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花卷西楼
因为躺在地上太久,入画全身都冰冷麻木,解开穴道后还是坚持不住倒了下去。淡竹在屋内晃了一圈又回来了,从地上把她拉起,半挟半抱着把她弄出屋外。
不知道淡竹要把自己弄到哪里去,入画惊恐的看到不远的某处已经火光冲天,各种嘈杂纷繁的声音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耳膜,原来西子翼他们已经动手了。子时不是还没到吗,难道他们提前动手了?
侧过脸看向淡竹,他倒也没显惊慌,只是神色凝重、眼神凌厉。入画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他要把自己当人质,去要挟西子翼。她脑海中忽然的想起某种剧情,男主为了救危在旦夕的女主,放下手中的武器,任人宰割。
不行,怎么能让他再次为自己涉险呢,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入画觉得自己的手脚能活动了便挣扎起来。“淡竹先生,你放开我……”然而淡竹却不理她,直往药库的方向奔去。
一条捷迅的身影忽然出现拦住了他们,淡竹停下脚步,不悦的看向来人。
“淡竹护法,此人是西子翼的心上人,只要把她拉出去,保证他们不敢乱来!”说话的是东方莲,脸上带着丝凶气,恶狠狠地盯着入画。
入画又挣扎起来,嘴里骂到:“东方莲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淡竹手中紧了紧,冷冷地说到:“该如何做本护法自有主张,东方堂主不去抵御外敌跑到我丹竹轩来做甚?”
见他说话,东方莲先是畏缩了一下,然后又说:“属下正是为了血凤门的安危,才来此拿这丫头的。还请淡竹护法把她交给属下,我保证一定会用她要了西子翼的命。”
拿了我只怕不是去救血凤门的安危,而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吧,好个可恶的东方莲,入画恨恨的想着,大声说道:“你休想!”
淡竹却用毋庸置疑的声音,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东方堂主立刻去血凤金堂保护门主。”凛冽的眼神望着东方莲,闪过一道杀气。
东方莲无法,眼冒凶光恋恋不舍的看了入画一眼,转身往火光处掠去。
此时,丹竹轩内人影憧憧,刀剑声响起,似乎有人杀过来了。淡竹不再迟疑,提着入画进入药库,随后又从后门出去,左拐右拐走到一处假山前。
“淡竹先生,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入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不知道他触了哪里,假山壁上忽然打开一扇门,里面空荡荡的,是一个狭小空间。淡竹把入画带入里面,随后从身上掏出一本书及一个瓶子塞给她,说道:“如果你还有命活着走出这里,记得去烈风国找风临城,完成自己的使命。”
入画懵了一下,问道:“使命,什么使命?”
“原本想等你学完《玄月乾坤》再跟你说,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风临城会把一切告诉你的。”淡竹虽然说话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但是神色的焦虑还是掩饰不住。“好好待在这里,如果我还能回来,就立刻带你下山。”
有种什么东西忽然拽住她的心,入画带着哭音说道:“淡竹先生,对不起。我早该让你离开的!”
淡竹脸上柔和下来,他拍了拍入画的脑袋说:“你这丫头,还不是一般的感情泛滥,自己早点离开就是了,还怕我死掉不成!还有,我是你表舅父,别再叫我淡竹先生。”
入画泪眼争大,惊愕地望着他说:“表,表舅父?!”
淡竹再揉揉她脑袋,说道“总算相认了!你好好待在这里,现在你不能待在外面。西子翼的人不是全都认识你,只怕会很危险。《玄月乾坤》好好学完,不能再偷懒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正欲出去,入画拉住了他,哭着说道:“淡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点了睡穴,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淡竹摇了摇头,把她抱起轻轻放在一个竹榻上,关上了假山的门。转过身,他脸上已是一片肃杀之气。
“你千万不要死,一定要活着回来,接我下山……”极不安稳的睡梦中,入画脑中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个念头,那是她没说完的话。虽在梦中,但是泪水却不断下滑,打湿了身下的竹榻。
刀光剑影
昔日景色优美的凤凌山此时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是;喊杀声一片。在血凤门关押着的各门派头领们,除了几个贪生怕死的,在血凤门被攻入之前全部自尽,好让自己昔日的手下攻打血凤门的时候无所顾忌,他们最后用死换来了尊严。
当时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老子如此苟且偷生,早就想死了。但是没看到血凤门灭亡不能瞑目,今日得偿所愿,老子终于可以解脱了!”哈哈大笑之后,一头撞死在坚硬的囚室墙壁上。其他人纷纷效仿,除了几个贪生怕死之辈,绝大部分的人自尽身亡,为这次血战写下悲壮的一笔。
由于前来攻打的人大部分与血凤门有着血海深仇,所以无不用尽全力与之拼杀着。而血凤门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寸大乱,很快就溃不成军。而暗渊阁等越战越勇,很快攻到血凤门圣地祭天之坛;那是历代血凤门门主接受尊位的地方。
一个身影孤零零的站在祭天之坛的空地上;冷冷的望着这帮包括门中弟子的人群渐渐涌入圣地。冷风吹得他衣决飘起,更显得其矫矫不群,傲视天下。凤尊不屑的望着这些人,冷笑了一声,心中暗道,“玷污了我门中圣地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
很快,血凤门的人聚拢在他身后,而以暗渊阁为首的人则停止进攻站在其对面,双方就此对持开来。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痕,还有的人身上的袍子都被鲜血染了个半红,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惊心的恶战。
望着这位目中无人,但一脸桀骜的人物,群雄激愤,有人大叫“凤尊你个小人,自行了断吧,免得污了老子的刀。”,有人则大喊,杀死他报仇……但是说是这样说,却无一人上前。
“哼,暗裔在哪,为何还不滚出来!”凤尊那透着冷,霸气十足的声音,把群雄的气焰又震得灭了几分。毕竟是江湖上的一位枭雄,煞气名声在外,如何不让人胆寒几分。
“暗裔在此!”一个声音由远到近,有人拨开黑暗的夜色,疾驰而来。“暗裔阁主”来了,群雄声音带了些欣喜,全都注视着他。两大巨头终于碰面,这是今晚最紧张惊险的时刻。
暗裔脸带半边面具,身着青衣,跃前了几步停在凤尊面前。他身上也有血痕,但是衣物完好,应该沾的是他人之血。凤尊脸上总算带了些严谨,打量着眼前的身形不凡的人。而暗裔面具下的深邃目光也正全神贯注的落在凤尊身上。
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番,心中各自给对方作出了判断。而在此期间,双方的人马均无人出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刻。
“暗裔,你攻打血凤门,可是谋划好久了吧!”凤尊盯着他,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暗裔沉着的说道“一年有余。”
凤尊仰头大笑,“一年有余,哈哈哈,看来我血凤门真是与众不同!要知道,我门攻打那些门派,每次准备只需一月便已足够。”说着眼神轻蔑的望着神色不一的群雄。
血凤门的人都嗤笑起来,成功的激起了暗裔身后那些人的愤怒之情。有人喊到“暗裔阁主,不用跟他们客气,直接杀光这批恶人再说。”
“哼,就凭你们!”凤尊说了这几个字,又把目光对着暗裔,说道:“竟然能在我血凤门眼皮底下谋划了整一年,也没让我手下那帮废物察觉,暗裔阁主真是心思缜密,深藏不露,倒也不敢让人小觎。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就成得了大器,想破我血凤门,下辈子的事!”后面的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震得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暗裔眼神清冷,语气坚决道:“废话多说无益,血凤门作恶多端,早已不为武林中人为齿。如今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弃械投降,自废武功解散血凤门;二是拿起武器,与我等血战到底!”
凤尊眼睛微眯,浑身散发出杀气,“哼,无知小儿,找死吧!”说完纵身飞起,直击暗裔。暗裔身形一晃,躲开那致命一击,接着攻了上去。他们身后的人早就跃跃欲试,此时两人开打,众人也相互打起来。
暗裔用剑,手中的剑凌厉翻飞,剑剑刺向对方要害;凤尊用刀,刀法猛烈无比,刀锋过处无不惊起衣诀飘起。两人斗得难分难舍,不分上下。
忽然有个阴阳不分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旁:“西子翼,你可知道那丫头现在如何了吗?”
暗裔被凤尊逼退了几步,他紧抿着嘴,剑花一挽,从左侧攻过去。
“想要找到她,就放下手中的剑,束手就擒。”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此刻高手过招,最是不能分心一丝一毫,东方莲的这一损招,可谓阴险之极。等他再欲张口,却有一掌拍到,他连忙转身迎战,无暇再说话。“你个卑劣小人,要有画姑娘的下落,你早就拿出来作挡箭牌了,何须等到此时!”说话的人是暗流。他招招紧逼,使得东方莲刚来得及说一句:“你无知……”便忙于还手招架。
“画姑娘由始至终没有从丹竹轩出来过,你又何尝得知她的下落!”暗流打着打着又大声说了一句,好让某人安心。果然,暗裔手中的剑唰唰作响,气势更强起来。
祭天之坛的空地,昔日只有在血凤门最重要的时刻,召集门人在此聚集,平时是不许人进入的,如今却变成了修罗场,充满了血腥的人间地狱。对决的刀剑声,受伤后的呻吟声不断响彻空地。
轰隆隆……身后的祭坛紧闭的石门忽然打开了,这时不知道谁打了个唿哨,血凤门的人突然弃战,纷纷走入石门中。群雄们穷追不舍,尾随着他们也进了石门。
一时间,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场地上空了一大半。暗流等人阻止未及,只好也跟了进去。而暗裔皱了皱眉头,在凤尊虚晃一招遁入石门后,紧紧追上去。
头好疼啊!入画在睡梦中感觉痛苦不已。耳边明明听到“画儿、画儿”的呼喊声,那声音如此熟悉,就是触摸不到来人。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反正就是没来由的害怕。
她好像又回到逃命的那个时刻,无数的箭羽朝自己飞来,想跑跑不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羽洞穿了自己的身体,霎时血流满身。而梅非雪站在悬崖边,笑了笑看着自己,便掉了下去。
“梅大哥!”正着急间,她又忽然间看到淡竹先生提着一个脑袋向自己走来,他笑吟吟地说:“我是你表舅父……”
待看清楚那提着的脑袋是西子翼的之后,她的心像被割了一刀,大声喊了句:“不要啊~”惊跳着清醒了。
茫然环视着四周,只有壁上一个鸽蛋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原来自己是在丹竹轩的某处假山内,她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又倒在竹榻上。
焚凤
丹竹轩内的一处假山忽然开了个洞,有个人从里面爬出来。她脸色苍白,步伐凌乱,骤然看到阳光令她很不适应,坐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一会儿,才慢慢张开。
刚刚好像还听见有人喊自己,怎么现在听不到了?入画望向四周,只有几株碧绿的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响。或许睡的时间太久,现实跟梦境之间都分辨不清了。
站起来沿着小石路走了一圈,不知怎么又绕回到刚才的假山处,入画皱了皱眉头,细看之下,原来这里布了个《玄月乾坤》里面记载的阵法,这个阵法不是很复杂,倒是没有把她难住,所以入画很快就走出这个小院。
尽管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眼前的状况她还是大吃一惊。丹竹轩里的珍贵草药大部分被践踏踩坏,瓶瓶罐罐摔满地,到处是狼藉一片。而且时不时地上冒出来的死尸,让她惊惧不已。
“有人吗?还有没有人……竹芯,淡竹先生……”她一边走一边呼唤着,期待能碰见一两个生人。然而,嗓子喊哑了,却是半声也没人回应。
淡竹先生去了哪里?西子翼有没有来?他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全都把自己给抛弃了。入画绝望的走着,看到有人倒卧在地上,连忙去看看,既希望又怕看到熟悉的面孔。
再也喊不出话来,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入画愈发感到孤凄无助。她无声的流着眼泪,穿过一幢幢毁坏的建筑物,脚底发软但仍然不愿意停下脚步。沿着多人倒下的路,她竟然也走到了祭天之谭。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到处是断剑残刀,鲜血飞溅。空旷的场地呼啸着呜呜而过的风,某处宅院燃烧过后还在冒着青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毫无生气的人,那些尚有一点气息的人怕是早就离开这个人间地狱了。
他们呢?一直没看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