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坏男人
“我要去公司,没空听你鬼吼鬼叫。”雷擎轻而易举地推开她。
朱蕾下定决心似地说:“我打算听从你的建议,去堕胎。”
“你家的事。”雷擎打开大门,却发现他们两个都不想面对的人呆站在门外。
他们的争执声,引起刚走出电梯的朱春枝注意,而且正好听到最后两句对话。
在外人看来,男人抛妻弃子,再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妻子,通常都会以为是男人的错,所以雷擎一直当朱春枝是个受害者,因此没将她算在复仇的计划中。
不过,朱春枝却是千方百计地将他引到她的红娘计划中,悲剧显然是她一手促成的。
如果不是她想尽办法设计自己的女儿,朱蕾也不会轻易掉入陷阱。
可是朱春枝仍然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眼睛是灵魂之窗,她不只一次看到雷擎在面对女儿时,眼中自然流露出深情,以她恋爱老手的经验,她一眼就可以分辨出真伪,她直觉他是在自欺欺人,原因何在?
“雷先生,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我很抱歉,但我说的是真心话。”雷擎尽可能的语气温和。
“妈,你别管!我们回家去。”朱蕾挽着妈妈的手臂,但怎么拉都拉不动。
朱春枝稳若泰山地驻足。“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你受人欺侮而不出声?”
“我才不要这种坏男人做我孩子的爸爸。”朱蕾抢着先声夺人。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朱春枝平静地制止。
“妈,他就是要夺走爸杂志社的坏人。”朱蕾明白地指出。
“雷先生,小蕾说的是真的吗?”朱春枝连惊讶时都还能保持冷静。
“没错。”雷擎用力地点头,脸上没有愧疚之意。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在其他人眼中看来,他是因为苏志伟不忍心下手才会亲自出马的,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两年多前,他拟好复仇计划,而且志伟的办事效率比他想像得更好,一个月之后,他就接到台湾寄来的快递。
志伟把蒋维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其中还包括刻意掩人耳目,隐藏身分的朱蕾个人资料和相片。
看着她站在阳明山花钟前,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合照的照片,虽然她不是最美的,但却是最吸引他目光的一个。
她是相片中唯一没笑容的女孩,她的眼神冷冷的,像有座千年冰山藏在心中,她的模样就像喜欢冒险的登山家一生中最想征服的圣母峰。
当时他的心蠢蠢欲动,但他却佯装没发现,反而命令志伟追求她,然后对她始乱终弃。
两年过去,志伟毫无进展,而他也以为经过两年的沉淀,自己对她已经毫无感觉,不料一见到她之后,他的心就有如脱缰野马,证明他判断错误!
只有老天爷知道,他一点也不恨她,他恨他自己——盲目地爱上仇人的女儿。
他以为他掩饰得很好,但朱春枝似乎一眼就识破他伪装的假面具。
看着他眼中的混乱,朱春枝更加肯定自己还没到老眼昏花、识人不清的年纪。“我不信!”朱春枝得意得有如咬住蛇的猫鼬。
“堕胎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雷擎坏得理直气壮。
“那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狠得下心?”朱春枝泪如雨下。
“妈,你别在他面前哭,他会落井下石的。”朱蕾的心又疼又痛。
“麻烦你们母女,要哭请回自己家哭,别在我面前演戏。”雷擎一脸平静。
朱春枝以肯定的语气问:“你是不是跟小蕾的爸爸有仇?”
“去问你前夫,他还记不记得一个叫雷光华的人?”
“爸,你带我到墓园来干嘛?”朱蕾纳闷。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蒋维民突然驻足。
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朱蕾整个身子剧烈地一颤。“雷光华!”
蒋维民万分内疚地说:“是爸害死他的。”他会做那么多善事,全都是为了要赎罪。
“爸,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答案揭晓,朱蕾反倒觉得心平静了下来。
“当年爸写了一篇错误的报导,害他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蒋维民坦言不讳。
“既然知道是错误报导,为何不刊登更正启事?”朱蕾无法理解。
“爸怕承认了会吃上官司,所以泯灭良心。”蒋维民含着泪光解释。
往事恍如昨天才发生一般,清楚到令他汗颜。
如果有哪位伟大的科学家,能够发明出时光机器,他愿意倾家荡产,只求能坐一次时光机器,回到当年,勇于面对自己犯的错,就算以命换命,他也无怨无悔。
但即使现在出现时光机器,也已经于事无补了。两边的房子都以低价售出,杂志社明天换新老板,在他办公桌上还有一封限时挂号信,里面装了汕墨未干的离婚协议书。
现在连老婆都弃他于不顾,他可以说是走到山穷水尽的末路了。此刻,唯一能安抚他的,只有乖巧的女儿和善良的前妻。
其实他现在还瞒着她们一件事情——盲肠割除之后,他依然腹痛如绞,经过更进一步的检查,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胃癌末期。
这是他的报应,他并不难过,况且自己能够早点去见阎王,对她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如果是这样,今天我们会沦落至此,也算是还他一个公道。”这样就够了,朱蕾完全不想知道细节。
雷擎的所作所为,严格说起来,一点也不过分,如果今天家破人亡的换成是她,她也会做出相同的事。
“小蕾,都是爸不好,连累你们母女跟着我受苦。”
朱蕾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从零开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听你妈说,你怀孕了。”看她笑得那么辛苦,蒋维民心如刀割。
“爸你听了别生气,我打算堕胎。”朱蕾佯装没什么大不了地轻松说道。
“千万不要,爸会尽全力照顾你们母子。”蒋维民不惜用谎言强力慰留。
“我已经作了决定,爸你就别再说了。”朱蕾无动于衷。
“你妈说,你们是相爱的。”蒋维民刻意指出。
相爱?!她可不这么认为。
爸爸一定是跟着妈妈一起糊涂了,他们都忘记他是来复仇的,如果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有爱,他不会不要象征爱情结晶的孩子,他的义无反顾更显得他对她只有恨!
爸爸今年才五十出头,可是经过这一次折磨,他看起来足足老了二十岁,气色和身体都显得十分虚弱,她很担心爸爸随时会病倒。
明天她就要和爸爸一起失业了,至于妈妈赚的钱,还有用现金卡借来的救命钱,光是付房租和生活费就已经所剩不多了,将来她赚的钱,搞不好还要拿来请菲佣照顾爸爸,算一算,她实在无法生下这个孩子,增加烦恼。
一个负责任的母亲,不光只是要养大孩子,最重要的是能给孩于一个光明的未来,她没自信能够一层挑起这个重责大任,除非有个强壮的胸膛能为他们母子挡风遮雨,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妈的眼光向来不准。”朱蕾的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你爱他吗?”蒋维民了解,只要爱才能让她卸下武装。
朱蕾近乎失落地反问:“爸,你自己说,爱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也许钱比爱还好用。”蒋维民自嘲,桌上的挂号信就是证据。
“时间会冲淡爱情。”朱蕾佯装看得开,其实眼泪直往肚子里吞。
“我希望你给自己和肚里的孩子再多一点的时间考虑。”
“好,不过我们现在应该先回杂志社,跟大家道别。”
“慢点,我想向他上香致歉。”
“哪来的香?”朱蕾不记得刚才有去香烛店。
“在后车厢里,你去拿。”蒋维民催促地摆了摆手。
朱蕾温顺地往墓园外走去,她并不知道爸爸是因为看见雷擎,才故意支开她的。
一段时间过去,她几乎把车里车外都找遍了,连地毯也翻起来看过,始终没找到香,她越想越不对劲。
爸爸为什么要骗她?
难道爸爸想以死谢罪?
她急忙飞奔回去,远远就看到雷擎高人一等的身影。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爸爸仿佛是条哈巴狗,拼命地对他低头哈腰。
她能体会他们两人的心情。一个是乞怜,一个是不鸟。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爸爸,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受辱,即使是她最心爱的男人也不可以。
越接近,就可以越清楚地听到雷擎的咆哮声。“滚!我爸不想见到你!”
“我给你爸爸下跪。”在朱蕾赶到前,蒋维民双腿砰地一声跪下。
“我们之间的帐想就此一笔勾消,门儿都没有。”雷擎毫下领情地冷哼。
“人家不稀罕你认错,我们回去吧。”朱蕾双手插入爸爸腋下,但拉不起来。
“我告诉你们,一切都还没结束,好戏在后头!”雷擎挑衅意味浓厚。
朱蕾狠瞪着他,双手却因害怕而微微颤抖。“你想怎样?”
“你家只是破产,我家当年可是家破人亡。”雷擎说得有理。
“那你现在就杀了我们,拿我们的人头祭你爸。”朱蕾气得脱口而出。
“没错!我应该以死谢罪。”蒋维民像受到上帝召唤股,整个人往前一扑。
“爸!你别做傻事!”朱蕾及时以肉身挡在墓碑前。
“想用苦向计,博取我的同情?你们作梦!”雷擎捉住她的手。
朱蕾气炸了。“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许碰我!”
一个使力,雷擎把她推向她爸爸的怀中。“我是要你别碰脏我爸爸的墓碑!”
正文 第八章
“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姬文琳笑吟吟地迎面而来。
“姬姐,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介绍工作?”朱蕾的脸苦得像黄莲。
姬文琳则是一脸的悠闲自在。“我要是有工作的话,就不会大白天在街上闲晃。”
“我看到了,你的工作是偷人家皮夹。”朱蕾语带愧疚,仿佛是她偷的一般。
“你不会因此瞧不起我吧?”姬文琳毫无悔意,谁教刚刚那个色老头想偷吃她豆腐!
“不会,但这习惯不好,希望你能早日改邪归正。”朱蕾诚心诚意地说。
“不谈我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姬文琳赶紧转移话题。
“一言难尽。”一声喟叹从心里发出,朱蕾满腹酸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她所料,爸爸一病下起,但她万万没想到是来日不多的胃癌。
虽然爸爸一心求死,不过妈妈和她都还抱着一丝希望,世界各地战胜癌魔的例子己经不是新闻,只要爸爸拿出决心,妈妈和她都深信——奇迹会出现!
原本意志消沈的爸爸,见到妈妈以泪洗脸,答应为妈妈而努力。
经过十五年的分离,爸爸和妈妈终于明白,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深爱着对方。
不过,妈妈和她一起瞒着爸爸,假装她是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其实这是善意的骗局,因她的工作找得不顺遂,没有一间有正义感的杂志社和出版社敢雇用她,因此她只好去麦当劳、西雅图、便利商店和加油站,委曲求全。
可是,不管她在哪里工作,每天都会有不三不四、刺龙刺凤的人出现,他们不是霸占位置,就是乱吐槟榔汁,吓得其他客人都不敢上门。店长冒死向他们请教原因,得到的答案全是看她不顺眼,所以她落得跟姬文琳一样的下场,流浪街头。
听完了陈述,姬文琳抱不平地说:“一定是那个坏男人搞的鬼!”
“他财大势大,把我整得半死不活。”朱蕾唉声叹气。
姬文琳张冠李戴地说:“别叹气,每叹一次气就会减少三分钟寿命。”
“这句话明明是劝人戒烟的台辞。”朱蕾忍不住捧腹大笑。
“要笑才会长命百岁。”姬文琳是故意讲错逗她笑。
“我可不想还要被他折磨七十八年。”朱蕾感到胃酸急涌到喉中。
“换我来折磨他……”一阵呕吐声打断姬文琳发表吹牛不打草稿的高见。
望着朱蕾手扶着路边的树干,朝着树根施肥,这种情况令姬文琳不禁眉头深锁。
有一些懒惰成性,不背靠劳力赚钱,只愿靠肉体援交的跷家少女,为了多赚两千块,答应男人不戴保险套办事,结果不是中奖就是中镖。
如果遇到那种根本不认识的嫖客,自然是拿不到半毛钱的遮羞费,还得自己花钱搞定,但是朱蕾就不一样了。
那位叫雷擎的坏男人,有钱得要死,身分和地位一定也高得吓死人,这种人最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