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凤
郑太君想不到儿子说翻脸就翻脸:“逆子,你这是大不孝!”
女帝头痛,巴不得父亲早点消失无踪,埋在郑家军里的暗线,怎还不动手?
几个月前,女帝便部署了这一计划,在郑家军里埋下隐患,正是书闲陵在西部招安来的那一批强盗,书盛凌更是行踪诡秘的暗地里指挥这些人。
郑家军对胡奴虽占绝大优势,但胡人骁勇善战,马上功夫了得。郑家军深入敌人腹地,地势不利,人员多有不适。给军队提供补给的,恰是女帝暗中植入的卧底。
终于,瓮中杀鳖行动开始,郑家军腹背受敌,一面是胡人,一面是凶狠残暴,敢打敢杀的强盗军,他们又被断了粮食和水。
郑家军坚持了七天七夜,士兵因脱水和饥饿,死伤了大半。
书盛凌再以尊国使者的名义,与胡奴签订了休战盟约,许胡奴大笔的银钱和丝绸。
这一场势力相斗,郑家惨败,凤栖梧胜的艰难,赔了一大笔的血汗钱。投降的郑家军都回了家乡种田。
人员伤亡惨重!
月余,女帝颁布了旨意,将郑家所有财产尽数充公,良田千顷分与百姓耕种,免赋税三年,附近百姓得以修生养息。
平了郑家,女帝显得格外有成就感,在宫中歌舞升平,夜宴群臣。
女帝给书闲陵记了大功,对书盛凌却只字未提,对于书盛凌,女帝还是忌惮他的身家来历。
因保守一派阻挠的新政新方案,终于实施了,原本该是核心幕僚成员的书闲陵,被女帝放了三个月的大长假。
群臣不禁要猜测,这是狡兔死,走狗亨?
从前未支持女帝的大臣们,不禁要想,何时是他们的死期!
令狐种田记,
书闲陵乘着难得的长假期,带着一家老小去京郊的庄子里住,这是令狐陪嫁的一处小资产,庄园里果树盆栽,新鲜花儿一样不少。
环绕庄子四周的是一大片的农作物种植,四处散养着鸡鸭,有几头牛的牲畜养殖。庄里的人收获一小部分的蝇头小利,种一些瓜果蔬菜拿去市集里卖,大头主要是提供书府一年四季的稻米和蔬菜,鸡鸭鱼更是一样不少的天天供着,他们自己素日里只吃一些灌渠里的小鱼小虾,泥鳅等。
书闲陵到了此处,做足了豪放女的姿态,又是摸鱼又是钓虾,拿拴住蛐蟮的绳子四处引逗惊吓令狐,令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不断扭动身子、丑陋的、土腥味熏人的小东西。
王怜卿是乡下的苦孩子出身,对于这些摸鱼抓虾的活计是熟能生巧,与书闲陵一处打闹玩笑着,心境比从前开阔了不少,不再深锁眉头,郁郁寡欢。
令狐心里很不痛快,觉王怜卿的笑容格外惹眼招人,他自幼锦衣玉食,对田间活计一窍不通,见下人正挑着担子给菜地浇肥,多远就闻到怪臭味。他有心躲开,又不放心王怜卿对书闲陵施展出诱惑手段,索性大着胆子让仆人起开,自己试一试这浇肥的乐趣。
担子刚搁在肩上,令狐便觉着不舒坦,肩肉被压得生疼,见书闲陵丢开了钓棍朝自己望来,一脸的兴味盎然。她神情欣悦,无声的鼓励着他。
令狐一咬牙,担子两头的重量全担在右肩上,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便吃痛的放下担子,右手捂着鼻子堵恶臭,左手捶着右肩。
王怜卿嗤笑一声,信步走近,二话不说的熟练挑起担子,近了菜地,拿粪勺泼粪浇灌。王怜卿动作麻利,三下两下便解决。
“这些个活虽是粗使力的活计,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干得了的”王怜卿的母亲为主人家管理庄园,偶尔会自己下地出力,王怜卿自幼便跟着母亲锻炼,他母亲去世了,这才跟着父亲搬去镇里住。
令狐气闷,观察书闲陵的脸色,见她对小王一脸的疼惜表情,心里更是不忿和压抑。
这个王怜卿能活活气死人。会做农活算什么本事?他吃的用的还不都是令狐家的,哼!
第二天一早,令狐早早起身,与仆人一起在地里操弄,跟着他们学锄草和翻地,他看着别人动作麻利,没觉有多大学问。轮到他自己,不是把作物当杂草锄了,就是把好好的作物锄翻了个,露出根来。
令狐手越是不顺,脾气越燥,气急了就使公子性子,往地头田垄处一坐,干生着闷气。
书闲陵静悄悄的坐他身边,觉着他这样置气真是可爱!
“好了,别生气了。”
令狐不理她,僵着身子背对她,“我很笨,是不是?”
书闲陵忍住笑,“你有你的专长,有你的自信。每个人的专长都不一样,做什么要和怜卿比较?我们要像凤姐一样自信才对!”
令狐狐疑,“谁是凤姐?”
书闲陵呵呵大笑,站起身拉着令狐重新战斗,手把手的教他拿锄头的姿势和锄头锄地的力道,怎样碎土,怎样培土,怎样挖穴,怎样锄草。
令狐没玩过,书闲陵又极仔细的教他,没兴趣也生出千万兴趣来,二人谈笑自如,温言柔语,一派其乐融融。
“闲陵,你怎么会这些?”
书闲陵微笑,家里有几个贤良爱种植的爹爹,她怎会不精通?
“爹爹们教我的”。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家人,令狐好奇死,“他们都是怎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书闲陵见他穿着蚕丝衣裳,鞋梆子和衣摆都被泥脏污了,“去洗一洗,哪有下地时还穿好料子衣裳的?”
书闲陵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裳,她下地时裤管卷起,露出莹白的小腿,俏生生的立在地里,一身清新质朴,毫不做作的自然之美。
令狐缠着她问她家里人,书闲陵笑说等他弄干净了才与他说话。
令狐跑着去卧房,急切的整换衣裳。书闲陵就着渠里的水洗洗脚面,穿上袜子和鞋,立在田埂间等着令狐。
书闲陵听见了脚步声,才回头见是王怜卿,不自然的笑一笑。
王怜卿顿住脚步,她在等人?
令狐一副兴冲冲的奔近,见小王在场,正要说话,却被书闲陵抢了话头。
“冲之,刚才不是说好了去钓鱼?”
令狐一愣,他是贼精的人,思路转弯的速度比他种地厉害,“是啊,我们一起?”
王怜卿摇摇头,不愿跟着凑趣。
这一下午,书闲陵没再提及家里的亲人和令狐垂钓。
令狐整个人亢奋莫名,打了鸡血似得,私下里对书闲陵耳语道:“你信我比信他多一分,是不是?”
书闲陵无奈,点头认同:“是,是,若论自信的程度,凤姐当属第一,你是第二,尊国前三百年和后三百年里,无人能比得过”。
令狐见她表情猥亵奸邪,再次逼问:“凤姐是谁?”
书闲陵装死,听不见。
令狐催促逼供了一下午,也没打听出凤姐其人其事。
晚饭时,令狐的嘴角不小心沾了一点油荤,下意识的舔了一下。
大妈不识时务的爆笑,将米粒喷的到处都是,她没办法忍,“冲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和谁学习都不要紧,千万别跟我整凤姐吃饭那一套!”
令狐再忍不住,挑起眉毛,满面怒容:“凤姐,她到底是谁?”
书闲陵决定现场演绎一回,凤姐舔筷子的招牌吃饭动作,她双手挠一下发,夹起菜血盆大口的吃下,意犹未尽的连舔了几下筷子。
令狐沉默,眼神凶狠的盯着书闲陵。
王怜卿笑的捂着肚子,太逗了。
令狐阴测测的道:“我刚才有那么夸张?”
书闲陵学着凤姐,捂着嘴,恬不知耻的笑,“啊?那个……我没在意”。
令狐一怒之下,不光是掀了桌子,指着她鼻子骂。
书闲陵腿快一步,往院子外跑。
令狐在后面追着,不依不饶的追着笑着,一路骂着,待二人累了才坐在石椅上歇息。
令狐心中一动,“闲陵,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书闲陵握住令狐双手,轻轻点头,“是啊,无忧无虑的生活”。
令狐心生感叹:“若是只有你和我,我会更开心”。
书闲陵苦笑,“对不起”。
令狐笑笑,又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摸样,“是我自己犯傻,怪不得你。”
二人沉默了不再言语,齐齐看着挂在天空的皎洁月亮。
王怜卿悄悄走近了,在石桌旁坐下,独想着心事。
谁中了谁的毒?
书盛凌办完了手头上的事,也急急赶来田庄。女帝到底是不放心他,命令书盛凌解散了那帮强盗军,女帝自国库里拿出一些遣散费,让书盛凌处理好这群乌合之众。
大哥心里肯定不好受,母亲吩咐他的任务,他没能完成。
“好啦,大哥,凡事总得循序渐近不能急于求成。母亲若是怪罪你,你都往我身上揽好了”,亲妈总不能杀了女儿吧。
事到如今只得如此。书盛凌虽遣散了那些人,但他与几个大头目都约定了伺机而动,若一味的明地里行动,只会引起凤栖梧的猜忌,他们的力量还太弱,不足以与凤栖梧的军队抗衡。
“陵儿,对凤栖梧,你打算怎么办?”这是第一次,书盛凌明确的提出疑问,义母取代了凤栖梧成为尊国的女帝,作为前任的伪女皇,凤栖梧犯的是死罪,他必须得死。
书闲陵讶异,“为什么这么问?他毕竟是母亲的外甥,他身上流淌的是凤家一半的血液。”
书盛凌见她激动了,表情严肃的警告她:“他本该是男子,却以女子身份盗国窃位,这就够他死一万次,你还护着他?莫非,你对他……”
“没,没有”书闲陵大声地否认,“表兄妹属近亲,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留下他一条命,不妨碍任何人啊!”
书盛凌叹口气,“也许,我们讨论这些,太早了!”
书闲陵巴不得他不谈这些,“他对你还是不放心,是吗?”
书盛凌点点头,“他对你到底是与众不同,你对他也有维护之意。”
书闲陵早就感觉到了凤栖梧对她异样的包容和信任。
书盛凌浅笑:“陵儿,我不能再和你一起相处,这会拖累你也被他怀疑。义母的意思,要你舍身饲虎,使他不防范你。你的第一要务是窃取来国玺。有了国玺再披露他是男人的事实,这样行事会更容易。”
“什么?”她的眼,大若铜铃。
“尊国法律,表兄妹是可以成亲的,你不知道?”书盛凌最担心她与凤栖梧有真感情,到时除掉凤栖梧时会很不方便。书盛凌以为,凤殊是绝对容不下凤栖梧的。
书闲陵吐吐舌,当她是白痴好了,她怎么能说这样是不对的,近亲结婚的危害在现代人人皆知,在古代,她和谁说理去?
“你说的是美人计,我懂!”书闲陵想起新版三国里,王允对貂蝉说的一句:欲除禽兽,必先献身于禽兽!
她要不要对凤栖梧直白的说:“我要与陛下行合体之事”,又或者甜言蜜语的对他说:“我永远都离不开陛下,永远沉醉在你的芬芳中!”
凤殊要她舍身饲虎,简直就是禽兽之举啊。
不行啦,老天爷再让她穿越到最初吧,她一定会老老实实的一辈子待山上,不再肖想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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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盛凌在农庄里待了三五天,这一天早晨,大家都起早送他走。
书盛凌才跨上马,突然身子一歪,毫无预警的跌落地上,他双目紧闭,嘴唇青紫,手指甲都是黑乌乌的,好不吓人。
书闲陵几乎是立刻的做出反应,她使劲的摇晃着王怜卿,大声的谴责他的狠毒:“你为何对大哥下毒?他碍着你什么啦?你说。快……救他,快救他!”
王怜卿也懵住了,书盛凌中毒的迹象表明,他中的确实是自己最近才研发的毒,可是,王怜卿根本就没想过对谁用毒,道理是明摆着的,一旦有人中毒,王怜卿自己会是最大的嫌疑犯。
“我……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书闲陵也是急糊涂了,见王怜卿关键时还推托责任,“你还说不是你干的,难道是我?难道是大哥自己下毒诬赖你?你还要狡辩?”
王怜卿最怕她误解,坚持表明自己清白。
书闲陵见他延误解毒的时机,心里愈发相信他就是下毒之人。
“我现在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要你现在,马上给大哥解毒”。
王怜卿嘲笑她:“你就是不信我,有些话你宁愿和令狐商量,和书盛凌咬耳朵,就是不跟我说”。
书闲陵大怒,急躁的要发狂,“你到底要我跟你说什么?你要听什么话?麻烦你先救一救大哥,OK?凡事等救活他再说,好吗?”
王怜卿心死如灰:“令狐嫁你时,是我在茶馆里散布谣言,是我做的事,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事,我永远不会承认”。
书闲陵不敢置信,他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的厚?
“好,不是你做的。麻烦你救一救大哥,嗯?”
王怜卿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