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起全部的责任,但不是说他就同意任人摆布,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他对陆掌柜得寸进尺的行径非常不屑,表面上他没露出什么声色。但大人间的事,犯不着对一个孩子发泄。他心里是对陆掌柜的不满,一看到陆可儿摔倒,做不出视而不见。
    “你……眼睛不太好吗?”韩江流第一次对视陆可儿的视线,这才发现她的两个瞳孔不能聚焦,眼球上还长了一层翳。
    可儿羞窘地低下头,“我……从一出生就是这样子。”
    韩江流同情地点点头,“那可以看得清回铺子的路吗?”他的心情很乱,没心思听可儿多说。
    “当然可以!”可儿急忙表白,“其实我有时会看的很清楚,有时……就有些模糊。”
    “那……失陪了。”韩江流淡漠地说道。
    “韩少爷,我爹爹说……”陆可儿张张嘴,鼓起勇气,想告诉韩江流,她这眼睛,如果找到名医,是可以看好的。
    韩江流突地转身,打断了她,口气一下森冷,“陆小姐,你太年少,有些事还不太明白。那份婚约在你姐姐出嫁之时,就不复存在了。四海钱庄欠陆家当铺的,该还的都还了,其他就别苛求。”
    说完,他笔直地越过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四海钱庄。
    陆可儿揉揉酸胀的双眼,撅起嘴,韩少爷说了那一通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他看着她的眼神,为什么不像看着那位卷发姐姐那样呢?婚约不复存在,是说他不会娶她吗?
    因见到韩江流而突然欢悦的心一下低落下来,她闷闷地回到铺子中,手托着下巴呆坐在一边。
    “可儿,韩少爷和你聊什么了?”陆掌柜的做在柜台后,恰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陆可儿咬着唇,“他……问我眼睛怎么了?”
    陆掌柜的一愣,神情就变了,“那他有没说别的?”
    陆可儿听爹爹的口气很紧张,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眼睛不好怎么了,他还敢嫌弃不成,哼,我陆家的小姐可是尊贵非凡,配他韩家的儿子足足有余。若韩江流不是四海钱庄的少东家,咱还不嫁呢!”
    陆掌柜的话使这么说,心中却犯嘀咕,在可儿之前,和韩江流拉拉扯扯的卷发女子是谁呢?
    陆可儿盯着口沫横飞的爹爹,叹了口气。她太迟钝了,不懂爹爹口中的那股自命不凡来自于哪里?
    她与韩少爷相比,就像泥沙的黄金,谁配不上谁呀?韩少爷那样的温雅男子,应该配……那位俏丽的有着一双会说话的清澈眸子的姐姐。
    陆可儿心一窒,韩少爷为什么看她和那位姐姐的眼光不同了,她懂了,韩少爷喜欢卷发姐姐,不喜欢她。
    天地一下子灰暗下来,外面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起雪来。
    这一下就是连续几日,街上的雪堆的老厚,都没有什么行人。当铺的生意有些清淡,可儿整日窝在厢房中,不肯到前面转转,任谁说都没用。
    四海钱庄却在这冰天雪地之时,突然请媒人上门来说亲了,并送来了一堆价值不菲的聘礼,顺便还把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下月初六,离现在没有几日了。
    陆掌柜的疑虑一下子全打消了,夫妻俩心花怒放,对媒人连连点头,直嚷嚷着说那个日子好,就那么办。
    陆夫人像一阵风似的跑进后堂,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可儿。
    陆可儿木木地眨着眼,一点表情都没有。
    韩少爷说婚约不存在了,为什么还要娶她?她太笨了,不懂大人们之间在玩什么游戏。
    陆掌柜的是狂喜过度,什么礼节也不讲了,或者是他根本不屑在意,婚期定下第二天,他就急不迭地催着夫人帮可儿打扮打扮,说要去拜见下未来的公婆。陆夫人问要不要准备点礼品,他眉一挑,冷着脸就走了出去。
    “现在虽然我们占了上风,但女儿嫁到人家过日子,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陆夫人低声嘀咕。
    “妇人之见!”陆掌柜的一瞪眼,“你还怕他把咱们可儿吃了不成,告诉你,他若不把我家可儿捧得像个观音似的,我早早地就把四海钱庄收在陆家当铺的名下。”
    “轻点,轻点!”陆夫人叹了口气,怨道,“也不怕别人听见,传出去,坏的虽是四海钱庄的名声,但也是我们的亲家,我们脸上就有多光彩。”
    陆掌柜的咂嘴,“这咋了,你在帮谁说话?难道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韩庄主设计陷害我们陆家当铺,害我们倾家荡产,离乡背井,这不现在都还回来了吗?当铺、宅院、地位、银子都有了。”
    “那陷在那山沟沟里的十年时光,能回来吗?”
    陆夫人摇摇手,拉扯着可儿,“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就是有点担心我们可儿呀,这么小就嫁人,好吗?”
    陆掌柜的眼角抽搐,一甩袖子,没有接话。
    可儿抿着小嘴,低眉敛目,四散的目光也不知落向何处。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愿嫁给韩少爷,因为她配不上他,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可是她有发言权吗?
    韩府与陆家当铺隔了两条街,不用坐轿,走一会便到了。陆家三人,个个一身簇新,走在街上,有些熟悉的街坊邻居上前招呼,问去哪,陆掌柜扬起嗓门,高声说道:“看亲家去。”
    身后的陆夫人和可儿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未出嫁的闺女堂而皇之的去婆家,合适吗?
    韩府高门大院,远远地就瞧见门前的两个大石狮。陆掌柜瞅着,冷冷地笑。
    虽说没几天要办喜事,韩府却瞧不出有什么喜气,府内也没人家办婚事前的那股忙碌劲,相反,非常的冷清。总管把三人迎进客厅,不一会,韩庄主和夫人还有韩江流从后堂走了出来,分宾主落座,下人送上茶点。
    韩庄主稍显清瘦,韩夫人则有点丰腴,两个人的神态都露出一些憔悴,瞧着陆掌柜夫妇,硬挤出一丝笑意,但笑意还没展开,在看到可儿时,笑意在腮边就没了。韩江流面色淡淡,面对未来的岳父岳母,也没特别热情地巴拉上,而他的视线连余角都没瞟向陆可儿。
    气氛有点静默、难堪。陆夫人搓着手,坐立不安地扭头看着丈夫。几人中最自如的就是陆掌柜了,他大咧咧地翘起腿,自在的像在自家院落,指着前面的厅堂、后面的楼阁问个不停,接着又问四海钱庄今年一年的盈余情况,和大都城中哪些商铺往来颇多。
    韩庄主木然地回答者,清瘦的面容不时痉挛,搁在椅背上的指尖有些发白。
    韩夫人幽幽地盯着厅门外,眼睛发直。
    韩江流抿紧唇,温和的目光凝视着陆掌柜,一点点的变冷。
    “不错,你这十年,没有懒惰,家业置的这么大,我很满意。”这些问题,陆掌柜在第一晚拿着那块玉来时,就全部问过。今天重问一次,只不过是做给韩江流看的,要让他知道日后到底谁才是四海钱庄真正的主人。
    “韩庄主,你这府中锅不动瓢不响的,难不成另外置了院落,给江流和可儿成亲吗?”陆掌柜斜着眼问。
    “负责婚礼采办的家人都在外,物品午后会逐一到府。韩府这么大,爹只有我一子,不需要另外置院。”韩江流抬手冷冷回道。
    “对,不要乱奢侈。钱庄这一阵用度不小哦,先是重建陆家当铺,再置陆府,节省点好,对于聘礼也不需多花费,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别分那么清。韩庄主,我这个亲家够体贴吧!”
    韩庄主黯然抬首,不舍得看着韩江流扭曲的俊容,愧疚地闭上眼,叹了声。“陆掌柜,当铺新开张,你不要回当铺照应下吗?”
    “没事,我对铺中几个伙计很放心,不过,确实也不能久坐,我该去给各个商铺送喜帖了,请他们到时一定能赏光喝江流与可儿的喜酒。江流,听说飞天堡主与比是极要好的朋友,他可是蒙古首富,什么时候你给引荐引荐。”陆掌柜看向韩江流。
    韩江流深吸口气,压抑住愤怒,点点头,“行,方便的时候吧!”
    “所谓女婿就是半子,江流,你以后可要多孝敬我和你岳母,其实,你入赘到陆家可以,,我们会视你为己出。”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只有细微的几声抽气。

    “呵,我想起来还要给可儿去定首饰,先告辞了。”陆夫人真的吃不下去,挽住可儿,暗暗扯着陆掌柜的衣袖。
    “不送。”韩江流冷冰冰的挤出两个字,温雅的俊容上罩上一层寒霜。韩庄主夫妇脸突地暗如死灰。
    陆掌柜也不在意,笑笑,目的达到,他扬长而去。
    陆夫人也没丈夫那么好的心态,瞅瞅韩家三口的脸色,她感觉像是灰溜溜被人扫地出门的,哪像是要快成亲的儿女亲家呀,明摆着就是一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家。
    拐过街角,她朝后看看没人,追上丈夫的脚步,“夫君,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了你女儿,你积点德吧!在这样下去,我真怕你把韩庄主逼死。”
    “死?”陆掌柜轻蔑地哼一声,“ 他舍得死吗?要是想死,在我来大都时他就死了,何必等到现在。放心,他不会死的,他要为我们陆家做牛做马,卖命呢!”
    “那你……干吗要把可儿的幸福赔上去呢?”陆夫人真是想不通呀。
    “我要让可儿生的第一个孩子姓陆,让姓韩的羞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韩家少爷口碑也不错,勉强能陪我们可儿。”陆掌柜说完,自顾提高了脚速,不等后面的妻女了。
    陆夫人愣了半晌,无力地闭上眼,没有嫁女的喜悦感,心头反而涌上不祥的预感。她扭头看可儿,可儿咬着唇,浅红的唇瓣上,印出一层牙印。
    “你干吗这样咬自己?”陆夫人打了她一下。
    “娘亲,我……我不想嫁人。”可儿绞着十指,怯怯地说。
    “我前两天蛮中意这亲事的,今天这一趟走亲戚,我也不想让你嫁了,可是日子都定下来了,能怎么的呢?”陆夫人抱抱可儿,“再说你爹也不会同意的。唉,凡事往好处想吧,反正爹娘就在你边上,你不会吃什么苦的。走,娘亲给你买两件陪嫁的首饰去。”
    可儿傻傻地睁着眼,有些恍惚。像具木偶似的,由娘牵着来到街头的管氏珠宝行。
    两人走进店中,看到柜台后面坐着个女子,瓜子脸,丹凤眼,红唇一点薄润如樱,肤白若雪,身材窈窕。陆夫人咂咂嘴,这才是未嫁女儿家的样子,看着多俏呀,再扭头看看可儿,身材瘦小,面色发黄,像个发育不良的孩子。
    女子正在用布巾细细擦洗着柜台里的珠宝,嘴角噙着一缕温婉的轻笑。听到有人进来,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柜台,盈盈施了个礼,“夫人,你需要买点什么吗?”一边,低头对着可儿笑了笑,在看到可儿不能聚焦的双瞳时,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声音清脆宛若黄鹂,该死的悦耳动听,老天简直对她太偏袒了。
    “我……想给小女买两件首饰。”陆夫人越看这位姑娘越是惊叹,天生的生意料,不远不进,不亲不输,但却让你感到无比的舒服。
    “是头上戴的还是身上戴的呢?”女子走进柜台里,让帮工的活计把样品摆到柜台面上,方便陆夫人挑选。
    “头上、身上都要,是给她作陪嫁的。”
    女子微微一怔,随口问道:“小妹妹是嫁与哪户人家呀?”
    “四海钱庄的韩庄主家。”
    门外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盖住了陆夫人的声音,女子美誉听清,抬起头,俏脸突地泛起一缕红晕,眉眼羞答答地低下来。
    陆夫人讶异地转过身,看到骑马人原来是刚刚才见过的韩江流,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我想起来还有事,改天我们再来挑选。”
    “好的小店开门很早,夫人随时都可以光临。后会有期。”女子礼貌地把她们送到门外,牵住可儿的小手,柔柔一笑,“小妹妹,恭喜你喽!”
    陆夫人翻下白眼,她可看出来了,这个珠宝铺的千金暗恋着韩江流。可儿眼有隐疾,人也木讷,韩江流那么俊逸非凡,不知多少女子惦记着呢,可儿这日子该怎么过呀?
    她心中越发的对着婚事不敢报什么想头了。
    从珠宝铺出来,可儿一步一回首,依稀看到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姐姐还在对她挥手,她的心无由地颤了颤,感觉像有根无形的纽带,把她们联系在一起乐。
    又是一夜的大雪纷飞,路上原先的雪还没融尽,现在又积了老厚。天冷,陆掌柜贪恋被窝暖和,赖在床上不想起太早。
    窗外突然响起“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接着,门被拍得山响。
    “这一大早的,什么事呀?”陆掌柜埋怨道,批了件外衣,哆嗦着下来开门。
    当铺中一个伙计脸冻得通红的站在雪地中,眼露惊恐,结结巴巴说道:“陆掌柜,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