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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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七分真三分假,陈二狗在路上琢磨了半天遣词造句。才捣鼓出这番东西,郭割虏当然没欺人太甚地要砍他一手一脚,周惊蛰暂时也绝对不是他的女人,这一切无非都是在造势,这些天跟曹蒹葭下象棋,她深入浅出解释了造势乘势蓄势,没少引经据典,让陈二狗受益匪浅。陈二狗见钱子项竟然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执笔有力。落笔安稳,似乎在得知郭割虏和夏河死讯后依旧心如止水。不论是真是假,表面功夫就已经超出方婕一截。果然不愧是苏南出了名的老狐狸。
不死心地陈二狗继续道:“钱老爷子,我虽然目前还没有掌握郭割虏所有资源,但已经跟方姨谈妥,魏爷的场子由我接手,我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夏河地浦东国际,但陈圆殊会用上手头的一切关系替我掌控夏河死后的浦东国际,如果钱老爷子您信不过陈圆殊,没有问题,我保证她不会接触夏河单独交给我的核心机密,只要您给我一席之地,我就能把您地损失加倍补偿回来。”
这也许是陈二狗第一次与人谈话说那么多个“您”字。
也是第一次伛偻躬身如此虔诚。
“完了?”
钱子项甚至没有抬头,始终都没有正眼瞧一夜间就把南京掀得天翻地覆陈二狗哪怕一眼,漫不经心道:“五分钟差不多也到时间,说完了就滚蛋。”
陈二狗那张面对乔六十来号刀匪还能从容的脸庞霎时间涨得通红,这种屈辱,比赵鲲鹏的死死相逼都要来得深刻,就像一把匕首,轻轻割破肌肤,然后刺溜一下挑起一整块肉,连带着筋血。
咬牙握紧拳头,陈二狗死死压抑心中的怒火,似乎下一秒钟就会一个冲动,拔出已经收割饮血两条人命的阿拉斯加捕鲸叉,抹下第三刀,然后大江南北地跨省逃窜。这个年轻男人沉默了漫长的两分钟,终于没有再说一句话一个字,猛然转身离开书房。
钱子项抬起头,面无表情望着那个萧索黯然饱含不甘地年轻背影,嘴角似笑非笑。
陈庆之在钱家别墅外靠着车抽烟,陈二狗要单独进去赴一场鸿门宴,他虽然心中忧虑,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拦,有些门槛,有些难关,说到底还得一个人去面对。但陈庆之打定主意要是陈二狗在房子里出了状况,那他就是死也要做郭割虏当初做过的事情,出乎意料,陈二狗很快就走出来,脸色却很不好看,这是陈庆之第一次见到陈二狗如此不掩饰内心的愤恨和落魄,在白马探花印象中,这个东北男人除了一脸微笑地为人处事就是一本正经地埋头学习,没有大愤怒,没有大得意。
陈庆之狠狠踩灭才抽了一半的烟,走向陈二狗,轻声问道:“那老头子没答应?”
陈二狗蹲在车子旁边,掏出打火机想要抽一根烟,因为力道过大,打火机竟然被一下子按坏,陈庆之帮他点燃香烟,自己也抽起一根,吐出一个烟圈,望着天空轻声道:“浮生,,把匕首给我,你开车走。以后帮我照顾象爻,别让她热着冻着。”
陈庆之聪明,很聪明,甚至有大智慧。
他当然看得懂陈二狗想要什么,杀郭割虏把魏家釜底抽薪,杀夏河想让钱子项没得选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今晚的陈浮生按照常理来说已经是钱老爷子和方婕的唯一选择,利益最大化,风险最小化,但世事无常这个词汇陈庆之比谁都来得理解深刻,钱子项老奸巨猾,天晓得有没有留有后手杀手,既然没得谈,彻底谈崩,在他看来陈浮生接下来就断然没有好果子吃。拿人钱财受人恩惠,当然不是图占人便宜,得替人消灾,虽然说搭上性命有些不值,是亏本买卖,但陈庆之不犹豫,也不后悔。
“浮生,替象爻找个好男人,我先谢谢你。”陈庆之一根烟即将抽尽,脸色越来越决绝冷冽,像一把出鞘的景颇刀。
陈二狗没有把那柄阿拉斯加捕鲸叉交给陈庆之,也没有让陈庆之站起身,而是笑了笑道:“你这条命没理由这么快死在这里。我也不想就这么逃回去看她,我只想将来带着她去上坟的时候风风光光地。”
陈二狗第二次踏入钱家。
已经够谦恭地身子这一刻在陈庆之眼中愈发伛偻。
陈庆之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这个东北爷们苦苦前行,眼睛微微酸涩,缓缓站起身,骁勇无匹的白马探花使劲抹了一把脸,喃喃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真不知道哪个男人能做你地父亲。”
那一晚,除了钱子项和陈二狗两个当事人,谁都不知道谈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但局势激突跌宕的南京地下世界,以陈二狗成为钱方两家新代言人地结果落下帷幕。
而且白马探花陈庆之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一点,陈二狗做这些,只是为了有脸回去见一个女人。
南京,无关凄凉,无关悲壮,在一个年轻男人的隐忍和崛起中,大风落。
第60章 谁人不识?
凌晨2点,陈圆殊公寓门铃响起,当时只有陈象爻早早熟睡,周惊蛰在心不在焉地看电视节目,陈圆殊一直在自己房间电话不断,曹蒹葭则呆在书房继续阅读书籍,王虎剩躲在角落很不客气地开了一瓶葡萄酒,还特地跟陈圆殊要了雪茄,享受不需要他花一分钱的富人生活,关键是他边喝红酒抽雪茄还骂这些玩意不靠谱。
门铃响起后,率先出门的是仿佛心有灵犀的曹蒹葭,挠头微笑的陈二狗,一脸轻松的王解放跟成天挂着一张刻板脸谱的陈庆之,大势已定,曹蒹葭没有雀跃神色,也没有嘘寒问暖,只是轻轻帮陈二狗挑了双合脚的拖鞋,然后柔声问道:“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想给我一个惊喜?”
“急着开车,想早点过来看你,没来得及打电话,也没想到。”陈二狗略微尴尬地赧颜道,他的确是个跟大时代有些脱节的男人,现代化的东西远没有牛角弓扎枪来得娴熟,不过上手想必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对于一个同时接管郭割虏和夏河双方势力的家伙来说,不再缺女人,更不缺钞票。
“去给你陈姐报个平安。”曹蒹葭点头道,蹲下来很自然而然地帮陈二狗换上鞋子,别说陈二狗瞠目结舌,曹蒹葭身后闻讯赶来的周惊蛰和王虎剩也被这个动作震慑到,陈庆之和王解放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一个个脸色古怪,唯独当事人曹蒹葭风淡云轻理所当然的姿态模样。
陈二狗小跑上楼去找陈圆殊,亲眼见到这厮活着回来的周惊蛰终于能睡个安稳觉,礼节性告别后便独自平静离开公寓,她的人生远没有陈圆殊和陈象爻那般与陈二狗盘根交错,虽说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比起所有人,她跟陈二狗的关系非但不值一提,反而羞于启齿,今天是,以后也许更是。
陈圆殊与她点到即止,曹蒹葭跟她更是距离适中,不是每两个优秀的女人坐在一起就能成为死党闺蜜,相反。因为同一个男人而站在同一个阵营,更多地只会是适宜的勾心斗角和相互戒备。
人过三十,不管男女,谁胸中不积郁或多或少不平之气,谁没体会过世上叵测之机,20岁之前单纯憨厚一些可以被视作可爱,到了而立之年,未免滑稽。尤其像周惊蛰这类剑走偏锋的女人,比起工薪阶层的家庭主妇又多几分坎坷荣辱,坐进Q7,周惊蛰习惯性想要抽烟,脑海中却想起陈二狗那句“抽烟会有风尘味”的评语而打消念头,启动车子,周惊蛰开始想象接下来南京不可避免的轩然大波。
陈圆殊听陈二狗语气平静讲述晚上的经历,就跟听演义小说一般跌宕起伏。本以为杀郭割虏已经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峰,却更上一层楼。听到夏河地死讯,陈圆殊已经轻微面红耳赤,陈圆殊自认不敢说阅尽沧桑,但好歹也见过不少风雨极多猛人,陈二狗说话不多,加上跟钱子项谈妥整个描述过程加起来也就寥寥数百字,她相信要是让王虎剩来说,肯定能天花乱坠,却注定远没有他描述来得荡气回肠。同时陈圆殊好奇他怎么说服方婕和钱子项。但陈二狗不说,她也不便刨根问底。光是听到一晚杀两人就足以让她一宿失眠。
江湖是什么?陈圆殊一直看不懂,以前迷迷糊糊看魏端公乔八指一伙人上串下跳。觉得那就是南京这种一线城市内的江湖,至于偶尔传闻浙江澹台老佛爷是如何不可一世,内蒙古孙老虎怎样以一敌百,她一直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当不得真。这一刻,陈圆殊仔细审视着陈二狗那张平静安详的脸庞,陈圆殊突然有点悲哀,这个孩子终于不再是那个在廿一会所忐忑苦等的简单孩子,恐怕钻进她那辆玛莎拉蒂东摸西瞧的稚嫩时光也不复重现,她宁肯这个干弟弟杀人后忐忑一些,迷茫一点,惶恐几分,也不愿意是现在的镇静和沉稳,哪怕所有平静都是掩饰。当一个孩子学会戴着面具与你相处,除了说明他已经长大,再就是说明他开始把你不再视作可以袒露心扉的对象,陈圆殊身边有太多表面相敬如宾却其实同床异梦地夫妻,也有太多每天吵吵闹闹却可以白头偕老的夫妻。
陈二狗不明白陈圆殊所思所想,陈圆殊也没有跟陈二狗交心交肺到可以道出心中感慨,两个人面对短暂的沉默局面,陈二狗见怔怔发呆的陈圆殊一时半会似乎没有回神的迹象,忍不住开口轻声笑道:“姐,怎么,琢磨着举报我,然后拿一面南京荣誉市民锦旗?”
陈圆殊作势要打,不过介于房间只有孤男寡女两个人气氛本就有些旖旎,终于还是没有下手,忍俊不禁道:“要把你卖掉,也要等你再值钱一些,你是我现在手上最大的潜力股,不舍得抛。”
陈二狗笑道:“那啥时候升级为非卖品?”
笑得灿烂。像棵大风吹暴雨淋摇摇曳曳却始终不肯倒下折断地狗尾巴草。谁说狗尾巴草不能用灿烂来形容?
陈圆殊那颗坚硬地心被这句没心机地话和这个没有城府笑脸不轻不重撩了一下。欠他地愧疚他地一股脑涌上心头。伸出手摸了摸陈二狗地平头。轻声道:“让姐再考验考验你。要是今天就说你是非卖品。姐就太矫情了。浮生。姐其实能理解方婕。就像她会卸磨杀驴把你踢出魏家。我也不可能挺身而出。帮你对付钱子项。因为我除了是你干姐姐陈圆殊。还是陈家地女人。我只要一天不出嫁。就代表陈家。但姐今晚打了多少个电话请了多少尊菩萨。你知道吗?”
陈二狗摇摇头。
陈圆殊却也没说。反正陈二狗敲门地时候她还在忙着帮他擦屁股。不管陈二狗处理得如何细心谨慎。但两个分量极大地大活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必然伤筋动骨到许多潜伏在水面下地势力。陈圆殊不选择从政地原因除了自身是女人外。更重要地是政界处处制衡时时禁锢。极少有能真正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地猛人。再大地官。再具备红色血统地**。每一步都会有不同程度地负作用。红三红四代大多弃政从商并非偶然。陈二狗那一手玩得酣畅霸道。但苦地是幕后地陈圆殊。既要把意思传到能够迅速照应。又不能好心办坏事尤其忌讳把局势扩大化。如果陈二狗再闹腾一点。陈圆殊估计要欲哭无泪。不过这些付出。陈圆殊也不急着让陈二狗知道。不是不想。而是知道很多东西等他真正上位出头。自己懂得后才会更惦念她地好。
“你去好好睡一觉吧。”陈圆殊笑道。变相下了逐客令。她熬到现在。已经困得不行。虽然满腹兴奋。但身体其实已经疲惫不堪。
“我得先跟王虎剩他们吃点喝点。”陈二狗咧开嘴笑道,大步离开陈圆殊的房间。陈圆殊来到窗口,强忍住泡杯咖啡的**。推开窗,并没有凉爽。相反因为室内常年空调地缘故迎面而来一股清新热浪,没来由想起一句话,人相忘于道术,鱼相忘于江湖,陈圆殊自嘲一笑,她不喜佛道,所以自认流露不出曹家女人“莲花不着水”的气质,她看这一对般配又极其不般配的男女抱有善意的玩味态度,一个苦心积虑往上挣扎。不惜一手鲜血。一个超拔流俗,一副浑然天成“山河大地我独居清净道场”的风范。不搭调,却矛盾地形成一种默契。陈圆殊自言自语道:“曹蒹葭,难道你真打算跟浮生在南京过一辈子?”
在陈圆殊眼中,神秘的曹蒹葭是她见过寥寥几个自认逊色一筹的女人,惊鸿一瞥的上海竹叶青是一个,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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