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





蠹绦呗贰?br /> 花落成泥,这片花瓣的转换过程比普通的落花更加迅速无常,感伤的时间都不留。人生也常是如此。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掠过,陆依雯眼中最好的风景就在身边。
于佑和开着车,转头看看她一错不错盯着自己的目光,宠溺地一笑,“傻丫头,看什么?”
“看你啊。”陆依雯开玩笑地说,“好看呗。”
“看了这么多年,还看不够?”于佑和从后视镜看见一辆黑色小车尾随不舍,眉头一蹙又很快放松。陆依雯没有发现。
“怎么可能够?”陆依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着,“永远都不会够的……”一只覆上来,温柔护住她不自觉绞动着的手指,抬头一看,是于佑和轻松愉快的笑脸,她也立即展开笑颜,故作调皮,“你可答应过我了,为了谢谢我那几天帮伯母看护小夏天,愿意陪我去参加海神俱乐部的周末假面舞会,不能反悔喔。”
“当然。我答应今天陪你一下午。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玩。”于佑和右手微伸,作了个请吩咐的手势。
“我们去列文治三号路的香港仔新中国城吧。”陆依雯轻轻挽上他的手臂,“我想去那里挑选几个面具。”
“那俱乐部不发面具?”于佑和一边看着车一边注意着窗外的情况,路上行人稀少,车子都开得飞快,那辆黑色小车始终紧紧相随。
“那里的不一定好看嘛,我想自己挑,也给你挑一个喜欢的。”陆依雯看着他优美的侧面,想象着他该一个怎么样的面具才最合适。
“香港仔?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去那里。”于佑和抿嘴一笑,掩埋了一丝不安。

位于温哥华机场附近的列文治市,也是加拿大华人最多的地区之一。近十年来,列文治的唐人街大有超越温哥华唐人街传统街市之势,出现了现代化的集大型购物、娱乐、餐饮为一体的商厦和中心,被媒体称之为“新中国城”,以与旧的唐人街区分开来,列文治三号路的香港仔就是一座堪为典型的新中国城,布局和一般西人室内商场无异,所不同者,是这里面的店铺全是中国人开的,也有美食街,在这里可以欣赏华语影片,还能够享受风格独特的亚洲美味。楼上的文化中心还专门教授中国功夫、书法及中国画。整栋建筑物的结构就像一个开阔的大仓库展厅,五、六排的店铺,纵深好几百尺。这里的店铺不大,每间顶多不超过500平方英尺。清一色中国店,横街纵径全部沿用香港一些主要街道的名称,例如皇后大道、德辅道等,来到这里,粤语为第一语言,仿佛置身于香港九龙城。二楼是餐厅和为数不少古色古香的礼品店,地下一层则是室内停车场。以香港仔为核心中国商城综合建筑群已经成型并且向周边延伸。這一具有浓郁中国文化特色的综合建筑群将更具魅力。不仅成为吸引华人的地方,也是其他族裔节假日休闲,浏览,购物,餐饮的好去处。
虽然〃新中国城〃的规模不算小,有关部门仍打算进一步扩建。列治文市原本就极富特色的夏日唐人街夜市,也被锐意进取的负责人特别加了一些令年轻人流连忘返的夜店,使得这一地区的商业消费更加繁荣,相对的,对传统唐人街的冲击也很大。新来的中国人,稍微有点经验的,都宁愿投奔势力范围主要在列治文唐人区的兴哥,也不会选择看起来就日落西山的温哥华旧唐人街洪门华老大,尽管他的祖辈是参与过太平洋铁路修建的华工,在与加国政府的排华法案长期的历史抗争中享有过崇高的威望。香港仔的兴建,年氏企业有参股,是名义上的控股企业,实际主要由势力在此根深蒂固的兴哥管理。可以说,列文治唐人街的兴起,与头脑清晰眼光深远的兴哥兴老大密不可分。他来温哥华之前,就已仔细谋划过,与年氏的合作是他精心策划的结果。如今,随着年氏企业的壮大,他在加拿大整个黑道的地位也愈加巩固,不仅限于华人阶层。华人圈内,他尽力不与华老大起争执,比起武斗,他倾向于文斗,不见一滴血地把敌人打击到底。华老大的洪门在华人圈内毕竟历史悠久,渊源深厚,一下子要做掉他也不容易。但近些年来华老大有意无意地频频挑衅,老谋深算的兴哥总想着有个万全之策,最好把年达华彻底拉拢到自己这边联合在经济上打压华老大,从根本上解决这一撮不听话的钉子户。但年氏同样老奸巨滑,不愿得罪华老大,他起家就是多亏华老大的支持,虽则这些年与兴哥合作较多,面对两大新老巨头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尽心尽力地只想和稀泥。双方最近两年的斗争渐渐有端上台面的迹象,华老大和兴哥都想逼年达华就到底支持哪边明确表个态。也不知年达华如何想的,才五十几岁的年纪,并不是做不动,他突然宣布退休,把年氏集团明面上的公司都交给继子于佑和继承,黑道上必须与各路人马沟通的事主要也由义子年绍衡负责。他自己闭门谢客,热衷垂钓之事,着实令同道中人吃惊,同时不敢轻忽,不知道他这一步走的是什么棋。
对华老大和兴哥来说,现下要老家伙出面是不容易了,只能尽力争取小一辈的支持。说起那两个小子,与一般|乳臭未干的愣头青绝对不同,不愧是年达华一手栽培的接班人,做起事来不说八面玲珑,至少也是左右逢源,请他们喝茶吃饭,都是不拒绝不承诺不提公事,不清楚是不是受了年达华的指示,对这两方都没有特别亲密或拉拢的表示,连两方主要的地盘都很少去。若是忽然不请自到去了哪一方的主要势力范围,很难说会让别人特别是敏感的双方老大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在停车场与陆依雯下了车,于佑和不意外地注意到一路跟着自己的黑色小车也悄然驶入了停车场。不悦地扁扁嘴,不自知这样的动作使他看起来格外地孩子气,关门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砰然一声重响,陆依雯猛然一惊,回过头来。于佑和逆着光线向他走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因何,直觉地感到他不开心。
“佑和?”陆依雯试探地发问。
“没事,走吧,我们上去。”走得很近了,陆依雯看清了他脸上的笑容,方才安心一笑。
从底楼上一楼大厅的顾客专用大电梯缓缓合上门。
刚刚停妥的黑色小车上下来了两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没有一秒迟疑地直奔向电梯。
十三
——光与光 在黑暗中碰撞

到达一楼,热闹的人声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扑面迎来。世界的喧闹以最集中直面的方式向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大肆炫耀着。
五六排的店铺,无数的摊位,拥挤的人群,混杂的食物的香气和热气,活生生地刺激着人们的味觉和视觉。一楼主要是美食世界,大多为中国特色小吃,间或也有日韩中东等各国的小吃摊位,最受欢迎的还是中国小吃的摊位,摊前往往人满为患。
陆依雯很喜欢这里的气氛,她与同事来过这里好几次,这里的小吃在当地很有名,有的附近城市的华人专门驱车数小时就为了尝一尝正宗的家乡小吃。慕名而来的外国游客更是不计其数,加拿大是个地广人稀在大街上也难得见到几个人的国家,在这里却完全感觉不到人少。
挽着于佑和的手臂,她兴致勃勃地说,“佑和,等我们去二楼礼品区买了东西下来,我带你去几家做得很不错的小吃摊。”
“好。”于佑和向她点头微笑。两人向直通二楼的一个自动扶梯走去。
站上自动楼梯,余光一扫,一楼大厅那边的电梯门打开,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已看到了于佑和,随即快速向自动扶梯这边跟来。

“香港仔”大厦19楼监控中心。兴哥兴老大在这里悠闲地巡视。他接近五十岁,一头黑发乌亮服帖,身体发福,普通的西装穿在身上很少扣起来,总是敞开着,露出微微腆起的肚子,脸上的皱纹不多,嘴边的仅有的几条使他不笑时看来也有三分笑意,与他亲近的手下有时戏称他为弥勒佛。
每天吃过饭,一天的要事基本都已在上午处理完毕,兴哥就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到处逛逛看看。昨天温哥华,今天列文治,这一带住腻味了,下个月还可以住到多伦多,渥太华去,整个加拿大轮着住,他爱去哪就去哪,但主要据点还是在温哥华,他喜欢这里,可惜在温哥华黑道上独占龙头的并不只是他。
年达华这个老狐狸,做生意做得成精了,哪边都怕得罪,竟然一走了之,把这么大这么重一个摊子都交给小辈,他自己躲在后面是享清福还是更自如地遥控着局势发展,谁也不清楚。
兴哥对年绍衡了解得比较多,这家伙对年达华是绝对忠心的,与兴哥的私谊较好,也仅仅只限于私谊,从他这里讨不到半分便宜。于佑和与兴哥基本没什么交往,对年氏集团背后的两大华人帮会势力,他究竟了解多少,兴哥不敢肯定,但是起码于佑和对他们的存在应该是心中有数的。最近刚听手下报道,华老大已派了人对于佑和进行盯梢,兴哥正在为这个问题苦恼,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该采取同样的行动。
面对整整一墙壁的数列监控屏幕,兴哥坐在后面的沙发上一边喝着乌龙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两边一排西装革履的手下随时待命。眼睛一瞄,忽然一个传送着一口大厅入口电梯的情景的屏幕引起了他的注意。准确地说,是从电梯入口走进的那一男一女吸引了他的视线。
吩咐了监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把那对男女的影像在屏幕上放大,重点关注,兴哥认出了他正是自己最近烦恼的源头——于佑和。他的身后,两个跟着他的黑衣人也进入了兴哥的关注范围。
嘿,正愁怎么逮人呢,你自投罗网我就不能放过机会了。兴哥心中快速地打起了小九九。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忽然到这里来,八成是为了身边那个女人。兴哥立即命令监控中心一路盯着于佑和的动向,想着怎么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华老大,若能让他误会于佑和已率先与自己达成联盟从而恼羞成怒与年氏集团正式决裂,那正是兴哥求之不得的事。那么要如何大张旗鼓地让华老大产生这种误会呢?
目光抬起,兴哥看到于佑和与那女人上了二楼,进入了一家面具专卖店。
兴哥向身边一直跟着一位助手招招手,助手弯下腰,听完他的几句吩咐后立即跑出监控中心。其他人知道兴哥一定是让他去办某件急事了。

面具店里的客人不多,加上坐在店内的老板在内,不过四五个人。陆依雯在一排货架上仔细看着摆放在那里的各式面具。纯银或纯金的面具制作得精美绝伦,用火鸡毛做成绚丽面具颜色艳丽,难辨真假的双层面具……这些是特色面具,此外还有各种图样造型的塑料面具和金属面具,从欧洲的巫师嘴脸到亚洲的虎纹样式,应有尽有。
店老板站在最里面的柜子边,任顾客随意浏览观看。墙上挂着面镜子,选购面具的客人可以方便地从镜子里观察戴上面具后的效果。
陆依雯试戴了数十个面具,每次都去看镜子,有时问问身边的于佑和好不好看。
“好看。”他每次都温和地笑着回答,没有一点不耐。从面具的眼洞里看着这个男人,他的心不在焉她看得很清楚。
“那我就选这个。”有点累了,陆依雯最后随手拿起一个蝴蝶形的白色面具说。她希望他能看出这是自己刚才试的第一个面具,是自己说过不喜欢的面具。
“你喜欢就好。”于佑和一直分心注意着后面跟踪他们的人,不想让依雯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以免吓着她。她选的面具是怎么样的,他没有怎么注意。
“嗯。”陆依雯拿着面具的手无力一松,羽毛材料的面具轻飘飘地掉在地上。她赶紧蹲下身去拣,于佑和也蹲了下来,帮她拿起了面具。
他递给她,“小心,还没参加舞会就弄脏了面具会惹人笑的。”他说得有几分调皮。
陆依雯低着头,拼命想抬起头对他微笑。多少年了,她爱他也超过十年了,她从不想让他失望或担心,她努力地回应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玩笑的话,她心疼他的每一次皱眉,每一丝疲惫。他也许不是她所遇见过的最美的风景,但他是她今生唯一想依靠的最好最最好的风景。没关系,她总是对自己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即使他不爱自己。她爱他就好,哪怕爱到想哭,也舍不得看他有一点困扰,可是,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容易地就想落泪呢?爱了这么久,为什么一定要在此时想狠狠地大哭一场?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于佑和的手背上。心一颤,仿佛只是因为这样突如其来感觉到的痛楚。那么无能为力的清醒。
他微张了口,想给予温暖和安慰,却发现自己的手是这么冰冷。
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论何时,无论是对清优,还是对依雯。
陆依雯吸了口气,用手背抹了下脸,头一抬,对他笑得干净利落,接过于佑和困在手中的面具,把他扶起,急急从架?