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碧儿噘着嘴,怯怯地眨了眨眼,无限委屈地摇了摇头,“婆婆大人,我不敢的,你的话就是法令、政规、制度,我一定会照办的。你要让夫君休了我,重娶新妇吗?如果是这样,我没有任何异议。”
君问天已经得到了红松林那块地,父母也拿到了养老的银子,她也奉命成了婚,刚刚也为这份婚姻努力过了,该做的都做了,如果把二年后的休书现在就拿到,她等于少受二年的煎熬,天,有这样的好事吗?
碧儿掩饰住心内的狂喜,装着委曲求全的样,避到一边,作壁上观。
一石惊天。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王夫人瞪着一双凤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是不同意儿子娶一个没背景的无名丫头,可儿子坚持,她闹过了,甚至连婚礼都没参加,问天还是如期娶回了媳妇,巴巴地婚后隔天就到大都来给她敬茶。她一时下不了台阶,想给新媳妇一个下马威,出口气,没想到新媳妇却不是她想像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句顶一句,现在直接给她把梯子撤了,她只得坐着高处干瞪眼。
屋内的一大票人也没想到突地峰回路转,少奶奶竟然占了上风。
沉默得够久,君问天清咳了几声,他如何不知碧儿那点小盘算,她想借机脱身。看穿她这想法让他心中超级的不爽,她对他一点留恋都没有?
他肌肉僵硬,双唇紧抿,深刻的脸部线条和异常冷硬的眼神,让偷扫过来的一道道目光冻得直打冷战。
“娘亲,婚姻非同儿戏,请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接受媳妇吧!不然儿子只能带着媳妇离开君府了。”要玩一起玩,他做出一幅舍江山爱美人的深情样。
“呀!”一阵惊叹,王夫人傻了眼,跌坐在椅中。
碧儿的心“咯”裂了,感觉得到自由那片云彩晃悠悠飘过她的上空。
“夫君,请不要为我着想,我不能破坏你和婆婆大人之间的感情,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日,夫君定会娶到令婆婆大人满意、比碧儿好千倍的娘子。让碧儿回舒园吧!”她把脸皱成一团,深明大义的上前挽救。
所有的人都爱同情弱者,何况还是如此舍已为人的弱者。屋内的其他人眼眶都红了,一颗心全倾向了新少奶奶。
“不,我君问天今生今世,非舒碧儿不娶。娘亲,请你成全我们吧!”君问天故意不看碧儿频频递来的眼色,强按着她,跪在王夫人面前。
碧儿气恼地暗暗拧了他一下,本来是装的可怜楚楚,现在一急,到真有几份那种模样。
“夫人,少爷从来没让你失望过,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请相信少爷的眼光,没有比少奶奶更适合少爷的女子了。小的在此替少爷求个情,今天是个欢喜的日子,夫人你就接下少奶奶的茶吧!”君荣光在一边拱手向王夫人,旁边响起一片附和声,应景似的齐刷刷跪了一屋。
碧儿绝望地闭上眼,美梦正式破灭。
刚刚被抽走的梯子晃悠悠又放在王夫人面前,王夫人没好气地白了碧儿一眼,“罢了,看在问天和总管、大家的份上,我暂且先接受她,但是,如果她一年之内不给我生个孙子,我还是会扫地出门的。”
“那现在就扫。。。。。。。”碧儿冲口而出,何必等一年呢?一年之内,她不可能为君问天生个儿子,就是女儿也没有的。
君问天突地捂住她的嘴,把她搂在怀中,装着惊喜交加的样,“快,快,总管,上茶。”
碧儿急得脸通红,可哪里有她讲话的余地呢?
一杯热茶又端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她无奈轻移莲步,盈盈地把茶盘高举过头,跪在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哼了声,不甘不愿地拿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扔下一个大大的红包,甩袖走进内室。
一票下人忙不迭地上前和新少奶奶招呼,碧儿欲哭无泪地回应着,直想狠狠地咬上君问天几口。
王夫人说晚上不想吃油腻的东西,就在自己的房间用晚膳。一对新人在花厅用膳,君总管特地让厨房煲了几个汤,热气腾腾摆满了一桌。几个佣仆全给遣退到厅外候着。
君问天体贴地给碧儿倒了杯滚烫的花雕,看着她尽瞪着他,不动筷子。
“不想吃吗?”他挑挑眉。
“我想吃你。”碧儿气呼呼地把身子一扭。
君问天怔了半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好啊,你想从哪里下口?”不放她走是绝对绝对明智的,不然哪有现在这种让人心荡神移的时刻,看她在烛光下绯红的脸颊,溜圆的双眸,就是无尽的趣味。
“我要一口一口把你的肉咬下来,让你痛不欲身。”她气不平地在桌下踩了他一脚,他吃痛地皱起眉。
“你是弱智吗?你早点休了我,就能早点娶美娇娘,何必和自己过意不去呢?这是多好的机会,你装什么深情,一脸的阴冷样,怎么看也不象?”
“我是考虑过这样子对自己有益才决定那样说的。你那么着急,是不是有人在等你?”他眼中闪过一丝疑问,没察觉,握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谁。。。。。。。谁会等我?”碧儿直眨眼,心中发虚。“我在舒园认识的男子,从老到小,十个指头都用不完,谁等我呀?”
“少爷,少奶奶,四海钱庄的韩少爷来访,人在客厅坐着。”君荣光恭敬地走了进来。
韩江流是曹操吗?想到他,他就到。碧儿偷偷吐了下舌,要见到韩江流,心中不由就欢喜不已。
君问天诧异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拧了拧眉,这么晚,江流过府有什么事吗?“请他到这边来吧,上点茶,如果没用膳,再多做几个菜。”
君荣光出去了。
不一会,两人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遮风的棉帘一掀,韩江流走了进来。
碧儿害羞地看过去,突地一呆。
十九,谁共一片春愁(下)
碧儿难以置信地睁圆眼,进来的这个眼窝深陷、眉宇纠结、憔悴不堪的男子是韩江流吗?确切地来讲,他们分离还没有四十个小时,那时他还是温雅翩翩、斯文俊逸的,眼底最多荡着一层眷恋。
这期间有什么事发生吗?
“怎么,钱庄遇到什么困难了?”君问天和碧儿想到一处了,他拉着韩江流在桌边坐下,亲手砌茶,温声问道。
碧儿悄悄换了口气,耳朵竖着,难以自抑心中对韩江流的关心,可当着君问天的面又不敢流露出来,这演戏看来是要天分的,她忍得真要崩溃,巴不得君问天有个事被喊出去,让她好好地问问韩江流。
韩江流扫了一眼桌上的晚膳、房中四周摆着的火盆、碧儿座椅中的毛垫和脚底的脚炉,凄然一笑,谁会相信这是一对协议夫妻?他活脱脱是一个不识相的闯入者,对着昔日好友,羞愧地不敢正视,对着喜欢的女子,千言万语压在心底,这种让人窒息得不能喘气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一个大男人就得这样曲着过下去吗?
他真想吼出来、哭出来。
“钱庄很好,刚为大汗筹集了一笔发兵西夏的军晌,问天,你记得大都城里以前有家陆氏当铺吗?”韩江流哑声说道,冰凉的十指捧起茶杯,躲开碧儿关心的视线。
君问天点点头,“当然记得,十年前可是和四海钱庄平肩并坐的,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关了铺子,陆家大大小小也不见了。”
“说是当年有个客户当了个价值连城的玉佩,当铺几乎把现存的银两都垫上了。可是后来不知怎么货被窃贼盗了,陆老板不敢承担后果,连夜带着全家逃了。这些年他托人查访,原来盗货之人就是当货之人,他好象讨到了点说法,又回到大都城中,今早陆氏当铺又开张了。”韩江流说完,象是很累,大口大口喘气,目光幽幽地不知看向何处。
“当铺和钱庄做的是两种不同的行当,应该不会有冲突吧!”君问天心中寻思韩江流是不是担心以后生意被抢才忧虑成这样。
“呵,当然不会有冲突的。”韩江流苦笑一下。
“如果钱庄觉得周转不畅,飞天堡年末会有几大笔银子到账,我会让白一汉存进钱庄中的。”
“多谢问天了。四海钱庄只要有一个飞天堡这样的客户,在大都就是独领风骚、一览众山小了。我担忧的不是这个。”韩江流咬了咬唇,缓缓侧过身,允许自己以平静的眼神看向碧儿。“饭都冷了,要让人热一下吗?”
谁说只有女人有第六感官,男人一样敏感多疑,君问天刚想问韩江流担忧的是什么,听了他这一句问话,君问天心一怔,象开了顶天窗,一下就看出韩江流与碧儿之间的熟稔,再对照昨天他俩轻松的说笑,心已成明镜似的,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你们认识多久了?”他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妒忌,连斟酌都不愿,直接地问道。这样的熟稔不会是一天两天才会有的。
韩江流怔忡地闭了闭眼,想着怎么回答合适,没等他开口,一边的碧儿发言了,“夫君,你不知道韩少爷是我的恩人吗?”
韩江流呼出一口长气,心中却并没有减轻什么,反到是重重的失落。在碧儿的心中,他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恩人?”君问天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在你夫人故世的那一天,草原上不是刮了场怪风,我被风卷到了草原深处,昏睡了一天一夜,摔得连从前的什么都忘光了,韩少爷在来飞天堡吊唁的路上发现了我,把我救回飞天堡。那天,我娘亲还打了我,我蓬着个头,被拉着去见你,你说我该去找个大夫看看。”
“你莫名其妙对我吼了一通什么。”君问天全想起来了,心中一下释然,好笑自己刚才想歪到哪里了,“如此一说,我还得多谢江流呢!若不是江流救回你,我怎么能娶到你呢?”
“咦?”碧儿倏地抬头,想不到君问天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的意思,娶她好象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幸好之前知道他是个精明冷酷的商人,现在才有很好的定力,不会把他的每句话都当真。
韩江流心中却是苦不堪言,回味过去,等于就是自己亲手把碧儿送给了君问天。上苍给他机会的,连碧儿都给的,是他顾了什么君子道义,才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当时没想到舒二小姐会成为飞天堡的夫人,缘份的事说不清。”他是哑巴吃黄连,泪往肚中咽。
君问天轻笑,他一直都不是个幸运的人,现在老天终于要眷顾他了。
“我说呢,碧儿待人都不是很友善,为何对江流一幅温和样,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宠溺地瞟了眼开始脸慢慢涨红的碧儿。
“什么意思?讲得我好象很凶,我待谁不友善了?”碧儿眨了眨眼,责问道。
“江流,你看她这个样子叫温柔吗?”君问天嘴角勾起一抹爱怜的笑意。
韩江流痛苦的心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煎熬,这一幕看在他眼中,就是新婚夫妻间的打情骂俏,越发映照出自己的可悲、可怜,他不能再坐下去了,尽力挤出一丝笑,“心中记挂着你们今天来大都,没看天色,就直接跑过来了,耽误你们用膳,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今天我先告辞。”
“君总管已经吩咐厨房在做菜了,一起吃点才回吧!”君问天挽留道。
“是啊,外面很冷的,刚下过雪,路也不好走。”碧儿也在一边帮腔,不想和他这么快就分离。
“所以更要趁早走啊,再晚些,就更不好走了。”韩江流拱拱手,把刚刚解开的斗蓬又披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了。
君问天和碧儿见他这样,只得送他出花厅,一掀棉帘,碧儿不禁打了个冷颤,风冷如寒剑,迎面袭来。
“少爷,夫人请你去她房中一下。”一个小丫头踉踉跄跄地从小径上跑过来。
君问天皱了皱眉,“江流,恕不远送,改日再聚。”
“你我老友,无须如此见外。代我问夫人安好。”
“好的,碧儿,你回屋去,我一会就回来。”君问天看着冻得直发抖的碧儿,柔声说。
“喔,喔,你别管我,快去,不要让婆婆大人着急。”
两个人站在雪地中,目送君问天走远。上帝听到了她的祈祷,终于给了她和韩江流独处的时光,虽说很短暂。
“我送你到大门。”碧儿呵了呵手,陪着韩江流默默地向大门走去。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风刮起树上的残叶,四处飘零。
如果可以,他好想把她紧紧搂在怀中,温暖她、疼爱她;如果可以,能抛下一切,不做什么君子,他抢了她,从此天涯海角,永不分离。可以吗?看着她冻得脸青紫紫的,一句关爱的话,他都要考虑半天。“不要送了,外面冷,还是回屋去吧!”他万念俱灰地闭了闭眼,手握成拳,命令自己要有理智。
“没关系,就一点点的路,冻不死人了。”她嫣然对他一笑,压低音量,“你大冷天的跑过来,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韩江流自嘲地一笑,永远直率的碧儿,让他心疼情动的碧儿,为何要让他看到她这么与众不同的一面呢?“嗯!”
“担心我会和君问天有什么,愁得茶饭不思、整夜不眠,直把自己憔悴成这样?”她清眸含笑,和他打趣。
韩江流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韩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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