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
方才那些路尾随而至的各种妖兽也慢慢从阴暗中,荆棘丛中走出来。注视花千骨和睚眦兽良久,然后接二连三的在跟前匐下身子,低下头去。
此时醒来,变身回巨大形态,从远方飞奔而至的哼唧兽,望着百千妖兽恭敬拜倒犹如百鸟朝凤的壮观景象先是吓大跳,然后慢慢反应过来,卸下怒火与防备,也跟着拜倒在花千骨跟前。
竹染怔怔站在原地,眼中充满惊讶和不可置信。然后在下个瞬间,表情也变作恭敬和臣服,微微躬身,露出他贯眯起眼睛的笑容,向花千骨解释道:“我猜的没错,你身上果然藏有妖神之力。如今万兽臣服,离我们离开蛮荒又进了一步。”
花千骨默默的看着他,那样的微笑却叫她心头阵阵发寒。第一次是试验,可是第二次,她敢肯定,他是真的想要杀自己。
宏图大志
宏图大志
这一夜的雾泽密林中显得格外的安静,连虫鸣声都听不见。这种安静叫人无端的紧张,花千骨由睚眦兽驮着慢慢向前走着,对突然发生的一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回去的一路上全是各种妖兽魔物和飞禽走兽恭敬的匍匐着夹道两旁,队伍排列得长长的眼看不见头。连刚刚凶猛无比的食人花都向弯着腰,同时还有无数的妖兽虫鸟正悄无声息的往两边赶来。
花千骨觉得胸口隐隐有股热气在澎湃涌动,让她有头晕想吐的感觉。抬起手,看着掌心刚刚磨破擦伤的地方正逐渐愈合,伤口滚烫的吓人。
哼唧兽慢吞吞的跟在她右后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正在生闷气呢。花千骨转头看着它一副吃醋的样子不由好笑,伸出手对它招招。
哼唧兽立马“嘭”的下变回小猪的模样,迈着四肢小短腿奔跑过来,无奈个头太小,跟不上睚眦兽的步伐,绊到小石子,皮球样往前呼噜呼噜滚几圈。爬起来继续跑,面往睚眦兽身上使劲扑腾着,爬啊爬啊的像爬座大山。可是又叽里咕噜的滚下来。继续不甘心的蹦蹦跳跳的边跑,一边扬起小爪去抓睚眦兽的尾巴。睚眦兽回身看它眼,尾巴轻轻甩,它就摔个大跟头。
花千骨忍不住笑,弯下腰伸出手去抱它。它才屁颠屁颠的下蹦到花千骨的手里。花千骨紧紧的抱住它开心的左右蹂躏,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这次死定。
如今错打错着居然万兽归心,抬头望望混沌不明的天空,心头仍旧只是一片悲凉。
竹染在后面慢慢走着,看着林中壮观无比的景象不由冷笑,还真是比六界的帝王尊者气派还要大。
不过既然她真的身怀妖神之力,那他们想要重回六界就绝对指日可待。
睚眦兽送他们到木屋周围布的阵法外便没有再进来。花千骨的力量并未恢复多少,没办法和它直接交流沟通,但是睚眦兽同哼唧兽样很通灵性,花千骨一个眼神,便知道她想要什么。
回到木屋里,竹染问妖神之力的事,花千骨也不隐瞒,一一写划出来。
竹染眉头越拧越紧,他在的那些年对神器的争斗就从未间断过,仙界大乱的那次,是有史以来神器集聚得最齐的,他只差一点就得手。可是没想到,最后妖神之力,居然是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他先前卜卦测字,就发现六界正发生大的动荡,妖神出世之时,蛮荒也受波及,地震不断,各种妖兽到处发狂乱奔。花千骨的到来,是偶然也是必然。本来就觉得她身上太多可疑之处,而身上被白子画亲手封印的强大力量,让他更加确定妖神已出世的事实。
竹染的目光犹如被燃般越来越亮,花千骨心里却越是发虚。总觉得竹染看的眼神,太过赤裸和贪婪。
突然脸颊被他捧在手心,她惊诧的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一青一红两张毁容的面孔凑在一块又恐怖又滑稽。
花千骨不适的飞快推开他,扭过头去。
——你说我体内有妖神之力是怎么回事?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差不多都已经明白。”
花千骨凝眉沉思(如果还有眉毛的话)。
——可是妖神明明就是小月,他……
想起月圆那夜他变身之后,他们两人很轻易的就被师父从墟洞里抓出去。一直担心小月会发怒暴走,激发体内的妖力做出什么傻事来,没想到却什么都没发生,小月一副毫无抵抗能力的样子,完全犹如个普通的真稚嫩的孩童,当时也奇怪过但是并没有多想。
现在再回忆起来,似乎一切都不是巧合,而自己遭此劫难仍未死也不是幸运。原来早在那夜,小月就已把妖神之力全部给自己,才一次次的保全她的性命。
瞬间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都清楚明,终于知道杀阡陌说的“重要的是谁放他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关键的不是妖神而是妖神之力,身体只是容器,六界的人一直争夺和窥视的原来是毁天灭地的妖神之力。
只是,却没想到小月全给自己……
花千骨呆坐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突然想到什么,猛然间抓住竹染的双臂。那么,小月岂不是更加无辜,他现在甚至连妖神都不是,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为什么仙界的人还要处死他?难道师父看不出来么?小月已经不是妖神,妖神之力在这里啊!她要赶快回去,告诉师父这件事。如果可以把妖力交出来,是不是就能免小月死?如果交不出来,就由她来受死,小月根本就是无辜的!
——我要回去!
花千骨重重的在桌子上写,颤抖的手指在木桌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竹染要的就是这句话,微笑着满意点点头。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保证我们一定可以回去。”
花千骨迟疑下,用力点头。
竹染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将床下面的几块木板抬起,下面竟然有个暗格。
从里面取出几块大小颜色不的兽皮和布片,布片应该是从别人衣裳上撕下来的。蛮荒便是这样,因为物资匮乏,也不可能自己养蚕织布,就连天冷,为争夺对方身上的衣物常常都要拼个死活。花千骨见竹染箱子里还装挺多件,被子也是许多不同的衣服拼缝的,里面填充上种奇怪的紫色棉絮,不知道又是从多少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竹染将图一幅幅在桌上铺开指给花千骨看,上面竟然是用黑色炭木精确的描绘的蛮荒地图。
花千骨吃惊的翻看,蛮荒的整体地形,东南西北还有中部的森林,湖泊,冰山,沙漠,海洋等全都清清楚楚。还有各个妖魔堕仙的聚集地,势利范围,妖兽的巢穴等等,无比的详细。
看着花千骨吃惊的眼神,竹染冷笑声:“以为这几十年我在蛮荒都是坐着等死的么?”
——你想怎么办?
“要想回六界,先取蛮荒。如今有妖兽相助,咱们已经实力大增,但是还不够。腐木鬼,冥梵仙,若能将此二人收服,土木流和水银间就掌握在们手里。就算妖力被封,只要出得去,众人法力皆可恢复,蛮荒妖兽仙魔死魂,数量何止万千,如此兵力,到时候不光出得蛮荒,就是六界,也是我们囊中之物!”
花千骨见他大手一挥,声音里满是豪情壮志,眼睛里燃烧着熊熊野火,不由得心头微微紧。
原来他有吞并蛮荒,称霸六界的野心已不是朝夕,如此步步为营的细心谋划准备着,自己的到来或许只是给他个契机提前动手。难怪摩严要逐他出师门将他流放至此,或许是看穿他的雄图和野心。如此之人,不管是对长留还是对仙界都是个巨大的隐患。只是小小的蛮荒,也困不住他多久吧。以他的手腕和才智,怎会有走不通的路呢?
花千骨轻轻叹息,眉头皱的越深。自己离开归离开,可是若全依他的想法,岂不是又给六界带回去个劫数么?
竹染此刻正心为想象中的不远将来而兴奋得双唇颤抖,他等那么多年,就是为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他定会将摩严,将六界全都踩在脚下!
手指落下,重重的敲响桌面,指在地图上的一个点上。
“在一切开始之前,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先将此人收服!”
花千骨低头,看着地图上的座冰山顶端,秀逸的写三个:
——斗阑干。
瀚海阑干
瀚海阑干
妖神在蛮荒出世,万兽俯首朝拜的消息很快在蛮荒各处传开,一时激起涛巨浪。
众人不可置信中又带些许恐慌,所有的人都在试图寻他们。
花千骨伤势稍好,便和竹染离开林子向北边冰雪之地出发。随行的有哼唧兽,睚眦兽,另外还有一只幻鬯鸟直在空中飞着为他们探路。
为能够尽快赶至,花千骨骑在哼唧兽身上,睚眦兽也很不情愿的驮着竹染。
花千骨想不通竹染的是,如果他知道如何离开蛮荒的方法,早就自己离开,才不会想着什么大家一起走。别人死活与他何干?但是他如果完全不知道,就算把所有人团结在一起又有何用。离开蛮荒不是带兵打仗,光靠着人多就能赢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多少个脑袋凑在一块,也想不出办法。而且,想要大家达成一致根本没必要弄那么复杂,或是借助谁的力量,相信没有人不想离开里,只要跟大家都讲清楚,为能够出去,所有人一定都能结成联盟,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
花千骨问他,他却只是嗤笑。
“你可知那腐木鬼,冥梵仙,还有斗阑干都是何人?”
花千骨摇头,只是略微听过一些斗阑干的事,其他二人连名字都没听过。
“斗阑干是仙界战神,腐木鬼曾经度和杀阡陌争夺过魔君之位,而那个冥梵仙,跟白子画样,曾经也是上仙之尊。”
花千骨听到师父的名字,心头一咯噔下。
“这几人哪怕身处蛮荒,法力尽失,也是十分厉害的角色,你力量尚未恢复,根本没办法与其中任何一个匹敌。你以为你有御兽的能力,他们便心甘情愿同你合作么?蛮荒不同于六界,更多的尔虞我诈,不利用别人,便是被别人利用。一个想要压过一个,每个人都在争夺主导权。你身怀妖神之力,知道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还没等到出去,内部已经乱成团,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是死,要么就是踩在众人头上,让他们不得不仰视你,为你卖命。”
花千骨皱起眉低下头去。
“所以,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天真,既然会被驱逐到这里,自然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且莫说有多厉害,至少没几个是好人,而来之后,每个人的阴险歹毒更是要翻倍。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人都有会弱点,而想要离开是蛮荒每个人的弱点,只要掌控好,所有人都能任由你摆布。那腐木鬼利字当头,欺软怕硬,冥梵仙心灰意冷,不问世事,二人其实都不难应付。我们先从孤身一人的斗阑干下手,只要能得他相助,不愁大事不成。”
——我的内力还能恢复么?花千骨问,她并不知道妖神之力是被白子画封印在体内,以为是气脉全破,被白子画同己身的仙力道全部废掉,竹染也故意没跟她说,总之师徒二人矛盾越深对他就更加有利。
“我不知道,但照上次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在蛮荒也竟可以施放出些法力,或许假以时日会慢慢恢复一小部分,但是也有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白子画施的那种血印岂是那么容易解除,孤注一掷,集他毕生道行将压制的死死的。不过或许若是他先死的话,要再解封印或许就容易许多,竹染眯起眼睛。
花千骨将领子拉高,身子缩成一团,紧紧贴靠在哼唧兽的背上。风越来越大,遮蔽日的冰霜颗粒迎面扑来,打得她脸上生疼生疼的。
为什么斗阑干要一个人跑到来呢,竹染土木流和水银间一度都想拉拢他,他却一个都不甩,那么多年一直独自生活在冰雪地之中。
突然又想起蓝雨澜风,不折手段,哪怕毁天灭地,也千方百计的想要救他出蛮荒。自己呢?可曾有人思念过自己?望着眼前一片刺目的洁白世界,鼻子突然酸酸的。斗阑干就算不在,也有人直挂念。东方他们大概都还不知道在蛮荒吧……
想起冰天雪地白子画牵着她的小手前行,那时候的师父多疼她啊,可是现在,就算讨厌她,不想见她,杀了她就得了,她的命从来都是师父的。可是为什么要把她驱逐到蛮荒来啊?他知不知道这里真的好可怕……
竹染转头,看着她一贯平静而认命的眸子里,不经意透露出瞬间的哀伤和软弱。轻轻摇摇头,她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山头太大,洞穴众多,他们二人在漫天风雪中找了三天,可是依旧半点都没看到斗阑干的影子,甚至连半点活物和植物都看不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生存下去的。
花千骨问,毕竟离上次竹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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