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其斯汗






    “一个乳臭末干的小鬼头想命令我,门儿都没有。””卜古说现在不去挤羊奶,奶会不新鲜。”

    “你去挤就行了,我累死了。”

    “我知道公子没多久前才接生小马,可是卜古说人手不足。”

    “你都看到了?”丁其斯汗不高兴地蹙眉,以严厉的目光谴责他不该偷窥。

    “母马叫那么大声,吵醒我,我只好起身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扎赤合脸红脖子粗的解释。

    “我原本担心公子一个人无法应付,但看到小马顺利出生,我就没有再看下去,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看来是他自己大意,不该怪扎赤合护主心切,若不是他的心里只有爱藤里,以他的武功,一里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收敛怒气,直觉告诉他,扎赤合一直提到卜古,似乎有意暗示他什么。

    “还有谁看到?”

    “卜古。那小鬼头不大友善,非要公子去挤奶不可。”

    “那个小鬼头八成在吃醋,别理他,我偏要睡到太阳下山才起床。”

    “公子别呕气,惹他生气等于惹爱藤里生气。”

    “不会的,我现在有驯服爱藤里的法宝。”丁其斯汗暧昧地一笑。

    扎赤合咽了一口口水,其实他一直没睡,他担心卜古那个小鬼头会对大汗不利。

    大汗虽然武功高,但爱藤里使他变得反应迟钝,以卜古的箭法,暗中偷袭大汗一箭,很有可能会要了大汗的命。

    “公子你别忘了,苏尼是以卜古的安全为由,爱藤里才答应这门亲事的。”

    “在爱藤里心中,我很快就能取代他,排第一位。”

    “卜古一脸精明相,他若发现我们不会挤羊奶,我担心会节外生枝。”

    “别紧张,就说咱们老家没养羊,是打铁的,所以不会挤羊奶。”慢慢下床,穿好衣服之后,丁其斯汗和扎赤合步出帐幕,大老远就看到在羊群中,气得小脸通红的卜古。

    一见他们走近,卜古立刻双手插腰地指责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才来?”

    丁其斯汗打着呵欠说:“酒喝多了,下床难免比较慢。”

    “哦?半夜的时候,我看到一只跑得好快的野鼠从你帐幕里跑出来。”

    “你瞧,我真是醉得不省人事,才会连野鼠在我帐幕里都不知道。”大汗也真没肚量,跟一个身高不到他胸膛的小鬼头杠上,万一把小鬼头惹哭了,到爱藤里面前告状,说他们以大欺小,倒霉的铁定是大汗。

    扎赤合赶紧转移两人的火气,四处张望地问:“怎么没看到其它家丁?”

    “我放他们今天休假。”卜古人小心眼更小。

    “就咱们三个挤”丁其斯汗数了一下羊群。

    “三十只羊?”

    “是你们两个挤,我只负责监督。”卜古不怀好意地一笑。

    “你真好心。”丁其斯汗额角的青筋暴现,一副要把卜古牙齿打落的凶样。

    “才不过三十只羊,难不倒咱们的。”扎赤合打圆场地拉走大汗。

    两人随意地挑了两只乳房下垂的母羊,蹲下身子,摩拳擦掌,正要开始工作时,卜古突然大叫:“你们两个到底会不会挤奶?”

    “不就是这样,握着乳头往下拉。”丁其斯汗伸手盈盈一握。

    孰料母羊发出咩咩的抗议声,并用它的头冲撞他,幸亏他脚步蹲得稳,不然在卜古面前摔一跤,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可就被看扁了。

    不过卜古可没放过他,立刻没好气地责骂。

    “它是母羊,又不是女人,你们的方法完全不对。”

    “那你说应该怎么挤?”扎赤合赶紧以虚心求教的语气请问卜古。

    “先替羊刷毛,免得羊身上的灰尘掉进奶里。”卜古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这小鬼头欠揍!丁其斯汗以眼神向扎赤合这么说。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照我的话做!”卜古怒瞪一眼。

    “毛刷好了,可以开始挤奶了吧!”丁其斯汗心中有股虎落平阳的不悦感。

    “笨蛋!在挤奶前要先用毛巾蘸温水,将羊的乳房和乳头都擦干净。”

    “卜古老师,我看这样好了,你先示范一遍,然后我们照着做。”看在扎赤合谦卑的分上,卜古可跩了,蹲在母羊身旁。

    “看我的,用手托住乳房,先轻轻地左右揉,再上下揉,按摩乳房。”这时卜古突然停顿一下,心中冒出小小的坏念头,故意漏掉一个重要的秘诀,打算让他们出糗。

    “然后再以拇指和食指握着奶头根部,依次再把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握住乳头,向手心挤压,这样乳汁就挤出来了。”羊奶立刻像泉涌般涌出来。

    “卜古老师的手真巧,一下子就挤出这么多羊奶。”扎赤合赞道。

    “少拍马屁,快点挤。”卜古骄傲地抬起头,不让他们瞧见他眼中的恶意。

    两人都不知道上当,按部就班地照着卜古的步骤。

    可是却只挤出少量的羊奶,丁其斯汗忍不住咒骂。“妈的!这只母羊的奶那么大,里面居然是空的。”

    “我这只也是!”扎赤合大惑不解地皱眉。

    “换一只试试看。”丁其斯汗不信邪地换一只奶小的母羊。

    挤了老半天,每只母羊的奶几乎都被挤过,可是两人合起来挤的羊奶还不及卜古挤一只母羊的份量,两人同时起疑。

    这时爱藤里正巧走了过来,纳闷地问:“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在挤羊奶?”

    “我在替你考验他有没有资格娶你。”卜古抢着回答。

    “结果如何?”爱藤里嘴角扬起淡淡的浅笑,她对丁其斯有信心。

    “你自己看,他笨手笨脚,丢脸丢到茅坑里。”卜古逮着机会落井下石。

    爱藤里脸色倏地发红,看到丁其斯握着羊乳头的模样,立刻想到昨晚两人独处的情形,胸部莫名地发烫,这股热流居然让她的乳头呼之欲出地突立。

    不过幸好因为一大清早有些凉意,所以她多穿了一件流苏小背心,正好遮住她的窘态。

    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观察了一下,爱藤里马上发现不对劲。

    “你们挤的方法不正确,难怪挤到现在还没挤出羊奶。”

    “那要问卜古是怎么教的!”丁其斯汗报复地说。

    “是你自己笨,猪脑袋。”卜古像被捉到尾巴的小狗似地哇哇大叫。

    “别吵,我来教。”爱藤里白了这一大一小的男生各一眼,然后说:“你们两个的手势没有错,唯一的错在大拇指和食指不能放松,一放松乳汁就会回流到乳房里,而且要记住挤的时候不能太用力,这样就可以了。”

    “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老师!”丁其斯汗挑衅地瞄了眼卜古。

    卜古反击道:“我这么小就会挤羊奶,你不会,你比我可耻。”

    “我爸是打铁匠,我家只吃羊,没养羊。”丁其斯汗面不改色地扯谎。

    “那你怎么那么懂马?”卜古不经意地说,爱藤里一听脸色更红了。

    “我喜欢马,在铁勒我是驯马师。”丁其斯汗早有防范。

    “阿姊,他的身分低贱,配不上你。”卜古嗤鼻道。

    “婚事已经决定了,你别多嘴。”爱藤里无法说明白。

    卜古有意提醒。“我是为你好,难道你忘了他非礼你的事!”

    “长生天已经作证,是我误会他了。”爱藤里四两拨千斤地说。

    “阿姊,你今天好奇怪,你为什么那么维护他?”

    “卜古,你快提一桶羊奶去给阿舅玛,她要做羊奶酪。”

    卜古耍赖地说:“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去。”

    “我维护他,是因为他是阿舅的救命恩人。”爱藤里有口难言。

    “你说谎,你和他半夜做了什么事,我全都看见了。”卜古冷不防地说。

    “卜古,你闭嘴!”爱藤里一时冲动地高高举起手掌。

    “你要打我!”泪水在卜古的眼眶中打转。

    “不是的”爱藤里连忙放下手,想要安抚卜古。

    “我再也不跟你好了!”卜古完全不听她解释,气得转身跑开。

    “我把羊奶提去给苏尼夫人。”扎赤合见苗头不对,赶紧借故开溜。

    “都是你害的!”爱藤里的双颊被愤怒染成一片殷红。

    丁其斯汗傲慢地抬了抬眉尾。“我害了你什么?”厌恶的感觉汹涌而上,但这感觉是讨厌她自己比讨厌他还深,是她让他为所欲为,是她经不起诱惑,是她害自己难堪。

    她做了那么可耻的事,伤了卜古的心,是她不对,她居然想动手打卜古长生天啊!请给她力量,让她反抗眼前的魔鬼。

    “你心里有数。”鼓起勇气,她以无比的冷静面对他深邃的黑眸。

    “我不觉得做错了什么。你别忘了,是你诱惑我的。”他指证历历。

    一阵颤抖窜过全身,但她绝不容许自己此刻退缩。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你口是心非,你明明是欲拒还迎。”他冷声一笑。

    “闭嘴!”她毫不考虑地狠狠掴了他一巴掌。

    他表情狰狞,眼中闪着愤怒的红光。

    “从来没有人打过我耳光!”“你活该!”她冷冰冰的讥诮,但心里却恍如被刀割般痛苦。

    “连母老虎都没你那么容易生气。”他软化地咬了咬唇。

    “欢迎你悔婚。”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轻易地原谅她,但她不要他对她好,她好不容易在心中建立起来的藩篱,绝不能就这样垮掉。

    她必须像以前一样铁石心肠,不管他有多深情,这都只是假婚约。

    她努力提醒自己,不能再让他逾越雷池半步。

    “你说什么?”他忍无可忍地抓住她手臂。

    “你捉痛我的手了!”强劲的力道使她眉眼皱成一条线。

    “你痛的是手,我痛的却是心。”他的脸上仿佛被死神的阴影笼罩般痛苦。

    她不敢正视他的脸色。“放开我,我要去找卜古,免得他做傻事。”

    “他只是吃醋,过两天就没事了,你这么惯他只会把他给惯坏了。”

    “姊姊疼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她立刻回嘴。

    “他一点也不像你弟弟。”他差一点说溜了嘴。

    她感觉到他的眼神里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的心态不对,他把你当情人。”他避重就轻的解释。

    “不对的人是我们,竟然做出那样的丑事。”她羞愧地叹气。

    “那件事一点也不丑,是天下最美好的事。”他大声辩护。

    “我警告你,在未通过考验前你再碰我一下,我立刻取消婚约。”

    “我也要警告你,你别想用不正当的借口毁婚,我是永远不会同意的。”

    他放开她,她快速地转身就跑,不争气的泪水刺痛她的双眼。

    她的心更痛,她没想到拒绝他会让她整个人是如此地难受

正文 第五章

    第二天,月亮快要到山下休息了,天色一片要亮不亮的朦胧。苏尼夫人摇醒苏尼。睡眼惺忪的苏尼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哽咽,苏尼夫人垂着泪,发愁地说:“家丁和羊马全都不见了,只剩下那两位英雄的两匹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尼一听,目光呆滞,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想通了,才回复说话的功能。

    “他们以为偷羊贼是蒙古人,患难见真情,既然这些家丁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那就由他们去吧!”

    “难道偷羊贼不是蒙古人?”苏尼夫人也被蒙在鼓里。

    “是叶护搞的鬼,”苏尼压低声音。

    “目的是要杀爱藤里,篡谋王位。”

    “有可敦保护叶护,要杀他不是件容易的事。”苏尼夫人语重心长。

    “你说什么?”若不是腿不方便,苏尼可能会吓得跳起来。

    “若没可敦在背后支持,叶护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苏尼夫人一语道破。

    “你怎么知道?爱藤里告诉你的?”苏尼以为夫人不可能那么聪明。

    “爱藤里什么都没说,我早就怀疑他们有一腿。”苏尼夫人不吐不快地说。

    “是你这个做阿舅的不长眼睛。你记不记得,我曾说过可敦心地不好,以前有个侍女不小心弄断她的珍珠项链,被她打得全身瘀青;你偏相信她说的鬼话,认为侍女是自己摔伤,还反过来骂我这个做阿舅母的胳臂向外弯。”

    “她那时才十二岁,我怎知她会说谎!”

    “正是因为她年纪小,说谎就面不改色,才教人害怕。”

    “你从哪里看出可敦支持叶护的端倪?”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