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
李思安有时间逗人玩吗?
虽然任谁都是有可能童心未老,或间歇性抽风,但怎么看,李思安都不是这样的人,更不至于做出专门找上门逗乐的事,因此刘家兄弟的心突地一跳,虽然他们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哪里能逃得过李思安的眼睛,他当下就呵呵笑了起来,拈了个糕点放在嘴里,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开口:“安之,可否让我和定辉单独谈谈?”
“那我就下去看看菜色。”
刘文抱了下拳,就要离开,李思安笑道:“这种事,还是需要有一个妇道人家来做啊。”
刘文面容一僵,随即一笑,然后就退了下去。
“坐吧。”
待刘文离开后,李思安指了一下身边的椅子,随口道,郑定辉笑道:“属下站着就好。”
“你若站着,我也要起来陪你站着了,就当你体惜一把我这个老骨头吧。”
他都这么说了,郑定辉还能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的坐了,他坐下后苦笑道:“定辉实不知,哪里就入了李相的亲眼。”
李思安笑了笑:“现在再让你过那养鸡种菜的日子,你还愿意吗?”
“……那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李思安喝了口茶,不再开口,郑定辉停了下只有道:“可就算不做那,我也还能做别的。”
“是吗?你这段时间好过吗?”
郑定辉没有说话,李思安又道:“你那心思,要花水磨工夫的熬,倒不是熬不出来,可是,你是想就此归隐山林啊,还是与世俗作对啊,前者你也要问问他是否愿意,后者……你也想过后果吧。”
郑定辉没有说话,李思安又道:“你早有选择了,不是吗?”
郑定辉眨了下眼,李思安笑道:“前几日,我可听说你晕倒了,哈哈,你也莫嫌我多管闲事,别的也就罢了,你的安全,我总要留意的。”
郑定辉苦笑道:“一切都逃不过大人的法眼,那么大人这么说,是有心成全属下了吗?”
“我是不是成全你无所谓,关键是你是否能成全你自己。”李思安放下茶杯,正色道,“我老了,很老了,下面要如何,我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郑定辉看着他,想说点什么,但见他看起来红润的脸色中却带着一种青白的感觉,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
“我今日,是来找你要一个保证的。”
“……李相请说。”
那天两人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在后世的正史上,也没有人去记录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一些野史闲闻中出现了一些八卦,可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而在此时,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刘文,也只知道,当他在饭桌上再见到郑定辉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对,而当李思安离开后,他更沉默了。
刘文是相信挫折教育的,在他来看,是男人,就应该经历挫折,苦一点累一点受点伤都不算什么,如果一点打击都不能受,那就不是男人了,不过郑定辉的这个压力有些太大,所以当天晚上他就将郑定辉叫出来下棋。
郑定辉倒是老老实实的坐到了棋盘前,但却下的心不在焉,不出几步,就要被刘文将死,下了几盘之后,刘文只有将棋子推到一边:“说吧。”
郑定辉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刘文等了片刻,问道:“不想说?”
郑定辉摇摇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见他这个样子,刘文也不知要如何了,又想了想才道:“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来吧,不管如何……”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又拍了拍了郑定辉的肩。从书房中出来,刘文也是很有点纠结的,倒不是纠结郑定辉瞒着他,而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他可以帮郑定辉弄武器,可以帮郑定辉练兵,可以绞尽脑汁的去想现代的战例给郑定辉做参考,可是郑定辉现在将要面对的选择,却是他无法干涉的,这就像是猜盅子里的点数,他也不知道里面的,到底是大是小。
这个晚上,刘文睡的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他突然睁开眼,果然就见到床前站了个人,就算他意志坚强,这一下也吓了一跳,也亏的这晚上夜光明亮,他立刻就发现那是郑定辉。
“你做什么?”
“大哥……”
他此时已经完全长开,完全就是成年男子的模样了,但这一声,却如同小绵羊似的,低低的,带着几分茫然,刘文心中一叹,应了一声。
“我、我很害怕。”
“怕什么?”
虽然能大概的知道,但刘文还是这么道,郑定辉怔怔的看着他,过了半响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说完后又道:“我知道我不该怕,男子汉大丈夫,头掉了碗大个疤,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大哥,我、我真怕……”
他说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刘文抓着他的手,只感觉他的指尖冰凉,但手中全都是汗,就着月光,更能看到其中的惶恐,黑亮的眼神中,有一种将要跌入地狱似的不安。
刘文一握着他的手,他就顺势的反抓着刘文的:“我过去不知道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才华,有天大的本事,可以成为大将军,大宰相,可以成为让人说到评书里的大英雄,我现在真成了英雄,却才知道,自己过去是想岔了,我只是一个流氓,一个混混,一个乞丐,考秀才都凭的是运气,现在虽成了将军,可要不是有大哥……”
“我可不知道我教出了一个懦夫。”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文就道,郑定辉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大哥,那个位置,我真怕啊,我若做不好……不知要死多少人……我以前还想陛下懦弱,现在才知道他的为难……”
刘文没有说话,郑定辉又抓着他的胳膊,然后一点点的挨了过去:“大哥、大哥……”
他不停的叫着,就抱着了刘文,而自己的头,则枕到了他的肩上,身体紧挨着,刘文更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不由得,就拍了拍他的肩,郑定辉将他抱的更紧了。
他是穿着单衣过来的,刘文先前正在睡觉,自然也是只穿了一身睡意,离得这么近,立刻就感受到他身体上的火热,若在先前,刘文立刻就会觉得奇怪,而在此时,郑定辉还抓着他的胳膊,他还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冷,因此,虽也觉得不妥,更多的,还是觉得他心思太重了。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说什么。
在一般人来看,那个位置代表着无上的权利,无限的风光,可若真要让那人登上那个位置,就不知道会如何了,这就像现代人大多是想被人瞩目,成为明星,可先不说到几万人的大舞台,就是在一个百人的小会上,又有几个,能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头脑清楚,气定神闲的上下来的?刘文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第一次登台时的情景。
他从小学习好,人也长得算是周正,因此早早的就被选为班长,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更被选成了主持人,在那一年的国庆晚会上他就登上了台,虽然已经在下面排演了很多遍,可当他真正上去,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人头的时候,还是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全靠本能反应才顺下来的。
他连登上那样的校舞台都是如此,更何况郑定辉将要上的那个位置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郑定辉将他抱的越来越紧,冰凉的手也渐渐的向他的衣下探去,刘文一怔,刚要开口,郑定辉的嘴就覆上了他的,刘文瞪大了眼,却发现郑定辉的眼中,那种绝望的味道更深了,那就仿佛,只要他一瞪眼,他就真的会跌落到地狱中似的。
在之后,每次刘文想到此时的情景,就会感叹人不能心软,看看他两辈子都坚持原则,就是在这个时候心软了一下,就落入这种境地,正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
正是古人诚不欺我!
当然,这都是以后了,在这个时候,刘文这一心软就没有瞪下去,而郑定辉则顺势的开始啃咬他的唇,两个不知在何时热起来的手也开始在他的身上游走。
他的手法有些生疏,可却非常知道分寸,哪里会酥哪里会麻都是了然于心,刘文虽然性子清冷了些,可也是正常男人,这个身体又正值壮年,被他这一摸一揉,不觉得,就有了感觉,只是这感觉一来,他头脑却清醒了几分,当下就下嘴朝郑定辉咬了下去,他这一口咬的重,立刻就有了血腥味,郑定辉却仿佛没有感觉,手下动作竟没有丝毫的停顿。
“你!”
“大哥……”嘴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虽然有想把他咬死的心思,刘文却还是下不了嘴,而他这边一张嘴,郑定辉就开了口,他低低的叫了一声,然后又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带着几分绝望的架势覆了上去。这一次他嘴上不再犹豫,手上动作更是迅速,先前还只是又揉又捏,这次则直握重点,刘文只觉得后背一阵酥麻,身体是又硬又软,想要反抗,郑定辉却将他的身体翻了过去,然后又从背后抱住了他。
“大哥,对不起……”
“大哥,我、我就是想抱抱你……”
“大哥,就这一次……”
第 163 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安平二十二年十月一日,这一天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就是一个烧纸祭拜的日子,而对于朝中的大臣宗室们来说,却相当于一场地震,虽然很多人事先也有所感觉,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但当李思安真的拿出了安平帝的那张遗旨后,众人都还是一惊。
“李某十六岁中举,十九岁进朝为官,蒙先帝赏识,托为顾命,圣上临去前,又留下这等旨意,李某虽愚笨,却也不敢轻忽。先前外敌在侧,李某怕朝中动乱,不敢拿出,现在大局初定,还望各位王爷、同僚,和李某一起共商此事。”
此话一出,一些平时对李思安不怎么服气的都在心中暗骂了起来,共商?真当我们都是傻瓜吗?过去不知道你做什么打算,现在还能不知道?人选你都定了,还商量个什么!
果然,那边就有李思安同一阵营的开口:“不知此事,李相是如何思虑的?”
“此事,圣上早有口谕。当初在豆满,圣上希望新立之君善战、爱民,对外,能为我大珠扬威,再不令我大珠受外族侵扰;对内,能令我大珠百姓安居乐业,再不受颠沛流离之苦。圣上英明,李某自无其他思虑。”
“李相所言甚是。”
“既是圣上所言,我等自然是要遵从的。”
“如此圣君,正是我大珠所需。”
……
李思安的话一落,和他一派的人立刻纷纷附和,其他没有明确站到他那边的,也不好开口反对,这其中,自有不敢的因素,也是因为,李思安的话让他们找不到漏洞。
他首先是打着安平帝的旗号来说的,虽然他们谁都没有听过安平帝说过,但也不能说安平帝没有对他说。而且刚经历过这么一波动乱,在朝在野,是都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不错,但也没有哪个想再被戎族欺负到头上,对戎族人,众人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恨,如果说过去遇到戎族,他们还想着避一避,躲一躲的话,那现在,只怕都恨不得生啖戎族。
而让百姓过安居乐业的日子……这口号,那简直是千古以来都必喊的,能不能做到,都没错的。他们这么一迟疑,就又有人道:“若如此说,恐也只有善勇将军符合此条件了。”
虽然一开始因为杀俘被压了一下,但之后郑定辉连打几仗,这官职也就跟着升了又升,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正四品将军了。这话一说出来,就是一片沉默,此时房间中的人并不多,内官、小吏都被打发了出去不说,有官职的,都是三品上的,而带爵位的,也都是近枝。在先前没有说出人选的时候,还有些气氛,但在此时,则只有沉默了。
虽然并不是没有先例,但是议论那把椅子上人选这种事,还是有些逾越的。就算现在看起来郑定辉有很大的希望,但万一要不是呢?或者就算是了,此时若说错一句话……
赞同的人不开口,反对的人也不开口,后者是知道反对无效,前者是觉得已经站好了队,怕出岔子,对于这种心态,李思安自然是了解的,他等了片刻,向郑明洪看去,郑明洪心中忐忑,却不得不开口道:“说起来,善勇将军的血脉是有些远,可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依老夫来看,的确是最适合的。”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宗室的眼刀就射了过来,而那些官员们则是一片附和,李思安等了片刻道:“既如此,还请诸位随本相一起去请太后懿旨,询问太后老人家的意思。”
众人纷纷赞同,然后一起联袂去递牌子,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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