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上文弱、俊美、手无缚鸡之力似的商贾。君问天深沉如海,很善掩饰,位居蒙古首富可不是因为他擅长经商。果真应了他的想法,君问天出手之快、力道之准,在君问天面前,他不堪一击。
这又如何,击倒了再爬起来,他一定要把妹妹带走。妹妹,他的妹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君问天会为难她吗?她有没有吓哭了?唉,他考虑不周到,怎么会让君问天追上呢?
韩江流揪心地坐起身,揉揉后颈,扶着床背,探身下床,侧耳细听,搞不清外面是几更时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摸索着披上斗篷,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君府再看看。他不能把妹妹一个人仍在君府中,如果要接受惩罚,那就两个人一起承受。
打开房门,庭院中雪积得很厚了,冷风扑面而来,他微微打了个冷颤。不出意外,他和妹妹该到二百里外的小镇,今天要回大都,夜深时分,再和爹、娘一同出发,这是原先的计划。韩江流思索了下,现在计划有变,看来先送走爹、娘,他看时机再救出妹妹。
想着,踩着积雪向爹娘居住的庭院走去,看看爹娘有没有准备好。上了台阶,跺去脚上的雪花,通往厢房的圆形拱门边怎么放了张椅子,他纳闷地搬开,头撞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到半空中悬着两条长腿,再往上移,爹爹舌头伸出老长、双目瞪出眼眶,一脸悲痛地看着远方。
韩江流呆若木鸡地僵立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两行惊惶的泪夺眶而出。
……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细品这首小诗,可知自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碧儿自由了,终于自由了。身子酸痛得像被坦克重重地碾过,每跨一步都感到微微的不适,她还在一个接一个打着喷嚏。这就是她为自由所付出的代价,看着蓝天、冬阳,伸手感触冬风的寒意,走在大街上,她不要在意什么礼节,也不要担心什么影响,可以大大咧咧的发呆,可以好奇地随意停足,这样一比较,那些代价也就罢了。
不过,在心中还是把君问天咒了又咒,原先对他的一点好感,现在也荡然无存,又不是没女人,却还对她伸出狼爪,还逼她去死。不能想跳崖的那一幕,噩梦呀,能这样走在阳光下,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现在不止是活下来了,还自由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面真的就平安无事?
她现在可以畅通无阻地向韩江流走去了,以自由之身。
唉,她没有处女情结,认为只要付出真心,那层处女膜有没有不是关键,可是,韩江流会怎么想呢?古人对妻子要求向来很高,通常都是十五、六岁时就娶回家中,对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按道理都是处女吧,除非玩墙头马上那种浪漫惊险的另。韩江流自身就是高洁的君子,多看一眼别的女子都不屑,心中一定对她也会有很大的期待。她被君问天夺去了清白,韩江流还会从以前那颗心待她吗?
心里飘摇,前途茫茫,她不敢确定。可是,现在确定不确定,她都要去问一下。在这里,韩江流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在碧儿心中,舒园是没有一点分量的,没办法,就呆了几个月,还没处出感情来,就被打发出嫁了。舒夫人和沈妈对她是不错,和韩江流却不是同一个层面的。韩江流接受她,她就随他天涯海角去,不接受,她也能理解,那么再想别的法子好了。
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阿嚏!”碧儿揉揉鼻子,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眯着眼看了下挂在头顶的太阳,咦,怎么会眼冒金星呢?脸颊这两天受苦不少,君问天打,王夫人打,肿的她像一夜之间胖了许多,骨头缝中滋滋冒着凉气,一夜未睡,眼皮有点想打架。碧儿拍拍额头,奋力睁大眼,让自己清醒点。扫视四周,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闹市口。街上雪积得太厚,各个铺子的伙计正在铲雪,摆摊子的小贩都没有出来,街上有些冷清。擦肩而过的路上红着脸,呵着手,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地走着。前面就是四海钱庄了,碧儿抿了下唇,加快了脚步。
四海钱庄有八扇折叠式门,今天只开了一扇,门外挤满了人,交头接耳,一个个神情肃穆,几个伙计搬着椅子,往门上挂一条白幡,然后挂上几盏糊着白纸的灯笼。
路人看着灯笼,纷纷摇头。
“真是好可怜啊,才五十多一点呢,唉!”
“怎么舍得的,这么大的家业,富贵盈门,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会想不开呢?”
“可不是,韩夫人贤良温柔,韩少爷有教训懂事,为什么要自尽呢?”
“听人说,是被对面陆家当铺的陆老板逼死的。”
“乱讲,人家是儿女亲家,怎么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你看韩少爷玉树临风的俊公子,那个陆小姐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听说还有点傻傻的……韩少爷和她成亲,不觉得怪吗?韩庄主发神经,也不会给韩少爷定下这么个媳妇,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
碧儿的心“咯”地停跳半拍,韩庄主自尽了?“这位老伯,你……们在说何事?”她惶惑地拉住一个老者,无法置信地瞪大眼。
老者压低了音量,“姑娘没有听说呀,四海钱庄的韩庄主昨儿夜里在府中悬梁自尽了。”
碧儿吓得后退两步,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幸好老者扶住了她。“怎么肯定是自尽,不是他杀呢?”她涌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君问天派人杀了韩庄主。
“官府来勘探过了,是自尽,韩少爷也证实,椅子和绳索的高度都符合,不是他杀。韩庄主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仇人呢?”
“那……韩少爷人呢?”
“韩庄主一走,他现在就是一庄之主,当然是在负责丧事了。和陆家小姐的亲事挪到一个月后,好像会在七七里办,不然就要等到三年后了。”
“他要成亲?”碧儿失色问道。
老者重重点头,“这亲事本来是三天后,老庄主生前定下的,韩少爷今早和陆老板商量,死人为大,成亲之事挪后。”
碧儿眨眨眼,他们说的额是同一个韩江流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是这附近的开茶楼的,和韩庄主颇熟,刚刚和伙计聊过。姑娘,你和四海钱庄是……”
“我什么也不是。”碧儿摇手,头怎么这样痛,鼻子全塞住了,身子一阵寒一阵热的。韩庄主忽然故世,韩江流一定无法分神过问自己,她现在也不便去打扰他,虽说她现在特别想好好地陪着他,给他一点安慰,可是那成亲时怎么一回事?
“妹妹?”
碧儿愕然回头,韩江流一身麻衣站在四海钱庄的大门前,清眸漆黑如子夜,俊容憔悴不堪,眉宇间锁着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韩江流,我……路过,你……好吗?”碧儿不舍地咬着唇,若不是所有的人全看着他们,她 很想抱抱韩江流。
韩江流倾倾嘴角,很礼貌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碧儿随着他走进钱庄,他领着她走到里面的账房,面对面站着,目不转睛地把碧儿看了又看。
“韩江流……”碧儿心疼地抚摸着他一夜之间憔悴得不成人样的俊容,“我在外面刚刚听说了,你一定要挺住,好好宽慰韩夫人,尊重韩庄主的选择……”
韩江流突地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埋在她秀发之间,无声地哽咽,她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起伏,温柔地环住他的腰。
“君问天为难你了吗?”他咬着唇,哽咽出声。
“没有……他没有为难我,对我……还好,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她噙着泪轻喃。“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韩江流一怔,重重地抱了下她,不舍地松开,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妹妹……原谅我的食言,先前我们都做错了,既然君问天没有为难你,我们也没铸成大错,就请好好地和……问天过吧,我看得出,他非常非常在意你。而我,也要……遵守我的婚约,完成父亲的遗愿。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以后我只能把你当成……一个嫂嫂那样对待了。”
说完,他缓缓放开碧儿,牙齿把唇瓣咬出了一道血印。
“韩江流,不要担心我。倒是你,要好好考虑自己的选择,不要让自己背负太重的十字架,完成遗命又怎样呢?”身子好冷,又像泡在那条冰河之中了,碧儿拂开额角的散发,“你这么温厚的性子,学不来狠毒的。到最后,我怕伤着的人是你自己。”
韩江流苦笑地倾倾嘴角,“妹妹,你总是能把我看的透透的了。可是我没有选择,把你放开,我就失去了生命的一大半,可是我又不得不放。二十多年,我过得够幸福了,还能和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相遇,并得到她的爱,我一点都不遗憾。人一生的幸福与不幸都是平等的,有的人先吃苦后享福,我只不过是先享福,想在要吃苦。不要舍不得我,自己好好地过,试着去接受君问天,融化他心底的阴影。他那样的人要么不动心,一动心就是一辈子的专情,你会过得幸福的。”
“嗯,我也这样认为。”碧儿眉眼弯弯,“那好吧,韩江流,多保重……”她转过身。
“妹妹!”韩江流低吼一声,扳过她的身子,俯下身,猛然吻了下去,不是温柔,不是挑逗,而是一种道别,咸涩的泪水和着腥腥的血流进她的口中,她默默地回应他,极尽怜惜。
碧儿走出四海钱庄,不舍地回首,她知道韩江流一定还站在窗口望着她,她 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她的初恋,正式画上句号,有些凄美。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韩江流担负起四海钱庄的荣辱,他不再是一个能自主自己情感的人了,那个给她买发环、送花,陪她在草原上的温雅男子不见了,活着的是一个必须以牙还牙,慢慢变得冷酷的韩江流。
尊重他的选择吧,成人了,又不是任性冲动的小孩子,一定是考虑成熟后才决定的,她……对蒙古没有一点点留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会二十一世纪?世上有这条路吗?哦,那条路好像在飞天镇附近。
头真的好晕,身上又没一文钱,她 好像要去看下大夫,要租辆马车,这得多少钱呀?她抬眼看到对面的陆家当铺,怔了怔,解下身上的狐裘,走了进去。一个梳着双髻、啃着手指的瘦小女孩站在铺中,一双眼浑浊不清地盯着外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碧儿多看了一眼,来到柜台前。
“姑娘,这狐裘你要当多少银子?”伙计抚摸着狐裘温暖的皮毛,一脸羡慕。
“你给多少?”碧儿淡淡地问,柜台后的帘子一掀,精瘦的陆老板灰着脸走了出来。
“堡主夫人?”他拱手忙招呼。
“陆老板!”碧儿懒懒地点下头,指着柜台上的狐裘,“我等钱用,陆老板估个价吧!”
“堡主夫人,你……差钱?”陆老板眼瞪得溜圆。
“目前是,请快点,陆老板,如果你觉得这件狐裘不好,我另外找当铺。”
“不是,不是……”陆老板狐疑地直眨眼,“三千两,可以吗?”君问天吝啬得不给夫人零花钱吗,夫人没法子出来当狐裘?他这样猜测。
这么多,碧儿有一点小小的吃惊,“你给我按不同的两数备成多份,还有,我要一些那种几文几文的,喝茶吃点心时,人家不要找。还有,送一个钱包给我!”
“行,行,夫人怎么说都行。夫人,你脸红红的,是不是着了风寒?”
“不清楚。陆老板,那位是贵千金吧!”碧儿看向一直站着不动的小女孩。
“呵,真是,从小在山野间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儿。快来见下堡主夫人。”陆老板喊道。
小女孩茫然地回过头,碧儿这才发现这孩子眼睛有问题,眼瞳没有焦距。
“夫人在这边!”陆老板走出去,拉着女孩对碧儿施了个礼。
碧儿轻抚她的头发,无力地笑了一下。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走出陆家当铺,摸着背链中重重的银子,碧儿心像踏实了一点,可是脚下像踩着棉花,直发软,呼吸也像上不来,喉咙刺刺地痛,这可不是好事。她扶着街边的一棵大树,想定下神,上帝,街上的行人和商铺、楼阁晃个不停。她拼命地眨眼,一切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堡主夫人,你站在这里干嘛?”一辆六骑的马车缓缓经过,轿帘一掀,一个尊贵的男子侧身,不由惊声问道。
是在喊她吗?碧儿忽的眼前一黑,扶着树,整个人像块散开的绵绸,慢慢地向地面飘落。
“耶律先生,碧儿她……”
“凉寒摄骨,病的不轻呀!”
“快,快,抱起她,不,让小王亲自来。”
“不,三王爷不要下车,老朽抱得起堡主夫人。”
六驾马车占?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