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云来往月疏疏






    小紫侧身掩嘴偷笑,小轩还是个傻小子,愣愣地摸不清状况,瞪着跟佑佑一样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看小紫又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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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佑是真的累了,刚刚在隔壁房里大概也没睡醒,就被抱过来见我,这会儿是见了我也安下心来,不一会儿就在我怀里睡着了。

    小紫起身在床里面铺好被褥,帮着我把佑佑轻轻地放在床上,小家伙固执地拉着我的一角衣袖,小紫弯下腰想轻轻地把袖子扯出来。我宠腻地看看佑佑的睡脸,阻止了小紫,让她坐下,“没事,就让他拉着吧!”

    安顿好佑佑,再回过头,看到小轩和小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副等着我自己坦白交待的表情。

    他们两个,都是我身边很亲近的人,我也不想瞒他们,只好把有了两世记忆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直听得两人惊讶地张着嘴巴半天没合上。

    “姐姐,你是说你知道几百年后发生的事情?”小轩不确信地问。

    “有些事情略微知晓一些,比如当初在淡月居说的那些菜式,并不是我从梅苑的书上看来的,而是几百年后的做法。还有些事,等回去有空的时候再说给你们俩听吧!”想了想,我又很认真地提醒他们,“也是因缘巧合,我才有了这样的奇遇。但是,你们俩要记住,这样的经历,不是谁都能相信的,外人听起来恐怕会认为是个异端,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要不然可能会惹来大祸的,知道吗?”我还记得当今皇上是哪年驾崩,下一个甚至下下个皇上是谁,这些敏感的话题,烂在肚子里,我也不能说,要不然真会给苏左两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两个人都很慎重地点点头。

    小紫更是紧张地结结巴巴地说,“原来……原来这就是法济寺那个活菩萨大师说的奇遇啊!小姐,小紫……小紫只想让您平平安安的,可不想……不想要什么大祸!您还是别说了,刚才小紫也什么都没听见!小紫只知道,小姐懂的那些,都是因为小姐爱看书,都是从书上学来的。”

    “我也什么都没听见!”小轩酷酷地也扔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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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小轩和小紫聊了以后才知道,我去法济寺那天,小轩就觉得我不对劲,偷偷地跟在我们后面,发现我支开小紫溜走,他就一直在旁边暗中保护我。

    我说呢,自己怎么运气那么好,找了一个好车夫,原来不是王伯尽职,一切都是小轩在暗中打理的。算算日子,知道“冰块”他们今天就能追上我们,所以昨晚就辞了王伯让他走了,怪不得早上没看到马车准时在客栈门口等我。

    昨晚见我睡了还没闩门,小轩也没敢进房间叫我,又怕我出事,就在门口守了一夜。我听了是又感动,又自责,怪自己做事太冲动,连累身边的人,催着小轩去好好睡一觉!

    小轩离开后,小紫也去楼下端吃的,说是知道我醒来,刚才吩咐厨房现做的。

    我低头看看熟睡的佑佑,由衷地高兴,忍不住摸着他的小脸轻轻地说道,“怪不得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原来这么聪明漂亮的佑佑真是我生的。”言语间是说不出的自豪和得意。

    “扑哧!”刚好进屋的小紫笑出了声,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说,“小姐,也就您自己以为不是,我们可一直就知道小少爷就是您生的。”

    我轻笑。想到刚才“冰块”说的,不由自主地摸摸小腹……

    “小姐,您都知道了?姑爷还让我们别说,他自己到是等不及告诉小姐了!您没看见,早上姑爷见到您的样子,都恨不得把您摇醒了狠狠地骂您一顿,就小姐还什么都不知道,睡得呼呼的!轩少爷给您请了大夫看过了,听说您是晕过去的,莫公子不放心还是又诊了一遍。幸好您只是受了点凉,没什么大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小紫边说边把盛好的粥端到床边。

    “你放桌上!睡了一天了,我还是起来吃吧!”我轻轻地挠了挠佑佑的小手,小手松开,慢慢地把衣袖扯了出来,又把自己的丝帕塞了进去,任由他握着。

    下床,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走到桌边坐下。

    “雁离他也来了?这次我好象真是做事太冲动了,让你们大家都……对了,府里怎么样了?韵儿她好吗?还有慕容姑娘她……”我是跟慕容在一起时落的水,第二天就偷偷跑了,她不会是以为我是因为记恨她说的话吧?

    “府里还能怎么样,都忙坏了!那天小姐跑了,我们追到别院没找到人,回去禀了祁管家,他派人把法济寺四周都翻了个遍,第二天又在京城里找,没想到小姐当天就离开京城了!后来轩少爷找人回去送了信,知道他一直跟着你,我们就在京城等着姑爷回去,再一起来追小姐了!二小姐和慕容姑娘也想来的,姑爷没让!本来这两天慕容姑娘他们就要出远门的,不过听说会等到小姐平安回府后他们再走。小姐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说,就跑了出来,小少爷知道了哭得多伤心啊,还有姑爷,这两天他……”

    我真是饿了,三两下就喝完一碗粥,擦了擦嘴,站起来说,“他怎么了?他刚才说要去隔壁房里睡一会儿,他睡哪间房?我现在去看看!”

    “小姐现在别去,莫公子正给姑爷针灸呢!昨天在路上,姑爷疼得脸都白了,还不让马车停,一路急着赶路……小姐,您别跑呀!……错了,是左边……”

    我顾不得听完小紫的话,早就冲出房门,跑了几步,听到是左边,又向另一边跑去,穿过一条挂着灯笼的长长的走廊,终于看到尽头的房间灯火通明,门边坐着的是正是云福和云祥。

    “他……他怎么样了?”我跑进门去,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这是很大的一个房间,里外两间,内室的灯也亮着,房门紧闭。我这才发现,刚才让他离开去休息的小轩也在。见我进来,他们三个都站了起来。

    云福朝内室看了看,行礼道,“少夫人,少爷他……莫公子在里面,没事的,您别急!您先回房间休息吧,少爷吩咐说他晚些时候会再去看您的!”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他!”我摇摇头,泣声说道。心里那个悔啊,居然忘了这段日子正是“冰块”的旧疾复发的时候,我还耍性子玩什么离家出走,瞎折腾也就罢了,人还那么粗心,刚才看到“冰块”憔悴的样子,尽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云祥闷不作声的走开,不知从哪儿拿来两张软垫放在椅子上,小紫也抱着一件外袍追了上来。我的心思早飘到房间里面,任由小紫将外袍披在我身上,又被小轩按坐在椅子上。

    “小紫,你回去看着佑佑,免得他醒了看不见我,又要害怕了!”想到佑佑,我又催促着小紫赶快回去。

    
 


淡云来往月疏疏 第四卷 第16章
章节字数:10635 更新时间:08…11…17 12:28
    第67章离家出走

    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我盼着马车跑得越快越好,想离京城远远的,免得被苏家派来的人找到。可是离开不久,我就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了,坐在马车里,想得最多的并非是“我是左月月不是左月”的问题,而是想佑佑粉嘟嘟的小脸,也想另一张跟佑佑相似的脸。

    想得多了,我就开始懊恼马车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我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地离家出走?虽然仍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冰块”,可我却后悔没有带上我的佑佑宝贝!那天落水以后,我一直精神恍惚,佑佑还没有机会跟我好好说过话呢。第二天醒来若是看不到我,他的小倔脾气一上来,还不定会怎么闹呢!想到他皱着小脸脆生生地哭叫着“娘”的样子,我就在马车里抱着包袱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想归想,心里还是矛盾着,要就这么折回京城,心里的疙瘩还是放不下,也就在犹豫不决中,雇来的马车载着我飞块地向杭州方向行去。

    两天过去了,一路上出手意料的平静。赶马车的车夫是个年近五十的老伯,姓王,听说赶了近三十年的马车,经常往返京城和杭州之间,对去杭州的路很熟悉。我那张第一天夜里在客栈画的地图,怕是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原本还担心半路会不会遇到强盗劫匪,又怕晚上会不会住进了黑店,可车夫王伯把什么都打理的好好的,天黑前准能载我找到合适的小客栈落脚,第二天天亮又早早地候在客栈门口等着我出发,尽心尽职得不象是临时雇来的车夫,到象是随身多年的家仆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了。天色近晚,马车路过一个热闹的市集,王伯在外面大声地告诉我晚上就在这个镇上落脚,我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算是作答。两天下来,晕车的老毛病不时打击着我继续逃离的决心,整日坐在马车里吐得七荤八素的,什么恩怨什么情仇都没有力气去计较了。我只想听可爱的佑佑宝贝坐在旁边奶声奶气的讲故事,最好还有个熟悉的宽厚而温暖的胸膛让我舒服地靠着……

    至于我是谁?……唉!管她是谁呢!反正现在我知道,我是十月怀胎生下佑佑的亲娘,这一点是让我最高兴的,佑佑原来一直都只有我这样一个娘,可爱聪明的佑佑宝贝,我是舍不得把他分给其她女人当儿子的。我还知道,我是那个家伙明媒正娶的夫人……反正我一直都喜欢那块冰,赖的他身边不让其他姑娘觊觎他也是应该的……虽然四年前就喜欢上他而他没有喜欢我这一点想起来还是让人有点不甘心……想到后来,我不得不对自己下了一个结论,我自始自终都是一个没骨气没出息的懒人,就连离家出走这种本该是悲情激昂、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看起来都更想是一出女人家矫情地耍耍性子的小闹剧。

    “王伯,今晚我要住镇上最大的客栈!”我冲着门帘外面喊道。心里还别扭地坚持我确实是在离家出走,可脑子已经不经打转就抛出了这么一句。当然要住大客栈,住大客栈他们才容易找到我嘛。

    “夫人,镇上最大的客栈是城中的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不会是我想的“云来客栈”吧?……

    “就去云来客栈!”我大声地说道。我不是冲“云来客栈”四个字去的!我绝对不是冲“云来客栈”四个字去的!如果待会儿在客栈里被人认出,然后被送回京城,那绝对是出逃计划中的一次意外,不是我没骨气没出息,不是我舍不得他们想自投罗网……我自言自语地对自己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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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马车,看到牌匾上“云来客栈”四个大字,熟悉的“冰块”的字迹,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跳得快了些。依我的想象,小紫她们到了别院找不到我,定然会回苏府报信,虽然“冰块”还在外地,祁管家和小轩他们也会先派人出来找我,象客栈这种方便传递消息的地方,一定是已经得到通知的了,或许客栈的柜台内还摆着张我的画像也不一定。

    虽然后世的记忆曾一度让我难以接受,但两天下来,这段凭空出现的二十八年的经历,如今却如此贴切地毫不冲突地刻在我的脑海里,互相融合贯通,仿佛就是那么一个我,曾无意间涉入另外一个世界。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哪一个才是后来附属的记忆。但有一点可以证实,即使我有着两世的记忆,即使有一世的记忆在我看来要比这个年代先进很多,但都不能改变我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爱胡思乱想,却事实往往不会顺着我想象发生的即懒散又迷糊的人。这一点从我踏入客栈大堂那一刻起,我就有着最深刻的感受。

    我一进大堂,就仔细打量了四处的墙上,却没发现一张我原以为铁定能看见的寻人的告示或者是画像什么的。我故意取下掩人耳目的头巾,确定掌柜看清了我的相貌,但他仍然波澜不惊地收了我的银子,让一个伙计领我到楼上的客房。

    “小兄弟!等等!请问,你们东家可是姓苏?”我叫住了放下茶水准备掩门离开的小伙计。

    “是啊!大东家正是京城的苏家!这个过往的客人都知道!”小伙计有些得意地说道。

    “你可知,这两日苏家可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充满期许地等着他的回答。

    小伙计摸了摸头,一副不解地样子,“发生什么事情?这小人可没听说!夫人莫不是听错了吧?要有什么事,我们掌柜的早收到京城的飞鸽传书了!再说,这两日京城来往的客人也挺多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