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
“不!我要你走!”我拖住她的手,企图将她拉走。
不耐烦的人群开始鼓喧起来,有几个男人冲上来狠狠给我几拳,把我打倒在地,眼前金光闪烁。
“跟我走!”我趴在地上嘶声喊着。维纳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坐上小个子男人的小腹,开始新一轮的抽插,亢奋的人们也大声数起来,“一、二、三…”
我任由人群把我象死狗一样踢出圈外,掩面啜泣。在我心底,我已经把维纳斯当成了我的妹妹,我的爱人,我的天使,可是我终于还是认识到,她终究不过是机器,是供人发泄兽欲的性爱玩偶。是我太多情,还是这世界太无情?
“为什么要这么拼死拼活地帮一个玩偶?疯了吗?”
阿方索冲我冷笑。
“你这个魔鬼!”我爬起来,冲他喊,他身边两个冷酷的黑衣人让我深有忌惮。
他冷笑,“如果这世界真的有魔鬼,我倒不介意做其中一个。只是你,小伙子,也上不了天堂,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愚昧,竟会爱上一个无知无觉的玩偶。哈哈,可笑,怎么这么可笑。”
我低声下气地说,“这样下去,她会死的,看在您花了这么大价钱把她买下来的份上,放过她好不好?”
“钱?钱算什么东西,我花钱就是用来玩的,我要玩她,玩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惊惶于他言语中的残酷,却来不及细想为何他会对一个“无知无觉”的玩偶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他摸出雪茄,望空狠抽几口,突然说,“小子,你提醒了我,我是不该一次把她玩残了,来日方长嘛。”他咧嘴笑了笑,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个键。
人群一阵骚动,象波浪一般分开,维纳斯如同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从浊浪的包围中款款步出,白玉一般的身子没有任何污秽,只有小腹微微隆起,我知道那里面蓄满了男人的精液。性爱娃娃可以将适量的精液自行消化转为能量,但一次太多就会变成毒素损害肌体。
走至跟前,她跪到阿方索的脚前,“主人。”
阿方索抬起脚,维纳斯娴熟地捧起他的鞋,伸出柔软的香舌在鞋底舔着。
“你现在的状态如何啊?”
“已亮黄灯,依据身体内测的数据显示,还有十个男人的交合我就会自毁,无法修复。”维纳斯说得波澜不惊,好象在说别人的事情。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吗?”
“知道,主人要玩我,把我玩残,玩死。”
“你喜欢吗?”
“主人的命令维纳斯没有不喜欢,不服从的。”
我侧过脸,不忍卒听。
阿方索冲我指了指,“这个男人为你求情,我才放你一马,不过没有完成任务,回去要狠狠地惩罚你。去,给人家道声谢。”
维纳斯跪行到我的跟前,看着我,叉开腿,眼中放射出情欲的红光,“谢谢您先生,请允许我为您服务。”
说罢,就伸手欲拉开我的裤带,我反射性地往后跳一步,惶恐地说:“不,不要。”
我扭头就跑,在哄笑声中远远地离开了那个群魔乱舞的世界,回过头,只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我也情愿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想也不要想到。
(4)
时间往前流逝,我对性爱玩具店的工作已失去了热情,迈克尔还没回来,我已准备打上包裹走人了。
正在写辞职条的当口,一辆警车降落在店门口,进来两个警察。
“你是这里的员工吗?”
“很快就不是了。”
“有一个名叫维纳斯的性爱玩偶是你们这里售出的吗?”
我抬起头,“是啊,怎么啦?”
“警方怀疑她与一宗凶案有关联,想请你跟我们到现场去一趟协助调查。”
我嘴巴张开老大,到现场后越发张得更大。
我根本难以置信。
阿方索死了,死在自己豪华而宽大的床上。
他双手双脚都用手铐反铐住,全身赤裸,脸色乌青,下身一大滩黄白色的液体凝成的硬块,屁股下也有。
双目睁得老大,两次见他都是戴着眼镜,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却已成了两只死鱼眼。
这是一间密室,没有血迹,没有博斗的迹象。
维纳斯裸身披了一条外衣坐在角落里,脸埋在蜷起的双腿中,一言不发。一个警察站在身边守着她。
我一头雾水,“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穿警长制服的男人对我说,“这事的确挺奇怪的,当时这间房子是反锁的,管家和保镖都能证实,当时只有阿方索和性爱娃娃在里面,房间隔音,听不到响动。”
“您的意思是维纳斯杀了这男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您知道性爱娃娃的第一原则就是不可能对人发动任何攻击。”
警长困惑地说,“我们不明白的正是这一点,如果不是性爱娃娃动手,阿方索怎么能把自己全部反铐而且离奇死亡呢?”
“或许是他自己心脏病发作了。”
警长说,“这个我们还要做鉴定,我们想请你来,看有什么办法让这个性爱娃娃开口谈一谈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死活不开口,坦率地讲,我们觉得这个娃娃有点与众不同,如果你没办法我们就会把她送到实验室看看。”
我答应了,向维纳斯走去。
她的样子很可怜,象我第一晚见到她那样,抱着肩头瑟瑟发抖,抖得象秋天的落叶,
我蹲下来,柔声说,“咳,还记得我吗?我是阿历克斯。”
她抬起头,陌生地看着我。
“让我帮助你好吗?”
她依然一言不发。
我拿出专门针对性爱娃娃的轻便检测仪,她惊恐地往后缩了缩。
我屏住气,尽量把声音和动作都放得更柔软,“我是阿历克斯,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天台吹风笛吗,我只是帮你检查一下身体,放心,绝对不会伤害你。”
边说边撩开她的青丝,她没有反抗,我找到她的人工智能板的接入口,在耳后发际处一个小孔,插上导线,我的检测仪上出现彩色的示意图。
我注意到她的体力大量衰竭,已近透支的程度,各项机能都大幅下降,原因不明。在检测脑记忆的时候竟出现盲区,还在头部发现检测仪无法辨识的物体。我从来没有对维纳斯的头部进行过检查,所以这一发现令我讶异不已,尽管强自镇定,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让一旁虎视眈眈的警长看出了端倪。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我可以保证我们店售出的性爱娃娃安全度都是最高的,我们有安全部授予的3A安全许可证书。”
警长沉吟了一会,说,“每个玩偶出厂的时候都有安全证吗?”
“一般是有的。”
“那么这个玩偶的安全证呢?”
我汗从背出,“这个,我记不太清楚,可能要找一下。”
“不用了。阿方索先生是经济界重量级人士,他的暴毙会对社会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为慎重起见,我们还是会带走这个性爱娃娃配合调查。有什么结果我们会通知你,唯一对您的希望就是对此事严加保密。”
“知道了,我会的。”我无力地看了维纳斯一眼,她正好看我,我再一次读到了第一次见面时隐在眸子深处的一丝忧郁。
(5)
此后的一个月,我日日悬心,恶梦中总是看到维纳斯血淋淋的身子。
警方终于发来可视传真,叫我去警局一趟,说有人想见我。
我首先见到警长,他的表情非常苦恼,手势比了半天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从一句问话开始,“你对那个叫维纳斯的性爱娃娃到底知道多少?”
我心头掠过不祥之兆,“不是太清楚,我只是个伙计而已。”
“你不知道吗?她其实是个人,喔,准确地说,是半人半机器的混合体。”
他看到我充满疑问的眼睛,只好进一步解释,“事实上,比较复杂,一时很难说清楚,简单地说,一般的性爱娃娃除了外表,里面的结构都是人造机械,由大脑的电脑芯片控制,你应该知道。”
我点点头。
“然而维纳斯不是这么回事,她的大脑是真人的大脑再加上电脑芯片,双控制。也就是说,她可能具备了人的思维,也可能有人的感情,从法律介定来说,她和我们一样,应该属于人。”
“怎么会是这样?”
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她那双充满感情的眼睛,难怪,她是那么地与众不同。
“是啊,我们也很吃惊,因为这种事情是严重违背法律和伦理道德的,除了十年前一个号称恶魔岛的邪教组织制造了一个出来被严惩后,很久再也没有发现类似的行为了。”
“那么您的意思是……”
“你知道阿方索先生是怎么死的吗?”这个警长看来对我不错,很直率,不藏着掖着的,“他是被反铐禁锢后,强行反复性交,最后脱精而死。”
“啊?”
“从现场分析,唯一的可能就是性爱娃娃,但她怎么会这么聪明呢?后来经过专家从她的晶片中提取出当日的记忆,证实了我们的猜想,这一切都是你那个性爱娃娃所为。”
我无言以对。
“我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作,也许是幕后有人指使,还是她对阿方索先生的反抗呢?好象都不太成立啊。”警长无视我的存在,自言自语。
我关心则是另一个问题,“那么,警长先生,维纳斯会受到什么惩罚呢?如果她真的如您所说是人的话……”
“是啊,如果是真正的性爱娃娃,这事好办,销毁它的晶片就可以了。可她是人啊。不过按成例,绝对不能让这种半人半机器的怪胎流到社会上,所以判决已经下来了,她的结局只有一个,立即处决。”
最后两字如晴天霹雳,把我炸得眼前发黑,恶梦果然兑现了,我想象不出那么残酷的刑罚会降临到这个柔弱的女孩子身上。
“不公平,不公平!”我大吼起来。
警长悲悯地看着我,“木已成舟了,孩子,我知道你很喜欢她,那天我就知道你在有意的为她开脱,可法律就是法律,来不得一点人情,别说她还身负杀人罪,就是没有一点过错,她的出生就已为社会不容。去看看她吧,时间不多了,这也是她最后的愿望。”
我木然地随着一个警察走过一个又一个过道,只听到不断有铁器的碰撞声。
维纳斯静静地站在空旷的屋子中央,黑发披肩,穿着丑陋的囚服。
她的容颜依然那么清丽,焕发出天使般的光泽。
看着我,她的眼神中蓄满了温暖。从来没有过这般强烈的激情在我俩之间迸发,我冲动地跑过去,紧紧地,紧紧地搂住她,吻住那颤抖的樱唇。
我们激吻,疯狂地激吻,舌尖交缠,无休无止。
我泪流满面。
她没有泪,只有满足之后幸福的红潮。
她闭着眼,似在回味,“我还想听听《世纪末情歌》。”
“我没带风笛,我吹口哨吧。”
“好。”
我吹起了口哨,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她依然非常满足。过了一会,她也轻吹了起来,依稀便是苏格兰风笛声,我应和着唱道:
“……
假如我有选择 爱将是我们全部的内容 相依在世纪末的屋顶 憧憬那无限美丽的可能
噢,我的爱人
让我抹去你昨夜残痛的泪水吧 让我吻化你心头凝涸的坚冰 不会再有深蓝色的忧郁 不会再有遽然惊起的恶梦
噢,我的爱人
在这世纪末的清晨 风儿也可能消失无踪 海水也可能不再翻腾 但请相信这世纪末的情歌 它将永远只为你一人奏鸣……”
口哨声中,她被警察带走,最后回头,轻轻说,“阿历,谢谢你。”
两行清泪无声淌下,似流星划过美丽的脸庞。
性爱娃娃本是没有感情,没有眼泪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维纳斯,从此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尽管迈克尔一再挽留,我还是辞去了性爱玩具店的工作,在这座钢铁森林的城市里放逐自己,过一天算一天,饱一餐饥一餐,可我不在乎,哪怕马上结束生命也不在乎。
从迈克尔后来透露的消息加上自己的猜想,我已经知道维纳斯就是15年前被奸杀的那对母女中的女儿,而凶手正是当时权势滔天的阿方索,行凶过程中,他被维纳斯咬残了左手,作为泄愤,他连死去的维纳斯都不放过,秘密解剖出她的大脑,加入晶片,制作成性爱娃娃供他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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