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霓彩-霸王恋竹






     她的乳头像是一朵在雪地里绽放的腊梅,晶莹甜美,吸引他俯首,以唇舌撷取。

     他的力道很野蛮,弄痛了她,但他吮咬著的高热让她感到晕眩,于是她浅浅的申吟。

     她的申吟,激发他的野性。

     他的唇移到她的耳边,咬住她薄巧的耳垂。

     “翡青。”

     “嗯?”她哼一声,甜腻得像是喘息。

     “咬著。”他将指头伸进她的嘴里。

     她舔到腥锈的血味,意识到他将要侵略她的内里。

     而他的确进入她,间不容发的撕裂她。

     竹翡青以唇齿还予他激烈入骨的剧痛,修长的双腿紧紧缠住他,承纳他的花心分寸绞紧,令他感到置身天堂的妙境。

     屠霁延抽出见血的指头,以深沉的吻代替。

     她一身香汗淋漓,申吟的声音仿佛哭泣,微弱,压抑。

     他俯视她,看见她的眼。

     她很清醒,即使在情欲之中,即使他将她推至情欲的顶点,折磨得她几乎死去,即使他充满她,让她感受到被撕裂的极痛与极乐。

     只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中一片空白,有如瓷烧的娃娃。

     他望著她的眼,感到似曾相识的惊人熟悉,从记忆底层分寸挖掘而出。

     曾经有一个红艳而沉默的新嫁娘,在垂苏与红纱盖头之后,以明亮得几乎锐利的眼睛直视他,仿佛一柄冰火中淬炼而出的尖刃。

     他那时候对她说了什么?

     “你的确……非常勇敢。”他低声呢喃,像是吟唱某种古老的咒歌。

     竹翡青瞬间张大双眸,泪光迅速盈满眼眶,还来不及眨眼,便满溢而出。

     她伸出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又仿佛想要抗拒什么,紧紧抓牢他宽厚的背部,深到留下指痕,渗出血丝。

     那是激烈的痛苦,在情欲之中纠缠。

     她吐出甜腻的申吟,张大的眼眸溢出晶莹的泪水,反射出渗著脓血的狰狞伤口。她还没有痊愈,还在疼痛。

     屠霁延紧拥著她瘦削的肩膀,与她纠缠满溢血味的深吻,然后反覆的撕裂她,什么都不再想。

     她在梦境里,清醒的看著。

     昔日那个出嫁为妾的少女已经有孕,挺著五、六月大的肚子,她的身子惊人的纤瘦,而对比之下,那个圆球般的肚子更是庞大得令人惊心,仿佛所有的营养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收,以母体所有的生命力量来养育的婴孩。

     她已经是个少妇了,脸庞散发出柔软的光芒。

     捧著肚子,她吃力的踏上阶梯,一阶一阶的,每一步都仿佛竭尽全力,需要大口的呼吸,才能支撑著走上去。

     少妇伸出手,想要挽住那个站在梯间平台上的男人,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五官扭曲,长久以来纵情声色,酒精混浊了他眼白的清晰,被欲望腐蚀的脸庞无比丑恶、猥琐。

     丈夫揽著一个妩媚、丰腴的女子,勾著眼尾的胭脂娇滴滴的望向她,仿佛怜悯,仿佛不忍卒睹,仿佛某种无法言明的痛苦。

     但是少妇还太年轻,太不懂事,太单纯,还没有办法领会女子眼底那幽微的警告,那是一种讯息。

     事情发生得那样快,仅止眨眼之间。

     丈夫以一种厌烦的姿势,猛地甩开少妇伸过来的手。

     然而,在同时,他等于也一把甩掉了少妇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那是男人无缘见得的第一个血亲。

     少妇摔了下去。

     她滚落长长的、竭力踏上来的高耸阶梯,那恐怖而仿佛不会停止的撞击声在回响,令听者毛骨悚然,惊骇僵立。

     这短暂的期间,她没有尖叫,没有哀鸣,没有任何声音。

     最后她躺在阶梯底处,像个破败的娃娃,从下身流出的血浸漫过她的身子,将她围拢在一个鲜红的湖泊里,而血湖还在往外扩散。

     惨叫、怒吼、奔走之声,都不是她听得见的了。

     “……只是个梦啊……”她喟叹。

     竹翡青轻轻的转开脸。

     这个梦境,她看过太多次了。

     很久,不曾再作梦的。

     可是今夜她又梦到了……因为那个明显有著异族血统、浑身充满铁与血的皮革味道的男子,对她呢喃的话语?

     在出嫁前,曾经有个人这样对她说过的话。

     在踏进三千阁,决心成为名妓,站上顶点,成为十二金钗之后,她就将过往做了彻底割舍,即使她漠视自己的伤口,明知脓血仍然在流,痛苦依然存在,明知自己还在恶梦里,走不出来……她假装自己已经痊愈。

     知晓她的过往的姊妹们,也以为她已经云淡风清。

     然而今夜,这个强悍野蛮的男子却揭开她的伤口,将她不堪回首的过往翻箱倒柜,消失已久的梦魇扑向她,要将她吞噬。

     她想要从梦里醒来……

     竹翡青挺直背脊,即使在她脚边,那少妇的血已经渲染了她的裙摆。

     她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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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她作了恶梦。

     一番性事,虽然淋漓,但屠霁延的体力是很足够的,他很节制,没有让自己消耗太多。

     他睡得很浅,因此才听得见怀里的女人嘴里模糊的哀鸣声,仿佛在哭泣,却很小声、很微弱,那种压抑与隐忍,让他铁石般的心都微微一动,那种酸涩,非常的陌生,却紧紧揪住他的心,像是一种怜惜。

     他反覆的抚摸她冷汗湿透的脸庞,轻轻吻著她的脸颊,低声称赞道:“你很勇敢,是个好女人,翡青。”

     他将她拥得更紧,让她依偎在自己坚硬的胸膛上,仿佛想让她在恶梦之中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慢慢的,她的呼吸变得平稳,像是终于从恶梦之中脱身而出,她的身体柔软的熨贴著他,这是他们第一次相拥,却非常的契合。

     屠霁延微微一笑,回想起自己当年曾经向她提出的要求。

     那时候,小小的新娘子没有随他走。

     于是他又想,如果当年竹翡青随他走了,是不是如今就不会在这里了?

     但这些假设,都是过去的事了。

     而怀里的这个女人,连疼痛、哀伤的眉眼都好看得不得了。

     也许在当年的第一眼,这个女人就不动声色的进驻他心底了吧!

     不过他还没有爱过人,还不明白该怎么对待这个在心底占有一席之地的女人……也许他可以再想想,在此之前,他应该珍惜这个重逢的短暂初夜。

     这时,天色已经透出一点光,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他终于浅浅的睡了过去,在这同时,依然轻手轻脚的搂住怀里的女人,没有任何放开的打算。

     竹翡青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睛,无声无息的,没有惊动屠霁延。

     她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怔愣了很久,她嗅闻著他身上铁与皮革,以及抹不去的血腥气味,这样的味道阳刚而杀伐,刺激著她。

     竹翡青在十二金钗之中,是个规矩特别多的女人,她不仅不接受有妻妾的客人,同时也不接赶考的书生,不接只会花天酒地的二世祖,而成她入幕之宾的男人们,更不许再去拥抱其他的女人。

     一旦沾了其他女人的味道,再来拥抱她的话,她会立即驱逐那人,再也不许他踏入她的厢房,上她的床。

     被竹翡青逐出去的客人,其他的金钗姊妹也不会再接。

     而曾经尝过金钗姐儿的好滋味,享受过如此精致盛宴的男人,又怎么吃得下其他的粗食?

     曾经有男人心存侥幸,没有将竹翡青的规矩放在眼里,犯了之后又来纠缠,当即被她身边的伺候人流宿卸去一条手臂,再交由阁里的护卫,逐出门外,这人从此再也无法踏入三千阁。

     她的规矩订得很严,并且挑衅不得。

     然而她就像是毒,尝过她这样激烈滋味的男人,为了不要被她拒于门外,哪里敢去触犯她的规矩呢?

     如今,屠霁延成了她的入幕之宾,就不知道会不会也成为最后一次?

     天明之后,她迷迷糊糊的再睁开眼睛时,屠霁延已经离开了。

     听说是因为离人泪镖局接了一件长途跋涉的单子,来到花街一夜风流快活之后,天明便立刻起程,要去边关一趟。

     竹翡青愣愣的摸著身边犹有余温的被褥,垂著头,安静了很久。

     相逢的时间太短,缠绵却很深。

     她还记得他的体温,记得他双臂拥紧她的力道,记得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他称赞她的美好,她的勇敢,他怜惜她,她都记得。

     竹翡青抬起手,暗暗摩挲了肢体,仿佛想藉由这个动作,将那个人抚摸自己的温度与手势呼唤回来。

     她还来不及跟那个人说,她当年其实很想跟著他走。

     掩住脸,慢慢的,晕红蔓延过她的耳朵。

     下一次要再见到那个人,不知道要等多久时间……

     后来,在大半年后,她却是在意外的地方,再度见到屠霁延。

     她是在一片断垣残壁之中发现他的。

     碎成大块的瓦砖掩埋了他一只腿、一只手,横躺的身体上有碎石砸下时造成的伤口,他尘灰遍布的脸庞有细细碎碎的血痕,整体上来说,在她眼前呈现的,是一个昏迷过去、形容骇人的伤者。

     竹翡青静静的端详那血人半晌,才轻轻的皱了一下眉。

     她原就柔软的脸色显现出受到惊吓的苍白,却以一手按在颊上,做出掩饰,仿佛她并没有因为见到此人伤重而脸色骤变。

     身旁的伺候人流宿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心里困惑,却也不戳破,凑过来,低声的问:“怎么办?翡青姑娘。”

     他也从那血污凌乱的脸庞认出来了,这人是曾来过阁里的客人,半年前的那场骚乱他还记得,环顾左右,没有发现另一个少女的身影,心里定了一定。

     接著,有些担忧,他皱起眉头。

     “……不知道隔壁巷子的贾大夫要不要解剖用的练手材料?”竹翡青的声音哽咽一下,又强自压抑下来,变得极为镇定,像是想假装无所谓。

     歪著头,她迟疑了一会儿,一手摩挲著耳垂,仿佛想藉此掩饰羞红,偏头看向流宿。

     “这样的活体,价格应该颇高吧?”

     流宿眼眸一亮,闪过笑意。

     要弄回三千阁是绝对不行的,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男人出现在阁里,必然会先惊动阁主,解释起来,没完没了。

     但是放著不管,别说是竹翡青,光是担心著当初那个少女的下落的流宿,首先就不同意了。

     然而,主仆两人也没办法就地处理这么一个血人。

     隔壁巷子的贾大夫,便是个极好的人选。

     他是长期教导竹翡青医术的师傅,连阁主都默许了,让竹翡青在放假的日子踏出花街柳巷,来到这贫民居住的区域,协助居民安顿生活,甚至默许她偶尔私下拿了阁里备有的珍贵药丸去救人。

     因此,性格古怪的贾大夫,以及风姿疏冷的竹翡青,都是居民们感激的活菩萨。

     竹翡青没法把人运回三千阁去照料,但至少能想个理由,将人带去给贾大夫医治。

     流宿身为她的伺候人,自然也懂得分辨她嘴上装模作样的说词,和心里真正的打算。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流宿暗暗盘算,半晌,肯定的答覆,“价格很好,足够翡青姑娘去红花酒肆搬回能喝足一个月的好酒。”

     “流宿,你的手脚俐落点,赶紧把人拖了去。”果真很好,要花去她一个月的酒水钱吗?

     竹翡青的脸部线条有些紧绷,但是笑容灿烂,好像真的很高兴。

     她指挥著流宿,赶紧拖出那被半埋的血人。

     还在发育的流宿身子不高又单薄,那昏迷的伤者足足是他身形的两倍宽、两倍高,又半埋在瓦堆之中,简直是拖得他汗流浃背,花了半个时辰才把人挖出来。

     竹翡青找来一块木板,两人笨手笨脚的忙碌许久,终于把那血人拖上木板,接著就由流宿拉著麻绳,摇摇晃晃的拉到隔壁巷子的贾大夫家。

     贾大夫一看那血人在这样的折腾之后,简直半死不活,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肯定的说:“都磕伤了,要砍一半价。”

     竹翡青颊边汗湿,嘴角轻轻抽搐。

     不只一个月的酒钱,还得再加上几颗珍贵丹药吗?

     这么一剥削,她还没救到人,就会先被阁主抓去审问了。

     她忧伤的蹙起眉头,委屈的望向贾大夫。

     “一半?那我只能喝半个月的酒啊?”竹翡青不乐意了,“贾大夫,怎么不看在我们主仆忙上大半夜,好不容易才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