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下





  由于专宠,碧烟被驸马招过去训诫,回来后竟晕在了院口。  玄安常后悔那日动了这个心思,好象摧残了人家。这才对碧烟特别好,没想到反而增加了他的负担。
  请了医师,开了方子,吩咐庭月将碧烟搬到了外室好好照顾。  晚间吩咐别梦侍寝,他是他们中个性最清淡的一个。  一室月光,别梦款款而来,背后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远。一袭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腰间,清秀的脸庞上有淡淡悠远,长长的睫毛如蝶翼微微翕动。  别梦行了礼,缓缓立起身来,眼帘依然低垂着,似刚从梦中醒来,慵懒的双手解开腰间的衣带,轻轻一抖长袍滑落于地。长袍之下竟未着寸缕,长及腰间的乌黑长发将下身遮掩着,在如缎的黑发衬托下,更显肌肤莹白如雪,微风吹来,笔直修长的腿微微一动,两手抱于胸前,星眸半开半合。
  隐约的诱惑,做的如流水般顺畅,玄安觉着看走了眼。  伸出手来,接过了少年冰冷的手。  衣带被解了下来,用在了别梦的眼睛上。  初夜并没有任何欢愉,甚至很痛。玄安擦干净了两人身上的落红,收起才解开了衣带。
  抱着有些汗湿的身体,玄安亲吻着别梦的脸颊后入睡。  第二日,玄安为别梦在爹处讨了赏。这等于在变相地对别梦承诺了将来。
  玄安回房将讨赏给了别梦,就去找碧烟。  小碧烟蜷了身子,躺在床上,脸上竟是一片灰白。  遣了众人,玄安在他耳边一一告之。并不是厌弃他,而是明白他心里的苦,且如今原身破了,别梦并不知情。
  碧烟这才缓过心气来,哭将出来。
  玄安托了药要喂,碧烟嫌苦,微微避让,被玄安一指弹在脑门。  选定郡马

  热夏。  滚滚热浪透着帘子渗进屋子来,浪平院的人锁了院门,在一阵阵知了声里午休。
  里屋的人早解了外衫,玄安趁机会欣赏一屋春色。  入画最是怕热,早铺了竹席在榻上卧眠。  竹席是用上好竹子的头青及二青篾精编而成,席面柔软、光滑、凉爽。  入画贪凉,睡热了一边就滚另一边。白白的身子裹着藕色的里衣在翠绿上滚动,平日里尽显风情的桃花眼闭着,小刀般厉害的红唇微微张着,添了往时没有的娇痴。  其它三人都未真个休息,瞧着自家姑娘瞧房里的人傻眼,都别了脸,私下偷笑。
  突然容亲王着人来唤。
  玄安有些惊疑,母亲向来疼惜她,炎炎热日下找她,定是出了事情,迅速整了衣装。
  匆忙赶去,门口伺候的人见了玄安连忙打起帘子,屋里母亲面色凝重。  容亲王见女儿急忙赶来,细白的小脸上泌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却依然神色自定,举止儒雅,心下是一阵暗喜欢后又是黯然。
  玄安行过礼,独自坐在一边等待。
  容亲王思量一番决定如实相告。
  “你爹爹一心想为你找个无双的夫婿,至今也未为你订婚。想不到却是害了你。”
  玄安等待下文。
  “哎!朱国自从新皇登基十年后,国力日间强盛,近几年来,兵力渐强。吾皇取远交之道,欲与白国联盟,永结秦晋之好。此事已秘密进行半年之久,”容亲王沉吟半刻继续说道,“为保双方之诚,玄皇将出嫁最疼爱的十三皇子岚聿与三公主为夫,而白国皇子恒阳出嫁我国,所嫁之人乃白国凤后亲点,即是你——”  正庶之分在民间也十分严厉,只有正出之女才有继承权。
  皇室更是严厉,为了保皇室血统,凤后都会选本国古血之家。而白国女皇老迷色昏看中了翠国的皇子那翠,不顾辈伦、体统娶做皇妃,白国凤后早亡,余三女。那翠当时只娩一子,竟喝下绝育水,领养一女,凭皇宠,坐凤位,为当世之奇事,为他国耻笑。  那翠的富贵尊华、容貌无双并未与其子恒阳带来半点上天的恩赐。其貌丑陋,骨骼粗犷、皮肤黑糙如革,更兼力大无穷声带半残。他亦不遮羞还识文断字,舞刀弄枪。
  玄安大笑。  对这传奇一般的母子二人,玄安一直钦佩,如今竟是一个成了岳父一个成了夫婿,岂能不笑。
  容亲王原本想劝解其女,反被玄安安慰了几句。  晚间,容驸马得知此事已成定局,竟气结而晕。醒后直是捶胸,万声后悔。
  容亲王直说男人头发长,见识短,也在一旁长叹。  两月过后,择出黄道吉日玄国十三皇子出嫁,玄安应白国之邀成护嫁之人,并兼迎娶之责。
 小插曲

  两国联盟所为朱国,此次从面上交好的朱国通行,风险甚大。  玄皇定下一计。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真正的十三皇子以及玄安则兵分两路,一前一后分别潜行。而两人替身则持通行文碟,直赴白国。  朱国人多穿红衣,行为举止热情奔放,国风与玄国相较,差之甚多。  玄安亲随早跟了送嫁皇队,离了身边。  身边紧跟两个仆从,均是玄皇的密从,其余二十人皆隐在人群之中。  玄安虽是惯了锦衣玉食,风餐露宿也不叫苦,不露富贵骄气。皆令跟从之人暗自赞叹。
  可叹随行的人怎知玄安想着此行之意,口里有说不出苦。  自家婚事必定与皇家脱不了关系,玄安甚是明白。只不过在这四国关系玄妙之时与那白国皇室扯上莫大的关系却真个是祸非福。  花季少年被半百老妇压于身下,非但未精神崩溃还稳坐后宫,继而掌管了半个国事;另一个虽有残缺仍不放弃自我,可见心志之强。
  玄安每回静处时想起将要卷入如斯中心权力的旋涡,却又不得不去促成两国联盟,不由常出一身虚汗。
  前世就很平凡,今世虽得了富贵荣华,仍是肉身凡胎,庸人一个,只求一世平淡,不上那刀山火海,不经那爱弥情深。
  玄安微微叹出口气,转过神来,即发现所处的简陋茶棚一阵嘈杂
  一个十岁模样的小乞丐正被人戏耍着玩。  原本这小乞丐只是蹲在外面,专等吃剩了食的上去捡。
  这里本就是朱国郊县,前后荒凉,难以乞讨,所以店主瞧着可怜也就默许了。
  只是今日棚里的一行七人里带了个八岁左右的女童,女童瞧了外面的乞丐一会,忽将桌上的馒头扔在了乞丐前。  小乞丐自然是认为有人舍食,伸手去取那滚过来的馒头。
  刚要触到,馒头飞了,又滚回了女童脚下。  原来馒头上竟插了根针,针尾连了根透明的丝线。  在乞丐收了手后,女童又将馒头抛了过去。  乞丐不理。  毒辣的太阳下,棚里的人本就不少,休息间都被这幕引去了眼神。  女童又很有耐心地将馒头抖了几回,乞丐看看馒头主人的坚持,又伸手去拿。
  女童立即欢快地拉回了馒头,引来一阵轰笑。  得了鼓励,女童又将馒头抛了过去,乞丐抵死不理,女童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扔了一块肉在那偌大的馒头上。  乞丐竟站起了身,慢悠悠想走。  众人眼前一花,小乞丐已经被人踢倒在地,纠结遮面的长发飞到了脑后,露出了张坑坑洼洼、面部呈现淡淡青黑如同胎纹的脸。  “咦!”众人惊喝,都被那张脸吸去了所有注意,倒只有玄安看清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隐恨。
  女童一副脏了脚、后悔懊恼的模样,抽出一把匕首来就刺。  玄安本不想多事,却未想到女童下如此重手,一把架住。  “在外站这幺久,也不怕晒坏了你家姑娘。”  玄安本就貌美,如此温言柔语地说了这幺一句倒是平了这件事惹出的各人心头火辣辣的烦躁。
  女童那群侍从前来收场,上来请了女童,一阵呼喝中离去。  小乞丐从头至尾也未说一句话,爬起来又走。  玄安回棚里看他走远了,才瞩人骑了马上前给了不少银钱。夜袭

  白国之名出自她严寒的天气,冬节之气常占了一年中的半数。  玄安一行赶至白国边境时,已是秋末,在玄国还是看那满山红叶时候,白国的浮云山脉已经严寒阵阵。  浮云山果如其名,高高的山峰上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那陡峭的山壁映衬下真如天空的云朵。
  习惯四季温和的玄安裹了皮裘缩在车马里,端着手炉,只敢掀条缝隙来看这俊丽风景,一路上绷紧的情绪终于可在这白国边境上稍缓。  在这野荒之地,隐藏已毫无价值,随行十人也显了行踪,聚拢在了一起。
  再过一日,就可离了浮云崎岖山路,十数人早早歇下。  秋月总是明,玄安也是倦了,思念只是在脑中一闪就睡沉了。
  睡梦中却觉得天摇地晃、杀声阵阵,玄安猛地转醒。  一直相伴的两个女侍左右夹着自己正在山中飞奔,回头看去,刚刚还在休息的地方已经刀光剑影,一群黑衣人还在紧跟。  “我来断后。”  低沉的嗓音还未完全钻入耳中,左边的人已经消失了。  右边的人毫不停留,点地而行。  刺骨的风直朝耳里、嘴里钻进来,内脏在瞬间仿佛冻成了冰疙瘩,从未感觉死亡靠地如此之近过。  虽然还在迟钝中,玄安还是感觉到了两人速度的渐缓。略一迟疑,临行时母亲亲绑的护身小刀已脱壳,直切身旁人大腿。  刀之锋利可断金切玉,那人惊觉之下一条左腿就这么切了一小半下来,血洒当场。
  被抛出去的玄安浑身颤抖站立起来,手中仍紧握小刀,仍未完全脱离童稚的脸在月色下扭曲着,说不出的狰狞。  “姑娘!”那女侍不敢置信。  “我等此行知者甚少,一路走过更不与人通信往来,不报行踪,却一出朱国便遭袭击,可想对方早掌握形迹,” 玄安顿了顿,继续说道,“二十三人追杀,留下断后的只有一人,却坚持了半刻时候也未有人追上,我并不认为那些个黑衣人能力如斯之差。唯一可想的便是,有人想活捉我这白国皇戚呢!”  女侍脸色渐白。  “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么段话?”  话音刚落,女侍女的头颅已经无力垂下。的  “因为上面有毒。若我转身就跑,难保你会杀我当场。”  第一次杀人,眼泪奔涌而出。手脚无力,却也知道还有事情要做。上前在还完全冰冷的尸首上翻找,果真发现一个信号弹。  擦干眼泪,将尸首拖进不远处用乱石埋好。稍看地形,爬上高出,将信号弹远远抛出后反身狂奔。
  白国在秋末之际迎来了第一场早雪。
  小雪纷飞里,一团人影迅疾地由远而来。  说是一团不是没有缘故,少年身上背着一大大的包裹。  少年突然顿下了身形,因为他看见一把小刀插在岩石之上。  少年上去仔细看后,用布包起小刀来收到了自己怀里。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团,皱了皱眉将人朝身后的大包上一搭,迅速离开。  少年的速度并没有因为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而有所停顿,只见他熟悉地在山岩上爬行,渐渐消失在山顶之上一记耳光

  玄安躺在家里的贵妃椅上,可是知了声越发闹起来,热热太阳光也不知从哪进来直照在脸上,口干舌燥唤人端碗带冰的酸梅汁来,怎么叫也没人来,跳了起来——
  刚跳脚,玄安差点变成火人。
  噼里啪啦响的是篝火,玄安就被人放在旁边烤着。  手脚发软的玄安扶墙站了起来。  不算深的山洞口有门挡着,虽说如此,那山风呼啸的凄厉丝毫未减。  离篝火不远的一堆皮裘里躺了一个人。  玄安撑起来,探了一下那只露出脸呼吸的人,呆住了。  篝火的隐约也无法遮掩他艳丽的脸。  常曰: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凑首蛾眉,眼如秋水,肤如凝脂。  这几句来形容眼前人,却总逊了那么三分。  正琢磨着,少年突然睁开了眼,冰锥一样看着玄安。  玄安这才明白,这双眼才是此人精魂所在。  容艳而面冷,只怕面冷心更冷。  十年贵族教育不是白搭,玄安连忙施了个翩翩美女遭逢佳人时百试不爽的礼节后,言语诚恳道:“谢公子救命之恩。”
  无答,再问。 “请问恩公尊性大名?”  眼前人影一闪,玄安眼耳轰鸣,挨了再世为人后的第一个巴掌。  玄安本能知道此人不是她所能敌,手指紧握,忍耐下来。
  
十日下来,玄安终于明白此人不是冷酷,而是无情。
  光有美丽的外表,内心却是一片空白,如兽一样只是进食、睡眠。其他的时间,便是用来观看有如宠物一样的自己。
  浮云山脉的最顶峰正是此少年与其师傅终年居住之所。
  少年自有记忆开始,便在这苦寒之地。
  师傅教他武艺之外,从不多说一句。
  三年前,师傅过世。依照临终遗言,烧成灰烬散向山头。
  三年里,少年独自每年入冬前下山以兽皮换粮,包头包脸的他在山下受尽他人异样的脸色。他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