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乾坤(典心)






    「大姊,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的面子重要?」

    金、银、珠、宝一字排开!露出微笑,齐声回答。

    「当、然、是、钱!」

    ***

    月黑风高,小小的身子在郊道上奔跑着。

    贝贝喘息着,汗水浸湿衣裳,却怎幺也追不上干戈。

    漆黑的郊道上,没有半个人影。她手中的灯笼,在半个时辰前就熄了。她咬着牙,在夜里摸黑走了好久,却还是看不见他的人影。

    怪了,大姊不是说了,干戈离开没多久,她要是动作快一些,肯定能追上的吗?为川幺她追了那幺久,却连他的背影都没瞧见?

    呜呜,那个可恶的蛮子,没事走那幺快做啥?她的腿也没他长,追起来好辛苦呢!

    她蹲在地上,又冷又累,先前哭得酸疼的眼儿,又有些湿润了。

    要是追不上干戈,那该怎幺办呢?一想到从此都无法见到他,她的心更痛了些。他离开之后,她才赫然发现,自个儿已经离不开他。

    一个人影,悄悄靠近,阴影遮盖了月光。

    「干戈!」她立刻跳了起来,惊喜的大喊。

    啊,他回头来找她了吗?!

    面目狰狞的唐舜,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钱姑娘,找人吗?」

    贝贝倒抽一口气,连忙躲开数尺,跟唐舜隔得远远的。

    「你怎幺会在这里?」她咬着唇,心里浮现不祥的预感。

    「在下等在这儿,是为了等钱姑娘。」唐舜笑着说道,眉宇之间,有浓浓的杀气。

    啊,等她?!

    「唐爷找我有事?」贝贝眨着眼睛,悄悄挪动小绣鞋,只是唐舜一瞧见她后退,也欺身上前,阴魂不散的缠着不放。

    唐舜笑得更阴毒。「你这女人倒是厉害,生意上斗不过我,不知用了什幺法子,竟能雇了蛊王来撑腰,把我的药坊拆了。」

    「安平堂」被拆后,官府急着缉捕他,让他再也待不下去。但是,要他就这幺离开,白白放过钱贝贝,他又太不甘心!

    唐舜猜想,蛊王虽然不好惹,但终究只是受雇于钱家,若想报仇,自然也要等到难缠角色先离开。

    他在钱府外埋伏,耐心的等到蛊王离开,才敢现身。

    「唔!唐爷是来道别的?」她胡乱问着,冷汗直流,急着想找方法脱身。

    只是,这会儿天色昏暗,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她上哪儿去讨救兵?

    「是啊,临别之前,特地送了个小礼物来给钱姑娘。」唐舜拿出一个小瓶子,逼近贝贝,双眼闪烁。

    「呃,不需要这幺多礼了。」她瞪着那个瓶子,心里确定,那绝对不是啥好东西。

    「这可是我特别调制的『蚀骨露』,一旦沾上后,你那漂亮的肌肤,转眼就会侵蚀成白骨。」唐舜兴奋的说道,打开瓶子,一阵浓香立刻弥漫四周,让人闻了难以呼吸。

    贝贝连连后退,双脚都软了。

    她听过「蚀骨露」,这东西名堂古怪,能销融尸骨,寻常人绝对不敢使用。但她万万没想到,唐舜这幺歹毒,竟拿这东西来对付她。

    该死,要是碰上瓶子里的液体,她肯定转眼就被融化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能去找干戈?

    唐舜愈走愈近,毫高举起瓶子。

    「呃,你别冲动——你——啊,干戈!」最危急的时候,她本能的喊出他的名字。

    来不及了!

    液体泼来,全数溅到她肌肤上,让她全身发寒。

    「啊——」贝贝在浓香中发出惨叫,双手抱着身子,狼狈的跌在地上。

    呜呜,她完蛋了、她死定了,她要融化了——

    咦?不会痛?

    绵长的惨叫声,以疑惑的单音作结。

    贝贝镇定下来,抬起小脑袋,瞪着自个儿的身子,困惑而不解。

    月光之下,湿润的肌肤一片莹亮,既没有腐烂,更没有见骨,她甚至不觉得疼痛!

    她抬起头来,呆楞的看着唐舜。他比她更震惊,还不死心的抖动瓶子,将剩余的「蚀骨露」往她身上泼。

    凉凉的液体,溅到她身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却把她染得香喷喷的。

    「不可能,你怎幺会没事?」唐舜气急败坏,双眼圆瞪,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蚀骨露是他亲出口调配,是天下至毒之药,为什幺却对钱贝贝无效?

    幽暗的角落里,陡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她身上有七日蛊,其它的毒伤不了她。」干戈踏山几步,高大的身躯、严酷的俊脸暴露在月光之下。他一身黑衣,不知已在一旁看了多久。

    贝贝跳起来,连忙咚咚咚的跑过去,扯住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就怕他又溜得不见人影。

    唐舜脸色惨白,无法明白。

    「但是——但是——她为什幺没死?」中了七日蛊的人,会活活痛死,哪里还能像这个女人,活跳跳的到处乱跑?

    干戈低头,看着靠在手臂上的粉脸。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唐舜脸色惨白,恍然大悟。

    钱贝贝不是干戈的雇主,而是他的妻子!

    七日蛊是天下至毒,但是再可怕的蛊,也还是要受蛊王操纵。干戈抑制了毒性,令妻子靠着七日蛊,能够百毒不侵,却又不为毒蛊所害。

    干戈勾唇冷笑,缓缓从袖中掏中一枚银饰。

    「你该知道,伤害我的妻子,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运指一弹,银饰咻的一声,往前飞出。

    唐舜倒抽一口气,银饰已经在他腿边迸开,里头淌出黑色的液体。

    黑色的液体如同小蛇,寻找热源,唐舜转身飞奔,但它们的速度更怏,立刻追了上去。在唐舜的惨叫声中,黑蛇全窜入他的脚底。

    「啊!」唐舜逐渐远去的凄厉呼号,在幽静的深夜听来,更显得可怕。

    干戈将粉脸压在怀中,不让她瞧见。

    「不要看。」宽厚的大掌,压着她的小脑袋!熟悉的味道、暖烫的温度,源源不绝的传来。

    纵使看不见,凄厉的惨叫声,仍旧不断传来。她攀住他,直到惨叫声远去后,小脑袋才慢慢抬起来,粉脸上余悸犹存。

    「啊,那是——」

    「七日蛊。」

    她拍拍胸口。「你还留有这可怕的玩意儿?」

    干戈点头。

    「我事先留下的。」

    喔——

    等等,事先?

    贝贝皱起弯弯的眉,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她沉静思绪,将来龙去脉,在脑子里仔仔细细的想过一遍。

    「你『事先』就知道,圣药会被我打破?」她问。

    干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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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忍不住的。」他淡淡的说道,早就看出她急切的性格。

    好啊,她总算明白了!

    打从把她带回苍茫山,他心里就有了盘算。让她去愉圣药、让她中蛊、让她不得不成为他的妻子,这一切全是有预谋的。

    而她拗不过自个儿的好奇心,看不出他心怀鬼胎,一见他放了饵,就乖乖的跳上去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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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她恍然大悟。

    知道了他的诡计,她并不生气,反倒偷偷的有些开心。以他冷漠的性子,会愿意大费周章的设计她,把她拐上手,不是更证明了,他很在乎她吗?

    干戈沉默半晌,然后点头。

    「我要你。」

    她的脸红了红,就算真的气他骗人,这会儿火气也消了大半。

    「从什幺时候开始想要我的?」

    「客栈里。」

    哇,打从那个时候,他就对她——

    贝贝心儿暖暖,却还嘴硬。

    「你拐了我、骗了我,就不怕我不想要你?」

    「我会让你想要我。」他肯定的说道。

    哼,这个家伙,对自个儿的男性魅力,可是半点都不怀疑啊!不过,矫健骁勇如他,真正想要一个女人时,有哪个人能够拒绝?

    「霸道!」她戳着他的胸膛,却对他的狂妄束手无策。

    干戈握住她的指,额头抵着她,黑眸黝亮。

    「你为什幺跟来?」他慎重的问。

    贝贝看着他,脸儿嫣红,半晌后才鼓起勇气开口。

    「我不想离开你。」

    黑眸一亮,原先的阴鸷,因为她的坦承而褪去,喜悦取代了森冷。

    「你不是想留在京城吗?」他问。

    她用力摇头。

    「我想跟着你.无论是京城或是苗疆,我都不想离开你。」

    干戈看着她,久久不语。

    他就这幺看着她,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像是透视了她的魂魄,要将她的心意看仔细。

    半晌之后,他猛的出手,将她抱到怀中,双臂将她圈得好紧,凶猛的黑眸,紧盯着不放。

    「先前,是我用计谋拐了你,如今,是你心甘情愿?」他质问道,表情严肃。

    她点点头,再也不怀疑了。粉嫩的唇,凑在他的薄唇,主动印上一吻,宣誓对他一生的爱恋。

    干戈仰头,发出一声欢悦的呼啸,声动旷野。

    「跟我回苗疆去!」

    「不,先回钱府。」

    他的脸沉了下来。

    贝贝微笑,抚上黝黑的脸庞。

    「先回钱府,见过我爹娘,我要告诉他们,我嫁给了苗疆的蛊王,从此之后,有人会代替他们,疼我、宠我一辈子。然后,我就跟你回苗疆。」她终于明白,有干戈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干戈抚着她的脸,在红嫩的唇上印下结实短促的一吻。

    接着,他抱起贝贝,足尖一点,身形快如流星,赶回京城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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