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忽的喧嚣
“大夫说公子醒来后要吃些粥食,公子痼疾深重,须好生调养!”原来,不只是出去买蜜饯,还很有心的向大夫打听的情况,一直都没有发现五姑娘也是个如此执念的人。
樊耳不知道这个时间段醒来,是不是煞风景,索性趴着一直不起来,反正趴了这么长时间头也是昏昏沉沉的。
“公子稍等!”
伍温柔出去了,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樊耳还是趴在那里没动,这次不是不想动,而是昏沉的想睡觉。
那边时不时传来楚云端的轻咳声,迷糊中,被人抱起,然后昏睡过去。
楚云端听她呼吸沉重,撑着床下地,发现她发起了高热,轻叹了口气,把她抱上床。
按着胸口又是一阵急咳,倚着床柱缓了一会,慢慢站起身来,站的如此缓慢,眼前还是一阵黑雾。
伍温柔端着碗粥,走进来,看见楚云端站在床边闭着眼睛,一手紧紧抓着床柱,一手按在胸前,忙放下粥,去扶他,楚云端不着痕迹的避开,“没事!”
“公子,你身体还未恢复,怎的下床来了!”
“她发烧了!烦劳姑娘用毛巾给她敷一下,咳咳……我去抓药!咳……”
“公子,你坐一下,我去找小福帮忙去抓药,”
“我写一下方子!”说着又掩着唇咳起来,
伍温柔站在一边,安静的看楚云端写字,虽然手上无力,可字却写的清新飘逸,跟他的人一样,收笔干脆利落,只是又一阵咳,纸张上留下了一个黑墨点。
“多谢!”
伍温柔拿着方子出去了,楚云端疲惫的趴在桌子上,无力动弹。
突然,听见一阵抽噎,开始只是轻轻的,然后变成大声的哭喊。
楚云端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轻轻拍拍她。
“唔……难受……妈……妈……”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果然是想妈妈的,虽然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只是下意识的喊着妈妈。
紧紧抓住楚云端的手,还是哭个不停,楚云端想抽出手给她找丝帕擦一下泪,樊耳死死抓住不松手,一头扎进楚云端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楚云端僵持了一会,还是伸手环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伍温柔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楚云端眼中流露出的点点柔情和宠溺,心里的黑洞越来越大,那些推拒和拒绝,都是因为耳朵……
轻轻合上门,失魂落魄的走出客栈,没有目的地,泪肆意在脸上蔓延。
第贰拾陆章
樊耳也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发现的最震惊的事竟然是:自己窝在楚云端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攀着楚云端的胳膊,攥紧他的衣袖。
樊耳瞪大眼睛缓了好长时间,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狠狠的掐自己胳膊一下,“嘶……”疼……原来是真的,楚云端靠着后面的被子,紧闭双眸,脸上竟有着百年难得一见的柔情,柔软的唇微微的勾起,樊耳爬起来,揉揉眼睛,真的是楚云端!
以前,也不曾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那或许在午夜梦回时才能见到的温柔,此刻近到,她不敢伸手去感触,怕只是梦境。
那双眸子毫无预兆的睁开,那如寒泉秋夜的眸子中,掩映着瞬间走神的樊耳。
不顾一切的吻上那处柔软,瞬间,灵魂似乎都已抽离,那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越探入越纠结,呼吸声渐促,一时间,飘忽到不知所云,勾着楚云端的脖颈,沉醉于那一瞬的美妙。
敲门声……。
“公子,您吩咐熬的药好了!”
两人匆忙分开,楚云端低首微微喘息,轻咳两声,起身去把药端进来,把药碗递给她。
樊耳眼睛亮亮的笑嘻嘻看着楚云端,很白痴的问了一句,“我为什么喝药?”
“风寒!”淡然的吐出两个字,把药碗又往前递了递。
樊耳玩心大起,“你生病时是我喂你吃药,如今,我病了,换你喂我!”
楚云端不动声色的凝望着她,突然把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按着胸口剧烈的咳着,那咳声撕心裂肺般,樊耳慌忙上前,扶住他,一下一下给他揉着胸口。
“喝你的药……咳……”推开她的手,苍白的手指着药碗,身子因为隐忍着咳意而一颤一颤的。
“好,我喝药!”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楚云端眼角微眯,闪过一丝笑意。
喝完就把楚云端拽上了床,倒了杯热茶,自认为很贤惠的吹凉,献宝似得捧到楚云端面前,楚云端没有接,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见他不再咳了,才笑着爬上床,盘腿坐在床上,支着下巴,色迷迷的看楚云端。
“美人,我没有在做梦吧?”昨日二人还吵架吵得面红耳赤的,
楚云端懒得理她,脸上渐显疲倦,长睫颤了颤,遮住眼帘。
樊耳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裹着被子,坐在一边看他的脸,看着看着便昏昏欲睡,仅剩的一点意识,开始胡言乱语:“美人,我们不要分开了吧,今天既然亲了,可是要负责的,你要是不愿意,我负责好了,只是别再离开了,也不要推开我,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好么?”迷迷糊糊摸索着过去,握住楚云端的手,执着的问:“好么?”没得到回应继续锲而不舍的问:好么……
直到听到那边轻恩一声,这才放心自己睡死过去,笑得一脸灿烂。
楚云端眉头微皱,睁开眼睛,为什么,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推开她,伸手抚摸着她滑如丝缎的肌肤,眸中的微澜渐渐退却,看她灿烂,竟把所有愁色尽数省去。
此后的几天,樊耳除了回过一次家,和伍温柔促膝长谈了一次,其他时间就守在楚云端身边,如果不是左蝶的出现,樊耳真想这样与楚云端呆到地老天荒。
☆☆☆―――☆☆☆―――︿︿分割线︿︿☆☆☆―――☆☆☆。
左蝶来后,先是盯着樊耳看了良久,目光黯然无奈,樊耳明白那目光的意思,事隔这么长时间还能相遇,不能说这不是他们的宿愿,注定了二人这一世的纠葛。
关在房间里,两个人密谋了半天。
樊耳百无聊赖的坐在二楼栏杆处,左手抱着廊柱,就那样晃荡着两条腿坐在那里,旁人看来真是危险无比,嘴也没有闲着,时不时的打趣着熟人。
“耳朵!”一个她不想见的人,出现在客栈的门口,来人还是一身的风尘仆仆。
樊耳一听见那人的声音差点掉下来,紧紧抱住廊柱,“小心,不要掉下来!”
樊耳无奈的干笑两声,却不知道该怎样下来了,抱着廊柱郁闷无比。
孙大少急忙跑上二楼,顺势要抱她下来,谁知道她死死把住廊柱不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起开!”
然后开始呼唤楚云端,“美人,出来救我!”
门开了,楚云端出现在门口,左蝶上前想扶她下来,樊耳还是死活不从,楚云端对左蝶摆摆手,自己走上前,樊耳笑嘻嘻的松手,双手环住楚云端的脖颈,打横抱她下来,轻咳一声,“坐上面干什么?”不太自然的开口询问。
“无聊啊!你们谈完了吗?”扯扯他的衣袖。
一旁的孙大少,怒火中烧,一手指着楚云端,问樊耳,“他是谁??”
樊耳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我家夫君啊!”说完伸手抱住楚云端的腰,傲慢的抬抬下巴。
楚云端只是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孙大少有些激动,下意识的再次伸手,“你已婚配?”
樊耳再次拍掉他的手,这次打的连自己的手,都震的发麻。
“对啊,你都没问过我,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啊!”说得极其自然,然后拖着楚云端进屋。
“耳朵,我把这边布庄的生意全交给你!”孙大少着急的喊道。
“老娘不稀罕!”说着照例腻歪着楚云端进了屋,左蝶挡在外面,就听见孙大少在外面喊了几声,然后没了声音。
“美人夫君!”甜的掉牙的声音……
“别胡闹!”楚云端脸色微红,轻咳一声,转开脸去。
“就不!饿了吗?我去点吃的!”一只手拉住她。
“还不饿,我有话说。”樊耳回身握住楚云端微凉的手。
“说吧!”
“我明日离开!”
“好啊,明天就明天吧!我回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到时候再买新的!”
“你不要跟去,在这等我就好!”樊耳怔住,他说等他,是在许她以后吗?激动的想哭,一把抱住楚云端,埋进他的怀里。
滚烫的眼泪隔了厚厚的衣服,似乎也慢慢渗透到心里,楚云端轻拍她后背,“别哭!”他不怎么会安慰人,只是如此单调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樊耳哭得更凶,楚云端在心底无奈的叹息。
“咳……胸口有些疼!”樊耳马上放开他。
“对了,今天的药喝了么?我吩咐小福煎了啊,我去看看!”说着小跑去厨房。
“咳咳……”眼底晕染着笑意,眸子亮如星光,扶着桌在慢慢坐下来。
楚云端走的那晚,樊耳再次腻在客栈里没有回家,躺在楚云端身侧,很轻柔的唱了那首《死而无憾》,她不知道楚云端是不是可以读懂她的意思,他的心思,她懂,既然有这么多的事不得不去做,那就用灵魂来超越……
如果有一天你对我的爱只剩下残骸。
我依然可以为你死而无憾。
就算爱到尽头泪水掩埋我的心还在。
冰雪尘封不了我对你的爱。
直到有一天你对我的爱只剩下残骸。
我依然可以为你死而无憾。
就算爱到尽头生死难改我葬身火海。
只要拥有过你我没有遗憾。
第贰拾柒章
楚云端走后,孙大少就天天的上门口堵人,樊耳基本上要疯了,这不上个街,都能赶上人跟踪。
樊耳在前面快走几步,那人紧跟不舍,樊耳就进了一家客栈,跟老板打了招呼,自己从后门溜了,结果刚出门口,就被人从后面一掌劈倒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关在暗黑的牢房里,电视上演的跟这个是一样的。
“孙正明给我滚出来,赶紧放老娘出去!!”樊耳气的抓着铁门大喊。
“孙正明!!”继续怒吼。
进来一个衣服上写着大大的“狱”的人,不会吧,搞这么正式。
“鬼叫什么??”狱卒把手中皮鞭甩的咔咔作响。
“这是什么地方?”樊耳知道不好了,不是孙正明的人。
“刑部大牢!!”
“啊?大叔,我一小老百姓能犯了什么事?”樊耳马上态度很好的问道,
“聚众滋事,反抗朝廷!”
樊耳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就她,自己一个人出门逛街,就“聚众滋事”了吗?那她天天在大街上晃,岂不是天天都在“滋事”……樊耳终于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但是她本分守纪,除了平常调戏一下美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再说了,朝廷上的人她可是一个不认识,还没去选妃呢?咋就惹上朝廷了呢?
是不是应该喊:冤枉……
就那个大叔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是怕的要命啊,于是,放弃喊冤,随遇而安的躺在稻草“床”上,窝在那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一直在追楚云端,可是却都在要抓住他的那一刻,他马上消失不见……
猛的坐起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门晃悠悠的开了,进来一个像是个官的人,“押出去!”
樊耳被两个狱卒拖到了刑讯室,真是阴森恐怖啊,樊耳暗道,完了,要刑讯逼供了!
坐在太师椅上有两个人,一个八字胡的看起来就像个奸臣贪官,还有一个坐的笔直,国字脸,看起来很正派的样子,估计也是个狗官!
“你可认识本官!”国字脸率先开口。
樊耳努力地装出一副柔弱小女子的样子,“小女子不知!”
“大胆妖女,勾结逆贼楚云端反叛朝廷!”八字胡一拍椅子扶手。
樊耳想笑,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别人对楚云端有如此的称呼,“大人,小女子冤枉啊,小女子是良人一枚,怎么会认识逆贼呢?”
“哼,看来不动刑,你是不招的,来人呀!”
夹棍,隆重登场,樊耳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你到底说是不说!”
樊耳叹了口气不吱声了。
“你叹什么气?”八字胡觉得对他是极端的侮辱。
“正义的大人们,你们今天来不就是屈打成招的吗?听过窦娥冤六月飞雪吗?我今天冤死在这里,以后你们出门就要小心了,保不准会下刀子砖头什么的!”
“来人,给我行刑!”八字胡气的浑身发抖。
樊耳的手很快的被人捉住,看着那手指头粗的夹棍逼近手指,樊耳倒是镇定了,残了更好,可以名正言顺的下半辈子赖着楚云端,要是活着出不去,还可以让楚云端记住她一辈子,想到这,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