑送出来的消息,以及宋翰虽然于昨天晚上下狱,但御史府却在事隔一天一夜之后,还没收到任何消息,就代表皇帝确实还在犹豫之中。
听宋如沐将心中想法说出,奔波一天的宋念之深有戚戚然,也明白这事正如同姐姐宋如沐说的越是低调越好。如果闹起来,那就是将皇帝逼上了梁山,除非她们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证明宋翰清白的铁证。可证据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宋翰当年确实因为分摊到头上的份子钱,向富阳乡绅们借了银子,用这借来的银子使百姓们熬过了秋收的日子。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宋念之连夜去拜见各位御史台的大人,恳请几位想要为宋翰出头的大人再等几日,因为一切事情都还在观望之中。
而之后事情的发展趋势,果然是被慢慢压了下去。就连叫嚣最积极的楚国丈也慢慢没了声音,只有几个不大不小不识趣的官儿,平时因自己曾吃过宋翰的参奏,而心怀鬼胎的就宋翰一事想拆御史台的台,却都被皇帝一一驳回。
当某种利益被满足,某种平衡被继续保持后,政治风暴也就变得如同夏日的雷阵雨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不当陆翊轩与七公主即将小定,满大街都是陆公府即将迎娶公主的消息时,自从那日过后,便与宋念之两人在府中不再出府的宋如沐,接到门房来报说宋翰回来了。
宋如沐与宋念之两厢对望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欣喜之色。
正文 第144章 千般好,万般美
当欣喜万分的宋如沐与宋念之,在见到他们父亲宋翰的那一刻,所有欣喜悉数跌入万丈深渊之中。只因他们的父亲宋翰虽然看上去衣衫一如往常那般整洁,并没有什么受过刑罚的迹象,但人却几乎是奄奄一息的被人架回御史府。
“父亲……”
宋如沐与宋念之急急向宋翰迎上去,在将宋翰从宋小四与莫知遥手中接过后,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的两人双双望着面色痛苦的父亲,检查半天也不知道宋翰哪儿出了问题。
而送宋翰回来的宫人,在向宋如沐与宋念之行过礼后,即替想说什么但却无力表达的宋翰回答道:“宋大人为国为民,秘密去外地查案之时偶染风寒,皇上体谅宋大人辛苦,允其在府内静养半月,暂时不用再上朝”,两人说完见宋氏姐弟一副万分担忧模样,便又指着正走进来的人补充道:“这位是宫里的沈御医,是皇上派来专为宋大人治病的!”
宋如沐此时真是恨不得将这些人通通踹飞,什么秘密查案?什么偶然风寒?当真是睁眼说瞎话!更让宋如沐郁闷的是,难道这些人都没看到宋翰难受的模样,还在这里说啊说的。然而当心中怒气冲天的宋如沐,在看到一直暗自为宋翰把起脉的宋念之,脸色自方才的阴霾专为浅笑后,终于明白这时的他们,一举一动都是在别人眼中。只得强压下心中伤痛,由着宋念之去与那俩人周旋。
而宋念之闻言。就向两位偷着观察他们姐弟二人举止地太监,以及赶上前来的沈御医点头回道:“三位也辛苦了,不如先去厅中用茶。待我们姐弟将父亲安顿好,我再亲自代父亲去向两位表示感谢。来人……带三位大人去厅中用茶……”
俩太监偷偷交换下眼神,这才哈腰笑道:“咱们谢过宋公子好意。只是宋大人身体欠佳,皇上嘱咐一定要让沈御医随伺大人身边以防万一。至于咱们嘛,好说好说!”
“也好……那就有劳两位,改日本公子定然亲自去向两位表示感谢!”与宋如沐一道搀扶住宋翰地宋念之说话之际,见那两人还没有走的打算,使虚弱的宋翰一时不得入房休息,宋如沐便忍不住哽咽出声道:“父亲,父亲……”。
宋如沐这厢一带着哽咽地娇呼,宋念之当下便找到借口不再理会那俩太监,只吩咐大管事负责接待一事,便与姐姐宋如沐将父亲宋翰搀扶回房。待那俩阴气不散的太监随那沈御医进得房来。瞅了半晌也没见什么不对。便让人抬进几口大木箱子,说是皇帝赏赐给宋翰的补品。
宋如沐与宋念之跪下叩谢天恩。两人便匆匆回宫复命去了。稍后,听那留下地沈御医为宋翰把脉之后。说宋翰的身子并无大碍,宋如沐是真真放下心来,而宋念之也几感激万分,极热情地亲自陪同那沈御医出得门去,并将其住处安排到离宋翰不近但也不远的“黎院”。
等那沈御医一走,茶语自动带着屋里的丫头下去煎药,留下与宋翰一道回来的宋小四和莫知遥两人,帮宋如沐照顾躺在床上昏睡的宋翰。
宋如沐想问莫知遥他们这几日都是如何度过地。可最终却是没问出口。只坐在床边出神。一双小手紧握着宋翰冰冷冰冷地大手。明白这一切都是因她与陆翊轩地婚事而起。如果不是她爱上了权臣之子陆翊轩。陆翊轩爱地也不是她。那一切又会如何?宋如沐不仅为之黯然。明日便是陆翊轩小定地日子了。
多年追随宋翰左右地莫知遥。见宋如沐瞅着宋翰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哪里还有往日地半丝开朗笑容。这才捂嘴走上前来。对紧闭双目躺在床上地宋翰笑道:“大哥……您吓到俺老莫地宝贝侄女了!”
莫知遥地这番话让宋如沐浑身一震。莫名其妙看看嘿笑地莫知遥后。又急忙转身朝躺在床上地宋翰望去。豁然发现宋翰不知什么时候已然醒来。此时竟然还在对着她微笑。一如当年她在食盒之中睁开双目时所看到地那个宋翰一般。是那种挣破束缚之后发出地真心微笑。
宋如沐不明白宋翰与莫知遥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只要宋翰平安无视。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一时欢喜到不知说什么地宋如沐。抓着父亲宋翰地双手激动道:“父亲……莫叔……你们……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知遥与宋如沐身后地宋小四都是会心一笑。只有宋翰神情一收。看着满脸惊喜地女儿慎重道:“为父不这样做。如何能带你们姐弟二人离开这偌大地京城。过上我们想过地生活?”
“难道……”父亲真地要辞官?可宫里会同意吗?
宋翰这个决定宋如沐不是没想过,可在当今皇帝一心让宋翰为自己政治生涯画上圆满句号的时节,宋翰真的可以如愿以偿吗?宋如沐在考虑时,更难过一心为民的宋翰会被迫用这种办法才能实现辞官的目的。
虽说是部分装的,但却真真实实感染了伤寒的宋翰,在宋如沐的搀扶下艰难支起身子,斜靠到床头后,才语重心长道:“不错,为父想辞去这御史大夫,从此做那山间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这次的事儿也让为父彻底看开了……这天下哪有能做完的事情,这天下百姓哪里是父亲一个人能帮过来?最重要的是父亲一人死不足惜,只念你与念之都还什么也未从经历过,更没看到这广袤天地里的千般好,万般美。所以这次父亲想要带你们去外面看看……”
这些话背后隐藏的无奈与不甘,以及宋翰对他们姐弟的担忧,尤其宋翰绝口不提陆翊轩的苦心,宋如沐何尝不知道?故而宋如沐也不用那些空话劝说宋翰,只笑道:“父亲的苦心,沐儿都明白……女儿觉得如此甚好!等咱们离开了这京城,看到哪里困难了,父亲若是不忍,咱们就帮上一把……岂不是比现在这般立于朝堂之上更实惠一些。”
“咳……咳……有此心而力不足,为父为官多年却未曾攥下多少银两,如何能帮的到别人?或许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吧!更何况……”摇头苦笑起来的宋翰轻咳两声,止住要说下去的话,在心中对自己说这天下之大,若非从政治根源改起,让整个国家变强百姓富足起来,一切便都是空言而已。况且,值此战事频频的年代,流离失所的百姓越来越多,哪里就是他一个即将辞官的穷御史所能帮助得了的?能保得一双儿女成家立业,就已是幸事。
宋如沐并不知道宋翰心底最深处的看法,她只道宋翰是因缺少帮助别人的银子,便在帮宋翰顺气的同时会心一笑,缓缓将自己多年以来,请阎水吉替自己打理生意的事情,统统说于床榻上的宋翰知晓,以期能让宋翰安心养病。皇甫天朝最新撅起来的富商阎水吉,名下一半产业竟然是属于他们宋家的。这不仅让莫知遥与宋小四大惊几欲昏厥,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宋翰也是大惊,不敢相信他们一家在节衣缩食这么多年后,竟然眨眼成为首屈一指的富翁。
望着女儿久久不能出声的宋翰,往日只道女儿多有自己的主见,在富阳由绿衫与红袖经营打理了一座小食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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